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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仔细地端详着她的脸,没有看出什么可疑之处来,便没再追究,只是问:“你都不知道她跑去哪里了,皇上这一阵子朝事如此繁忙,又是如何找到的……万福庵!修静老尼姑!对不对?最近几个月,皇上和你唯一一次出宫,就是去万福庵,一定是在那里见到的!”
缪凤舞低头,没有答话。
太后将茶盏往桌一放,发出清脆的一声响。她摇头苦笑道:“果然是命中注定,哀家千思万虑,就把这个老尼姑给忘了!当年她在宫里的时候,修静每次进内宫,都会在疏竹宫逗留两日,两人如高山流水般的知音,哀家竟把她给忘了!”
缪凤舞依旧不语,既然太后已经猜出来清太妃当时的去处,她做徒劳的否认,反而显得没有和解的诚意。
太后以肘撑在桌沿上,沉默了好一会儿,再开口时,声音沉滞而凄凉:“那么……皇上是见到她了,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臣妾不知,当时臣妾不在场。”缪凤舞答道。
“那……她总该跟你说过些什么吧?你们相处了那么久……她难道就没有告诉过你,她在宫里这么些年,为什么不去找皇上?”大概这是太后心里一直在疑惑的事,虽然比较窘促,但她还是问了出来。
缪凤舞想起了清太妃逃出威定王府的时候,给她留下的那封信,她说:“臣妾无意隐瞒太后,但是臣妾的确不知道她为何不肯找皇上,反而来向臣妾求助。只不过她逃走的时候,给臣妾留下一封信,她在信里说,万不可跟任何人提起她,尤其是对皇上。她说,往日的那些恩恩怨怨都过去了,风吹云散,她也不打算再耿耿于怀了,她只想避世隐居,了此一生。”
太后听缪凤舞这样说,脸上的表情立时便复杂起来。她想哭,可是当着缪凤舞的面,她又不得不极力忍着,偏偏心中悲愤难抑,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缪凤舞只好低头喝茶,也不说话,只等她自己慢慢平静了,幽幽开口道:“风吹云散,好一个风吹云散……哼!她总是那样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这世上没有什么能入得了她的眼。偏偏先帝就是爱她那副死样子,把什么好的都巴巴地往她面前送!如今她又拿出那勘破红尘的清高姿态来,偏偏她躲进庵里去,她那不知情的儿子都会登上门寻她去!为什么总是这样!什么都是她的!最后什么都是她的!”
太后有些激动,既然行晔已经见过清太妃了,她也就没有什么顾忌了。她边说边掉眼泪,委屈得不得了的样子。缪凤舞对她刚才那番话的逻辑很反感,却碍于自己此行的目的,不好说什么,只能保持静默。
太后自言自语半天,将眼泪擦干,睁着微红浮肿的眼睛看缪凤舞:“皇上遣你来,将这些话都挑明了,那么他是什么态度?”
“对皇上来说,突然出了这么一件事,的确是很让他为难。但是他即便知道了太后并非生母,也并没有来难为太后,对不对?相反,倒是太后这些日子像变了一个人,完全不顾多年的母子情意,对皇上步步紧逼。太后恕臣妾不敬,臣妾心里一直在疑惑,太后养大了皇上,教导他成为一代明君,这对一个女人来说,是多有成就的一件事。如果你一手毁了这份成就,那么太后前辈子的忙碌是为了什么?太后后半辈子还能指望谁?莫非太后觉得像马清贵那样老奸巨滑的宦官、像赵国丈那样狼子野心的逆臣,竟然比自己亲手养大的儿子还可靠吗?”
缪凤舞这一番话说得犀利,见太后脸上的青一阵白一阵,她便缓和了语气,转而说道:“太后的心情,皇上也是能体谅的。毕竟皇上也有错,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应该亲自来跟太后沟通,将他的难处讲与太后听,太后一定会体谅他。可是太后对皇上应该是了解的,他有事都会在心里慢慢想。记得皇上曾经问过臣妾,一个是生身之母,一个是养育之母,应该怎么做才算周全?”
“他这样问过吗?”太后说话的语气,与其说是惊讶,倒不如说是一种期待。
“当然!”缪凤舞很肯定地答复她,“所以臣妾也恳请太后体掠一下皇上的难处,他最近的烦心事真是够多了,又添这么一桩,太后应该给他时间考虑的。”
太后想了一下,脸上刚刚放松的表情,又紧绷了起来:“考虑了又如何?依照皇上的性子,他是不会将自己的生母一直藏在某一处不能见人的地方,他是一个孝顺的孩子,他一定会将那个女人接回宫来,到时候哀家又该如何?是不是要向她下跪赔罪?是不是要把这太后之位让与她?自己灰溜溜地去朝云寺过完残生?”
