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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度使身后的月娘琴娘,发迹之后,陈节度使照样是满堂姬妾,秦夫人是以什么心情面对。
感觉到清瑜神色有些低落,不由伸手去握住她的手,悄声道:“我答应过你绝不会食言。”丈夫不是公公,他是个一言九鼎的男子,清瑜觉得自己有些杞人忧天了,抬头对丈夫一笑,陈枚握住她的手更紧。
一直没有说话的范良开口了,话里有几分叹息:“你啊,自从嫂夫人去世,每次喝醉了就开始唠叨这事,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陈节度使擦掉眼角不知什么时候流出的泪,当时不知道,做男子的功成名就后当然要广纳姬妾,多生儿女以显示自己的成就,做女子的就该欣然受之,可是就是这样才伤了她的心,她比自己小近二十岁,但七年前就早早去了,去时还不到四十五岁。
陈节度使又叹一声,接着就端起杯子:“来,来,继续喝酒。阿枫啊,爹讲这个的意思就是,娶妻一定要看准了,看准了就去求,不然……”陈节度使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余达翰打断,他满脸通红地站在陈节度使面前:“陈伯父您说的很好,小侄,小侄……”
见他吭吭哧哧说不出话,陈节度使惊的酒杯都掉下来:“你还是个男人吗?有话就说,不然……”席上还有媳妇和女儿,陈节度使生生把说出口的粗话给咽下去。余达翰心一横就跪下:“小侄恳请伯父把阿樾嫁给我。”
这是怎么一回事?陈樾眨一眨眼,手里的筷子落了,不是在说小哥吗?怎么就转到自己身上了?席上众人的眼这时齐齐转向陈樾,陈樾再大方也觉得有些恼怒,起身踢自己面前桌子一下:“余家小儿,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才不会嫁给你。”
说完陈樾就往外跑出去,琴姨见女儿跑出去忙起身追,陈节度使用手猛地一拍桌子就大笑起来:“好,果然是我的女儿,哪能别人一求亲就嫁,来来,我们继续喝酒。”鱼恩哼了一声,摸摸唇边并没有的胡子:“你说错了,她这是害羞,女孩子总是会害羞的,阿樾你什么时候见她害羞过,她害羞,就证明她心里也有我家儿子。”
陈节度使这下不干了:“胡说八道,那是我女儿恼怒,哪是害羞?”鱼恩摇头:“恼怒就不会跑出去了,而是拿鞭子抽我儿子了,来,亲家,我们来喝一杯。”陈节度使怎么肯,瞧着余达翰恨恨地道:“阿樾答应了我也不答应,我女儿怎能嫁给你。”
余达翰冲口而出后见陈樾跑出去,下意识地想起身追,自己是知道陈樾脾气的,知道她定是恼怒了,听到席上这两位长辈说的这话,顿时不知道该怎么说,还是跪在那里,额头上的汗大滴大滴地落下。
清瑜忍住笑起身走到他们面前:“公公,先不管婚事成不成,先让余叔叔起来,媳妇出去外面瞧瞧樾妹妹。”
心绪
清瑜虽脸上忍住笑,但眼里的笑意是大家都能瞧见的,陈节度使嗯了一声就对余达翰道:“想娶我女儿,就跪那么一下怎么行?”见陈节度使这吹胡子瞪眼的,余达翰那站起一点点的腿又利索地跪下去,老老实实一动也不敢动。
鱼恩这时也不帮自己儿子出声,只是端着酒杯品着杯中的酒,这从剑南带回来的美酒果然不错,鱼恩对陈枫点了点下巴:“枫侄,这酒可有多的,再往我那边送几坛。”陈枫笑着应了,席上又热闹起来,只有余达翰继续跪在那里。
清瑜走出大厅,此时明月当空,照的四下挂着的那些灯笼都显得黯淡,茜草见清瑜出来忙迎上去,不等她问清瑜就开口:“瞧见樾妹妹往哪边去了?”旁边的冬瑞已经开口:“五姑娘往后边去了,阿云姊姊本想跟着,被五姑娘喝止住了,后来琴娘子追着她过去了。”
冬瑞指向的是回后院的路,清瑜匆匆往那边去,茜草想跟上想了想又停下脚步,她们定是有什么私密话要说,还是侯着吧。茜草止住冬瑞她们,又站回原来地方。
月亮很亮,也不用打灯笼,清瑜走出不远就听见旁边有人说话,细细听了几句,像是琴娘在劝陈樾。原来她们没走多远,清瑜又听两句,不由勾唇一笑走到树边。
