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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把皓雪送走?”我问他,眼睛却仍看着前方。
“皓雪染了恶疾,未免丫头难过,只能骗她。”他在我身侧半尺的位置站定。
皓雪染了恶疾?怎么可能!
“它一向健壮。”
“再健壮也有生老病死的时候。”
我还是觉得不可信,皓雪怎么可能突然病死?
“过两天,我会北上,你跟我一起走。”
“小孽障呢?你打算把她留在这儿?”
“她隔一段时间要进宫请安,所以暂时要留在京都。”
他没应声,只是继续道:“周梅亦倒是挺会带孩子,你可以放心。”
“想带,你们可以自己生。”没了皓雪的小孽障,又没有娘亲在身边,爹爹也是一年半载不见人,太可怜。
“我知道你很生气,但事情不会像你想的那样。”
不会像我想的那样?
“你别把女人都当成安氏和我这样的,要么心机深沉、阴险狡诈,要么杀气外露、残暴无良,还有很多种。不过这个周梅亦倒真的挺适合你,短短一年就能让你们如此信任。”我必须承认她胜过我百倍,当年为了得到他的信任,我几乎脱去一层皮,“你是该找个合适的女人做妻子。”要聪慧,要知书达理,还要出身高贵。
他靠在梅枝上,看着我像是在看一个孩子闹脾气。
我知道自己在气头上,说话意气用事,但这并不影响我的决定。
“原以为你会动手杀掉周梅亦。”他带着笑意道。
“我是想,不过你不同意,小孽障也不愿意。”他们俩都不愿意的事,我做不成。
“再等一段时间,一切都会变好。”
我懒得理他会不会变好。
话至此,周梅亦也缓步来到梅林外,见我们如此情形,忙低眉转开视线。
“燕生,先送周姑娘回府。”他对林外的随身侍卫如此吩咐。
周梅亦福身后离去,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
“你确定她不会像安氏那样?”安氏也是喜欢他的,虽然更喜欢权势,但始终还是放不下他,这个周梅亦因为什么让他如此信任?如果三年之后,她不能如约退出,他会怎么办?杀了她,然后让我顶替她的位子?
“她比她聪明,知道自己要什么。”他笑笑,一片梅瓣飘荡荡地落进他的掌心,被他握住。
我忍不住,冷哼:“对女人来说,你真是个混账。”
大概是对我的话不甚明白,他眉头微微蹙起。
周梅亦不是安氏,周家不是安家,一个六朝贵族元老,一个外戚新贵,显然前者更有底蕴。
在这样一个家族出生的女人,显然更具行事智慧和耐性,我不晓得她与李卒之间有着什么样的交易,才会让她愿意做我的替身,并且答应在三年之后隐秘消失,将亲王妃的身份禅让出来。
让一个人守信简单,壤一个人守情却难,李卒贵为军政大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且在齐国也拥有绝对的权势。一个男人,先不论他的出身和相貌,一旦掌权,便有一种收集人心的魔性,那周梅亦再怎么聪慧、理智,依然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丫头,面对这样一个男人,要她不动心,很难。
回到月革的这一年间,我收到她送来的四份礼物,其中一份是上半年送来的,三份是下半年送来的,从礼物的频密可以看出这女子似乎有点守不住了。
“娘,你留在城里过年吧?”小孽障是周梅亦今年送我的最后一份大礼,也是最得我心的。
与这道大礼一起来的,当然还有她自己,聪明女人知道自己要什么,更知道该如何给自己创造机会。
“要不你陪我回月革过年?”我不答反问。
“梅姨说这次出行有皇爷爷的人跟来,看着我不让乱走。”
听说那老头已经病得连话都说不清了,怎么还管得这么宽?
“娘,你要不要再生小弟弟?”她的话题不知为何赚到了这上面。
“怎么会想到问这个?”
“王宫里的皇后娘娘每次都会劝梅姨早点给我生小弟弟。”
“是吗?”那周梅亦的日子看来不怎么好过,“你多个兄弟,那不是挺好?”
“可是我们说好的呀,梅姨不能跟爹爹生小弟弟。”
“小小年纪,你管得倒挺宽。”不愧是姓魏的种,从老皇帝到小孽障,都爱管别人的私事。
“娘,你愿意爹爹和梅姨生小弟弟?”
