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缪凤舞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谨慎地说道:“娘娘这幅画,景致错落,人物鲜活,深见功力。如果说有美中不足,那就是这几位侍女神态有些单一。既是游园,总要有人摘花,有人扑蝶,有人戏水,有人钓鱼,方显出游兴酣浓,画面自然也就活泼了许多……”
“正是呢!果然是旁观者清,我盯了这幅画半个时辰,也没有瞧出个所以然来。缪美人一语中的。”宇文柔珍将手中画笔往笔筒中一掷,伸手将案上那幅画抓起来,揉搓成团,往案下的竹篓中一丢,“这一上午的功夫算是白费了!”
缪凤舞见自己的话引起她这么大反应,顿时局促起来:“嫔妾也是信口胡言,娘娘那幅画……”
靖孝过来拍拍她的肩:“你不用介意,即使你什么都不说,她自己看着不满意,那幅画也是要作废的。倒是你帮了她的忙,若不是你一语点中要害,她非盯着那幅画瞧一天不可。”
“不谈那幅扫兴之作,你们两个不在菊园饮宴,跑到我这冷清的地方做什么?”宇文柔珍净了手,走到茶桌边坐下,看靖孝和缪凤舞。
缪凤舞想起自己此来的重要目的,便走上前去,认真地跪在宇文柔珍面前,叩头谢道:“数次蒙贵妃娘娘出言相助,一直未有机会当面道谢。今儿借了长公主的光,得以踏进这媲凤宫来,谢娘娘多次关照之恩。”
宇文柔珍面上带着浅笑,低头看缪凤舞:“你这话可奇了,我这媲凤宫一向都不拒客的,你何以要借着长公主的光才会来?莫不是我长得凶神恶煞,没有长公主给你撑胆量,你就不敢来吗?”
缪凤舞听出她在玩笑,便也轻松回道:“贵妃娘娘此言有差。真正长得如凶神恶煞之人,只是招人厌嫌,却不会让人怕见。唯有像娘娘这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妃子一般的人物,才会让人心生敬畏,近了怕亵渎,远了又想亲近。”
宇文柔珍听她这话,当即高兴地站起身来,原地转了一个圈,问靖孝公主:“阿昭,你看我真像神仙妃子吗?我有不食人间烟火那么神?”
靖孝捂着嘴笑道:“当然!来一阵风就能把你吹上天去,可不是神仙妃子吗?”
宇文柔珍一边让缪凤舞起身来,一边也笑着自嘲:“正是这话,身子弱成我这个样子,脸上连一丝血色都难寻到,大概离成神仙也不远了。”
缪凤舞本是赞她,听她说这话,也不敢去接。
靖孝岔开话题,将瑶华宫菊园里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宇文柔珍听罢,轻轻地哼一声:“小人得志,只会猖狂……”
随即她转头看向坐在靖孝身边的缪凤舞,点着食指严肃道:“你也不用怕她,你这美人可是有功的,还是皇上亲自带进宫来,亲口所封。有皇上疼你,你腰杆子就要壮。她不过是太后扶起来的一杆枪,得用便用,不得用还不是丢回库里?仗势欺人的事情,本宫最是瞧不上。”
缪凤舞还算聪明,她之前一直对蓝惜萍的地位有所疑问。刚刚宇文柔珍拿蓝惜萍比一杆枪,缪凤舞顿时就明白了。
只是她明白,蓝惜萍好歹还是太后手中一杆得用的枪,而她呢?她在太后那里算什么?在皇后那里又算什么?问路的石子?
她想起了洪令月,心中不免忧惧。无论如何,她不能让自己走到洪令月那一步。
第七十七章 夜抒胸臆
缪凤舞在媲凤宫略坐了一会儿,靖孝长公主行昭见她实在是精力不济的样子,就让她回去了。
回到栖凤阁中,缪凤舞不换衣服不卸钗环,直接倒在了床上。刚刚在菊园中的那幕,让她想起来就愀然心痛。蓝淑妃为她备下那种不庄重的衣服,分别就是有意羞辱。若不是长公主替她挡一下,说不定行晔就真的允了蓝淑妃的请求,让她穿那薄薄的衣衫,跳什么水袖舞。
虽然婆婆和宋显麟都警告过她,后宫是一个战场,而不是一个情场。可是她对行晔的一颗心,扑出去了就难以收回。
她多么希望与行晔之间的关系,如她幻想的那般,郎情妾意,相依相靠。
可幻想终究是幻想,很明显的一个事实摆在她的眼前:她还只是这后宫中的一个小角色,远远没有蓝淑妃重要。
而且她眼下最需要担心的,还不是蓝淑妃的拈酸吃醋,伺机羞辱。她正经应该担心的是宣和殿中行晔的表现,还有让宋显麟拿出宫外去验的那一小块香。
虽然心事多,一夜未睡,她也确是因乏不能支了。脑子里思绪纷云,不知不觉中就睡着了。
等她这一觉醒来,天色已近黄昏。缪凤舞望着西照映窗,突然心里有点儿恐惧——如果今晚春恩辇车来到栖凤阁,她可怎么办?
