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也好,差不多洗干净了。”
重穿抬起眼皮。
眼前这人身材高大,气势迫人,相貌却是平常,只是有几分面熟。
是谁?
“洗够了就起来吧,要在水里泡多久?”
重穿很想给他个白眼,可是没力气那么做。
大哥,你被人挑了手筋,下了药,差点先奸后杀,然后在水里泡半日,还能活蹦乱跳的?
“真的是个废物,唉,这点事还得我来做。”
虽然是唠叨,听着还有几分欢喜。
那人将她捞出来擦干,然后裹上一件袍子,放在床上。
又拿过一块干净棉布,将她头发裹住,一点点地吸渗水分。
方才在水里洗刷的时候,重穿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被镗的白羊,然后又像广式靓汤里的汤渣一样被捞起;但是现在这个人擦她头发的动作,又温柔得让她回复了被宠爱的人的知觉。
等她头发不再渗水,那人站起来,走了。
临走时吩咐一句。“自己待会儿,别做无谓的事。”
无谓的事?重穿眉毛轻挑了一下。
不会的,她没有那么无聊。
那日事毕,司空前脚刚走,左岸书后脚就进来,笑吟吟地看着她。
“真想让千里公子看看你这个下贱的样子。”
重穿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笑道:“羡慕吧。你就算下贱到脱光了,他也不会看你一眼。”
左岸书气得上来就是几轮耳光。
重穿偏了头,吐出带血的两颗牙齿,笑得更欢快,配着肿胀的脸,很是古怪。
“说句实话激动成这样。”
以前不出声,是不想受多余的伤害,但人被逼到一定境地,也得把自己的底限亮出来。
左岸书抽出剑来,僵硬地对了她半日,终究没敢再下手。
“从没见过像你这么不知羞的女人。”鄙夷的声音冷硬得像冬天里刮铁锅的铲子。“发生了这样的事,好像也无所谓。”
“我有什么好有所谓的。”重穿淡淡道,“不过是被狗咬了一口。”
左岸书冷笑道:“你是想得开?那重千里呢?重千斤呢?还有那个寒无衣呢?他们也能这么想吗?当你是被狗咬了一口。”
重穿心里一阵钝痛。她说的对,这些人不会无所谓。
在这个地方,失去清白是天大的事。
她不是怕人家嫌弃自己,只是怕他们为自己难过。
左岸书得意地看着她终于有些黯然的表情。
放了个东西在她身边,就走了。
那是一把匕首,青铜为把,滟滟流波,锋锐无比。
是重千里给她的春波,平日她藏在靴帮里,估计是被俘后他们搜了去。
如今又还到她手里。
这是干什么?总不是物归原主吧。
转念一想,明白了。
知道她现在无力运功,怕她有心轻生,却没有趁手武器。
重穿冷笑。
换了以前的自己,或许会吧。
但再世为人后,她知道,自绝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尤其,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你在意的人存在,这样的行为,只能带给他们更大的伤害。即使是以爱的名义,伤害终究是伤害。
不,她是不会再自杀的。为了他们,她也得活下去,也为自己,挣一个未来。
不过是断了手筋,非自愿地跟人睡了一觉,但凡她对那些人还有意义,就不会动这个念头。
最主要的,万一她不幸又没死成,再穿一次呢?
