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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影都没有……
她想要呼救,可是喉咙干哑地发不出一个字……
她在雪地里绝望地无声地呐喊:谁来,救救她的孩子!!!
一个红衣的身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她仿佛就是是从雪地里忽然出现的,又仿佛早已在一旁冷眼旁观着,那一双没有情绪深不可测的眸子,仿佛洞察了她心底所有的心思,包括那些连她自己都无法捕捉到的心思……
秦恒觉得自己更冷了,可是却忽然有了力气,猛地抬起头来,看到了那个女子眉心的一颗朱砂,就像她的红衣那样鲜艳如血。
她还记得,这是个妖。
是妖是人,她不在乎!她只要怀中的孩子能活下去!
她伸出手去,却拉不到她的一个衣角:“姑娘,你救救我的孩子……”
红溪的神色之中,流露出一种淡淡的悲悯。昔日叱咤风云的一国之君,如今,竟然也沦落到如此卑微的下场。
“我救不了他。”她淡淡道,声音如雪地一半冰冷,“他已经死了。”
秦恒脸色惨白,艰难地挪动着自己已经残破不堪的躯体,终于抓住了红溪的衣角,仿佛就是抓到了生机,顿时松了一口气,却更加卑微地祈求:“我知道你是妖,你有办法救他,你有办法救他的对不对?”
红溪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做出了嘴残酷的宣判:“他已经死了。”
“我知道他已经死了!他甚至还没有成型!” 秦恒死死地盯着红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可是我要你救活她!无论……什么代价!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救他!”
红溪凝视她许久,终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就算我能救活他,他也活不到盛世。”
秦恒心头蓦地一松,力气再次因为希冀而被抽干,贴着冰冷的雪地,却有些茫然地望着远方,聚焦在那大红的喜字上,流着泪喃喃道:“盛世?什么才是盛世?”
红溪淡淡道:“天下一统,再无战乱,百姓安居乐业。”
“呵呵……”秦恒忽然忍着剧痛笑了起来,跟着红溪喃喃地重复了一遍,“天下一统,再无战乱,百姓……安居乐业?哈哈……我秦恒活了二十一年,我父亲也活了数几十年,天下越来越乱,却从来没有见过你所说的什么太平盛世!如今的天下,秦国最乱,北燕国力最弱,西虞国君只知道求仙长生,晋国兄弟夺嫡,如今倒是神秘得很……可见这天下,还没有出现什么可以结束乱世的英雄……
她的眼中出现出一种憧憬,让她的整个脸都红润起来,眼睛也变得炯炯有神,泛着夺目的光泽:“我儿若能活到盛世,那也……够了……”
红溪知道,那是一种回光返照,她看到秦恒的嘴唇已经开始发黑了。她淡淡道:“你和他,只能活一个。”
秦恒微微笑了:“好。我把命留给他。”
红溪顿了顿,还是画蛇添足一般地问了一句:“秦国的江山,你打算怎么办?”
“让魏斯去办吧。”秦恒捂着小腹,看着鲜血慢慢地在雪地上渗透着,还是淡淡地笑着,“他会办的很好。”她已经痛得没有了知觉……
红溪一怔:“原来你知道……”
“心知肚明就好了……何必说出来呢……”秦恒笑着打断了她,“这本来就是我们秦家当年欠他魏家的……我和陈策远,争了这么多年……没想到,还是渔翁获利……真是笑话……”
“这世上的事,大多都是一场笑话。”
“红溪姑娘……你动手吧。”秦恒的眼神中满是希冀和期待。她总是担心夜长梦多,虽然有了红溪的保证,可是她还是害怕……她肚子里的孩子,才不过两个多月……真的能活么?