月光下看的分明,陈樾脸都还是红的,没什么好出气的,只用手抠着树皮,琴娘的手放在她肩上:“樾儿,你生什么气?余公子和你从小一起长大,会思慕你也是平常事,你这样气恼倒小家子气了。”
陈樾的唇抿的很紧,清瑜噗嗤一声笑出来:“好了,樾妹妹,既不喜欢你生什么气呢?瞧瞧,这手都快抠出血了。”琴娘瞧见清瑜就后退一步,手从陈樾肩上放开。
清瑜上前搂住陈樾的肩:“公公又没答应,你就当做他没说过这样的话,以后见了他不用理就是。”陈樾的还是一声不发地用手指戳树皮,琴娘有些担忧地开口:“夫人,我原来也是这样说的,可五姑娘就是不听。”
不听啊?清瑜眼珠一转就道:“琴姨,劳你回去和公公说一声,就说樾妹妹这样生气,根子全在余家叔叔那边,就该痛打一顿才是。”琴娘眉皱紧,不知清瑜怎会说出这样的话,清瑜给她使个眼色,琴娘顿时明白,高声应道:“夫人这主意好,这样不知起倒的,就该痛打一顿,顶好打死才是。”
说着琴娘就转身要走,陈樾吓了一跳不由转身喊道:“怎能打死?”琴娘停下脚步,和清瑜双双出口问道:“不能打死,那要怎样?”怎样?陈樾的脸更加红了,咬一下唇不说话。清瑜咳嗽一声:“女儿家的名节是极要紧的,余家叔叔当着众人不顾你名节说出这样的话,传出去你还怎么去嫁别人?樾妹妹,这样的人难道不该打死?”
陈樾的唇翕动几下,方才余达翰说出这话,陈樾心里是又羞又恼,只知道跑出来,方才琴娘劝着她,话也没进耳里,也不知心里恼的是哪一个,此时听到清瑜说什么名节不名节,又口口声声要打死余达翰,更着急一些:“嫂嫂,都是家人面前,并没传出去,哪里就坏了名节?”
清瑜忍住笑,声音更提高一些:“樾妹妹你不知道,虽说一家有女百家求,可是总是要有媒人领着父母出面,哪有独自跑来说要求你为妻的,这分明就是耍无赖,樾妹妹啊,这种无赖的事传出去,人人都会以为你们背后有些什么。”
琴娘已经明白,暗自压住心里的笑,面上神色严肃地道:“夫人说的是,姑娘家的名节是最要紧的,既然五姑娘你不答应这门婚事,那为了表白你心里没有他,只有打杀了他才成。”说着琴娘就往前走:“我先去回报了主上,让主上做主打杀他。”
清瑜自然点头,陈樾急得上前拉住她的袖子:“姨娘,这太那什么了吧,阿父当日不也是自己去向阿母求亲的,阿母不也答应了?哪里就打杀了阿父。”清瑜上前一步拉着陈樾的手:“樾妹妹你糊涂了,婆婆当日是答应了,而且当日婆婆可只有一人在那,并没有众人都在,哪里能传出去败坏了名节呢?樾妹妹啊,你到底是答应不答应?不答应呢,就让琴姨去对公公说,去把余叔叔给打杀了。若答应呢,那就等着做余家妇。可没有这样既不答应也不说肯的。”
陈樾的脸越来越红,声音也变的蚊子样:“我,我也不知道,刚开始听到很着恼,可是再细一想想,似乎恼的也不是那么太……”太什么?清瑜和琴娘都直着耳朵听,却听不到陈樾后来的话,一向爽朗的陈樾现在的样子倒还真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女。
清瑜掩口一笑:“好了,樾妹妹,你既不知道就让公公去做主,不过公公可是没有答应,余家叔叔也不小了,若这次不应他只怕也要去求别家女儿,到那时你可怎么想?”怎么想?陈樾觉得心里又开始乱如麻,低头又去戳树皮。
琴娘叹了一声,不知不觉中,自己女儿都要嫁人了,韶华真是易逝。收敛下心神琴娘笑着道:“女孩子家这么大也该定亲了,余公子是个好孩子,你们从小长大又是知根知底的,比嫁别人好。况且我瞧着这孩子忠厚,你嫁过去也不会受气。”
嫁过去?想那么多吗?陈樾的脸越来越红,琴姨和清瑜又相视一笑,看这样,陈樾对余达翰也不是没有情意,只是少女陡然被问到这样的事,会害羞那是一定的。清瑜把陈樾的手从树干上拿下来:“好了,方才我们不过逗你,哪能真的把余叔叔给打杀了?你要肯就点头,不肯以后就当这话从没说过。”
点头?陈樾觉得自己的脸都快烧起来,小声道:“嫂嫂,总要考虑几日。”说完这句陈樾再次觉得没脸见人了,挣脱掉清瑜的手就往后面跑。清瑜示意琴娘先回前面,自己追着陈樾去:“樾妹妹,你这几日是多少日呢?”
