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蓝衣少年看过来,目光落在粟满身边的花倾之身上,确定了他的身份,上前行礼道:“傲渟泓参见玉廷王。”另一个男孩儿见少年有此举动,也跟着跪拜道:“傲重光参见玉廷王。”亦是雅音纯正、礼数周全。原本围着粟满的三个孩子见状,有样学样地跪在地上,“粟宁丰/宁温/宁馨参见玉廷王。”
最小的宁馨被裙摆绊倒,胖乎乎的小人儿跌下去的样子甚是滑稽可爱。虽摔了一跤,但她也不哭闹,只用脏兮兮的小手揉了揉鼻子,抬头瞪着水汪汪春湖似地眼睛看着哥哥们口中的玉廷王。
花倾之一目了然:稳重知礼的少年是傲天俊的长子傲渟泓,两个男孩儿中,一个是傲天俊的次子傲重光,一个是粟家的长子粟宁丰,两个女孩儿宁温和宁馨是粟家的女儿们。至于绿衣少女……少女掀起面具,手背在身后,吐吐舌头,“三叔。”——这般没有礼貌的只有他家子车青青了。
黄衫女子起身行礼道:“世子今日入宫见驾,我便带着两位公子先来拜见殿下。”花倾之颔首,眼睛注视着她,一转不转,面上尤还带着春风一般的笑容。
青衣女子是植兰,她对女儿青青使了个眼色,青青会意,一手拉了宁温,一手拉了宁馨,对重光、宁丰道:“姐姐带你们去大湖上划船好不好?”四个孩子齐声叫“好”。青青又问渟泓:“大公子一起去吧。”傲渟泓欣然应允。
花倾之笑笑,转对粟满道:“你跟着去。”蹲下身子,拿帕子擦了擦小宁馨沾污的脸蛋儿,又给她提了提裙子,免得她再被自己绊倒。
小丫头看着眼前的漂亮叔叔,笑得花儿开了一样。
粟满和孩子们走后,植兰也推说有事,将海棠园留给了花倾之与黄衫人。
“哥哥……”黄衫人、小花儿——花窈莹扑进倾之怀里。
花倾之抱着在他眼中永远长不大的妹妹,问道:“你终于肯原谅哥哥了?”
窈莹抬头一愣,脸红道:“我那只是一时冲动,才没有生哥哥的气呢。”
“那你为什么一直不肯回来?”他多次暗示粟满希望他们夫妻能回王府。
脱开哥哥的怀抱,花窈莹道:“我知道哥哥有大事要做,我帮不上忙,却也不想添乱。当年执意离开确实是因为一时冲动,但事后想来,隐瞒我的身份一是为了保护我,二是为了麻痹商晟,既然如此,不如离开,好让哥哥少分牵挂。”
花倾之看着妹妹,嗓音暗哑,“为什么你和她都这样为我着想?”
窈莹知道哥哥口中那个“她”指的是嫂嫂初尘,忙岔开话题,问道:“侯爷说我现在可以回来了,他说商晟已不将琼华公主作为牵制哥哥的筹码,而哥哥也不用隐瞒早知琼华并非窈莹的事实来麻痹商晟了。是这样吗?”
“不错。”他们斗了十五年,当年那颗重要的棋子如今已无足轻重。既如此……“窈莹,你留下来吧。”花倾之道。
窈莹笑了笑,“这次是打算多住些时日的。”至于留不留下,她仍未松口。她最害怕的其实是哥哥看到她就不由想起嫂子,不由在她身边追寻另一个熟悉的身影——她们曾经是那样的形影不离,有小花儿的地方一定会有傲初尘。只这片刻她就感觉到哥哥的眼神会不由自主的将焦点落在旁边,她不忍见他如此。
妹妹留下花倾之自然欣喜,只是想到粟满每日要穿着那花里胡哨的一身打眼前经过,他就忍不住皱眉。“咳,”似不经意道,“回头让粟满换身衣服。”
粟满“欺负”花倾之这事窈莹早有耳闻,她也非常严肃地告诫过粟满。可粟满说,“娘子息怒,我哪里敢欺负大舅哥?”
“你敢说没有?”世子可是当着侯爷、夫人和她的面亲口说的。
粟满辩道:“我这不是觉得他太沉闷、太无趣了嘛,逗逗而已。”
窈莹虽没亲眼见过,但想也知道自从嫂嫂死后哥哥一定过得不舒心,可粟满的措辞却让她心下不豫,扯了他的脸佯怒道:“逗?我哥哥又不是三岁孩童!”顿了顿,她倒是十分好奇结果,便问道:“你‘逗’的结果如何?”
