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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去关门的,看着妻子已经走过来,笑着说:“这桶很大,你也一起洗。”
清瑜伸手拍一下丈夫的胳膊:“别闹,等会儿孩子们还要过来,我不过是帮你擦背的。”说着清瑜就拿起手巾给他擦背,边擦边说些家里的事情。陈枚趴在桶边,听着妻子的声音,不时和妻子说上一两句,觉得真有说不出的轻松。
清瑜给陈枚擦好背看着丈夫面上的笑,捏一下他的耳朵道:“这样傻呆呆的,一点也不像将军呢。”陈枚顺势把她抱到怀里亲了下,清瑜拐了他一下:“都和我说别闹了,你瞧,身上的水都把我衣衫弄湿了。”
陈枚答应着手却没有放开,清瑜伸手去摸他的脸:“把胡子刮了吧,不然扎到孩子们不好。”陈枚嗯了声在她耳边道:“你是怕扎到你吧?”清瑜顺势摸到他耳朵紧紧捏起来:“再胡说。”陈枚不觉动情,把头整个埋在妻子肩窝里,清瑜闻着丈夫身上刚洗过澡那淡淡的味,身子不由也软了,可是再闹下去就要给人瞧笑话了。
可是丈夫的怀抱实在太暖,清瑜真不想离开,再赖一小会儿就好,清瑜迷迷糊糊地想。还是陈枚先放开了她,声音里带有意犹未尽:“你说的对,他们在外面敲门了。”清瑜这才听到门那里有声音,把丈夫从浴桶里拽出来:“好了,你也自己穿下衣衫吧,瞧瞧这水都黑了。”
陈枚咧嘴一笑,没有提醒妻子她外衫已经湿了,清瑜拢一下头发上前打开门,阿义整张脸都贴在门上,看见清瑜开门就笑了:“娘,娘,爹还没见过弟弟呢,我特意去把弟弟抱来。”
奶娘一眼就看见清瑜的外衫是湿的,脸上不由一红才道:“本不该打扰将军和夫人的,可是小郎君再三再四地说要让将军见弟弟,这才抱过来。”清瑜伸手去接奶娘怀里的孩子,孩子刚被清瑜抱过去就开始蹬腿不让清瑜抱。
清瑜还奇怪一下,奶娘倒说话了:“夫人,您外衫有水,难怪不让您抱了。”外衫有水,清瑜的耳朵不由红起来,这是方才陈枚做的好事,回头瞥丈夫一眼,陈枚已经换好衣衫走出来坐着喝茶,阿义和纯煊早跑进去在他脚边围着问东问西,看见妻子白自己,笑嘻嘻一摊手。
清瑜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让冬瑞带着人把屏风后面收拾了,让奶娘把孩子抱进来这才到里屋换了外衫,走出来时陈枚怀里抱着孩子在逗着玩。阿义趴在那看着,眼睛眨巴眨巴地对陈枚道:“爹,娘说等你回来给弟弟起名字,要叫什么?”
陈枚点一下儿子的下巴,这小子张开嘴笑嘻嘻地看着他爹,陈枚对着他吹声口哨才道:“就叫纯煜吧,多好一名字。”阿义叫出来:“那是不是就叫阿煜?”清瑜上前拍下他的脸:“是啊,你会写吗?”
这下难住阿义,紧紧咬住下唇想了会儿摇头,陈枚拍下他的脑门:“你还说你会写很多字,可现在又不会了,以后记得弟弟们的名字都要写出来。”阿义努力点头,旁边的纯煊也跟着点头。
冬雪进来道:“姑娘们都来了。”说着冬雪又想了想:“小表姑娘也来了,不过大表姑娘说今儿大姑奶奶有些不舒服,所以就不来拜见舅舅了。”陈枚的眼神微微一黯,转向清瑜:“方才一直没问你,阿杞她,”斟酌一下陈枚才继续说下去:“在这里过的可好?”
