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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在房门边上,惊魂未定,我望着对面的他。借着灯火,映出他金色面具上诡异的花纹,那双眼睛却深深隐没在面具的阴影之下,叫人看不清楚。
红唇一动,他说:“你不是想知道人兽是怎么来的吗?”
我浑身发寒,莫名的恐惧铺天盖地侵袭而来,身子无力贴在墙壁上:“你是说……”
“这就是他们的实验室。”杀人狐狸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按住我的肩头,“离开这里再说吧。”
“你是说,人兽都是在这里制造出来的?”我颤抖声音问,脚步已不能移动。
杀人狐狸点了点头,握着我的肩:“快走吧,这里已经被舍弃了,久留无益。”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身子不由己随着向前走,仿佛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
“因为……某种需要吧。”他欲言又止,拉住我的手,暖暖不放。
手掌相交,我手上的血黏在他手上,他却恍然不觉般的。
张口,鬼使神差我问:“你……你怎么会受伤?”
杀人狐狸停了停,才说:“对方有高手在。”
“是琴知吗?”
“不,”他说,“对方是瀛洲的忍术高手,我一时不察,中了他的招,但他也没讨到好。”
“你认识琴知?”我皱着眉头看他系着金色丝的侧面,鬓发漆黑,衬得那露出的一片肌肤白腻似雪。
杀人狐狸身子似乎蓦然一僵,随即笑着说道:“寰樱楼的红牌艳名,谁人不知?我自然见过。”
我想了想,又问:“有没有办法可以把人兽恢复原状?”
他转过头:“有没有办法可以让你不再问这么多问题?”
不等我回答,他又说:“我有办法,你要不要试试看?”
我望着他闪烁的面具,以及那看不清的眼色,察觉危险的味道,于是目光上调,若无其事看着官道上方:“杀人狐狸大人,我们快点出去吧,这里太安静了。”
他嘴角一动,身子掠起,拉着我疾步向外奔去。
身后,传来闷雷般的声响。
我悚然而惊,蓦地回头。
“别回头!”他沉声喝道,“如果炸药引发的震动波及到这里,我们也要陪着那些半成品人兽在地下长眠了。”
我的心一疼:“狐狸,你说那些人兽原来……都是人吗?”
他说:“嗯。”
我急忙又问:“那么刚才我看到的罐子里的那些……他们,他们是活的吗?”
杀人狐狸攒着我的手一紧:“是活的。”
“这炸药谁放的?”
“瀛洲之人。”
我提高声音:“那么你见死不救?”
“我们自顾不暇。”他不回头,冷冷地,“况且你救了他们又如何?没有思维只懂得死斗的人兽,你能护的了几个又能照顾得了几个?”
我答不出来。
“人不能总是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小傻瓜。”他扯着我,站住脚,身后烟尘滚滚袭来,夹杂头顶落下的碎石。
“害怕吗?”忽然开口问我。
“刚才太害怕了,现在反而好很多。”我老老实实说。
“你那不是害怕,”他嘴角上挑,通红的抹,很是诱人,“你是震惊跟不信。”
“在我看来没有什么两样。”
“如果你继续这么乱闯下去,看到的,将比那些更恐怖。”
我皱起眉头看着他。
他嫣然含笑看着我,那金色面具严严实实地遮住了半边面容跟那双眼睛,我忽然有种冲动,想要看看他的样子,想到做到,我伸出手,向着他脸上的面具探去。
“这个,不能开哦!”略带戏谑的声音,伸出手,握住我的手腕。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
“因为……人不能总是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所以,需要另外一张脸。”他的声音清淡如烟,而就在此时,震耳欲聋之层报逼近,脚下官道隐隐在震动。而我心平如镜,方才的刺激太激烈,此时此刻反而失去恐惧之心。
杀人狐狸伸出手,抱着我的腰,我皱着眉:“我可以走。”
“如果你知道道路的话。”他淡淡地说,身子蓦地腾空而起,手上掷出一物,冲破头顶土层,就在破土瞬间,我跟他冲出地面,重见天日。
第九十一章 混蛋
杀人狐狸脚下踉跄,身子一晃。
我急忙扶住他的手臂:“你怎么样了?”
他伸出手,捂住胸口:“没什么……”声音里有一丝压抑的痛楚。' |。'
我眼光一转,看到那蓝白色袍子上一片血痕狼籍,急忙问:“伤的重吗?我看看……”
他忽然懶懒一笑。
那眼睛开阖,似乎有我熟悉的光。
心头一动,我立刻伸出手,握上他的面具两边。
修长又苍白的手,冷静地,轻轻地搭在我的手背上,捏紧,拿下。
“别动。”他轻轻摇了摇头,望着我,散漫地笑。
我望着他,而他却微微侧面,不看我。
“你认识我?”我挑眉,“所以怕我认出来?”
