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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做的亏心事多了,就算在地府里煎熬上几辈子也不为过。可她不怕,只要绵宁好,所有报应都冲着她来就是了。
霜若直挺挺地跪着,眼望着养心殿的牌匾,低声开口:“皇后最近身子又不好了吧?”
“回娘娘,皇后娘娘最近总是心口疼。一天里太医太医都要瞧三次。”桃儿替她擦了擦额角上的汗。诺诺地道。
帕子从额角抚过,这味道她初时不觉,等离得近了方觉不对。犹记得她嫁进宫前的那夜,雅兰取了几样东西让她闻过,叫她远离那些东西,这味道似乎就是当中一种。
“把帕子扔远点儿。”霜若屏气轻斥,含了参片入口,虽然及时屏住呼吸,可还是晚了,身子轻轻一颤。“快去找婉太妃,求她来这儿一趟。”
“娘娘怎么了?”桃儿上前相扶,却被霜若狠狠地推了了一把。她从霜若地眼神里明白了什么,道了声奴婢这就去,慌忙跑开了。
又塞了些参片入口,霜若闭了闭眼。半晌总算清醒了些。求人不如求己,她姑且只能赌上一回。赌外面地太监会及时通传,赌乾隆不会那么铁石心肠。
她郑重磕下头去,让干涩的喉咙尽可能发出清晰的声音:“霜若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吉祥。”
日头晒热了青石板,霜若叩首不起。外人不觉有异。只有她知道膝下和额头上的滚烫。前面没有回应,她又重重地磕下头去:“霜若给皇阿玛请安。”
一会儿功夫,“吱嘎”一声响。紧闭的门缓缓地开了。德公公和一个奉茶的宫女疾步走了过来,一左一右将她搀了起来,只听德公公道:“娘娘请起,这日头毒得很,太上皇在西暖阁里备了茶点,就等您进去了。”
“有劳公公了。”霜若不由得抖了一下,冷汗顺着脊背流下。她看看德公公,想从他那儿得到些许暗示,不想这回他只是低头扶着自个儿。
进了门她又跪了下来,身后又是吱呀一声响,四下里静静的,她只等着看乾隆怎么发落自己。
不了乾隆竟呵呵暖笑了几声,让德公公搬了小凳过来,笑着吩咐赐坐。待霜若坐下,见她面色有些苍白,低声问道:“看样子是晒着了,要不要请太医来瞧瞧?”
被他这么一问,霜若竟愣在了那儿,不知乾隆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方才头有点儿晕,进来就没事儿了,让皇阿玛操心了。”
宫女沏了上好的碧螺春,乾隆轻饮了一口,霜若也随着抿了抿干涩的唇。方才还危机万端,这会儿却惠风和畅了,她不明所以,低着头等乾隆地下文。
“霜儿,朕也看了你十几年了,要说你跟朕相处的时日比蓉儿只多不少,你也就和朕的女儿差不多了。后来你成了朕的儿媳妇,还是朕最看重的儿媳妇。可前些日子你却办了件糊涂事儿,可知错了?”乾隆虎眸半眯,面上仍是一派和气。
霜若宛如惊弓之鸟,放下茶盏,跪了下去:“霜儿知错,霜儿不该劝皇上让朱大人回来。虽然只是随口说的,可霜儿地确越了忌讳,但凭皇阿玛责罚。”
主动认了错儿,用心变随口,处置变责罚,她这儿媳嘴上功夫确实了得。乾隆微微一笑,让她起来坐下:“顒的脾气朕知道,他要是没有那个心,一百个人劝他也不成。”见霜若又欲告罪,他摆摆手,笑道,“朕没有怪他地意思,学生想师傅是常理。朕也不怪你,妻子为丈夫着想也是常理。朕是顒的皇阿玛,朕不怪你们。”
“谢皇阿玛恩典。”霜若松了口气,可这样以来她又不明白乾隆为什么要给她下马威。忽然想起淑萍脸上藏着的不悦,难道是恼了她不成?