“好。”一个字,如同千钧。
白雪之上,没有一丝寒风。可是红溪的红袍翻飞起来。
一道妖娆红艳的光芒包围了秦恒。
秦恒蜷缩了起来,她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很小很小的时候,那时候,她还没有出生,在母亲的肚子里,她沉睡着,时不时踢打着,周围是那样温暖……她知道她不可能会有那时候的记忆,可是她就是想起来了……
红溪的眼神冰冷,她的手指轻点,顷刻之间化作利刃,隔着大红嫁衣,剖开了秦恒的小腹。
秦恒笑着死在了雪地之上。
鲜血就像是生长在奈何桥畔的曼珠沙华,染红了大片大片的白雪……
她穿着大红嫁衣,死在了自己的成亲当日。
触目惊心。却也美丽得不可思议。有着被诅咒的悲壮和苍凉。
红溪的双手之上,血淋淋地抱着一个不过两个多月的孩子。也许,那还算不上是一个孩子,他甚至还没有成型,就连性别都还未可知。
她最后望了一眼秦恒,一只手解下了身上的披风,裹住了血淋淋的孩子,缓缓地往大门走去。
贺仪死了,陈策远死了,秦恒……也死了。
这一桩生意……结束了。
红溪的脚步,十分沉重,每一步都好像有千斤之重。
她只走了十步,不多不少。她抬头看到了前方站着的绛红长衫黑色长袍的李璟之,他已经没有了平日里的嬉笑神情,只是冷冷地注视着她,缓缓地走过来。
红溪只是一怔,并没有多大的表情变化。
她已经数不清,已经多少次被李璟之撞破她的秘密了。她都快要习惯他的出现,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这样的结果……你终于满意了?”李璟之冷冷地问。
红溪没有回答。
“你到底要的是什么?”他的眼神很陌生,看着红溪就好像看着一个妖孽。
虽然,她本身的确是个妖孽。 红溪还是没有回答,就要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红溪,我能希望你自己告诉我。”他顿了一顿,轻轻一叹“你所有的那些秘密。”
红溪难得地笑了一笑:“你不需要知道。事实上,我也不明白你的意思。”说着,继续机械地往前走去。
“等等!”李璟之叫住她,在她的背后问,声音在凌厉的风中有些发抖,“那一回,我跟着你到了九个月前的秦国,你是给秦恒送后悔药去了吧?她到底……最后悔的,是什么?”
红溪顿了一顿,还是缓缓地往前走着。
良久,空旷的雪地里才传来她冷清的声音:“原来我也不太明白,现在却总算有点眉目了。其实秦恒最后悔的,不是贺仪的死,不是当年没有让陈策远死,而是当初在宏岭一战的时候,他们三个人之间的阴错阳差。
“这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真相,可是她的潜意识却是明白的。人的潜意识,比人的意识更加敏锐,甚至会有预知的能力。可是秦恒的意志力非常强大,她硬生生地用意志压制了潜意识,在梦境里抹除了所有贺仪的记忆。所以,一开始,我会以为她最后悔的是当年对陈策远的放虎归山,那是她的意识提醒我的,却是个错误的答案。
“而第二次去送药,她的潜意识将我送到了那个时间和地点。所以,那时候她问都没有问清楚,甚至不需要看自己写的那封信,就已经吃下了那颗后悔药。
“她最想要改变的事实,也不是杀死陈策远,也不是挽救贺仪。而是留下一个孩子。她一生被‘秦国的血脉’这五个字牵制,可是临死之际最希望的竟然还是为秦国留下一个血脉。人类,有时候真的是很矛盾。”说到这里,她微微地叹息了一声。叹息完之后,连自己都怔了一怔。
李璟之一直安静地听着她的解释,目光越来越复杂,他望着红溪冷然的背影,眉头微蹙:“做人很矛盾,难道你们做妖的,就不矛盾了吗?”
红溪又是怔了怔,平静地回答:“我们做妖,比你们做人,更艰难。”
李璟之一愣,深深地凝视了她良久,在她再次提步之前又开了口:“这个孩子,你打算怎么办?”
再没有红溪的回答,李璟之抬头,她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雪地中。
大雪纷纷扬扬地继续落着……仿佛要将这一切血腥都掩盖在这纯洁的白色之中……
可是真正的仇怨纠缠,是根本无法用掩盖而消除的。
真正能结束这一切的,只有死亡。而且,是彻彻底底的死亡。
这本该是秦国最大的喜事……如今,却成了秦国最大的丧事……
秦恒的血流满了雪地,而真正骇人的,却是她的鲜血不是最初的那殷红色,而是已经化成了浓浓的黑色……而原本秦恒那绝美的容貌,也早已变得僵硬发黑。那原本就是致命的毒药。
秦恒把毒下在了自己的唇上,不仅仅是想要陈策远死,更是想要自己死。
人死了,所有的恩怨情仇……当真是烟消云散了……
秦国,作为这片陆地上最富饶的一块土地,又将何去何从?