对于昨晚宣和殿中的那一幕,她实在是无法坦然接受。不管是什么事情令行晔在光照帝的遗像前那般行径,她只要一想到那个被点了哑穴,受着痛苦的折磨却发不出一点儿声音的面具女子,她的心就会如被泼了滚油一般。
好在那日一直过了春恩辇车召幸的时辰,缪凤舞并没有听到那由远及近的玉玲声。据说他在瑶华宫饮宴之后,有几分醺醉,就在那里歇了半天,晚上也是在那里用过晚膳,才回了万泰宫,没有翻任何一个妃嫔的牌子。
缪凤舞松了一口气,心中有事,也不甚有食欲,晚饭只喝了一点汤,吃了一个黄金酥酪,便叫含香撤了。
掌灯之后,她去康彤云那里坐了一会儿。康彤云安慰她几句,无非就是要她心宽,有些事不要往心里去。
康彤云这个人是最懂得明哲保身的。她在宫外的时候,从来不会因为缪凤舞或者丽正宫的任何一位配住的嫔妾,而去得罪皇后或蓝淑妃那样的权势人物。
不过回到自己的宫里,她对缪凤舞还是格外关照一些的。
含香私下里说,这是因为缪凤舞将皇上带到了丽正宫来。在缪凤舞没有住进栖凤阁之前,皇上的春恩辇车已经有好久不曾来到丽正宫的门口。即便他偶尔想起玉浓公主来,也是着人将孩子接到万泰宫。
大概有两年的时间,丽正宫冷清地飞过一只鸟儿,都会吸引几个女人出来追看,直看到那鸟儿从视线中消失,才各自回房去。
沾了缪凤舞的光,不仅行晔偶尔来坐一坐,康彤云更是被召到万泰宫侍寝几次。
因此康彤云对待缪凤舞,虽说不上有多格外的热情,但也是比其他几位同住的婕妤、美人要好得多。
她的宽慰,其实也是无关痛痒的。康彤云为人,绝对没有宇文柔珍那种气势。她不会直指蓝淑妃,说她是小人得志之类。
“后宫众姐妹要相亲相爱,皇上与太后才会省心。大家脾性不同,少不得有磕磕碰碰的时候,尊卑有序,有些事就不要太介意了……”
“娘娘教训的是。”缪凤舞心不在焉地应付了几句,便起身告退,回栖凤阁。
回了自己的屋子,她说自己很乏,想早早歇着。含香和含玉照顾她梳洗完毕,她便上了床,打发了两个宫婢去睡了。
在床上躺了半个时辰,估摸着含香在外间也该睡着了,她悄悄地爬起身来。
她先是将卧房与外间想通的那扇门栓好,防止含香不期然进到卧房来。随后她套上一身暗色轻便的衣服,穿了一双软鞋子,推开窗户,爬了出去。
她身子灵便,爬个窗自然很轻松。站在窗子外面,她轻轻地将窗扇放下,小心地留下一道缝隙,用一块小木片垫住。
回身四顾,周遭没有人。她便蹑着手脚往丽正宫的后墙走去,来到昨日宋显麟带她翻墙而入的地方,身子悄悄地帖在墙上,将自己隐没在夜色与墙影之中,静静地等着。
她今天没有打发人去御膳房找婆婆,说什么要吃双蛋蒸豆腐。但是她急于知道那香里的秘密,又有好些事情闷在心里,急于找个人问。
她只是有一种预感,觉得宋显麟今晚会给她一个答复。她愿意###
经过了昨晚夜探太极宫一事,缪凤舞确信宋显麟要找她,绝非难事。但是她有一个顾忌,她不想让宋显麟潜进她的房间里。与他私下见面,她已经触犯了宫规。如果再让他夜入卧房相谈,即便别人不知道,缪凤舞自己也不会如此行事。
她相信,以宋显麟的功力与目力,只要他来丽正宫,就会发现她隐身在这墙根下面。
这样冷的夜里,躲在墙下等人,就会感觉时间过得很慢。也不知道过去多久,墙外响起宵禁的梆子声。紧接着她听到丽正宫的前后宫门“咔啦啦”上了锁,主殿与偏殿相继熄了灯。
光与声之间,有一种很奇特的相辅相成的关系。当一座宫殿陷入黑暗中之后,四周就会越发地寂静起来。
凉意渐渐地浸入缪凤舞的身体,她有点儿冷,又不确定宋显麟会不会来,便生了离意。
她动了动脚,刚要挪开不知,就听一团油漆的夜色里,传出来一个声音:“你可真会找地方,要不是我发现你的窗子开着,还垫了一块小木片儿,我还真难想像你有胆量到这里来等人。”
尽管缪凤舞知道那是宋显麟,她还是感觉头皮微微一炸。她咽了咽口水,让自己镇定下来:“宋统领办事果然痛快,那香里可有异样吗?”
