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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我辛苦抄了三个月,你这水泼上去上面那几张就要不成了,哪是你心爱的花瓶这么简单?”
纯淑的容貌在三姊妹里是最出众的,虽然才十岁,可那眼那眉都如图画中人。纯漫本来还在腻着撒娇,听到纯淑这话就吐吐舌:“啊,原来是这样,二姊姊你也要告诉我啊,告诉了我,我就给你赔礼道歉。”
见她现在这样卖乖,纯淑真是有话都说不出,清瑜已经招手让她们姊妹过来:“淑儿,那些抄录的佛经,是全不能用了还是怎么说?”如娘事佛虔诚,纯凌也跟着礼佛,上个月纯凌已经满过十五岁,她的婚事在去年定下来,嫁给幽州节度使最小的儿子。
已经择了这个月二十八的日子前去幽州完婚,此次去幽州,以后只怕见面的时候也少。姊妹之间没什么好送的东西,纯淑就想着抄录一本佛经送给纯凌。
纯漫听到清瑜这样说,脸更加红了,瞧着纯淑大眼眨了又眨:“那,二姊姊,你打我几下吧,打了就消气了。”纯淑只用指头狠狠点她一指头对清瑜道:“其实也只有上面几张纸不能用,但离二十八没有几日了,女儿再重抄也赶不及。”
清瑜拍一下纯漫的背:“你这次是真的闯祸了,我瞧着只有一个法子。”说着清瑜故意顿一下,纯漫的眼顿时变亮:“母亲,您有什么法子?”清瑜缓缓地道:“这个法子,就是漫儿你恭恭敬敬地抄了那几页被水弄湿的。”啊?怎么是这个法子,纯漫一张脸顿时垮下来,她生性活泼,喜爱的是舞刀弄枪的,不爱的是坐在屋里写字针线,这样的处罚,比别的处罚更重一些。
瞧着纯漫那垮下去的脸,清瑜轻轻拍她一下:“怎么,你觉得这处罚很重?可你要知道,那是你二姊姊给你大姊姊的一片心,你就这样冒失把这片心给弄坏了,别说你二姊姊,我这做娘的都心疼。”这话说的纯漫头低了下去,清瑜把她的发往头上拢一下:“只是呢,这心意已经弄坏了,就算打你骂你也还不回来,不就只有把你的心补上?你的字虽没你二姊姊写的好,可是也不是那么难看,这几日就规规矩矩和你二姊姊在屋里抄经书。”
清瑜说完纯淑已经笑了:“多谢母亲。”纯漫的嘴嘟一下也点头:“母亲的话女儿明白,做错了就要承担,可是有些事是不是挨了打骂也弥补不了的,所以才要女儿抄书?”她一口气说这么大一串,清瑜笑着把她拉过来揉一下她的脑袋:“吆,才一会儿不见就这么能干了,这样的道理都说的出来,我们三姑娘果然和别人不一样。”
纯漫顺势靠在清瑜腿上:“女儿是在母亲身边的,自然也要知道些道理。”清瑜扶一下腰:“好了,姊妹三个就数你嘴甜,乖乖回去和你二姊抄经书吧,到晚上过来吃饭,今儿有你们父亲昨日打的鹿肉,那个烤了吃你最爱吃了,我嘱咐厨房多烤两盘,慰劳慰劳你。”
纯漫点头,清瑜瞧着纯淑就道:“还有你爱吃的油盐枸杞芽呢,也是你们父亲昨儿顺路去采的。”纯淑笑着行礼就和纯漫退出去,她们刚走冬雪就端过一杯茶:“夫人为了几位姑娘真是操碎了心,大姑娘的嫁妆单子方才送了过来,冬瑞姊姊收了,要等夫人您空闲再递进来。”
茜草两年前已经嫁给一位宣节校尉,做了那边的主母,自然不能再在清瑜跟前服侍,冬瑞就是这些丫鬟的头,冬雪算是她的副手。清瑜接过茶就笑了:“那嫁妆单子就先送去给如娘过目吧,她总是凌儿的生母,瞧着少了什么再和我说。”
冬瑞应了才道:“奴婢本来想着先递到吴姨奶奶那儿,又没回禀过夫人您。”虽说这几个丫鬟服侍的还算尽心,可这点就不如茜草了,茜草和清瑜几乎是心意相通,这样事情清瑜不说茜草就自己会去做了。
不过世事难求全,清瑜并没再说什么,奶娘已经抱着个孩子走进来,身后还跟着阿义,阿义已不是那个刚出世的小娃,今年四岁的他个头不小,眉目很清秀,清瑜有时会想,他长的更像他娘还是更像他爹一些?
