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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她不要死!她不要死!……强烈的求生意志令她扶着床沿站起身来,向门边踉跄扑去。不知撞翻了什么她不由跌扑在地上。剧痛、难受令她泪涕零落,终于她爬到了门边,想要推开,却是纹丝不动。
门被从外面紧紧地地反锁了,这一次竟是要她死!
她扶着门站起身来,神智沉沉浮浮,恐惧死死抓住她的心中,那股窒息没有减少一分,而是因为她的努力走动而越发明显。
她难受得抓着脖子,拍着门,嘶哑哀求:“开门,开门……救……救命……”闷
没有人应声,她张大口,像是濒死的鱼在徒劳无功地呼吸着。
这是怎么回事?是什么样的毒让他们敢这样肆无忌惮地害她?
心中的绝望越来越深,她鼓起最后的力气,后退几步,狠狠冲向门边。“哐当”一声巨响,在静夜中显得格外响。
在她意识消失之前,终于听见隔壁有人惊起的声音,好了,她不会死了吧……她伏在地上,迷迷蒙蒙地想着。
终于有人打开房门,有人惊呼声,又有人把她扶起。耳边甚至听见同屋的女史去而复归的惊慌声音:“哎呀,我才刚去解手,怎么玲珑姑娘就这样了……”
她被人放在床上,心头却恨得几乎要扑上去掐死她。
好个默默无闻的女史,没想到害她下手竟这般歹毒!
有人低声说:“炭火不要烧那么旺……差点出了人命……”
最后昏暗袭来,她彻底昏了过去……
……
第二天一早,玲珑从昏睡中醒来,一缕晨光照在她的眼帘上,她怔怔醒来许久,这才长长吐出一口气,昨夜的一切犹如一场噩梦。而她就差点死在了那噩梦中。
门打开,同屋的女史走了进来,见她醒了,瞳中微微一缩,随即笑道:“玲珑姑娘醒了?!”
若无其事的声音令人看不出半分异样。若不是昨夜玲珑被她下迷药昏睡,门又被反锁,她怎么能相信就是这样普普通通的女官竟然这么狠毒!
玲珑回过头,打量着她犹如陌生人,明明她看着她吃了那个半个馒头。饭菜也找了借口让她试了试,没想到还是着了她的道。
她为了毒她,竟以身犯险?!
“你……害我!”玲珑清澈的眼中褪去伪装的纯真,充满了怨毒与不甘。
那女史一笑,故作不明白:“阮女史说什么呢?昨夜只是一场意外,我都告诫过玲珑姑娘了,炭火不要烧那么多那么旺,不然的话,会闷死的。”
玲珑听了想起昨夜的凶险,恨得银牙暗咬。她定定看着那女史平庸的脸,嘶哑地问道:“是谁……是谁要你害了我?”
那女史咯咯笑了起来:“笑话了,就许你耍心眼,就不许人家对你耍手段?阮女史,你说你说的话可笑不可笑?”
玲珑心中暗恨:“可是我没有害人性命!”
那女史更是不屑:“害不害性命只不过是一念之间,在宫中你若要上位,你可想过被你挤来的人可是生不如死。罢了,跟你这种娇滴滴的千金小姐说是说不通的。总之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以后恐怕在宫中更加难了。”
“昨夜之事是你命大,以后可说不定了……”
她说完冷笑着离开。留着玲珑一人在房中。看她那样子竟是有恃无恐的样子。
“聂无双!一定是你!一定就是你!……”她眼底掠过怨毒,一字一顿地说。
……
接连几日,聂无双去御书房陪萧凤溟批阅奏章都没有看见玲珑的身影,不由询问同是御前的女官们。
她们相视一笑,笑道:“回娘娘的话,阮女史生病了,夜里睡觉烧了太多的炭火,热一阵冷一阵的就着凉了。这还算好了。若是当时她睡沉了,就是大罗金仙来也救不了了。”
她们口气带着明显的讨好。仿佛玲珑已成了献祭与聂无双的贡品,是生是死,不过是须臾之间。
聂无双听了只是疑惑,看玲珑那样不是粗心的人,怎么会出了这事。但是她何等聪明,沉吟一会立刻醒悟过来,淡淡挥退了她们。
刚好德顺走了进来,聂无双看着他圆乎乎的笑脸,叹了一口气:“你做得太过了。”
