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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不赞同朕的南巡?”
“巡游本是了解民情的大好机会,但处处建造行宫,各地官员欺上瞒下,乘机发一笔财,这又是你愿意看到的?”萧剑毫不相让,“为什么不能象永琪和尔康他们那样,恢复你以前的作风,去真正地了解一下民间呢?”
素来伶牙俐齿的乾隆好象是遇上了一个强劲的对手,他仿佛是碰到了一座绕不过去的墙,推不倒、也翻不过,只好尴尬地横在中间,他有些恼怒了。
这时的气氛已经到了剑张弩拔的局面了。
乾隆常常对自己能精通琴棋书画、通晓经史子集而感到满意,每当遇到和纪晓岚等人辩论时,总是三言两语就能让对方诚惶诚恐,供手认输,这时他才突然意识到,所有这些只是一个假象,别人让他是因为怕他,不过是因为他拥有至尊无上的权力而已!平常被人维护的自尊,这时被人扎了一下,流出血来,让乾隆愤怒了。“放肆!你就不怕朕要你的脑袋吗!”
萧剑平静他说:“自从父亲被处死,全家十九门人下狱,我们兄妹失散,我流落江湖上,我就没打算活过上十岁!萧剑只是一个布衣,我死了无所谓。但是,天下百姓的死却是惊天动地的,它可以让一个国家兴起,也可以让一个国家灭亡!”晴儿见状,奋不顾身地说:“皇阿玛!萧剑只是个民间布衣,他说的有一定的道理,皇阿玛不能因为他说了几句话就落下个不能纳谏的话柄。”
小燕子也说:“皇阿玛!您不是经常教导我们,皇帝好比是船儿,百姓就是那水,水能载船,也能够把船儿推翻吗”永琪也替萧剑求情:“孟子曰:君轻民贵,这也是您常常推崇的呀!”
尔康和紫薇也准备说了,乾隆一摆手:“好!朕早就知道你们几个有话说,干脆今天我们就把问题摆在上面推心置腹地谈一谈,反正,朕早就没了游园的兴致了!”
乾隆叹了一口气说:“朕非常地不理解,永琪、尔康以前经常随朕出巡,从来也没有说过这方面的话题,为什么这个萧剑一出现,就有这么多事情呢?是朕治理国家的政策有问题吗?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其实很好理解,皇上当年微服私访的时候,不也是有很多感触吗?”令妃轻轻说道,试图化解这种紧张的气氛。
“萧剑啊萧剑,你其实不叫萧剑,你另有隐情。”乾隆开始直入主题了。
“啊?”令妃禁不住大吃一惊。
“我的个名叫方严。”萧剑毫不掩饰。
“你好象知道了朕要问什么?”乾隆有些吃惊,随即看了晴儿一眼,“是晴儿告诉你的吧?”
“其实,在她告诉我们之前,我就知道了。当某些人调查方良的时候,我就知道消息了。”
“好一个萧剑!”乾隆感叹道,“难怪小燕子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你既然知道了,为什么还要来京城呢?你就不怕有麻烦?”
“我想,答应别人的话一定要做到,更何况是小燕于的要求,现在来了,你既然迟迟没有对我怎么样,一定是有话要说。”萧剑分析得十分透彻。
“好,那今天我们就来个‘推心置腹’的谈话!你曾经有过机会杀我,为什么不动手?”乾隆注视着他。
当时的情景义在眼前出现了:萧剑扮成萨满法师,与乾隆四目交接的那一刹那,萧剑愤怒的眼神……乾隆不禁心头一凛。
“开始,我是为了尔康,我萧剑是个敢作敢为的人,但更是个是非分明的人,我不能连累朋友!我这个人,只要朋友能对我“推心置腹’,我就可以为他‘粉身碎骨’!这就是我为什么在江湖上有那么多朋友的原因;后来,我知道了小燕子的身份,她和永琪的感情后,我就更加犹豫了,小燕子是我唯一的妹妹,而她和永琪又是爱得那么真诚、那么热烈那么不顾一切,我不忍心破坏了这种情感;再往后,通过他们接触了你,也看见他们对你的依恋和崇拜,我开始反思了,为什么会这样,加上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流浪在江湖,也曾参加了一些反清的组织,但是,却没有一个成功的,他们也从来没有得到老百姓的支持。原来,他们也只是为了个人的目的,为了夺取政权,为了今后的享受!”