缪凤舞掩在袖子里的手使劲地握了握,忍住冲过去给眼前这个老女人一巴掌的冲动。都到了这种时候,她似乎还是不觉得自己有错,好像这一切本就应该是她的,她使了阴谋诡计也是理所应当的。
“太后……”缪凤舞虽然忍了气愤,语气却没有刚才那么好听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若认真追究起来,毕竟也太后有错在先。皇上有几句话,让臣妾捎给太后,母子一场,也是一种缘份,不管以前发生过什么事,太后对他的养育与教导,他是断断不会忘恩的。自己家里人,什么事都好商量,不必闹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可是若太后一意孤行,助纣为虐,皇上倒也是不惧的,毕竟他登基这么多年了,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根基不稳的少年皇帝了,也不是随便刮几阵风,就能把他吹倒的。”
“他这是在威胁我吗?”太后当即立了眉毛,目光凌厉地看向缪凤舞。
缪凤舞稳稳地起身,跪在太后的面前:“太后恕臣妾不敬,臣妾只是在转述皇上的原话。臣妾觉得,于太后而言,相信皇上,总比相信那些心怀异念的人可靠得多。”
韦太后见缪凤舞跪下了,心里才觉得舒坦一些,哼了一声,没答话。
缪凤舞觉得自己该说的都说了,便告辞道:“夜深了,太后应该歇息了,臣妾就不多打扰了。臣妾只希望看到内宫安和,皇上平安无事,相信太后也不愿意见皇上受苦的。”
她说完,起身欲离开,却听身后韦太后唤她:“你等一等,哀家有句话要问你,那个……哀家的小皇孙……他还在吗?”
缪凤舞回头,对太后笑了:“太后还牵挂着小皇孙,臣妾很是欣慰。如果太后拿同样的心思去对待皇上,你只要想一想,那是你倾尽心血一手养大的孩子,就会知道自己该信谁了。臣妾可以告诉太后,皇儿虽然早产,但是现在养得很好。只不过他还是有些虚弱,需要精力照护一阵子。等他长得壮实些了,臣妾抱他来给太后请安。”
韦太后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来,一时悲喜交集,哽咽无语,冲弄缪凤舞挥了挥手。
缪凤舞便福了福身子,告退出去了。
出了长春宫,她觉得身心轻松。显然半太后对皇上并没有那么绝决的心意,她只是害怕被治罪,害怕被撵出宫去,害怕自己曾经的对手站在面前微笑而已。
小轿在宫门外等着,茂春见缪凤舞走出来了,迎过来扶她往轿上去,边走边说:“娘娘,太后怎么说?”
“果然我所料不差,太后并没有那么狠绝的心思,她只是担心皇上容不得她而已。只要皇上肯给她一个台阶下,相信她不会再与皇上为难的。”缪凤舞小声说道。
“这就好,娘娘为皇上解了这一大忧患,老奴要谢谢娘娘。”茂春扶着缪凤舞到了轿边,却突然站住了,“娘娘,刚才皇上遣人来传话,让娘娘从太后这里出来,直接往天牢去一趟。”
“天牢?”缪凤舞手一抖,“是不是宋将军回来了?”
“是的。”茂春点头。
“我哥他……皇上直接就把他打入天牢了吗?”缪凤舞只觉得心里一凉,从与缪凤刚重逢的那一日开始,她就一直在担心这一天的到来。她终是没有办法将这件事周全过去,她的兄长和她的丈夫终于正面相撞了,她该怎么办?
茂春又点头:“娘娘应该明白,令兄是朝廷重犯。”
心里酸涩,连鼻子都是酸的。缪凤舞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慢慢地转了身:“该来的终会来,躲也躲不掉的ヌ炖伟伞!?
她上了轿子,起轿的那一瞬间,忽悠一下子,她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被晃得碎掉了。她的哥哥是朝廷重犯,她的丈夫是一朝之君,她该大义灭亲?还是誓死保护自己的亲人?