清瑜已经七个月的肚子,自然不能去接奶娘手里的孩子,等奶娘把孩子放下才捏一下儿子的脸:“煊儿乖不乖?睡到这会儿才醒。”阿义已经在旁边代答了:“娘,弟弟好能睡,我听到三姊姊的声音本来想来寻三姊姊的,可是弟弟一直在睡一直在睡,我怕把他吵醒。”
纯煊已经露出个大大的笑容:“娘,抱,哥哥没吵醒。”阿义已经爬到清瑜身边坐好,听到弟弟要清瑜抱就瞪着他:“娘快要给我们生妹妹了,不能抱。”不能抱?纯煊的眼看向清瑜的肚子,伸手去摸那圆圆的肚子:“妹妹,妹妹。”
奶娘在旁有些尴尬,清瑜拉着儿子的小手:“煊儿和阿义都想要妹妹?”阿义已经点头:“生个妹妹,谁敢欺负她了我们就去帮她打架。”纯煊历来是阿义说什么他就听什么,站在地上点头:“打架,打架。”
屋里服侍的人全笑了,清瑜忍住笑把纯煊拉过来:“你们两个,倒真是你们三姊姊的弟弟,一提起这个都高兴。”阿义虽然坐在清瑜身边,但小心翼翼不敢挤着清瑜的肚子,听到清瑜这么说就爬下去,站在地上一个飞腿就踢到空中:“娘,您瞧,我和三姊姊可不一样,我是男人,可以学武,可以保护弟弟妹妹。三姊姊可不能。”纯煊看见哥哥这样,也站在那里腿就比来比去,吓得奶娘紧紧护着:“小郎君这可不成,夫人还怀着身孕呢。”
纯煊很乖地听了,黑葡萄样的眼看向清瑜,清瑜摸摸儿子的头又对阿义笑道:“嗯,你们弟兄俩都要学武,以后保护弟弟妹妹。”阿义嘻嘻一笑就在那跳起来:“好,我要好好练。”
“练什么呢?阿义你又带着弟弟调皮了。”陈枚边笑边走了进来,伸手摸一下阿义的脑袋:“你也四岁了,该开蒙了,明儿就把你送去书房。”开蒙?阿义的眼眨了眨,脸色顿时变了,抬头去瞧清瑜,指望清瑜说情,清瑜只是让冬瑞她们给陈枚端茶,好像没看到他一样,阿义小步蹭到清瑜身边拉着她的衣襟:“娘,先生会打手板。”
清瑜这才笑出来:“你们父亲是文武双全的,你叔叔他们也不差,难道阿义就只会武不会文?再说先生也只有你写不出来学不好才会打手板,你好好去学,学的好怎么会打手板?不信你去问你三姊姊,她被先生打过手板吗?”
阿义的眼又眨了眨:“就是三姊姊说的,她被打过手板。”陈枚噗嗤笑了出来,顺手把纯煊抱到手上坐下来,瞧着阿义道:“你三姊姊调皮,你去问你大姊二姊,她们有被先生打过手板吗?”阿义的眉头皱起来,清瑜摸一下他的脑袋:“阿义刚才还说,要保护弟弟妹妹,可是阿义你知不知道,有时候保护弟弟妹妹并不是力气大就可以保护的,你学好了懂得道理再加上力气大,这样才能完全保护。阿义难道不想好好保护弟弟妹妹吗?”
好像还是娘说的有道理,阿义还是一脸纠结,清瑜又笑了:“而且你弟弟再过一年也要去开蒙了,难道你还不如你弟弟吗?”弟弟?阿义去看坐在陈枚手臂上的纯煊,他连话都说不清楚,路都走不大稳,自己怎么能不如弟弟呢?想到这阿义就挺起小胸脯:“好,明儿就去书房。娘,我一定要好好地学,绝不会让先生打我手板。”
清瑜摸下他的脑袋:“这才是乖孩子。”阿义顿时又欢喜起来,拉着纯煊出去玩,奶娘忙跟着出去。陈枚这才把腿长长伸直:“累了半日了,那个裘环,越来越嚣张了。”这三年若说有什么不足,最大的不足就是那位裘监军了,清瑜叹了一声,轻轻拍下丈夫的肩:“他仗的不过是陛下的势,那等小人,还不好翻脸。”
一写到孩子,就会下意识多写
父亲
何昭仪虽然如愿生下一位皇子,但并没如众人所料被拱上皇后宝座,依旧已昭仪之位在宫中。何太后母子也少了刚登基时的咄咄逼人,除了更换各节度使处的监军外没有更大的动作。表面上看来,这局势又和以往一样平静,但陈枚总觉得,这种表面上的平静不知什么时候就被打破,那时就是更大的动荡。
清瑜伸手替丈夫抹平眉间的皱褶,陈枚伸手握住妻子的手,反过来安慰妻子:“我也不过是发几句牢骚,他再嚣张再小人我都能让他出不了凉州城。”清瑜反手握住丈夫的手笑了:“我知道,那些话我也不多说,这家里你永远都不用担心。”