小燕子早是泪流满面。
晴儿此刻也愣住了,在她的心中,萧剑以前的形象是一个多才多艺、文武双全的江湖奇男子,他浪迹天涯,四海为家,过得十分滞洒,但是,今天,听了萧剑的真心表白,她才知道,萧剑还有着如此让人辛酸的伤心往事,也禁不住泪光盈盈了。
萧剑继续说道:“后来,和尔康进行了一席长谈,我明白了。这无法算在哪一个人的身上,这是一个悲剧,一个时代的悲剧,我们所处的时代总是要向前发展的,因此,就必须有一些人为此而付出代价,做时代的牺牲者,那么,就让那场‘文字狱’,让我的父亲做一个时代的牺牲者吧!”
听到萧剑一番推心胃腹的话语,乾隆不禁被深深地打动了,他缓缓说道:“其实,对于那场‘文字狱’,在当时我就有些疑惑和犹豫,这样做行吗?多年以后,反思那场‘文字狱’,我在深夜里常常一闭眼睛,就晃动着那些屈死冤魂的身影,他们时时刻刻地向我走来,向我呼着‘冤枉!冤枉!’让我常常在梦中惊醒!因此,‘方之航’这个名字,才会在我的脑海里如此深刻!但是,形势逼得我不得不这样做了!我们满清,在你们汉人眼中只是一个‘逐水草而居’的游牧民族,是蛮子!我们不配做有着五千年辉煌文明的汉民族的统治者!”
由于心痛到了极点,他的胸脯在急剧起伏着。
“后来,我们坐稳了江山之后,我常常在想,同是中华民族的一员,为什么一个民族就要歧视另一个民族呢?为什么一种文化就要歧视、排挤另一种文化呢?所以,我才想到了尽量和各少数民族保持和睦的政策,因为,我再也不想看到这场悲剧的重现!”
“所以说,许多事情,我们都应该往前看,因为时代的发展是向前的。”萧剑注视着乾隆,看着他那诚恳的眼神,他的心中释然了。
“好!”乾隆十分开心地说,“今天朕心里的疙瘩终于解开了,萧剑,你既然能‘推心置腹’地和朕说出心里话,也是联的知己了!”
这时,大家的心情全部放松了,顿时开朗了许多。
尔康打趣道:“萧剑,到现在为止,你还没有正正规规叫一声‘皇上’呢!”“免了免了!”乾隆大笑,“既然是知己,就应该免夫这些俗礼,我们之间就以‘你我’相称。这样吧,朕就封你为朕的‘民间知己’,可以不受约束,随时进宫向朕反映民间的真实情况,也让朕能够通过你这条渠道了解老百姓的真实生活。”
“如果你还出台了那些让天下百姓吃亏的工程,我还是会象今天一样进谏,也不会给你面子的。”萧剑笑着说。
“当然。”乾隆以一代英主的气概欣然接受了萧剑。
第二无清晨。萧剑独自一人在御花园里散步。
突然只听见远处传来时隐时现的丁冬琴声。
这时天色还很早,在悠扬的琴声中,晨雾在缓慢中暗暗地涌动着,晨风中仿佛有千万只蝴蝶飘飘摇摇、纷纷扬扬地坠落在地上,给人一种宁静悠远的感觉。
萧剑被这琴声打动了,不由自主地朝琴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原来,正是晴儿在弹琴,只见她的面前摆着一架焦桐古琴,一双玉手轻轻地拨动着琴弦,弹的是一曲《渔舟唱晚》。
在这样的意境中,晴儿已经完全忘却了周围环境的存在,轻拨,徐按,勾抹,挑滑……琴声中稍微带着沉混,时而低回婉转,时而苍暗凄凉,时而如珠落玉盘,时而似寒泉滴水,时而转重幽咽……
望着远处隐隐的杨柳,微微的晨蔼,萧剑已经完全陶醉在晴儿的琴声里了。
萧剑也是爱琴之人,他对弹琴的了解也十分深刻,但是此刻也不得不为晴儿精湛的琴法所折服。
正当各种思绪随着琴声悠扬飘荡的时候,琴声袅袅缕缕而止。
萧剑禁不住喝彩:“好指法!我原来以为,象《渔舟唱晚》这样的曲调,真正的高手应该在民间琴师当中,象不到宫中也有如此非凡的琴师!”