陈樾的脚步慢慢停下,用手拢一下头发:“嫂嫂,我,我只觉得心里很乱,就算那日在吴家被宋公子拒绝,心也没这么乱,所以我不晓得我要想几日。”清瑜见到她脸上的迷茫,把她揽到怀里:“樾妹妹,这种事情慌乱是很平常的,只是你要想几日可要快一些,不然他还跪在那里等着发落呢。”
陈樾惊讶的看向清瑜,清瑜笑了,把陈节度使不许余达翰起身的缘由说了。陈樾不由咬一下唇,接着就道:“嫂嫂,还是让他起来吧,我,我过几日答应就是。”说着陈樾觉得自己的脸已经烧起来了,急需去找盆凉水把脸洗干净,匆匆忙忙就往自己院里走。
清瑜见她脸上烧的发烫,不再打趣她只是把她送到房里,吩咐丫鬟们服侍好了就出来。出门时候月色大亮,照在地上如银霜一样,清瑜顺着路往自己房里走,唇边不知不觉露出欢喜笑容,能见到这样一对小儿女成眷属,多让人欢喜?
面前多了一双靴子,清瑜抬头对丈夫一笑,陈枚的手一动,清瑜身上已经多了一件斗篷。用手替妻子拢紧斗篷,陈枚话里带了丝责怪:“事情既完了,就该快些回家才是,哪能穿的这么单薄慢慢走回去。”
清瑜对丈夫笑的很甜:“才八月天,不怕冷的。”陈枚把妻子的肩拥紧一些:“这里和京城不同,再过几日就该下雪了,穿厚些才成。”这话让清瑜的心都热起来,两人踩着月光慢慢往前走,偶尔踩到落叶发出沙沙声,这种声音或许就是幸福。
走出一段路,听到陈枚惊讶地叫声枫弟,清瑜顺着他的叫声望去,看见陈枫站在院门口,手里还抱着一坛酒,眼神似乎有些不善。清瑜又眨一下眼,陈枫已经笑着上前:“酒没饮的尽兴,就想着来寻大哥饮酒,可没料到大哥和原来不一样,已经娶了嫂嫂,倒是做兄弟的疏忽了。”
清瑜见他笑的很开心,方才的不善或许是自己瞧错了,忙对陈枫道:“今夜月亮这么好,你们兄弟又很久没见面了,月下饮酒也很风雅,小叔叔何需担心。”陈枫把手里的酒换个胳膊抱,笑的很大方:“新嫂这样温柔体贴,难怪大哥对新嫂视若珍宝,今夜既是月圆夜,小弟也不能打扰兄嫂,还是去寻余大哥吧。”
说着陈枫就抱着酒坛离去,清瑜瞧着陈枫背影,总觉得他话有什么不对,陈枚已经开口:“枫弟出生不久,他亲娘就去世了,阿玖嫁过来之后,就开始照顾他,他对阿玖,像母子多过叔嫂。”
阿玖就是王夫人的名字,,像母子多过叔嫂,那对自己这个占了王夫人位置的后来者,有不满也是正常。清瑜哦了一声,见陈枚脸上有惆怅之色,伸手摸一下他的脸,什么都没说。陈枚低头握住她的手:“或者枫弟会对你有些言语上的不喜,你别往心里去。”清瑜笑了:“你再这样说我就真的恼了,我哪是那样小心眼的人?”
陈枚也笑了,弯腰把她抱起来:“既这样,为夫就先道歉了。”清瑜一时没有料到,手握成拳往他身上捶了两下就笑了。帘子被大力掀起,旁边挂的穗子在那摇了半天才沉静下来。
在房里关了一日后陈樾就出来,虽然脸上有些红,但眉间的喜气是怎么藏都藏不住,陈节度使虽然心里说了几百遍女大不中留,还是和鱼恩开始商量两边定亲的事。余达翰心事得偿,每天只知道张开大嘴笑。
训
陈节度使的七十大寿将到,陈樾的亲事一定,这就叫双喜临门。定亲后的陈樾见日子和原来还是一样,也没人来拘束她,心里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见她这样,清瑜她们更不好取笑她,只是清瑜既是长嫂,这小姑定了亲,陈节度使的意思,也要清瑜教教陈樾这些为人妇的道理,不然到了余家,被人笑话就不好了。
虽然陈节度使话是这么说的,但清瑜总觉得他这是在和鱼恩赌气一样。公公放的话又不得不听,好在纯凌她们这些日子也在学规矩、做针线,清瑜理家的时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