宋显麟听她如此开门见山,不由地在黑暗中撇了撇嘴:“就在这里讲吗?我说话可以不让人听见,你可不成吧?”
缪凤舞仰头去看那高高的宫墙:“你不会是又打算翻墙吧?我对宫里的地形可不太熟。”
宋显麟也不与她商量,直接携了她的腋下,将她带出丽正宫,在夜色中潜行了一阵子,来到了一处高亭之内。
缪凤舞身子稳下之后,极尽目力四下观瞧,发现这里竟然是金鹊亭,而她却不是从那假山石堆砌成的洞状石梯爬上来的。
这里地势高,前后又都是宫道,来个人连缪凤舞都能看到,可算是个安全的地方了。
于是她往亭中美人靠上一坐,轻声嘀咕:“不知道哪家姑娘敢嫁给你,整天飞来飞去的,心都提着,也不落地儿。”
宋显麟不以为然,斜肩往缪凤舞身边的亭柱上一倚,自信道:“说不定将来谁嫁了我,还就喜欢被我拎着飞来飞去呢。天天两脚着地走路,难道你就不想试一试腾云驾雾的感觉?”
“你可别吹牛了,哪有腾云驾雾那么玄?快说正事吧,那香可验了吗?”也不知怎么的,缪凤舞面对宋显麟的时候,心里没来由地感觉亲切与放松。
大概是那日他说,拿她当自家小妹吧。
虽然无缘无故,他何以当她是妹妹,而不去认别人做妹,这其中也是有蹊跷的。可是缪凤舞不愿意去想这个问题,也没有必要去想这个问题。
“那就是一小块贡品百合香,没有任何异常。”宋显麟靠在亭柱上,低头看她,很认真地说道。
“什么也没有掺?那是为什么……”缪凤舞皱眉之间,突然就想明白了。
只有两原因。要么太后不相信她,想试一试她的忠诚与能力。要么就是太后对皇后有什么企图,偏偏又无处着手,便想试探着从珍珠身上突破。
想明白之后,她便自嘲地轻笑了。
那天送银熏球去,她还自作聪明,将藤昭容给她的香藏起来,换上了她自己用的正常的百合香。眼下看来,倒是她多此一举了。
“昨晚宣和殿那女子,你查到她是谁了吗?”缪凤舞问起这事,自己的心先紧张地砰跳起来。
“没有查到,昨晚送你回来,我又返回去一趟。我几乎摸遍了太极宫的每间屋子,也没有找到那女子藏身之处。”宋显麟语气有点沮丧。
“会不会是死了?”
“不会……我想她只是因为经受了痛苦,又喊叫不出,所以会晕厥……但还不至于丧命……应该是藏于某个隐秘的地方,我慢慢观察。”宋显麟说话的语气,总是那么笃定,仿佛他承诺下的事,就一定能办到。
缪凤舞急着知道那女子的真面目,因为没有结果,她微微地叹了一口气。
两个人沉默了一片刻,缪凤舞才又去问他:“我一直想问你,昨晚没有得空……仗还没有打完,你这个先锋官怎么先回来了?”
宋显麟听她问这个,先转了身,面冲亭外,好半天没说话。
“我随口一问,你不必介意……”
缪凤舞见他不想说,正想找个台阶下来,宋显麟背对着她开口道:“西北是蓝法天的天下,他不会允许别人跟他抢功的。”
“忠国公?蓝将军?”缪凤舞对这个人没有直观的印象,不过一听到这个人,她马上就想起那个眉目飞扬的蓝淑妃。
宋显麟仰对着夜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们宋家世代文臣,我却自小爱武。我爹说,家里出个武将也不错,便送我去少林拜弘悲方丈为师……”
“……我十三岁那年离开少林寺,怀着一腔的热血,想要回来闯一片天地,立一番丰功伟业。我爹带我去见皇上,我年少鲁直,自请去军中历练。习武之人,谁都想在年老的时候,回忆起自己的一生来,战功等身……”
“可是皇上考较了我的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