“这是他们的事,你问我,我也不知道。”
“可是你才是爹爹的王妃啊。”
“谁说的?你爹爹用八抬大轿抬进王府的,是谁就是谁。”生了她一个已经足够拖累我,我没有余力再养另外一个,何况我与他都不是好人,万一报应在子孙身上,连死都死得不安稳。
见我不急,小孽障开始嘟嘴。
咚咚——
门板被敲了两下,周梅亦就站在门外:“该用饭了。”
小孽障拽住我的衣袖,一会儿都不肯松开,一直拽到饭桌上。
四菜一汤,饭菜不算奢侈,听闻魏国上下正盛行节俭,从这饭桌上可见一斑。
“尘疏,不能光吃肉,菜也要吃。”周梅亦下意识出言规劝小孽障。
兴许是被念多了,小孽障有点逆反,偏挑肉,一口菜也不吃。
见她耍起小性子,我用筷子夹住她的手腕:“不想吃就到一边去。”不管这周梅亦是真心还是假意,至少都是在管教她做人,该听的必须听,当年我对姜老头也是言听计从的。
小孽障扁起小嘴,把筷子放回桌上,坐在那儿闷不吭声。
“王爷。”门外传来侍卫的声音。
“爹爹——”小孽障抢先一步跑出去恶人先告状。
没多会儿,李卒便抱了小孽障进门,一身风尘。
周梅亦下意识起身,到门口迎接。
我则咬着筷子,看着他怀里的小孽障。小东西正凑在他耳边低语,不知在说些什么。
“是吗?”他笑着低应女儿的悄悄话,视线却在我这儿。
我们有半年没见了,自从他北上送我回月革之后,只见过一次。
“那以后你不要再挑食。”他亲亲女儿的脸颊,弯身入座,就在我身边的位子。
与他一同来的还有一股隐隐的香味。
“先别喝。”我伸手挡住他要喝茶的唇。
因我的举止,屋里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
我没理他们的视线,兀自凑近他身侧,嗅一下,果然是他带来的味道:“小孽障,下来,到一边去。”
“王爷?”燕生,顶替胡生的近身侍卫,一个箭步冲进来。
李卒把小孽障放到地上,看向我。
“你又结了什么大仇?”我虽不知道他身上中了什么毒,但显然来头不小,因为里面有西域的紫郁香,掺上这东西的,不是旷世奇葩,也是难解之毒。
他皱眉想一下,随即招来灰影:“明日一早带夫人和小姐回月革。”视线转到周梅亦身上,“周姑娘也一起带过去。”
灰影点头。
“王爷,我们都去了月革,恐怕会暴露夫人,我还是留下来吧?”周梅亦临危不惧。
“我要跟爹爹在一起,我也不去。”小孽障也不落后,“娘,我们留下来陪爹爹一起。”
我将沾过他身体的手指在茶杯中轻轻涮一下:“笨丫头,没有什么比你的命更重要。”饮尽杯中水,起身,“跟我回屋吧。”
“娘——”小孽障耍赖着不肯走。
李卒倒会替我省事,轻轻点下丫头的睡穴。
灰影将小东西抱在怀中。
周梅亦不愧是个知进退的贤内助,见此状,也不再多话,与我并排跟在灰影身后。
她跨出门槛的那步很简单容易,倒是我,没走成,右手被屋里的人抓了去。
“吐出来。”他表情严肃。
“什么?”我故作不解。
“刚才喝下去的水,马上吐出来。”
他眼睛还真尖,我本想尝尝这毒是个什么症状,看来是没机会了。
“知道了,你先松手,疼死了。”我又不是下毒的人,用这么大力气干什么!
我从桌上的盘子里夹一块梅子大小的红烧肉,整个塞进喉咙,不出所料地吐了个干净。
我蹲在门前的石板上,仔细打量那一堆秽物——这么快就变成了黑色,可见是剧毒。我忍不住拉来他的手,拔下发针刺破他的手指,血色还算正常,大概是因为服食过我的醒罗丹,毒气在他身上没能占据上风。
“制毒的可能不是中原人。”我将发针插回发髻,松开他的手指,“你都不知道要躲开陌生人吗?”居然被人下了这么重的毒而不自知,真是笨死了。
他却笑了。居然还有工夫笑!
