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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头瞪了他一眼: “你不想出去?不想出去你就呆着,别碍事!”
叶萧道: “酥油饼子,这等如泣如诉的场影,就没有让你些微感动?”
我低声道: “你没看出来?这师公脑子有些不正常,最不正常的,便是年纪这么大了,依旧弄得这么年青,这种人,对我们杀手来讲,是最不确定的因素,弄个不好,他便发狂了……”
叶萧道: “不会吧?你没看到咱们被火烧了之时,他也救了我们?”
我们俩人正嘀咕的当口,孟不凡直逼近了铁笼子,对着师傅: “今日咱们既见了面了,日后,你便不要走了……”
他从袖袋里拿出钥匙,打开了铁笼子,牵起了师傅的手,把他牵出了笼子。
师傅比他还高半个头,脸上的胡渣比他还多,可他却偏偏做出个慈蔼和善的慈父模样,牵了师傅的手出去,象牵着五六岁的孩子,把我和叶萧都看怔了。
师傅走出了笼子,我们正要跟着,可哪里知道,匡当一声,这孟不凡把笼门重关上,还锁上了。
我怒,很后悔刚刚为什么不使出轻功挤出门去,大声道: “师傅,师傅,您就不管管,他又把我们锁着了!”
师傅也很意外: “父亲,为什么将他们锁着?”
孟不凡笑了笑,眼波正停留在师傅脸上,瞧都没瞧我们: “我们爷儿俩好好说说话,别让人打扰,你那媳妇,话太多了!”
师傅无可奈何,回头道: “你们便在里边多呆一会儿。”
有师傅保证,我很放心。
叶萧在一旁嘟哝: “酥油饼子,我就说了,关键时候,你别那么多话,你就是不听。”
师傅被孟不凡牵着,直牵到了那玉阶台上,两人坐在上面,闲话家常。
“明哥儿,你看看,这都是父亲挣下的产业,以后都是你的,不比那贱妇的差!”
“父亲,这是什么地方?”师傅问。
孟不凡一下子站起身来,脸上泛出红光, “她找了许久这地方了,哪知道却被我找到了,你还不明白么?我就要成功了!这便是那安煜的藏宝之处啊,白幂大帝凭借这宝藏起家,但他只用了一小部分,其余的,又藏在了这里,那贱妇找寻多年,只找到了几本行兵布阵秘录,她都教给了你,是么?
她有墨门帮她,能成为墨门巨子,不也因为这个?可我也不差!我也不差!”他直直地盯着师傅, “明哥儿,她能给你的,我都能给你!”
师傅垂了头: “父亲,那个玉香儿,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么多年,你的容颜依旧没变?”
第一百零七章 疑问
这个问题也是我们的疑问,听师傅问起,我不由支愣起了耳朵,最关键的,孟不凡的保养功夫也太好了,可以肯定,那孟惑然是他,娶玉香儿的人也是他,他装完父亲,装儿子,比咱们这以杀手为职业的人都善于伪装。
孟不凡听了这话,脸上得意之色尽显: “明哥儿,你父亲没怎么改变,是吗?你是不是早就认出了我?”他抚着脸颊, “哼,那贱妇混进楚宫,成了太后,可又怎么样,还不是容颜衰老?”
他说两句话便提一提楚太后,说两声又提楚太后,让我忍无可忍,扬声道: “喂,师公,你连这个都要和楚太后相比?”
孟不凡大怒,指着我: “明哥儿,这就是你娶的媳妇,怎么这么没规矩? ’’
师傅咳了一声: “她年纪小,您别见怪。”
孟不凡的脾气不好,但与师傅头一次见面,想来不想留下坏映象,喘了几口粗气坐下了,又吸了几口气,脸上重现了和悦之色: “明哥儿,你想知道,我全都告诉你,这些庸脂俗粉,为父怎么看得上,只不过她们自己要贴了上来,为父不如稍加利用,我原本来到翡翠镇,是为了寻找莽苍山的藏宝,找寻了许久,别的没找到,却找到了安煜皇用来保养的秘方,这神仙玉女粉,红玉膏,都是秘方里记载的东西,我化名姓孟,以孟氏起家,制作这些卖住各处,自己也自得试试,只不过这些东西配制起来极难,而且配制之人多半都会中毒提前衰老,而这个东西,也不能交给其它不相关人等来制,不能让那贱妇听到风声,那贱妇的权势可大着呢!因此,为父才想着娶一房妻室,那玉香儿……”
我想及玉香儿容颜苍老的凄惨模样,又忍不住了: “喂,师公,你不觉得太残忍了么?她们对你这样的情深意重,你却这么害她?”