穿穿相报何时了。
不过,由左岸书的态度,能判断出三点。
一,左岸书也是受命于人;
二,她被人挟持,但对方要的是活口,而且得零件完整;
三,有人想制她于死地,又不敢违逆上意,只希望借她自己之手,故此反复折磨。
之后,她就陷入了沉睡。
再次醒来时,人已经在水桶里沉浮了。
此刻躺在床上,只觉头重眼花,身上滚烫,显然是高烧的症状。
这两日精神肉体负荷太大,方才又浸了水,身子终于顶不住了。
正抑制不住地哆嗦,嘴被人轻轻撬开,一股苦涩的液体流入肿胀的咽喉。
之前那个高个男子回来了,给她喂药。
重穿配合地吞咽着。
不论这个人是谁,总归比没人照顾的境地强。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
她从不轻易喜欢什么人,也不会轻易去恨。那都是很累的。
吃完药,那人用毯子包住她抱起,出门,放在停在外面的一辆深色马车里。
药配得挺高明,而这个人的怀抱,不知道为什么,颇令人觉得安心。
这是重穿再度昏睡前的两个想法。
接下来的日子,重穿一直就躺在马车上。
从马车颠簸的频率和程度看来,行车速度并不算快。
那人一半时间在外面骑马,一半时间会进来车里陪她。
自那天之后,他不再跟重穿说话。
只是到点喂药,喂饭,擦身,甚至帮助她解决其他生理需要。
一个做得坦然,一个受得也只好坦然。
不然怎么办,对没有选择的事,必须想得开。
重穿此时已经记起来,这人正是丐帮帮主的那个弟弟,梅嘉狄。
一个本来应该跟她毫无关系纠葛的人。
但是这个人,现在在她身边,做着最亲密的人做的事。
有时候她醒来,会发现这个人把她抱在怀里,安静,平和又温暖;
慢慢几次之后,即使没睡觉,他也会抱着她。
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只是抱着。一个时辰两个时辰地抱着。
重穿发现,自己几乎开始贪恋着这个慢慢习惯的怀抱。
有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
就好像,跟这个人血脉相依。
手,轻轻掠过她的头发,手指很修长,非常漂亮。
白天清醒的时候,她很安静,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只是睡梦里,她总在皱眉头,会咬牙,会无声地流泪,瑟瑟发抖。
这是自己也有过的经历,所以看了,特别触目惊心。
“你长着她的五官,其实性子,也有些像。”
男人慢慢低下高大的身子,在怀里少女皱紧的眉头处轻轻印上一个吻。
再抬头的时候,一双细长的眼睛,酝酿着几乎可以说是温柔的情绪。
手轻抚过她的脸庞,少女睁开了眼睛。
“你说的她,是我的母亲吗?”
重穿看着眼前这对似曾相识的凤目,很平静地问。“曲一没一南。”
作者有话要说: 您呼叫的用户出差中,请稍后再拨……字少情深也是更
☆、未知疏与亲
“梅嘉狄”愣了一下,轻笑一声。这一次没有压抑的嗓音,清沉而富磁性。
“有时候,你倒也不太笨。”
“也好,可以不用带这个劳什子东西。”
他的手在脖子处一抻,扯开一条皮缝,然后整个连脸带假发的套子就这么摘了下来。
立时,一头青丝水墨垂绦,倾泻在精致秀逸的面孔旁。
曲没南看着重穿呆滞的眼,笑:“这样是不是好看多了?”
“好看。”何止是好看。
人世间,有百媚千红。每次看到这个人的脸,重穿心里就冒出这句歌词。
曲没南愉悦地笑,眼波流转,甩了甩头发。
一举一动总关情,每一个动作都像特写。
“你怎么看出来的?”
“你的手,特别漂亮。”
这么漂亮的手,是专门用来弹琴的。
“就这样?”
“还有,你的眼睛。”
一张很普通的脸上,那么一双眼睛,美丽得不成比例。
其实还有,是感觉。
陌生又熟悉,危险又安心的感觉。
似乎对她的回答很满意,曲没南放大了笑颜,昏暗的马车内立时灿烂起来。
“烟雨楼到底要抓我做什么?”
“这个吗,不能告诉你。”
重穿从他怀里挪开,曲没南也不拦着,在她身边盘腿而坐。
“那你能告诉我什么?”
“你问,我看看能不能说。”
“你打扮成梅嘉狄,那梅嘉禅是你们的人?”
“不算,他只是有把柄落在我的手上。”
“左岸书呢?总是你们的人吧。”
“她?”曲没南撇嘴,“还不够资格。”
“哦,那我现在怎么在你手里?”重穿有些不明白。“难道说你又救了我一次?”
她不信,虽然这个人让自己觉得熟悉亲切,但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曲没南不会专程去救她。
“我是救了你。”曲没南眼睛盯着重穿,微微一笑。“只不过,我也代烟雨楼收了你。”
如此说来,左岸书对她下手,真的只是个人恩怨。
“那,司空呢?”这个名字说出唇舌的时候,重穿还是心里一窒。
“他也不是。”
“他和左岸书又怎么会联手?”
