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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想到一个乡民也有这样的耐力,不由暗暗吃惊。
青瑰道:“就看你们的了,一定得叫他开口!”
“可公主要他说什么呢?”我问。
她迟疑了一下:“制香密本,你不是知道的么?”
叶萧上前,笑了笑:“公主殿下,既然让我来问,便请殿下先离开,别让人打扰。”
青瑰面色一冷:“我不能看么?”
叶萧慢吞吞地道:“我有些特别的手法,密不外传的,公主殿下看了去,日后我还靠什么留在公主身边?”
青瑰看来很着急想知道这东西的下落,忍气吞声地指着我:“那她呢?”
叶萧抬头望了我了眼:“她是我的搭档,当然得帮着我,缝缝皮,撒撒盐,捉捉蚂蚁,挑些蛆虫什么的……”
他一边说,青瑰的脸就白了一分,说到最后一句,她一甩手,“行了,我等你们的好消息。”
叶萧笑了笑:“那是肯定的。”
她冲冲地往门口而去,当真应了叶萧的要求,只留下了我们两人在房间里。
我听了听外面的动静,问叶萧:“要我先准备一口大锅么?这一次,是先把人的手裹上层面粉放进锅里炸上了炸,喂他吃自己的脆皮,还是怎么的? ”
门外传来了低低的干呕,紧接着,脚步声远去了。
我当既上前,走到陈老实面前:“陈老实,我们能救出你的娘子。”
陈老实抬起头来,昏浊的眼冒出光来:“当真?”
“你告诉我,她是怎么失踪的?你什么时侯发现自己娘子不对劲的?”
我道,“这些日子,你定是前思后想了许久,把你娘子的言行想了许多遍了! ”
陈老实嘴唇干裂,满脸都是血污,可眼底却有恨恨之色:“不错,十多天前,我就发现娘子不对劲了,院子里的鸡,是她养的,原来爱护之极,那一日,有鸡上前扑食,她一脚便踢开了它!”
我道:“那日早上,你娘子还正常么?”
他道:“为补贴家用,娘子往日里也会上山采集青木来制香,那天早晨,她便出去了,下午回来,说是在山上跌了一交,没有采成青木香,因此,那一日,她便脾性大变。”
我转眼一想,青瑰既是想李代桃僵,便不会管他娘子的死活,便道:“我可以帮你找到你娘子,如果你娘子死了,甚至可以帮你报仇,但你那制香密本关窍,你可得告诉我们!”
我看得出来,陈老实是一个焉头巴脑的人,但这种人一旦跟你死拧起来,是什么都不怕的,他现在唯一紧张的,是他的娘子,自然只得从他娘子身上着手。
他有些明白了:“你们和她们不是一伙儿的?”
我拿了药水,迅速地把脸上的妆容擦干净,道:“你看看我们是谁?”
陈老实吓了一跳:“你们,你们怎么成了这个样子了?”
我又把脸上重新涂黑,处理了眉眼,才道:“你知道我相公被捉了藏在哪儿么?”
陈老实摇了摇头,“我们一同被捉了,还有我那两个孩子,晋太子殿下只准了福安公主审我,将两个孩子和你相公都带走了,幸好这样,她才不能用孩子来威胁我,和她相比,晋太子殿下是个好人……你放心,你相公不会有事……”
我想起了李泽毓踢到师傅胸口那一脚,心底闷得慌,道:“先别管这些了,弄清楚你娘子是生还是死才好,你告诉我,那天早上,你家娘子去哪儿采青木香?”
他道:“她一向常去青木崖的,那儿产的青木香最好。”
我侧耳仔细听着外边的动静,听见外面又有了轻轻的脚步声,知道青瑰被恶心的劲头过了,反应了过来,又来听墙角,便道:“陈老实,你真会把制香密本告诉我?”
他喃喃地道:“那本书对我们来说,又有什么用?”
墙外衣裳索索……显见着青瑰很激动。
我道:“行,就等你想上一晚,明日我们再来之时,你能想得通了。”
陈老实不明所以,抬起头来:“你不是说……”
第一百四十四章 实情
我打断了他的话,朝墙外看了看,还好这陈老实不是彻底的老实,总算明白了我的暗示,点头道:“好,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叶萧在一旁附和:“今日也差不多了……他身上的皮要长出来才好继续刷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药膏来,涂在陈老实的身上。
房门咣地一声被打开了,青瑰站在门口,惊疑不定,“你给他涂的什么? ”
叶萧斜着眼望了她一眼:“公主以往问不出来,就是不懂得一张一弛的功效,一味的用刑又有什么用?你瞧瞧,我们俩一上马,马上马到功成了一半!”