孟不凡忽地转过头来,目露凶光,如黑夜之中潜伏的恶狼,着实把我吓了一跳,忙后退着坐在铁笼子角落里,道: “师公,您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他这才转过身去,转眼便改了笑脸: “明哥儿,你什么都好,可千万别学为父以前的样子,被媳妇压了一个头去,只要有一次被她压着,便成世都被她压着了。”
师傅抬头看了我了一眼,眼神责怪,再回头: “父亲,你放心,她不是娘,没有那份能耐。”
师傅那一个眼神很有效,我缩了一下的害怕样子也很有效,所以,孟不凡很满意: “这样便好,为父这一生最错的事,便是娶了你娘,让她一辈子压在我的头上,我跟你说……”
我听他又扯远了,这不正说着玉香儿的事么?张嘴欲提醒,被人捂住了嘴,是叶萧。
他道: “酥油饼子,你这师公有些不对头,咱们别惹他发火!你没看这殿中央,那火还燃着呢,你师傅是他儿子,咱们可和他关分关系也没有!”
我眨巴着眼,等他松开了手,辩解: “我怎么和他没关系,我不是他媳妇么?”
叶萧很鄙视: “他对他自己的媳妇都下得去狠手,更何况你这不清不楚的还不知道是不是他媳妇的媳妇?”
我一听,有道理,忙老老实实地坐着,强忍住不插嘴。
孟不凡又把楚太后从里到外地抱怨了一通,这才道: “玉香儿这女人不愧家里是郎中,果然,我一教就会,制出来的东西极为有效,能保我容颜未改,可她么,一双手经常接触末制好的药物,药物毒性通过掌心传至脸上,便变得容颜衰老了,这不,我就要找新人了。”
师傅皱了皱眉,道: “父亲,只因为如此,你便困住她,让她生不如死?我来之时,听你询问她,问哪一家才是真正的白家,却是要做什么?”
师傅的语气温和,但我听得出他在强忍着心底的不满,想一想,师傅也够可怜的,父母双全,却全都不靠谱,楚太后么,只想着当墨门巨子,成就不世功业,而这位孟不凡,却是性格阴冷,一心只想着自己。
父母双全,却从小寄养在别人的家里,如孤儿一般,却名满天下,也没养成个偏激的性子来,真是万幸。
我吐了一口气,正想感慨……嘴又被捂住了。
我拿双眼直瞪叶萧,叶萧汕汕地放下了手: “酥油饼子,我实在怕你又乱说话,我感觉吧,你不但有使鸡飞狗跳的本领,而且,又把人逼疯的本领……这孟不凡,本来就有点儿疯……”
我: “……”
孟不凡道: “明哥儿,你还不明白?白家,就是白幂派下来留守的那批人啊,当年白幂大帝留下宝藏,派人驻守,赐给留守之人姓国姓‘白’,只要找到了他们,定会找到这问屋子的入口,只可惜他们改名换代了好几代了,如今,姓白的定不是真正的白家,而那些杂姓,倒有可能是真正的白姓之人,这玉香儿,居然想着逃跑,跑了好几次了,每一次,都会使出那一招奇特的武功……”他又开始兴奋了,直搓手, “她定和白家有关系,所以,我才停了让她配药,留她一条性命!”
师傅缓缓地道: “那您问出来没有?”
孟不凡叹了口气: “没有,这个女人疯疯癫癫的,不过不要紧,找到了这里,我总能问出来的……”他指着大殿, “明哥儿,你看看这房子,外边是一个不起眼的民居,有谁会知道这里有这样的机关?底下会是这样一个大殿,你看看这龙柱,全是由金玉镶嵌而成……”他沿着大殿走了一圈, “明哥儿,这里没有入口,我怎么都找不到入口,但我相信,只要能找到,定是一笔泼天财富,到时侯,我们不但能富可倾国,还能一统天下……”
我又忍不住了,在叶萧伸手过来捂住我的嘴之时,飞快地接了一句: “师公,那安煌帝也被人灭了国……”
安煌帝也称得上富甲天下,但一样倾国而灭,孟不凡以为找到些金银珠宝,便可以一统天下……他这是沉浸在怎样的梦中没醒啊。
叶萧伸手太迟,一个没捂住,显得很失望。
孟不凡大怒,急走几步,来到铁笼子前边,一掌拍了下去,把铁笼子摇得直晃: “你说什么?你竟敢这样质疑长辈?我们左家没你这样的媳妇!”