“夫人既知道出处,想必可以解此毒?”一旁的燕生看起来很紧张,与胡生相比,显然胡生更沉稳一些。
“不可以。”我又不是神仙能点石成金。
“那可有什么解毒丸暂时压制?眼下正是局势大定之际,王爷不能有事。”
原来是担心他死了会天下大乱。
“你是说只要暂时保住他的性命,等局势大定,你家王爷就可以随便去死了?”
“属下不是……不是这个意思。”
虽然胡生是个叛徒,不过与这只燕子相比,我好像更喜欢叛徒多一点,至少他还会说人话。
入夜后,我烧了两大锅闭子水,让燕生给周梅亦提去一桶,又给他送了一桶,剩下的留给小孽障和自己。
替小孽障洗干净后,我独自浸在浴桶里,一个仰身,整个人沉在水底,闭上双眸。
紫郁,紫郁,紫郁,到底在这儿起什么作用呢?
我正想得出神,身体猛然被一股蛮力从水中拉了出来。
我因为受到了些微惊吓,不小心吸了一口水,被水呛得眼泪直流。
“咳……你做什么?”我一边抹脸上的水,一边从他掌心抽回手。
“娘,你的脸闷得很红,爹爹以为你被水淹了,才拉你出来。”小孽障一边拿衣服盖住我的身子,一边解释。
我则站在水桶里猛咳。
“娘,你身上开了好多梅花。”小孽障的手指抚着我的大腿。
毕竟有小东西在场,伸手抽过她手里的长衫穿上。
说是长衫,其实盖不过膝盖,所以很容易就能看见腿上的皮肤。如小孽障所言,我腿上的确有些奇怪的斑痕,虽然不很明显,但印在我那惨白的皮肤上,仍然显得有些触目惊心。
我自己配的诸多毒药里,也有一味会导致身上出现斑痕,但没有这么规则和漂亮,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居然有人能配出如此神奇的毒药。
看过腿上的斑痕之后,我忙拉开衣袖,胳膊上也有,每块斑痕大小一致,形如莲荷花瓣,不是密密麻麻排列,而是稀松地长在皮肤上,所以看起来没那么恶心。
“娘,好多花。”小孽障也扒着我的衣袖看,“好漂亮。”
“嗯,是不错。”这个制毒者真是高手。
“娘,脑门上也有。哇,娘,我也要。”敢情她觉得这是件好事。
“丫头,先回房间睡觉,我有事要跟你娘谈。”李卒把他那个傻闺女从我身上拉开。
小孽障有点恋恋不舍,不过最终还是闷着头出去。
小孽障一出去,我才感觉出他的心情不悦。
“其他人怎么样?”与他接触的人肯定不止我一个,不可能只有我中招。
“都没事。”
都没事?这就更奇怪了,我不过是喝了一点水,而且基本都吐了出来,怎么会反应这么大?
这种毒通常被用来灭族,“不对,小孽障也没事。”小孽障多少也沾了一点,不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你身上有吗?”如果我有斑痕,他身上应该也有。
拉开他的衣袖,没找见,又翻开他的衣袍,终于在背上找到了——不是莲花瓣,而是一只偌大的、像血狼头的斑痕,盘踞在后心的位置,看得人从心底发憷。
“这东西难道还分男女不成?”在男人身上是狼,到女人身上就成了莲花?
他压下衣袍,顺手拉过屏风上的棉衣裹住我的肩:“我也曾被施过血咒。”
他?
“什么时候?”
“十三四岁时,中过一次西域人的毒。”
“你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从他的表情看,大概也不太清楚是什么人所为。
恐怕是得罪的人太多了,一时间找不到目标。
我把湿发拨到一边,顺手撩开他的衣袍,打算仔细看一眼他身后的血斑,谁知被周梅亦碰了个正着。
不过觉得尴尬的叶只有她一个人。
第三十一章 血脉相连
虽觉得尴尬,但她还是没有转身就走,而是愣了一下,随即抬手敲两下门板,真是位有教养的大家闺秀。
“有事?”他开口。
我则蹲下身继续察看他的血斑。
“听燕侍卫说,王爷中的像是西域的毒,我便想到了一些事,不知道能不能帮得上忙。”
“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