德顺一怔,随即明白过来,上前低声道:“奴婢……这次不过是她运气好,以后不会了……”
“罢了,你打草惊蛇了。你以为她现在无反击之力?其实她这个人最擅长反败为胜,从困境中利用身边的情势,当时本宫都被她骗了过去。更何况你这一次……”聂无双摇头。
果然过了一会,有一位小内侍上前低声与德顺耳语几句。德顺脸色微微一变,上前低声道:“玲珑今日给管事的说她怕病气过给了别人,想要单独住一间屋子……”
她已有了警觉,看来以后要再寻机会,却是难了。
聂无双闻言冷冷一笑:“罢了,让她自己去折腾吧,看紧一点便是。本宫倒要看看她能走多远……”
“娘娘!——”德顺眼中俱是不赞同。
聂无双幽幽一笑:“她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她总会找机会的。只有她动了,本宫才有钳制她的法子,你好生看紧一点,别再轻易伤了她的性命。她可是谨贵嫔的表妹,她若真的死了,本宫担心谨贵嫔会借机生事。”
“是……”德顺不得不退了下去。
聂无双看着他离开,轻轻摇了摇头。
杨直走上前来,摇头道:“德公公太过急躁一点。”
聂无双缓和了面色:“罢了,他这个人就是如此。这事杨公公可有份么?本宫听说林女史可是杨公公的故友。她可是不少‘照顾’了玲珑姑娘。”
她眼中皆是探究,似在问:为什么。
杨直不置可否,半晌才道:“总之皇后娘娘不该被这等人伤害。”
两人之间一时无言,聂无双美眸中皆是复杂之色,殿中铜鼎香烟袅袅,令她也渐渐看不分明他面上的神色。一路行到此,她曾依仗他,也曾利用他,更曾与他生死同赴战场,解救唯一的胞兄,也曾一同历尽风波……他总是站在她的身后,隐了他的存在,可当她一回头,总能看见他默默就在那里,从不离去。
他已为她做了太多,太多……多到她无以为报。
她心中轻叹一声,伸出手握住他的手,长袖下他的手微微一抖,但是很快便一如既往地坚定。
“外面天色晴好,随本宫出去走走散散,许久都未曾与杨公公一起畅谈。”她侧了头,对他微微一笑。
“是。”杨直抬头一笑,扶了她慢慢殿外走去。殿外的天光照来,打在两人身上,她身影窈窕,身上的凤服金光耀眼,而她的身旁一个淡淡的身影不离左右,似天生就应该隐在她的影下。
武德二年的末岁似注定要发生很多事,冬雪一阵阵下,秦地遭了雪灾,虽赈济粮食发了下去,但是加上各地复秦的势力有心煽动,便成了民变,萧凤青力主镇压,不经萧凤溟同意便下了命令,令局势一发便隐隐有不可收拾的状况。萧凤溟在御书房中斥责了他半个时辰。
萧凤青从御书房中出来之时,面上却神色依旧,甚至还带着一丝笑意。彼时聂无双正端了一盅点心,正要步上玉阶,她察觉到阶上有一双犀利的眼眸注视着自己,不由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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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四章 京中风波(二)
玉阶之上,他一身重紫朝服,玉带缠身,身上披着一件深灰重裘,一张魔魅似地脸衬着身上浓重的颜色,越发白如雪。明晰的五官似描摹而出。
聂无双脚步微微一顿,慢慢步上玉阶。他就含笑站在玉阶上等着。聂无双看着他,微微一笑:“睿王殿下最近可安好?”累
萧凤青打量她上下,转身把内侍捧着的手炉递给她:“皇后娘娘小心着凉。”
聂无双并不接过,她看了一眼密闭的御书房殿门,低声一叹:“皇上仁善,睿王殿下应顺应皇上心意才是。听说殿下的兵马在秦地镇压,血流遍野,一场民变又变成一场惨变。”
萧凤青漂亮的长眉微微一挑:“什么叫做本王的兵马?这可是皇上的兵马。皇后娘娘莫不是糊涂了?”