他说这话的时侯,可跟一般乡里村农吵架的态势完全不同,他的眼含着杀机,这种眼神,在他对着玉香儿的时侯,我看见过,他真的想让我死!
这一瞬问,我只感觉,对着他的时侯,竟是比对着那些极顶高手还要可怕。
他有一张皎如明月的面孔,但此时,他的脸如蒙了一张白玉面具,冰冷,阴然,他看着我,眼底没有一丝的感情。
我感觉得到,他说的是真的,他能让我们死,在师傅的眼皮底下。
而师傅,如果不顺从于他,在他心底,这个儿子便也没有了!
虽然,前一刻,他还在情深意重,但下一刻,他会痛下杀手。
他是一个疯子,一个不依常理可以判断的疯子。
这是我的判断,在许多次危险之后得出来的直觉反映。
这个时侯,我很后悔,我干什么不停地插嘴呢?
我将头垂下,缩往笼子一角: “师公,我错了。”
他嘿嘿两声冷笑,如冬日碎冰脆裂: “等一会儿再来收拾你!”
他转身往师傅哪儿走了去: “明哥儿,有了这批宝藏,我们便什么都不用怕了。”
师傅道: “父亲,您不是准备离开这里了么?”
孟不凡脸上喜色尽显: “我原以为是那贱妇找到了这里,便准备封了这里,移到别处,等那贱妇无功而返之后再回来,哪知道跟踪我的是你们,既然是你们,便不用怕了,我们留在这里,一起打开这宝藏!”
师傅叹道: “父亲,您幸苦了。”
孟不凡更加高兴,搓着手道: “有你帮我,什么机关不能打开?听说,你早年从那贱妇那里学了不少东西?”
师傅苦笑: “父亲,我的一举一动,你早就明白?”
“那是自然,你名满天下,收了两位徒弟,又去了晋国为国师,我都知道……”
师傅默默垂下头去: “那你为什么不来看我?”
这句话饱含了辛酸,我相信师傅把这句话藏在心中许久,这时才问了出来,相比如孟不凡的功业,这是他唯一迫切想知道的答案。
可孟不凡却不以为意,只是道: “看不看有什么关系,你终究是我的儿子,身体里流的是我左德贤的血!你姓左……咱们两父子联手,定能将这宝藏打开!”
师傅的头半垂着,漆黑的秀发拂过他的面颊,双肩垮着,整个人仿佛一下子垮了,看得我心底直发酸,他想要的东西,没有人愿意给他,而他不想要的,却总是被人送到手上,名利,权势,一项一项的,可我知道,他要的,只不过是有人来看看他。
第一百零八章 尘埃
就象我,想要的,不过是夜半寂寞的时候,有人陪着我,踢踢毯子,下下棋。
有人会对我说,你又睡不着了?不用担心,喝些粥,饮点儿奶,便好了有人会把一杯羊奶送到手上,便好了。
可孟不凡不明白,楚太后也不明白。
他们的心都太大,太宽,宽得容不下师傅,师傅在他们的眼底不过是一个尘埃,可以随时被风吹走的尘埃。
我一把打开叶萧伸过来的手,大声道: “你这是什么父亲?你是他的父亲么?这么多年,你只计算着自己的利益,从来没有想过他,连看他一眼都不愿意?”
孟不凡吃惊地转过身来,双眼冒出了火: “你凭什么指责我?”
我道: “你躲在这里,被女人养着,养出一幅好容貌,到处欺骗,骗人钱财,你凭的不过是你这张脸,知道么,你这叫吃软饭!师傅有你这样的父亲,我都替他不值……”
我跳着脚在铁笼子里骂,心底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愤怒,愤怒得不得了,看着师傅垮着双肩的模样,就想骂他,骂他这么不知道痛惜师傅。
师傅是个值得让人怜惜的人。
可我一边骂着,心底却有些茫然:我自己,又能带给师傅什么?
我能不想着别的人么?
能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