当着众人清瑜不好说话,倒是冬瑞笑着道:“夫人对大姑奶奶关怀备至,吃的穿的用的都送了去,下人们也尽心服侍不敢懈怠。”。
陈枚的眼低垂,自己问的不是这些,可是仿佛也只有这些才能在这个时候被说起。当日救下陈杞的时候,陈杞那满眼的恨意还在眼前,几乎是喊着和自己说话:“你还救我做什么,我不过是叛逆余孽,你该一刀杀了我,好成全你们父子大义灭亲的美名。”
当时的自己答不出来,所有的大义名分在这句话面前都那么苍白。那个人是自己的妹夫,两人曾经相熟,一起喝过酒打过猎,有过书信来往,信上谆谆说的,不外就是他要好好对待自己妹妹。
可是这一切都变了,陈枚把孩子交给奶娘,用手捂一下脸,清瑜刚想让冬瑞出去说请纯淑她们回去,陈枚已经把手放下声音嘶哑地道:“让女儿们进来吧,我还没好好和珽儿瑢儿她们说过话呢。”
清瑜拍一下丈夫的肩,陈枚拉一下妻子的手,示意自己没事。纯淑她们三个已经进来,规规矩矩行礼后坐下。陈枚看向最小的窦瑢,她今年是四岁还是五岁,长的有些像陈樾。
清瑜见陈枚看着窦瑢不说话,笑着打圆场:“我初见时也奇怪呢,这孩子竟和樾妹妹有些像。”听到提起陈樾窦瑢抬头好奇地道:“大舅舅,五姨夫怎么没有一起回来?”陈枚一时没有想起窦瑢嘴里的五姨夫是谁,还愣了一下,清瑜笑着回了:“你五姨夫有事要过些日子才回来?瑢儿见过五姨夫吗?”
窦瑢点头:“五姨夫说,他会带着大哥一起回来的,大舅舅,我们大哥什么时候回来?”孩子童稚的话如同一把把刀往陈枚心上戳,想了很久才道:“你二舅已在京城见到他了,还有几个月就回来了。”
窦瑢哦了一声就掰起手指头来,纯漫好奇问她:“妹妹你在算什么?”窦瑢掰完手指头笑嘻嘻地对纯漫:“三表姊,我现在四岁,还有几个月就五岁,也就是说我五岁的时候就能见到大哥了,大哥大我五岁,那时候他是几岁呢?”
阿义已经插嘴:“五个加五个是十个,那就是十岁,十岁的话那要比我大,那我也要叫大哥。”说着阿义还抬头看着清瑜:“娘,我算的对不对,我厉害不厉害。”
陈枚的心已经痛如刀绞,用手按了下胸口,只觉得心都快碎了,不忍再看向孩子们的眼,陈枚站起身往里屋走:“我很累,先去躺一躺。”纯淑年纪大些这些日子发生的事也要比弟弟妹妹们知道的多,站起身道:“爹爹既然累,我们就先告退。”
清瑜勉强说了两句看着他们走出这才往里屋走去,陈枚躺在床上眼睛睁的很大,看见清瑜过来伸出手。清瑜坐在床边伸手和他相握,陈枚转身面对妻子:“我知道她过的不好,她恨我,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的妹妹,亲口对我说恨我,恨我恨的希望我死去。可是清瑜,我不能死,就算知道妹妹恨我我也不能去死。”
陈枚的话让清瑜听的心酸,至亲骨肉变的仇恨相对,这种事情谁都不想的。清瑜低头紧紧握住丈夫的手,声音放的很轻柔:“我知道,可我能做的就那么多。”
作者有话要说:他们夫妻有同病相怜的感觉。
重逢
陈枚看着妻子,妻子眼里的担忧看的很清楚。陈枚伸手把妻子的双手紧紧包住,声音嘶哑地道:“我知道,我也知道,我不仅是妹妹的哥哥,还是阿父的儿子,你的丈夫孩子们的父亲。所以……”
陈枚没有往下说,清瑜等了会儿等不到他的回应,抬头望去他已闭上眼,规律的呼吸声昭示着他已经睡着。清瑜想伸手摸一摸他那一脸的大胡子,但手被陈枚紧紧包住,怎么也挣脱不开。
清瑜索性也躺下,就这样什么都不想的睡一觉,那些烦心的事都留给醒来之后。这一觉睡的很沉,等清瑜睁开眼时身边的陈枚已经不见,外面的太阳红的像火,竟睡到傍晚时分了。
清瑜揉着眼睛坐起来,感到全身上下都很轻松,自从陈枚前往剑南,清瑜就没好好睡过一觉,自从陈节度使重病之后,更是日日夜夜悬着心,外表还要装作若无其事。这些日子清瑜都没照镜子,但晓得自己的腰都小了一寸,脸上只怕也憔悴了。
掀起帘子走下床,在梳妆桌前拿起镜子照了照,虽经过一觉好眠,但镜中的自己还是有些憔悴,双颊都有些鼓起来了。清瑜放下镜子用手把着自己的腰,现在丈夫回来了,可以不用操心那么多,可以好吃好睡了。
冬瑞推开门走进来,看见清瑜起来就笑道:“夫人您醒了,要不要传早饭?”传早饭,现在不是傍晚吗?冬瑞看见清瑜脸上的诧异神色笑了:“夫人,已经是第二日早了,当然是早饭不是晚饭了。”
竟睡了那么久,难怪会觉得精神十分饱满,清瑜坐下由着冬瑞她们服侍自己梳洗,掩饰地笑道:“很久没睡这么好了。”冬瑞抿唇一笑:“将军回来了,这府里就跟多了主心骨似的,将军这次大胜而归,夫人要不要赏我们?”