他不语,头微微扬起,尖翘的下巴很是精致,缩在袖子里的手忽然伸出,一把抓住我的肩,用力。
“怎样?”忍着痛,我再问,“被我说中了?”
他忽然咳嗽一声,身子一抖。
“让我看看伤口!”我心疼起,顾不上跟他较劲。急忙伸手,抓住他胸前衣襟。
“我很高兴……”轻飘飘的声音传耳中。
“嗯?”我皱着眉,盯着杀人狐狸胸前的衣襟,手在颤抖,解不开衣扣,急得我觉得热汗嗖嗖地从额头冒了出来,湿答答好不难受。
“我很高兴呢……”
“说什么废话,我不懂。”
着急起来,我焦躁地跺跺脚,这是什么衣裳啊,难道你怕色狼来非礼你,特意用了一个解不开的扣子吗?我恨得张开五爪,不知要怎么办,发疯一样在他的颈下一阵乱抓,但偏偏怕碰疼了他,只好样子狠,落下的却轻。
“哈!”淡淡一声笑,杀人狐狸舒展长臂,蓦地抱住我的肩,我正全神贯注对付他那难解的扣子,脚下一个踉跄,被他揽入怀里。
他低下头,嫩红色的嘴唇向着我的脸上凑了过来。
这个时候还色心不退吗?当我玉凤清是正宗的绵软的香嫩无比物美价廉的西施豆腐,专门被吃的?
靠!我才不是豆腐!
我一怔,随即一拳打过去,他的脸稍微一侧,避过我的拳头,笑着:“不可以打脸哦!”
伸出左手按住我的右肩,他低下头,终于在我的额头轻轻一吻。
那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并不似前两次强吻,那么强横霸道,不由分说。
这强烈的落差反而将我弄迷糊。
“我很高兴……你关心着我……”他的嘶哑声音从头顶传来。
我下意识地生下眼睑,蓦地发现,经过这番的运作,他胸前的伤口似乎破裂,汩汩地流出血来,不知怎么,竟看得我惊心动魄,很心疼。
可是我心疼什么?我跟他非亲非故,甚至连他什么样儿都不知道!
“你别动了,再动的话,血流光死了可不管你。”我很恼怒,握紧了拳头。
“没事,我不会死。”他暖暖地说。
“混蛋,人都是会死的!”
“你若还在,我就不会死。”他轻轻一笑,笑声里压抑着咳嗽,但声音却带着一种没来由的坚定。
眼睛里忽然涌出泪来。
我很惊异自己的这个反应,赶紧低头疯了一样把头一阵乱甩,把眼泪尽数甩走。
掩饰完毕,我才抬头望着他,倔强问:“你究竟是谁?”
明知他不会说,我仍旧想问。
他伸出手指,竖在我的唇上,轻轻压住,慢慢摇了摇头。
“不要老是把自己弄进这么复杂的境界好不好呢?”如无奈如劝告的声音响起,“瀛洲的能人不少,今日我遇到的这个,若非同样吃了我的亏,你认为你还有命走出那地下密道吗?”
我的心一动,“你怎么知道我会到寰樱楼?”
“杀人狐狸,鬼惊神退,我只要捉住一两个小鬼问问不就行了?”
他的声音略带笑意,毫不在意似的。
“那么……那么瀛洲的人……以后会不会还做那种事?”
“经过这一阵大闹,暂时不会了吧,不过,他们的势力不容小觑,听话,你别管这些了。”
“可是……”我想到李端睿,不由地忧愁起来,“二师兄的事,我怎么就能这么放下?”
“你终究是忘不了你的二师兄吗?”他的声音忽然酸溜溜的。
我斜视着他:“如果是一只狐狸被弄成一只猎狗那模样,我同样也是忘不了的。”
“哈哈……你……真坏!”他哈地笑了一声,很开心的模样,手向着袖子里一掏:“给你。”
掰开我的手,放了一样东西在我手里。
我盯着那个白色瓷瓶,翻来覆去地看,问:“这是什么?”
“这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解药,不过后果如何,看他的造化吧。”
“你知道我二师兄的事?”我瞪大了眼睛,伸出手虚空中做无声的抓面具状,“我真是太好奇你究竟是谁给我看快点给我看!”
