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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堆升起,火光照耀这个怪石嶙峋的岩洞中,驱走了不少寒意,萧凤溟与萧凤青寻了一块比较平整的石头原地休息。萧凤溟脱下身上的裘衣,放在一旁的木架子上烘烤,他一回头却见萧凤青似在走神。
“五弟,把衣服脱下来烘烤一下吧。”他唤他。
萧凤青回过神,把身上的裘衣脱下,学着他的样子放上:“五哥看样子当时为了上山的确是下了一番功夫,不然也不会懂得这么多。”
萧凤溟一笑:“当时朕随着先帝征战过一次,登基之后也云游过一阵子。名川大山都想去看看,这昆仑雪山是第一次来到的名山。”闷
萧凤青看着他与自己相似的脸,眸色陈黯:“五哥,父皇离去时我还小,他当时的样子我几乎都要记不住了,你有空跟我说说。”
“好。”萧凤溟回头微微笑道。
当夜,一行人就在山洞中歇息,火光渐渐暗淡,只留下余灰在黑暗中明灭不定,萧凤青躺在狐裘衣上,拢着手,听着外面呼号如鬼哭的风声,撕扯着而去,这是上天山最艰险的一段路,因为处在风口,时不时有暴雪雪崩,这里几乎是人迹罕至的所在。
黑暗中,他睁开眼,所见都是累得东倒西歪的侍卫,而身边传来悠长绵细的呼吸声,他微微侧头,萧凤溟沉稳的睡颜就在身边。
不到一尺……
萧凤青狭长的凤眼微微眯了起来,只要神不知鬼不觉,一切的一切就将改写……
他的手从袖中慢慢抽出,在黑暗中,寒刀熠熠似秋水脉脉……他贴身的匕首是他千方百计寻来的上好的宝刃,削铁如泥,吹毛断发,刀没入人的身体,根本不会发出任何声响……
心头的魔念在疯狂滋长,四周安静得几乎只能听见风声,呼吸声,还有自己的心砰砰的跳动声……
他的眼中一股浓重的阴郁涌过。只要一刀,只要一刀……
一切的一切就会属于他,皇位,权势,还有那倾城无双的女子……
……
“啊——”聂无双从睡梦中惊醒过来。有一股冷风从殿外灌了进来。她扶着心口,依然抑制不住剧烈的心跳。
殿外有值夜的宫女听到声音,匆匆掌烛。
“皇后娘娘,你可是做噩梦了?”夏兰连忙进来,命宫女把烛火放到宫灯中。
一时间,内殿中灯火明亮,驱散了黑暗。聂无双扶着心口,脸色依然煞白如雪。夏兰唤了她几声,她这才幽幽回过神来。
“皇后娘娘,要不要请太医?”夏兰担忧地问。
“不必了,只是个噩梦。”聂无双颓然挥了挥手,有宫女奉上热水,她喝了一口这才觉得周身暖意涌来。
她看着殿外风声呼呼,眉心不展:“是不是又起风了?”
“是的,娘娘,这几天风雪又大了起来,唉……今年的雪恐怕会成了雪灾。”夏兰忧心忡忡地道。
聂无双心中一紧,急忙下了床榻。夏兰不知她要做什么,连忙上前去扶。聂无双猛地打开窗户,顿时外面涌进一股寒气。只见漫天的大雪纷纷扬扬,犹如雪粉一般。在应京雪都这般大了,那昆仑天山又将是何等情形?
她不敢再往下想。
夏兰惊呼一声,连忙上前把窗户关上。
“娘娘,千万不要开窗,不然你身子会受不了的。”夏兰连忙道。
聂无双呆呆看着紧闭的窗户,半晌这才转身,心中的不祥像是水圈越来越大。
“娘娘在忧虑什么呢?”夏兰上前扶着她坐在床边,又拿了暖和的披风为她披上。
聂无双握了她的手,似乎只有这样她才能汲取一点温暖。在梦中,她梦见萧凤青拿着一把血刀向来她走来……他的脸上挂着嗜血的笑意,薄唇一开一合,无声地说:“你永远是我的……”
不能再想了,不能再想了!
聂无双猛地摇头,似乎这样才能撇开脑中可怕的魔怔:“准备笔墨,本宫要给皇上写信!”