一见是他,晴儿才回过神了,有些害羞地说:“你过奖了。”
“我听过不少人弹奏这首《渔舟唱晚》,能象你这样琴法合宜的人目前还没有第二个,‘敲击不杂,吟揉不露,起伏有序,作用有势’,是所谓弹琴的‘五功’,缓急。轻重、高低起伏,用指不叠,旋调平和,晴儿你差不多到了‘左右朝揖’的最高境界了。”萧剑由衷地赞叹道。
“这话我就不敢当了”,晴儿笑着说,“我认为,弹琴的指法固然重要,但最重要的是对曲目的理解,如果能做到‘淡欲合古,取欲中矩,轻欲不浮,重欲不麓,拘欲有权,逸欲自然,力欲不觅,纵欲自若,缓欲不断,急欲不乱’,也就是琴法的‘十善’,才是琴法的最高境界。‘“好一个‘十善’,萧剑思考着晴儿的话,“这才是真正的行家看法,看来,弹琴真是‘艺无止境’。你怎么看待这琴法的”境界、呢?”
“我想,这琴法,演奏的核心不是指法,一也不是对曲目的理解,而是听众的理解。我是很注重听众的,如果能通过弹琴使演奏者和听众之间达到心灵上的沟通与和谐,才算得上是‘境界’。”
晴儿热切地看着萧剑说:“高山流水,知音难觅,所以,我一直为钟子期和俞伯牙之间的故事而感动!我想,自古以来。只有象他们那样才达到了琴法的最高境界!”
萧剑为晴儿的一番话打动了,他禁不住说道:“晴儿!我能成为你的高山流水,子期伯牙么?”
晴儿为萧剑大胆的表白惊呆了,这是她生命中的第一个如此直接地向她表白,向她倾述感情的男人,她心中多年以来那股“蠢蠢欲动”的感情被点燃了。
她注视着萧剑如火一般热烈而真诚的眼睛,情不自禁地说:“你是这辈子第一个能听懂我的琴的人,也是我唯一的知音,如果有一天,时间改变了,你不在我的身边,象这样听我弹琴,我这辈子再也不会弹琴了!”
萧剑感动极了,以同样的情不自禁一把抱住晴儿:“晴儿!我愿意就这样一辈子听到你的琴声!”
晴儿久旱的心灵中终于得到了爱情雨露的滋润,幸福得哭了,她原来以为,除了尔康之外,她再也得不到了,真挚的爱情对她来说是极其珍贵的。
对于萧剑来说,这样感觉是相同的。他自家破人亡之后,就一直在江湖上闯荡,见惯了人情冷暖。血雨腥风,有时候,心里也有渴望爱情的念头,但是,他从来就不敢做这种奢望,因为他是一个责任心很强的男人,他爱一个人,就必须为她和这份感情负责任。但是,当时的环境不允许、也不可能让他那样做。
现在,面对着晴儿,多年以来的封闭已久的感情开始萌芽了。
他们就这样幸福地相拥着,很长一段时间。
“萧剑,你知道吗?自从小燕子他们回宫的那一天开始,我就注意到了你的名字。”晴儿在萧剑的怀里感慨地说,“也许,这就是上天在冥冥之中注定的缘份。”
“为什么?”萧剑感兴趣地问道。
“小燕子一回来,就叽叽喳喳他说,她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哥哥,然后把你的各种在危难之时的英雄行为都说了出来,在她的心目中,对你崇拜得五体投地,你就是一个充满传奇色彩的人物。特别是永琪和你发生误会的时候,你们两个打起来了,你被迫说出了你和小燕子的真实关系的那一段,让我的心里充满了问号。觉得你这个人太不可思议了,自己的亲妹妹干嘛不认呢?”
晴儿说,“后来,经过整个事情的发展,特别是昨天和皇阿玛的一席话,我才明白你的用心良苦。”
“这都是我无奈的选择。”回想往事,萧剑也不禁感慨万千。
“有时候我觉得有些奇怪,你和小燕子的差距太大了,两个人的行为方式。处事态度、对生活的看法,以及性格特征几乎截然相反。”晴儿笑着摇摇头。
“有时候我也觉得奇怪,但是,我的第一感觉太强烈了,当我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几乎和我童年时代的妹妹一模一样,都是那么可爱、那么调皮,再加上她也是自幼父母失散,又是在尼姑庵里长大的,所以我凭直觉觉得她就是我的妹妹。”
“不过,不管怎么样、不管未来发生什么。她都是我的亲妹妹,永远都是!”
晴儿感动他说:“也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们都是,我们本来就在一个国度里。”
十
坤宁宫内,越发的显得凄凉,只有皇后,容嫫嫫和少许的几个宫女、太监。
容嫫嫫正忙着升炭火,一头长发越发显得斑白而凌乱了。
皇后斜依在炕上,一脸惟淬,身上盖着绣花棉被,仍然不时地发出咳嗽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