手上的扳指转了转,乾隆示意德公公下去,待他走远了方道:“你错就错在不该在皇后跟前露了心思,这么多年都忍过来了,现在倒是露出来了。”他顿了顿,笑中含着警戒,“皇后小时候朕瞧着是个懂事儿的孩子,可现在为了争宠,竟连自己地夫君地前程都可以弃而不顾。霜儿,在朕心里,你的地位可比她要高出许多,你可不能让朕失望。”
“霜儿听皇阿玛教诲。”霜若低头恭听,这是在教她了。
“朝政上,后宫也不是不能说话,只要说得对,不为私利,最后的主意让皇上自个儿拿,也没什么错地。”乾隆看着她,意味深长,“要说难,还是在后宫里难些,尤其是皇后。有时候朕瞧着朕那几位皇后,都替她们累得慌。你说说,做皇后难在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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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怀疑(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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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政上,后宫也不是不能说话,只要说得对,不为私利,最后的主意让皇上自个儿拿,也没什么错的。”乾隆看着她,意味深长,“要说难,还是在后宫里难些,尤其是皇后。有时候朕瞧着朕那几位皇后,都替她们累得慌。你说说,做皇后难在哪儿了?”
“皇后是六宫之首,上要服侍皇上以恭,下要和各宫妃嫔和睦相处。不媚,不骄,不妒忌,不徇私,还要——”话到嘴边,霜若又咽了下去,这下面一句有些轻佻了。
熟料乾隆兀自一笑,了然地开口:“还要不呆不板,能留住皇上的心。身为皇后,就要为六宫表率,事事都要讲究规矩,这样以来便难免搅了皇帝的兴致。朕这辈子有过两个皇后,有时候替她们想想,她们也的确不容易,尤其是朕的孝贤皇后,当初也只有她能耐得住朕的脾气。”
“霜儿一定悉心侍候皇上。”霜若颔首称是,乾隆并不像众人所想那般严苛寡恩,虽然眷恋权势,可心里是真为这个儿子好的。
乾隆摆摆手,饶有滋味地用了口茶:“皇后不单要管理后宫,还要做皇帝的贤内助,这也是朕当初把你指给顒》萍的病定然拖不过冬天,以后朕的儿子就交给你了。”
霜若低下头去,目光融入了毯上的云纹,紫禁城里地情。大概只有父子之情、母子之爱是最真地了。她恨如淑萍,也被满腔的热情给了自己的儿女。可自己仍然无法原谅她,这也是为了她自己的孩子。
“禀太上皇,皇上来了,在殿外候着。”德公公附在门缝上道。
“让他进来。”乾隆淡淡地笑着,继而又对霜若道,“他一准以为朕要把你给办了,一会儿非吓着他。”
顒进来时正瞧见乾隆、霜若隔着一张小桌坐着,谈笑甚欢。他先向乾隆请了安,继而略显尴尬地对霜若道:“皇阿玛朝务烦劳。正是歇息的时候,受不了聒噪,还不回去?”
“别说她了,是朕让她来的。你不来和朕说话,倒也不让你媳妇来了,那朕不真成了孤家寡人?”虽是责问。乾隆说话时却伴着浓浓的笑意,他这儿子倒比他还要老成。
霜若但笑不语。顒虽有些局促,却也很快接了话:“皇阿玛言重,皇阿玛要是闷了,儿子随时都能过来伴驾。”
乾隆摇摇头,他是拿顒》:见都不行。你这就跟皇上回去吧。”
不知是否话里藏针,顒》~讳。乾隆这些年一向阴晴不定。不知这一回是不是试探。
“儿臣不敢。”顒镇定地道。
“这有什么不敢?在民间,你们也是夫妻,朕还盼着你们再给朕添个孙子呢。”乾隆站起身来,一左一右地把他们拉起来,“你们一个是朕的儿子,一个是朕的儿媳妇,朕体谅你们是应该的。你们跪安吧,宫里头有地是事儿要你们料理。”
二人出了养心殿,门关上了老一会儿还往后望着。顒》儿你可不许推着不见。”他微微沉吟,扶着她跨过门槛,“皇阿玛都说什么了?”