“写信?”夏兰吃惊问道:“现在雪大路阻,就算送信到了皇上手中已是十多天了,那时候说不定皇上早就回来了。”
聂无双一怔,不由怔忪难言。
“娘娘,放心吧,皇上身边有那么多的侍卫,还有睿王殿下,还有聂将军也去了,一定会安然无恙的。”夏兰安慰道。
聂无双捂住脸,心中涌起巨大的悔意,要是他出事了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曾经以为自己不会再爱上另一个男人,没想到到头来却是一点点陷落,曾经以为他再重要也抵不过过家恨,却没想到现在的她只愿他平安归来;曾经以为她的人生缺憾不过是因为无子,可是若是失去他,她就算有了他的骨血又如何能开心度过余生?……
种种追悔不及的念头涌上心头,几乎令她无法呼吸。夏兰还要再劝,聂无双已经转过身,躺在床上掩了面道:”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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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一章 两难抉
聂无双第二日便害了不轻不重的伤寒。晏太医前来诊治,见她神色恹恹,诊治一番,劝道:“娘娘忧思过重,且放宽心,病也就自然好了几分。”
聂无双叹了一口气:“多谢晏太医。本宫自省得。”
皇后生病,宫中的各宫妃嫔自然要前来问安。敬贵妃带着大皇子前来,见聂无双病体缠绵,提议道:“皇后娘娘若是觉得华清宫太冷清了,臣妾过来陪伴娘娘,等皇上回来了以后臣妾再搬走。”累
聂无双感激:“不必了,哪有妹妹让姐姐照顾的道理。你替本宫好好看着宫中便是帮了本宫了。”
大皇子宜喧一本正经地道:“欧阳师尊教导儿臣要对长辈尽孝道,要不就让儿臣陪伴母后吧。”
聂无双见他面上稚气未退,一番话却说得十分老成,心中感慨:“喧儿有这份孝心母后很是高兴,可是华清宫离太学太远,你还是随你母妃住在永明宫中,不必来回折腾了。”
敬贵妃见她拒绝,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正在此时,有宫女上前道:“谨贵嫔前来看望皇后娘娘。”
聂无双听了淡淡道:“宣!”
不一会,谨贵嫔进了殿中,她打量了四面,目光转到了聂无双身边的大皇子,微微一缩,上前道:“臣妾参见皇后娘娘,给皇后娘娘请安。”
聂无双病中本不愿见她,但是既然她前来,自然是要给她几分薄面。她颔首命宫女赐座。谨贵嫔坐下后,笑道:“臣妾听闻皇后娘娘凤体违和,不知请太医了么?”闷
“多谢谨贵嫔关心,太医来看过了,说是伤寒,过几日便好了。”聂无双淡淡一笑,说得从容。
谨贵嫔见她神色虽煞白,但是精神还不错。心中怏怏不乐。她还巴不得聂无双从此一病不起,但是奈何聂无双精明无比,早早搬来了华清宫,满宫上下都是她的人根本无从下手。
她心中千百个念头转过,但是面上却是笑意吟吟。她正想说什么客气话,忽地觉得一道憎恨的视线从左边而来,一直盯着自己的脸上。
她微微侧头,对上大皇子宜喧的稚嫩的双眼。那带着恨意与厌恶的眼睛令她想起了从前秋狩行猎之时的一件事。
她曾经猎死过一头母狼,母狼死的时候身边还有一窝刚满月的小狼,就是这般看着她,有宫女心软,劝她放了小狼一条活路。
她当时笑道:“既然杀了它的母亲,那留它又有何用?难道让它以后长大有机会来寻仇吗?”
当时,她果断命侍卫一一斩杀了一窝狼崽。
如今许皇后已死,她就是她曾经斩杀的母狼,如今大皇子年岁渐渐长大,难免风言风语透露出当年许皇后之死的缘由。而他——也就是那心怀恨意的小狼崽。
她心中掠过一股杀气,面上却是若无其事地扫过大皇子的面,这才笑道:“皇后娘娘且安心养病,不是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聂无双一笑:“多谢谨贵嫔吉言。”
敬贵妃也道:“皇后娘娘平日一心向善,自然是有神佛护身,这些不过是小病,自然会很快痊愈的。”
谨贵嫔微微一笑,当下也就捡了吉言与聂无双说。她为人本就十分风趣,一番好话说起来令人心旷神怡。当下殿中其乐融融,若是不知,以为后妃三人定是和睦非常。
聂无双不动声色,口中虽与她说话,眼角却留心殿中众人脸色,当她看到谨贵嫔目光几次转到自己左侧,这才发现大皇子正拿眼看着她。
聂无双心中一惊,她居然忘了大皇子还年幼根本是心无城府,心中有恨,看见谨贵嫔自然是毫不掩饰。
她连忙轻咳一声:“敬贵妃姐姐,本宫怕伤寒会传了喧儿,你且带他下去吧。”
敬贵妃这才上前领了大皇子退下。殿中只剩聂无双与谨贵嫔。
谨贵嫔看着大皇子离去的身影,捂了唇一笑:“大皇子越看越像皇上,可怜的,若是废后许氏还在世的话,那该多欣慰。”
聂无双闻言,美眸幽冷看着谨贵嫔,那冷冷的眼神看得谨贵嫔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
她不自然地摸了摸脸颊边,笑道:“难道臣妾说错话了吗?”