第二五九章 顽石难开
天牢位于外皇宫的最西侧,从内宫走出去,再穿过整个的外皇宫,是一段不太近的路程。
对缪凤舞来说,这小半个时辰的路程是一种折磨,她的心在这段时间里忽上忽下,没个着落。等到轿子落下,她掀开轿窜,一眼看到天牢那庄严凝重的大门,她更是浑身都绷紧了。
门将似乎早得了吩咐,见是茂春来了,问也没问,直接放行。
缪凤舞头上蒙着一块轻纱,在茂春的搀扶下,忐忑地迈过高高的大门槛,进了天牢之中。
天牢是囚禁钦命要犯的地方,通常只有那些触犯了刑律的达官显贵、以及大盗大匪之类的人才会关在这里,方便皇帝亲自督审。
缪凤舞一脚踏进去,没有见到什么蓬头垢面的罪犯,连狱卒都是训练有素的样子。一路上静悄悄地,一位狱官引着她,穿过不太明亮的走廊,拐了几个弯,来到一间牢室的门口。
狱官轻轻地叩了一下门,恭敬道:“皇上,茂公公来了。”
“进来吧。”是行晔的声音,没有听出什么激愤的怒火来,缪凤舞稍稍安了心。
茂春挥手让狱官退下,他伸手推开牢门,闪身让缪凤舞道:“娘娘请。”
缪凤舞深吸一口气,迈步走进去。
在这一间九尺见方的小小牢室里,四面土墙灰秃秃的,一张木板床铺着草席,行晔就坐这唯一可落坐的地方。在他的身旁,宋显麟一脸风尘站在那里,显然一进城就奔皇宫来了。
而在床的对面,有两个人,一坐一跪,都戴着重铁的全套枷具,坐着的是缪凤刚,一脸的不以为然,跪的是小云惶惶不知所措的样子。
让缪凤舞吃惊的是,小云已经有了身孕,她身上宽大的布衫掩不住那微微隆起的腹部,看那身量也该是四五个月了。
缪凤舞脑子一晕,心中暗怪宋显麟和缪凤刚鲁莽。皇上要拿缪凤刚,又没有要拿小云。小云都这个样子了,为什么不先把她安顿了,再送缪凤刚进宫来?
但是当着行晔的面,她又不好责问这件事。她心里再痛再急,这种场合也得先认罪再说。
于是她趋前一步,跪在行晔面前:“皇上,臣妾……”
行晔见她又要说废话,一抬手制止:“你不必再说了,朕来这里,也只是想看一看,究竟是何等人物,能带着人闯进皇宫来。虽然这里的光线不太好,朕刚才打量着你这位兄长,倒真是与你有几分相像。”
他伸手拉了缪凤舞一把,缪凤舞便站起身来,一转脸就看到宋显麟的目光正在她的身上,与她的目光相遇之后,又略略地偏头,躲了过去。
缪凤舞倒是坦然地冲他点了头:“宋将军一路辛苦了。”
“皇命在身,份内之责,不敢言苦。”宋显麟这话听起来有些生硬,好像还含了几分的恼火。
缪凤舞也没功夫细究,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她觉得自己关心一下小云应该是没错的,就走到小云的面前,蹲下身去,拉着她的手:“几个月了?这一路颠簸,可有什么不舒适的地方?”
小云跪在缪凤舞面前,伏地叩头,一个劲儿地谢罪:“小云对不起娘娘,没能及早劝住那个木头脑袋收手,到底是连累了娘娘,小云该死。”
缪凤舞心里好不酸楚,这丫头还是以前的样子,她总把一切的错处都往自己的身上揽,只要缪凤舞过得不好,那就是她的错误。
缪凤舞扶住她的肩,轻声劝道:“这不关你的事,你不必自责……”
两个女人眼泪巴叉的样子,让倚墙而坐的缪凤刚很不耐烦,他一抬手,扣在他腕子上的铁镣“哗啦”一声响:“你们两个别在这里烦,皇帝要抓的是我,又不是你们,你们赶紧出去!在这里凑什么热闹?”
缪凤舞瞪着他,还好他今天口下留情,没说出“狗皇帝”、“江山窃贼”之类的难听话来。不过她的反应还没有小云快,缪凤刚的话音刚落,只见小云一转身,抬手照着缪凤刚的胸前就是一拳。缪凤舞还在惊讶的时候,小云的另一拳已经伸出去了,准确无误地落在了同一个点上。
“你还有理了!早不听劝!现在可好了!害我们娘娘跟着你背黑锅!你有什么脸给人家当兄长!还死鸭子嘴硬!还不认错!”
小云捶一拳骂一句,缪凤刚被她一拳一拳地砸在胸前,一声也不吭。缪凤舞虽然听司马萦讲过这两个人的状况,亲眼见了,还是有些惊奇。
行晔本是给缪凤舞面子,让她跟小云寒暄几句口却不想看到了这样有趣的场面,身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