粟满摇头,做束手无策之状,叹气,“逗得越发沉闷无趣了。”窈莹抬手要打,粟满却捉了她的手将妻子拉进怀里,一阵哄说。
花窈莹见哥哥这副头疼无奈的模样,觉得粟满“逗”得确有成效——有表情总比没表情好。已经是三个孩儿的妈的花窈莹在哥哥面前扮了个鬼脸,露出十分孩子气的笑容,干脆道:“我觉得粟满这样穿,挺好!”所谓彩衣娱亲……
明政殿。商晟问卜于傲天俊。
“地震?”商晟拍案而起,目光冷鸷,“钰京乃三朝帝都,千余年来从未发生过地震。这是有王气之地,天神庇佑。渤瀛侯年老,占卜有误吧!”
傲天俊叩首道:“陛下,这不是占卜,而是经验。历来大震之必有异象。钰京附近泉水涌冒,又有飞鸟迁移,蟾蜍聚集,都与书中记载吻合。”
商晟蹙眉,这些事他心里其实早也有数,只是不愿承认。如今百姓中间已有传言,人心惶惶、满城风雨恐怕只是时间早晚,可他能怎么样?下令禁止妖言惑众,违令者斩?还是迁都?前者行不通,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后者更行不通,迁都令一下,更会引发将有天灾的猜测,致使百姓慌乱,人心不稳。
商晟深吸了口气,重新坐下,“朕问卜于渤瀛,就是想知道有无化解之法。”
傲天俊道:“化解之法没有,缓解之法倒有一个。”
“什么?”
“杀一人。”
“谁?”
“家父不曾对我言明,有封信请陛下御览。”傲天俊将信呈给商晟。
商晟迅速撕开信封,只见信上三个大字,是个人名。商晟沉下脸色,冷声斥道:“傲天俊,朕知你渤瀛侯府与玉廷王有隙,但如此做法,岂非公报私仇!”
傲天俊确不知情,闻言大惊,抬头见帝君面罩寒霜,眸光如刃,他心中暗忖:难道父亲让陛下杀的人,是玉廷王花倾之?
作者有话要说:国庆快乐O(∩_∩)O~
生子
【章五】生子
山中竹屋,女子一手扶墙,一手托着肚腹,缓缓行走。算时日已快临盆,这些天时常下腹疼痛,她记得大嫂嘱咐过的话,要多走走,生的时候才能顺当。屋里的陈设十分简陋,一张竹床,竹桌竹椅,再无其他。没有太多凭仗,她只能扶着墙走。每当痛感袭来,她就一手抱着肚子缩起身子,减缓疼痛,另一只手则抓着竹子和茅草扎成的墙壁以维持站立——这样的墙壁能承担多少重量,她心里没数,不敢实实在在地靠上去。她屏住呼吸,手指抠进墙壁,指缝里细嫩的皮肤被茅草竹刺扎得伤痕累累,不过比起欲裂的腹痛,她实在愿意用手上的伤分散注意。
她从不喊疼,因为在这深山茂林里没有人会听她喊疼,婆婆只会说“是女人都要经历这样的痛苦”。她不想让自己显得太娇贵。可今天她实在痛得不行,外面下着小雪,她却全身被汗湿透。强忍着一步步挪回床边,扶着腰小心翼翼地坐下,揉着腹部调节呼吸。疼一阵,松一阵,可疼痛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强烈,她心里有些发慌,想喊人,突袭的剧痛却让她走了腔调,失声大叫。
“怎么了?”从外面冲进来的人身上披着薄雪,手里拿着新折的野梅花——她临产在即,不便出门,却惦记着林中几树野梅花就要开了,便央了他去采。来人见她面色惨白,痛苦地按着肚子,来不及掸掉身上落雪,将梅花扔在桌上上前来扶住她,急切道:“怎么?不舒服?痛得厉害?是不是要……”
她紧咬银牙,痛得说不出话来,只胡乱“嗯”着:她的孩子,要出世了。
他虽阅历颇丰,却从没应对过女人生孩子这种事,心下着慌,只是面上故作镇定,安慰她道:“别怕。”扶她躺下,盖好被子,“我这就去找稳婆!”
正她这一阵疼痛略缓,又听他说去找稳婆,心下稍安。可那人才刚出门就被人拦住,她听见一个比风雪还冷的声音质问道:“去做什么?”是婆婆白姜。
颜鹊急道:“初尘要生了,我去找产婆。”
“稳婆?”白姜质问道,“你不怕暴露我们的行踪吗?”
“可……可初尘……管不了那许多了。”
“每个女人都要过这一关,有什么好怕?”她的心肠仿佛是铁石做的,“我去准备热水,你给她接生。” 白姜下了命令。
“我……我怎么行?”
“你怎么不行?去,先将她的衣服退了。磨蹭什么,想让她痛死吗?”