聂无双脸上的冷色褪去,淡淡道:“谨贵嫔没有说错,以后大皇子自然能继承皇上的大统。”
她的话直白而犀利,谨贵嫔脸色猛地变成煞白,她猛地站起身来:“聂无双,你不要太过分了!”
聂无双咯咯一笑,笑得猛了,不由轻轻咳嗽起来,她边咳边笑:“怎么?只许你争储,不许本宫插手?这又是什么道理?你别忘了,你的二皇子还是从本宫手中抢走的!没有皇子,你还有什么资格与本宫叫板?!”
谨贵嫔看着她,气极反笑:“聂无双,你别忘了,你的背后谁是主子,就算是我也要听他的话,你事事与我作对这是什么意思?!”
聂无双止了咳,抬头看着她,美眸中皆是冷戾,一字一顿地道:“你又算是什么东西?敢跟本宫平起平坐?!给本宫滚出去!”
谨贵嫔一怔,冷笑着走了出去。
“等等!大皇子要是出事了,你的二皇子也不用由你教养了!”聂无双冰冷的话从她身后传出。
谨贵嫔微微一顿,这才冷然离开。
聂无双看着她走了,这才吐出一口气靠在凤座上。谨贵嫔此人手段非常,如今大皇子被她盯上也不知以后会怎么样……
她扶了额,闭上眼,满心疲惫涌上,竟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半睡半醒间,看见迷糊的光影中有人朝她走来。挺秀的身影,熟悉的气息……
“凤溟……”她又惊又喜,眼泪簌簌从眼角滚落,她伸出手紧紧握住伸来的一双手。
“娘娘……”耳边传来杨直阴柔的声音。她这才真正清醒
“原来是你。”她长长舒一口气,倦然扶了额:“本宫睡着了么?”
杨直为她披上披风,柔声道:“娘娘累了就回内殿歇息吧。”
聂无双只觉眼角犹湿润,一抬眼看着杨直目不转睛盯着自己,不由低了眼,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本宫睡得太沉了……”
她还想解释,却对上杨直沉静的眼,所有的话刹那间都堵在心中。
“娘娘方才唤的是皇上的名讳。”杨直定定看着她。
有那么一刹那,所有的声响都统统褪去,殿中静得可怕。
许久,聂无双慢慢抬头:“你不早就知道了么?”
她幽幽看着杨直:“本宫是不是很傻?明明你们都看明白了,却还是不肯点破?”
她笑了,笑得神色凄凉:“看着本宫无处可逃,你们觉得好笑是么?”
杨直一动不动,眼中渐渐流露悲凉:“娘娘何必对奴婢说谎?既然心已有所钟就不必如此委曲求全……”
聂无双眼中的泪陡然滚落:“本宫可以说实话么?他根本不容本宫选择。这一条路他已决意走到底,本宫又怎么能阻止?又有什么办法阻止?”
“现在睿王已不是往日的闲散王爷。这点你比本宫更清楚!”
自萧凤溟离宫她心中就压了千斤重担,她无法阻止萧凤溟不去昆仑天山,更无法阻止萧凤青别有意图地跟随,她唯一所做就是守着这个偌大的、空荡荡的皇宫苦苦等着他平安归来。
这日日夜夜,她的一颗心犹如在炉火上煎熬。这一辈子,她从未觉得这样凄惶无措。
杨直看着她的眼泪,慢慢跪下:“娘娘错怪奴婢了。奴婢从来都是为了娘娘着想。”
他的眼泪滚落,滴在她的裙裾下摆上,慢慢湿了一小片:“娘娘,既然明白现在的睿王殿下不复当初的闲散王爷,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