青瑰只得任由叶萧给陈老实上药,她急着问我们结果,只得按下了性子,等着我们慢慢地磨蹭。
等她急得快要翻脸了,我们才跟着她出去,把刚刚她在墙外听到的话再对她说了一遍,告诉她,陈老实嘴里松动了。
我以为她会把这制香密本的前因后果告诉我们,哪知她闭口不言,只催着我们快快让陈老实吐出真言。
李泽毓还在镇上,他身边高手众多,我们不敢乱闯,只得老老实实地呆在青瑰这边。
可就算这样,到了晚上,还是和李泽毓撞了个对面。
事情是这样的,晚饭之后,我正准备和叶萧外出查探消息,青瑰急叫人来请,说是公主殿下叫我前去试吃。
我知道她对陈老实之事着紧,因而借着由头想确定事实,来到她的营帐,才试吃了两碟……没试吃饱之前,我是不会答青瑰的话的。
正吃得青瑰一肚皮的气等着,便听门外有人唱诺:“太子殿下到。”
青瑰脸色一变,嘴里喃喃:“他怎么来了?”
此时,我正把一块红煨肉放进嘴里,嚼得正欢,正盯着桌上仅有一另一块琥珀颜色的红煨肉,那肉吃到嘴里酥软的像化了似的,我只觉吃了想再吃,肚子永远都没感觉饱。
听到唱诺,我有些愣住了,把肉咽进嘴里,李泽毓便沉着脸走了进来。
我和他打了个照面,依旧吃了一惊,他脸上长了短短的髭,原本健康的肤色有些灰败,竟好象换了一个人般。
青瑰拿眼扫了我一下,迎了上前:“太子殿下,夜晚至此,是否有事要叮嘱青瑰?”
他抬头看了青瑰一眼:“三妹,没有别人在,你便不要这么多礼了。”
青瑰挥了挥手,我便趁隙要退下,哪知李泽毓道:“给我斟酒。”
我只好留下了。
他一连喝了三大杯,才重重放下酒杯,扫了一眼桌上:“三妹,你好胃口!”
青瑰死盯了我一眼,勉强笑道:“连日繁忙,食不下咽,这不,今日胃口才略好了些。”
李泽毓却没有注意到她的神色,只是又连饮三杯,叹了口气:“三妹,你要做什么,我也不会理你,但别做得太过了,我们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别将一切都毁了。”
青瑰道:“大哥,你是知道的,我是最知道分寸的人,只不过大哥,你自己得把握分寸才行,在这儿滞留得久了,又不知晋王宫会有什么变故,依我看,大哥还是先回去吧。”
李泽毓皱紧了眉头,闷不出声的,又连饮了好大一杯,我连斟好几杯,那酒瓶里的酒就没了,他却眼睁睁地盯着那酒杯,我便垂头弯腰退下,想去拿酒。
哪知他忽地转过脸来,望着我:“你是谁……”
青瑰忙道:“大哥忘了,这是我新收的侍婢,她一家人都死在虫祸之下,我见她可怜,将她留了下来,同一批人,有十多个呢,”她瞧了我一眼,“她伤了喉咙,不能说话。”
我配合着她的说词,羞涩地垂着头,还拿眼偷偷地瞄他,把一个带有憧憬幻想着和贵人有些交集的侍婢演得很好。
李泽毓便不理我了,脸上微露讥意:“哦,做得好!”
青瑰脸色微变:“是么?”
“是啊,其实我和你一样……擅长的都是这个,早忘了真心是怎么回事了……”他喃喃地道,“只有靠收买。”
青瑰打断了他的话:“大哥,你又何必这么执着,弄得二哥和您反目……”
我从旁边的桌子上取来了酒壶,欲倒酒入樽,哪知被他一手抢过……他的手指拂过我的手背,使我如烫着一般,手不由一挥,一拍掌就想拍了去,临到头了才醒悟过来,缩回了手,改为想抚摸又有些怕的动静儿……
他一无所觉,把酒壶倒进嘴里,直灌下去,长长吐了一口气,“想醉的时侯,却怎么也醉不了。”
青瑰上前,一把夺过他手里酒壶:“大哥,你别忘了晋王朝,别忘了我们的誓言。”
“不用你提醒,我也会记得!”他猛地抬头,眼神凶冷,看了她半晌,终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往外走,青瑰上前扶住,揭了账帘,走了出去,我吁了一口气,回头看到桌上的红煨肉还冒着热气,想起试吃任务未完,上前拿了银勺一挑,把红煨肉挑进嘴里。
肉块很大,我刚嚼了一小半,还剩下一大半在嘴外边挂着,便听得帐帘一响,回过头去,李泽毓直冲了进来,在地上四处张望,“去了哪里……?’,青瑰跟在后头,“大哥,你不见了什么……?”