“也许,他们各取所需。”曲没南漠不关心地说一句,继而换上一副厌恶的表情。
突然凑过去,捏住了重穿的脸。
“说起来,你可真是丢人,居然被那个司空给吃了!”
眼神里的莫名情绪,搞得重穿一阵迷糊。
我一当事人还没怎样呢,你瞎起什么劲啊?
“早知道当日在岛上,我就不放过你了。”
曲没南想起那一日,少女海藻般的头发在碧水里徜徉,莹白无暇的身子鱼一般灵活。
在海里裸泳,亏你想得出来。
一边好笑,一边心里却有些奇怪的滋味,几乎可以说是羡慕。
那一刻,只觉眼前这一切很是难得,那种值得珍惜的生命感受,人和自然交汇的和谐美好,突然就不愿意下手了。虽然找得很辛苦,但他就那样默默走了,并且隐瞒了她的消息。
就让她,再逍遥几日吧。
只是当日,纯粹恶作剧地,抱走了她的衣服。
“原来是你。”
重穿想起那个神秘的人影。从梅嘉狄到猛浪叔。
这个人,会易容术。
“居然被那个人……”
曲没南又回忆自己刚找到重穿时她的样子,好像一块了无生气的破布。
看到的一瞬间,真的很生气。
自己难得珍惜了一下的东西,居然被人动了,还是那样的不堪。
一时愤闷,不甘和被冒犯的情绪都挤压在胸口。
直接后果,就是除了已经消失的司空外,连左岸书在内的所有看守人员,都被他一曲送回了老家。
“我有的选择吗?”重穿苦笑,自己很想忘记的事,他一遍遍提起,还一副比她还受伤的样子。
如果真可以选择,那么多美男,哪个不比司空强。
说起来,跟美男的数目比,她吃的豆腐明显少了,挺亏的。
重穿无奈,“左岸书给我们下了药,”顿一下,“如果她不是烟雨楼的人,为什么会留着我不杀呢?”她可绝对不会以为某人会一念之仁留下自己的小命。
“她不是烟雨楼的人,不代表她不能听命于烟雨楼的人。”
“左岸书能听命的人?”重穿眼睛一眯。“南南。”
“你果然变聪明了。”曲没南点头。
重穿沉默不语。
是的,只有她。
只有她,接收了烟雨楼的命令,所以不能杀她;
只有她,可以利用左岸书对自己的情绪,折辱于她;
只有她,能洞悉纳南白对她的特殊想法,也能安排游龙戏凤的故事;
也只有她,明知道烟雨楼要活着的重穿,却默默推动她自绝的情绪。
因为,她对重穿的厌憎,跟左岸书是一样的。
甚至在没见到她之前,就早已存在了。
都是为了重千里吧。
哦,想起来了。
左岸书提过的“苍山洱海边的小师妹”,应该就是她。
而观重千里对她的态度,并非无意。
所以她的恨意,也来的更深。
那样清冷淡然的一个美人,压抑着这么沉重的怨念。
绝对的感情,真是诱人又危险。
至于司空这个意外,估计是左岸书自己私下与他联手搞出来的。
“她不是南宫世家的人吗?还是名门正派大弟子,为什么要加入烟雨楼呢?”
“南宫那个老狗,只有小狗才会跟着。”曲没南眼里闪过一丝轻蔑凌厉的光。“至于名门正派?所谓的大弟子和掌门又如何?还不如做烟雨楼的一个小头目。”
“四小台柱?”重穿回忆起师傅的话。
“啧啧啧,”曲没南凤眼滴溜溜地在她脸上转了圈,“小丫头开窍起来不得了啊,果然是我这几日伺候得好。”双手抱胸,“没错,南南正是四小台柱之一。”
重穿还是不理解。
重千里几乎是正派代言人,南南如果喜欢他,怎么会站到他对面去?
看她疑惑的眼神,曲没南扯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谁知道她玩什么花样。反正,怎么都好。”
嗯,说起来,曲没南的父亲还是南宫的大哥。
“她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