“都是些家常话,可倒也提到了给太傅写信的事儿。”霜若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见他面色如常方道,“皇阿玛见着了信地抄本,后来又让德公公给了皇后姐姐。若是要查笔迹,等会儿回继德堂拿便是……”
“不必了,我看她是病糊涂了,是得让她静养一段儿。这后宫的事儿就先交到你手上,不过有一句。”顒眉头深锁,下一刻又慢慢舒展下来,“。是皇后,该有地一样都不能少。”
“我像是会苛待比人的人么?除了皇阿玛那儿的人手,太医什么的尽管去她那儿就是了,只董兴一个留在各宫行走就是了。”霜若莞尔,进门的时候董兴已等在一旁,另一边还立着一个面生地宫女,正是红叶,“这些天董大人就到诚妃那儿伺候,这丫头甚通妊娠之道,我这儿有她伺候着就成。”
她办事一向稳妥,由不得别人有异议。顒制止住正欲请安地董兴,让霜若在他面前坐下,语中透着紧张:“赶紧给贵妃瞧瞧,方才晒了一阵儿。”
隔着丝帕,董兴的手指搭在了霜若脉上,不一会儿他皱了皱眉,可仍是良久不开口。霜若也觉有异,猜想着董兴知道了麝香的事儿,她向薰兴使了个眼色,想要阻止他说出口。
可董兴只看着顒》:象有些紊乱,像是禁物所致。”他顿了一下,沉声道,“依臣所见,是麝香。”
“麝香是宫中禁药,如何能跑到贵妃身上?”顒》若闭口不言,暗自有了猜想。
“有时为了入药,倒也用得上麝香。”董兴低着头,常年用药的也只有淑萍一人,他说这么多已经够了,“好在娘娘只受的影响不大,臣开几副安胎的方子,按时服了便可无碍。”
顒看了霜若一眼,径直回继德堂去了,外面传来阵阵恭送声,霜若听着分外刺耳,她冷冷地看着董兴,目中透着寒意:“你这么说是让皇上责问皇后了?我才刚得了一点好,你就忙不迭地让人知道两宫不和了。”
“小臣以为,这正是娘娘动手的好机会。”董兴淡淡地道。
“是好时候,可这事儿不能说出来,何况也轮不到你来管。你这么一弄,反而不好办了。”霜若冷笑道,眼也不抬地吩咐,“这些天你就到诚妃那儿避避风头,她的病是不好了,你就替我送她一程。”(封面下面有投月票的按钮,大家多多支持。)
第113章 月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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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谁唤下楼梯,一握香荑。回头忍笑阶前立,总无语,也依依。笺书直恁无凭据,休说相思。劝伊好向红窗醉,须莫及,落花时。
——纳兰性德《落花时》
正是百花绽放的时节,御花园里的花开的好也就不必说了,花厅里也已摆上了牡丹、凤仙、芍药。微风徐来,香气阵阵,让人忍不住想要闭目轻闻。再摆上一壶清茶,两碟奶酥、甜果子,就更是妙不可言。
晌午时分,颙、霜若在花厅坐了,按闽南的方法沏一小壶功夫茶,二人品着茶,时不时地相视而笑。
月前麝香的事儿一出,淑萍便推说桃儿入宫日子前,不知规矩,带了违禁的东西。顒自然知道此事并不简单,可也淑萍到底病着,他也不好追究,只得将桃儿发到了辛者库。霜若本有考量,见桃儿的命保了下来,也就顺水推舟地帮着遮掩。这样一来,之前顒》消云散了。
二人静静地坐着,直到茶沏了三泡,顒》'“早上董兴来说什么了?”
笑得甜甜地摸摸小腹,霜若微微抬眼:“董大人说只要调养得当,就能平安生下来。他还说,这一胎可能是个小阿哥。”对上他现出喜色的眼,那琥珀似的颜色,“红叶看过也这么说。”
“那我可就等着咱们的儿子了。”顒笑道。接茶时碰上她滑若丝绒地手。不着痕迹地握住了,“不过也别总捡好听地说,他还说你体弱、脉象虚,有滑胎的可能。”
“我的儿子,我自然懂得心疼,用不着他们提点。”霜若巧笑嫣然,这是她让董兴告诉顒》|“来。最后一泡茶也得热着喝。”
顒也顾不上烫,一饮而尽,赞叹道:“别有滋味,赶上十一嫂的手艺了,前儿去她那儿见着十一哥了么?”
“这一口吞叫牛饮,还说好呢。”又递上一杯新泡的。霜若示意他再细细地品上一杯,“见着了。但也没说上两句话,十一哥原本话就少,打从永宁有了身孕,他的心思是都用到孩子身上了。剩下一点儿功夫,也都用在书画上了。”
“他的字画本就好。可若说专注确实过了头。当年皇阿玛也说过他。不过现在这样倒也好,省得添乱。说起来他也是你半个师傅,以后大家多走动走动也好。”永沉吟道。若是永瑆能放下,他又何乐而不为?
霜若点点头:“说得是,刘大人、蕫大人还有几个胘骨之臣大抵都向着你,就连和大人的口气也渐渐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