清瑜能感觉出冬瑞话里的欢喜,用篦子篦一下乱发才笑着说:“赏,当然要赏,就赏你啊,快些把我的早饭传来吧,我都饿的受不住了。”冬瑞笑着应了,冬雪跟着凑趣:“早饭里可还要多添一碗粥,免得冬瑞姊姊说话说的太多,口干。”
屋内的人全笑起来,清瑜只觉心情如同看到春花开放时一样欢喜。说笑着用完早饭,陈枚这才走进来。清瑜拿起一个饼招呼他:“吃过早饭没有,这还剩一个饼,快些吃了吧。”
陈枚心情比昨日要好一些,接过妻子手里的饼还开句玩笑:“按理我该带人去京城接受封赏的,若到了京城定有陛下赐宴可吃,哪像在这里,你用个饼就打发我了。”
清瑜给他打碗稀饭放过去,听了他这话眉一竖就道:“陛下的赐宴自然是难得的,可是我这亲手递过的饼更是难得。”陈枚几口就把那饼吃完喝光稀饭,倒杯茶自己漱漱口才笑着道:“是,是,一年没陪夫人用早饭了,这饼当然比陛下的赐宴难得。”
清瑜白他一眼噗嗤一声笑出声,丫鬟们也跟着笑了。用完早饭管家娘子们来请示事情,陈枚坐在旁边手里拿着本书在瞧,看他的眼也知道他的心不在书上。管家娘子们会意,况且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只说了几件日常就各自退下。
清瑜等她们走了才坐回到丈夫身边:“瞧你,都把人吓跑了,哪一日也没有今日回的事少。”陈枚顺势把妻子搂了坐到自己腿上:“她们日日都能见你,我都一年没见你了,当然要和你多说说话。”
清瑜靠在丈夫身上,感觉到他宽阔的胸膛,身心都处于十分放松的状态。陈枚搂着妻子手渐渐不老实起来,清瑜抓住他的手不让他再往下,只是转头看着他:“你今早和昨日不一样,见过李先生了,他说了什么让你这么高兴?”
陈枚抓着妻子的手把她的手指头一个个往上叠,听到她这么问嗯了声才道:“我和他说阿杞的事,李先生说顺其自然。阿杞历来都是有主意的人,定了主意别人劝她也好,怎样也好,都不会改了主意。”
说着陈枚又陷入思索中,手上的力气不由大了些,差点把妻子的手指头给撇断,清瑜忙抽回手:“这是手指头,你当是你常握的刀剑?”陈枚忙说一声对不住,把妻子的手捧在手心吹了吹又亲了亲。
他这样肉麻清瑜反而觉得不好意思,把手抽回来:“李先生既然这么说,我也就明白了,现在两个外甥女和孩子们处的还好,等翊外甥从京里回来再说。”也只有这样了,至于局势,李先生还是那四个字,顺其自然。
对剑南的大胜让朝廷对凉州一时不能下手,可是反过来朝廷对凉州只会更加忌惮,别的不说,剑南叛军中投降的那些已经很顺利地编入凉州军中,凉州的军力更变的庞大。朝廷之中,对凉州的弹劾只怕会多起来吧。
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愿破坏掉这个平衡,但不知什么时候,也许是一个很小的契机这个平衡就会被打破。李先生的话还在耳边,但愿这个契机永远不要到来。这,或者是李先生的私心吧,改朝换代谋的一家一姓的富贵,但付出的却是天下生灵的涂炭。
这些陈枚没有和妻子说出来,只是把下巴放在妻子肩头,感觉着这波涛退去后暂时的平静和安宁。
京城的信一封接一封,窦翊的消息几乎是一日变一个样。窦家家眷怎么处置是要看当今的意思,而小陈将军和陈枫所谋的,却是要在定罪之前就把窦翊从牢里偷天换日出来。再以别的身份送到凉州,等过个几年这些事冷下来,再让他以陈杞义子的身份出现在人前。
陈节度使和女儿商量过,陈杞此时只望着儿子平安归来,至于什么身份全不在意。自然连连点头,小陈将军通过鸽子传来的最后一封信里终于让陈杞得到想要的消息,计策已成,将择日出京。
当陈节度使把这个消息亲自告诉陈杞的时候,自从回到凉州都少言寡语的陈杞痛哭出声,陈节度使没有打扰她,只是上前拍着她的背。
陈杞哭了很久,等结束哭泣才看向陈节度使,该谢他的,可是心里的怨让陈杞没有办法说出那个谢字。陈节度使看着女儿许久才道:“阿杞,我知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