“好奇心太强可不是什么好事哦!”他含笑捉住我的手,捂在胸口。
“给我看!”我仍旧锲而不舍地做死鱼扭动状。
他长长的青丝垂下,掠过我的脸颊,痒痒的,带有某种不知名的好闻香气。
我一阵发愣,停了运作,望着他苍白的手,以及垂落在手边的墨色青丝。
这两者交织,是一种难以言说的苍凉又绝魅的美。
是最高超的画师都无法描绘而出的图画跟境界。
我愣愣看着。
他默默地握着我的手。
如此,时光宛如静止,耳畔,只有他细细的呼吸声,配合我的心跳。
片刻之后。
“咦,有人来了……那是……”他忽然惊奇地说,同时看着我身后。
“是谁呢?”我蓦地转身。
偏僻的长街,空空荡荡,连街口都寂寥的很,小猫三两只都无,哪里有人?
身后一阵冷风吹过,沁冷入骨,腊月的风,如刀割似的挂在脸上,我的心却蓦地狠狠扯痛,就好像在瞬间失去最重要的珍宝,莫名恐惧压顶,猛地转过头看,眼前已经空空荡荡,冷风吹过,哪里有那锦蓝色的长袍玉立原地的那人?
木讷低头,看了看手心的血迹,雪白的瓷瓶好像一个装着梦的容器,提示我所能握住的,只有它而已,只有它而已。
可是这醒目血迹跟雪色的瓶子提醒着我方才那不是一个梦。
心忽然很酸很酸,我芒然四顾,看不到有人来,伸出手去,捉不到支撑者,眼前慢慢地一阵模糊,脚下已经站不住,我晃晃悠悠,向后倒退了两步。
来无影,去无踪,没有说你好,也不曾讲再见,他当我是什么?
可是,为什么要这么做?
无力地倚靠在长街边上,慢慢地顺着墙壁坐倒地面,冰冷的青石板上。
“杀人狐狸……鬼惊神退……”捏紧了手里的瓷瓶,垂下头,杀人狐狸杀人狐狸……你究竟是什么人呢?这一切,是偶然相逢,或者是你的故意?
抬起手,捂住胸口,为什么?……我的心里……有种轻微痛楚的感觉,如此难受……
猛地吸气,一拳打在坚硬地面,手骨发出喀嚓断裂声,疼得钻心,很好很好,突如其来的身体上的痛,压倒了那股为他的担心。
你没权让我心疼 ,陌生的混蛋!
可恶!
第九十二章 责问
爱少怨多
黄梁梦惹的祸
寻寻觅觅电光闪过
空得到痛楚
万法心经念破
甘于去犯错
……
我拖着脚步,回到了锦乡侯府。
大老远听到薛信薛诺唧唧喳喳的声音,我下意识地想要躲开,却听到薛诺大叫一声:“哥哥,玉阿呆回来了!”
玉阿呆?我哪里呆了?我不仅仅灵活而且还很敏捷吧!我所得吹鼻子瞪眼睛,刚想要风萧萧兮易水寒地头也不回地施展绝顶轻功窜走,眼睛一转,对上薛信又惊又喜的俊脸,顿时双脚一僵,站在了原地。
“玉哥哥!”少年提着袍子下摆从门口奔了出来。
身后,是薛诺故作冷酷的身影,慢腾腾地走在他的身后。
我的眼前一亮,今日,薛信薛诺都穿了一件黑色的长袍,腰间用红色宽幅腰带系的挺拔修长,袍子的右肩膀至手臂之处,却龙飞凤箅地用金色丝线绣着大幅的花纹,显得精神又别致。
这黑色系一上身,让两个本来弱冠的少年也显出了几分成熟味道,看起来焕然一新感觉以前很不同。
“阿信。”我笑着,“今天很特别啊。”
“玉哥哥!”薛信逐颜开,“你也看出来了啊?”伸手拉住我的手,我心一紧,下意识地将右手向后缩回去。
薛信一愣,手在空中停顿了那么一刻,才落在我的胳膊上,一时之间不适应似的,有点怔,看着我不再说话。
我把缩在身后的手微微地拳起,疼,疼得厉害,但脸上仍旧做出若无其事的表情:“我们进内说话吧,你们两个难道是有什么要事在身?嗯?”
薛信重新恢复了灿烂脸庞,大概已经认为我刚才的举动是无心的,并非故意躱着他,拉着我的胳膊,刚要开口,薛诺脚步一动,走了上前:“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