见我嘴上叼着的肉,青瑰脸色大变,眼神怒急,幸而李泽毓没注意,我三下两下的把挂在嘴边上的肉包进了嘴里,背转了身子,直往喉咙里吞。
忽地,李泽毓一把拉住我:“你见到没有!”
我被那肉噎得直咳嗽,肉沫子,油星子以肉眼可以看得见的速度埋飞到他穿着的白狐狸袭皮上,我想起我扮的是个哑巴,只使劲摇头,他松开了我,视线转向地面,脚步踉跄,四处寻找,“在哪儿,在哪儿?”
我好不容易把那红煨肉吞了下去,脚向后退,不和他接触。
他默不作声,只把目光在地上睃着,和他呆在一个屋,我得忍着不行凶,所以,我悄悄往帐门而去,青瑰见了,也默不作声,忽地,我脚下象踩了一物,正要低头向去,却见面前人影一晃,李泽毓一把将我推开,拾起了那物,如重释物:“原来在这里。”
我回头望去,却是一枚五彩孔雀毛的键子,他小心地理着那羽毛,把键子收到了袖子里。
灯光之下,青瑰的脸更加的白了,神色黯然,眼波竟有些可怜,令人不忍相望。
他小心地拢起袖子,不用装键子的那只手揭帘子,没再望青瑰,直走了出去。
这一次,青瑰没有扶他,只是坐倒在了椅子上,垂着头,良久才苦笑出声:“你很得意,是么?”
“我有什么得意的?不过一个键子,用了几次,羽毛会掉,颜色也会褪去,你放心,他会有新玩具的。”
她看着我的脸色,“今日我才知道,你为何会成为绮凤阁第一刺客,名满天下,你是一个无心之人!”
此时,我脑子里想的却是别的事,着急想和叶萧商量,便顾不得她的情绪,向她道:“殿下,如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你放心,陈老实那儿,您先别动他,他很快就会招了。”
她有满腹拈酸捏醋的心思,可我却不想当她发泄的对象,所以,她没了对象……一挥手,我便跑了出去,直走到叶萧的住处,一揭帘子就进去了。
进了帘子,才发现老大一块屏风后面,传来哗哗的水声,叶萧从屏风后探出半边身子,大惊失色:“酥油饼子,你怎么门都不敲直闯了进来?”
我看了他一眼,他雪白的肌肤在灯光之下润泽有光,在我的目光之下,他缩了缩肩膀,极迅速地拿了披风遮着,警惕地缩往屏风之后。
隔了良久,又探出头来,怀疑地望了我:“酥油饼子,你怎么啦,神不守舍的?”
我道:“叶萧,你还记得我们俩小的时侯,看过的梅花调大鼓么?”
叶萧穿好衣服出来:“记得,我还记得那是咱们在街上混的时候唯一看过的一出戏,戏帐侧边处破了一个洞,差好咱们两人可以钻进去,第二天,那个洞就被补上了……”
“唱戏的人长得虎背熊腰,实大声洪,可唱起梅花调来,却是细腻缠绵,手袖一甩,腰身一扭,手里鼓板玲珑……”我的手翘起,十指纤纤,学了个戏文里的转身动作,“竟让人丝豪不觉得他是一个彪形大汉。”
叶萧脸色凝重:“酥油饼子,你想说什么?”
我抬起头望向屋顶,那里有一方蛛网,网着三两只虫子的残尸,“当日我娘亲被杀之时,那个杀人的人身法灵活,用的全是小巧的功夫,一开始我便以为那人是江湖下三流之人,可今日想来,我却是第二次见到了……”
“什么?你见到了杀死阿史那夫人的人?是谁?”
我垂下头来:“叶萧,你还记得那一日,在悬崖边上之时,我将刀子放在李泽毓的脖子上,他用一个怪异的身法速度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