冬瑞走了进来:“夫人,吴姨奶奶已经瞧过了嫁妆单子,说没什么缺的,上面的东西夫人都想到了。”说着冬瑞把嫁妆单子呈上,清瑜接过没有看就递到陈枚面前:“你也正好瞧瞧,凌儿要远嫁,以后难得见面,我自作主张给她多放了些金银之物。”陈枚并没去接清瑜手里的单子,心里有些感慨,纯凌是他的第一个孩子,虽是女儿也有些宠爱,还记得当日抱在手上时那小小的一团,今日就要出嫁,时光真是比流水还快。
当日把纯凌许到幽州,心里只想着又结一门亲,此时替她备着嫁妆,才觉得以后见到这个女儿的日子不会太多了。如同自己那两个妹妹,一个嫁到剑南,另一个嫁去杭州,嫁去剑南的还归宁过,嫁到杭州的三妹妹竟从没归宁过一次。
陈枚语气里的叹息加重:“这一晃眼,凌儿就要出嫁,幽州那么远,以后也难得见面,当日许嫁时候我怎么没想到这点呢?”清瑜原本想说女儿家就是这样,可话到了嘴边又说不出口,只有轻叹一声:“所以我给她多备了些金银,跟随去的丫鬟下人也尽挑她使着用心的。我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些,你要舍不得她,就去多瞧瞧她吧。”
陈枚应了抬脚就要走,走出两步才回头瞧妻子:“我们一起去吧,你是她们的娘,也该多去瞧瞧。”说着陈枚就回身来扶妻子,冬瑞忙在旁帮着扶掖,清瑜用手扶一下腰,和丈夫走往后面。
后罩房里人本就不少,此时又给纯凌预备嫁妆,那人更多了些。陈枚夫妻刚一进到院子,就听到纯凌房里传来笑声,清瑜不由停一下脚对陈枚笑道:“听这声音,像是几个女儿都在一起呢,也不知道她们说什么这么开心。”
陈枚也笑了,一走进家门就能感觉到那种轻松自在,妻子把一切都布置的井井有条,儿女们乖巧听话,此时又能听到女儿们的笑声,这样日子才叫过日子。不用去揣测圣意,不用去防备小人,丫鬟已经瞧见她们夫妻,忙叫了一声就通报:“将军、夫人到了。”
帘子掀开,第一个跑出来的就是纯漫,她蹦跳着走到清瑜面前,瞧着陈枚道:“父亲今儿怎么来了?女儿最近很听话,没让先生打手板。”陈枚对几个孩子都颇为疼爱,顺势一捞就把纯漫抱在怀里:“是吗?我怎么方才还听阿义说你被先生打了手板?”
纯漫的小嘴顿时嘟起来,纯淑走过来先给清瑜他们行礼才含笑对清瑜道:“方才女儿本来想让三妹妹和我一起抄经的,谁知三妹妹吵着说没看过嫁妆是什么样的,拉着过来瞧嫁妆。”纯漫已经七岁,再让陈枚抱着有些不像,陈枚也只抱了她一下就放下来,纯漫摇头:“二姊姊,你快告诉父亲,我最近都没让先生打手板。”
纯淑光笑不说话,清瑜摸一下纯漫的头:“好了,不管有没有被先生打手板,阿义明儿就要去书房,你就不是最小那个,可要拿出做姊姊的风范来。”纯漫的脸顿时又垮下来,纯凌站在门口瞧了会儿才上前道:“父亲母亲先进屋坐吧,特别是母亲,站久了不大好。”
纯凌长的有些肖父,个字高挑眉飞入鬓,站在那里如同城外立着的白杨,陈枚从没这么仔细打量过这个女儿,她长大了,要嫁人了,等生了孩子自己就是外祖父了。想到这陈枚的眉头微微蹙了一下,明明还觉得自己很年轻,怎么突然就要变成外祖父了?
陈枚这样的眼神纯凌从没感觉过,如此慈爱,如此舍不得,纯凌微微低头陈枚的手已经拍上她的肩头:“凌儿已经长成大姑娘了,现在又要出嫁,父亲只有一句话告诉你,不管你嫁给了谁,不管陈家处境如何,你都是陈家的女儿,到了幽州谁敢给你气受你就写信回来和父亲说,我陈家的女儿是不可受气的。”
这话让纯凌的泪顿时掉了下来,她用手擦一下脸才勉强笑道:“父亲,女儿……”陈枚的手又重重拍下:“凌儿,你是我的女儿,生的又那么乖巧,自然不会去给别人气受的,哪如果吵架,肯定就是别人给你气受,有些事是不能忍的。”
纯凌脸上的笑再也装不下去,许到那么远的地方,纯凌不是没有怨过父亲的,可此时听了这样的话,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