……
她的心一沉,却也沉到了底——她知道没有人能帮她和孩子,只有靠自己。她安慰自己,这没什么大不了,怎么呼吸,何时用力,大嫂都教过她。
学过是一回事,真到生产的时候却完全是另一回事。阵痛起来脑子里根本无法清醒,明明还不到时候却忍不住用力,想赶快把孩子生下来,结束这撕裂身体的痛苦。当然,这只是白费力气。她不停地告诫自己要沉着、要冷静,为了她的两个孩子,她不能太早的耗竭体力。他真的无法应付这样的场面,除了帮她退下衣服,按照她的说法在她身后垫好枕头,只能站在一旁干着急。
“舅舅,我……我想喝姜糖水。”她想还是把他支走比较好。
“好,我这就去给你煮。”痛快地答应,似乎有些如蒙大赦。
屋内又只剩她一人,最初的惊慌过去,她渐渐记起植兰的一些嘱咐。
痛,她想找些东西转移注意,偏头看到桌上放着的两枝野梅花。雪已化了,颜色显得格外鲜亮。一枝白色,一枝红色,白如雪,红如血。她想,她的两个孩子会不会也像这两枝梅花,一个温文尔雅,一个不藏锋芒,一个光华内敛,一个张狂不羁……不管是怎样的性情,都仿佛带着那人的一点点影子……
“倾之……”痛得厉害时她就轻轻地喊这个名字,仿佛能够镇痛。
入夜时候,疼痛一阵高过一阵,连腰都仿佛快要断了。比起来,之前的那些痛苦竟显得稀松平常。她不知道这一阵一阵的剧痛到何时才是个顶点,但又欣喜地感到随着越来越剧烈的疼痛孩子在一点点移动。虽然痛,但是顺利。可她的体力一点点地流失,最后拼尽了全力,喊哑了嗓子,却只感觉孩子抵着□,胀痛难耐,却无法摆脱。她不知道是胎位不正,胎儿过大,或是出了其他状况,只是有那么一瞬的心凉:会不会是难产?她和她的两个孩子会不会死去?……
她不想死,更不想让孩子死,她不甘心。一次次在昏厥的边缘挣扎,记得大嫂对她说“疼的时候再向下用力,记得,你是和孩子一起用力”。她在心里对孩子说:孩子,没有人能救我们,只有靠我们母子,你们要争气。
可不争气的那人似乎是她,不知过了多久,孩子仍是卡在那里,而她已精疲力竭,再提不起一丝力气。真的会死吗?真的就这样死吗?
“舅舅,我想见倾之……”她哭着哀求,“我……我不要报仇,我也不要帮他报仇,我……啊……我只想见他……”
“好,我去找他。”他也哭了,如何还忍心看得下去?
她笑了,她知道舅舅心疼她的。
“不许去!”白姜站在门口。
“舅舅,我想见……见倾之……最后一面……”
“不许去!”白姜气得大喊,却没能拦得住他的脚步,“颜鹊!”嘶哑中透着一丝尖锐的声音划破雪夜。背影消失在夜色中的人恍若未闻。
她笑着昏迷了过去,她想,再一睁开眼,就能见到倾之了……
再醒来的时候,舅舅回来了,倾之却不在,只是多了个接生的稳婆。
没有找来倾之,他心怀歉意,“不巧薄清扬今夜分娩,他走不开。”
走不开?她想笑,她从来都没有这样想笑,笑得觉得自己忽然很有勇气。紧攥着双手,胡乱地叫着那个注定不会出现的人的名字,泣出血来。
宁静的雪夜被女子痛苦无助的呻吟蒙上了一层哀红。
“啊——”厉声震彻山谷。
恍然惊起,一身冷汗。梦里不觉得痛,只觉得绝望,死一样的绝望。十五年前的那一刻又在她脑中重现:她生下了第一个孩子,却没有听到哭声,直到她浑浑噩噩地生下第二个孩子昏迷过去,仍旧没有听到那个孩子的哭声。醒来的时候舅舅告诉她头一个孩子一生下来就夭折了,他们已经将他埋了。她甚至没有能看他一眼,那个她怀胎十月,却因为她的没有经验而胎死腹中的孩子。她一直觉得,是她这个做母亲的亲手杀死了孩子。这是一辈子都无法抹去的痛。
“王,你怎么了?”在她身边打瞌睡的侍女锦瑟忽然醒了。
“没什么,”她淡淡笑道,“只是做了个梦。”
锦瑟便问,“王梦到了什么?”
她道:“我梦到十五年前,城儿出生的时候。”
锦瑟喜道:“是呀,王,今天正是小殿下十五岁寿诞啊。”
是呢,今天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