程沁心VS红溪
在大雪纷飞中,红溪的马车缓缓地驶进了不悔药铺。
因为天气寒冷,来抓药伤寒药的人特别多,小康忙得不亦乐乎,看到红溪从门口的马车上跳下来,赶忙上前迎接。见到她的那一瞬,他呆了一呆。
今日的红溪,穿着一件雪白的狐裘。原先的她,素来都是那一身血红色的素红裙,无论春夏秋冬,可是如今……却穿了一件狐裘。
雪白的狐裘,敛去了她平日里的妖娆地气质,反而衬得她眉心的朱砂更加红艳,摄人心魄。而让小康惊悚的,却不是她身上的那件红衣,而是……她怀里的那个襁褓……
“姑娘……你……”
红溪忽然对他笑了笑:“怎么,出趟门就不认得我了?”
小康的眼睛蓦地睁大:“姑娘……你你你……你和李璟之竟然连孩子都有了?!”
红溪的笑容僵住,气息顿时冷凝起来:“你说什么?谁的孩子?”
冷风吹来,小康猛地一哆嗦,搓了搓手,道:“难道不是你和李璟之的孩子?他……他明明说追你去吗?咦?他人呢?没有和你一起来吗?”他到处张望,可是在马车里,的确没有李璟之的身影,他不禁有些奇怪。
红溪没有解释什么,只是淡淡道:“这不是我的孩子。”
小康还想说什么,却又听得红溪补充道:“算来,他该是你的弟弟。”
小康震惊,不敢置信地望着红溪怀里的襁褓:“我的……弟弟?他……他也是……也是……”
红溪忽然想到了什么,才缓缓道:“哦,也许……是个妹妹也说不定。”
小康的眼睛瞪得更大:“妹、妹?”
红溪淡淡一笑:“你应该知道怎么照顾它。”
“是。”小康哆哆嗦嗦地点点头,从红溪的怀里接过了襁褓,如同接过这个世上最易碎的瓷器和珍宝。
红溪笔直地往自己的屋子走去。
终于,回到了不悔药铺。
“姑娘,等一下!”小康忽然叫住她,“前几天,有人来找你!”
红溪的脚步顿住,回过头来,神情一凛:“来求药?”
“对……”被红溪的眼神一扫,小康的声音有些哆嗦,“她说……她说她是晋国的皇后,现在……好像住在四方客栈……说是要等你来。”
红溪沉吟了一会儿,缓缓道:“她若是真的要来,明日自然会登门拜访的。”说完,她继续往前踏了一步,却再次不得不停住。
“红溪姑娘,沁心已经来了。”身后传来了一个陌生的女子的声音。
红溪回过头,看到了一个裹着厚厚的紫色貂皮披风的女子,穿着的是极为金贵的金丝长靴,她从一顶奢华温暖的轿子里缓缓地走了出来,目光渐渐地迎上了……她的。
这个女子,也不过是二十几岁的模样,发髻上是精致无比的金步摇,与耳边的耳环遥相呼应。分明,是一张年轻的连,可是看上去,却和秦恒一样沧桑。特别是那一双眼睛,那是看透了人世的悲凉的人,才会有的一双眼睛。她就是晋国如今的皇后——程沁心。
这也许……又是一段悲凉的故事。
“红溪姑娘的马车刚走进姜地,沁心便已经知道姑娘来了,便早早地赶了过来,冒昧叨扰,还希望姑娘见谅。”程沁心有礼却又疏离地作了一揖。
红溪的神色之中,闪过一丝疲惫,却还是淡淡地笑了:“皇后说的,又是什么话?不悔药铺开门做生意,又怎么会嫌客人的唐突。只要娘娘不要嫌弃小店的照顾不周便好。”
说着,她淡淡地望向了小康,波澜不惊地吩咐道:“小康,你把妹妹去安置好,然后去泡一壶碧螺春来。”
“是!”小康点点头,飞奔而去。
“那个孩子……”程沁心看着小康抱着襁褓的身影,微微怔了怔,却又想到自己不好管别人的闲事,便没有多说话。
红溪也并不说什么,只是对着程沁心道:“娘娘不妨进屋,外面冰天雪地的,小心着凉。”
“多谢姑娘提醒。”程沁心笑了笑,转身吩咐那些轿夫,“你们先回客栈等我吧。我过几天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