两字之差,天差地别。
他的口气轻慢中带着一丝不悦,聂无双却并不懊恼,抬起头来,无心一笑:“殿下说得是,是本宫说错了话。”
萧凤青看着她,低头看着她手中捧着密封得严严实实的炖汤。忽地一笑:“皇后对皇上果然很用心。”
他说罢,转身离去。身上重裘拂过玉阶上的白雪,扬起白雾。宫人匆匆跟上前,玉阶下有几个朝臣迎上,躬身跟在他身后似在禀报什么,他却不予理会,只是拂袖往前走。
疾走了几步,他忽地顿住脚步,猛地回头,却见高高的玉阶之上,聂无双远远凝望他。她的面目因相隔太远而看不清,令人有一种不真切之感。闷
他终是转了头,疾步离开。
聂无双低头看着手中的炖汤,心中一叹:“去禀报皇上,就说本宫来了。”
……
那边秦地之事还未平息,应京中就发生了一件大事。那日早朝,萧凤溟升龙庭,正要接受百官朝拜,忽地有个朝臣,失魂落魄,跪下大呼:“皇上要为微臣做主啊!”
他额上血迹斑斓,身上朝服扣得歪歪斜,像是匆忙间披上的。萧凤溟一看,他是御史台的周御史,平日算是直言敢谏之人,为官亦是清廉。
萧凤溟见他眼中癫狂,悲愤欲绝,不由大惊:“周御史可有什么事,赶紧奏报上来!”
周御史伏地跪下,字字泣血,原来昨夜他唯一的独子带着儿媳在街上观夜市,与一队人起了冲突,那人抢了他的儿媳,又命人痛殴了他独子,结果等家丁抬回来的时候,他的儿子因伤势过重,不治身亡。而他的儿媳不堪名节受损,撞墙而死。
一夜之间,天将大祸,好好一家子顿时子亡人散。朗朗乾坤,天子脚下,竟发生这等事,周御史说完,嚎哭不已,哭得呕血不止,眼见得也要背过气去。满龙庭中君臣皆惊。
萧凤溟怒而拍上龙案:“京兆伊在何处?!”
不一会,京兆伊颤颤巍巍地滚了进来:“启禀皇上……昨夜周大人家之事,微臣……微车查到了……那行凶之人是……”
他“是”了半天都说不出所以然。玉冕之后,萧凤溟深眸冷冽:“到底是谁?”
“是……是齐国的使臣,林大人……”京兆伊终于说出口。
顿时满朝堂中顿时群情激奋。相国跪下激愤道:“皇上,齐国枉称诗书礼仪之国,没想到做下这等禽|兽不如的事,皇上切莫因为两国邦交,放过恶徒!”
此议一开,群臣纷纷附议,萧凤溟看着群臣嗡嗡愤而议论,头越发痛了。龙袍袖中,掌捏成拳。齐国,齐国……秦地还未平息民变,现在又生出这等事端来。齐国本就不满当初秦地的分割,如今这一事恐怕处置起来会十分棘手。
底下,周御史清醒过来,见龙座上萧凤溟一声不吭,悲痛欲绝地大呼一声:“臣以死谏圣上,齐国必为我大应心腹大患,不除不以告慰先帝圣灵!”
他说罢不知哪来的力气挣脱扶着他的朝臣,一头撞在了龙柱上。顿时血色溅开,他缓缓依着龙柱软下,血污满面的脸上,双目圆瞪,竟是死不瞑目的样子。
群臣的议论陡然安静下来,都心有余悸地看着面前的惨象。
萧凤溟怔了许久,终于一步步步下御座,走到他跟前,手覆上周御史的眼上,低声道:“周爱卿放心去吧,朕一定为你报仇雪恨。”
他的手拿开,周御史圆睁的双目终于慢慢闭上,溘然长逝……
……
萧凤溟亲自下旨捉拿恶徒,顿时齐国驿馆中布满了重兵,京兆伊领人亲自捉了齐国使臣林大人。林大人本名林知秋,铁链加身之时,他正夜饮酒醉未醒,被捉之时依然迷糊。
驿馆外围了京中义愤的百姓,他们听说周御史死谏在龙庭之上,更是气愤,纷纷朝着驿馆中投鸡蛋石块,大呼“齐人欺人太甚!要严惩首恶!”
京兆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命士兵把百姓隔离驿馆三丈。
此事事关两国邦交,御书房中,萧凤溟提起笔来,手下的国书却是字字千斤,难以落笔。
他剑眉深锁,如今此事因周御史死谏而变得无法安抚,也无法私了。这齐国使臣林知秋他也是知道的,好色贪杯,但是纵容手下打人抢妻看起来却似还不够这胆量……
他眉宇深锁,想来想去,不由掷了手中的狼毫笔,在殿中走来走去,苦思不已。
正在这时,林公公匆匆进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