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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翊的眼还是看着陈枚,并没有去理自己的娘,说出的话更让人大吃一惊:“我知道,你说奉了皇帝的旨意才出兵的,并不是你自己的意思。那么,我要报仇,是不是要去把京城里的皇帝给杀了?”
雍城
此语一出众人皆惊,陈枚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外甥一时竟忘了说话,清瑜的第一个动作是下意识地去看外面,好在他们夫妻在的时候屋内都少有人服侍,此时也不过就他们几个在内。清瑜忙上前把门关好,这才松一口气回头看着他们。
陈杞的泪本来都已掉落,听了这句话竟忘了继续落泪,只是看着自己的儿子。突来的寂静让窦翊的眉皱起来,看见儿子皱眉,陈杞总算想起该做什么了,她伸手把儿子的嘴捂住连连摇头:“你要造反,不许这样,难道你忘了你祖父和你爹都是怎么死的吗?”
窦翊的眉头皱的更紧,看着陈杞轻声道:“娘,祖父和爹没有错。”这句话让陈杞无言以对,面前的儿子虽只有数月不见,却已不再是那个赖在自己怀里撒娇的乖乖孩童了。
陈枚蹲下看着自己的外甥,面前的童子唇红齿白,面容稚嫩眼神却很坚定。经历了那么一件事,大家都变了,窦翊感觉到一阵压迫感,面前的人是自己的父亲很不一样,父亲总是文雅爱笑的,但这个舅舅却是威严的,威严的有些像自己的祖父。
陈枚的手落到窦翊的头上,嘴张了张却没有开口,最后只是长叹一声。窦翊毕竟还小,听到陈枚的叹气泪就不由落下来:“舅舅不相信我,认为我报不了仇?”陈枚看着他,终究还是拍了拍他的头:“我不是不相信你,可是这事绝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翊儿,窦家在剑南几近三十载,陈兵十来万,剑南富庶胜过凉州数倍。仓促起兵的结果是什么?”
屋内很安静,只有一小束阳光从没关牢的窗子里照进来。陈杞又想哭,可她心里清楚知道,哭泣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窦翊的头低低垂下,陈枚站起身看着他:“翊儿,你从此不仅是你娘的依靠了。”
窦翊点点头,陈杞听到这句,忍不住把儿子又抱紧些,窦翊只在她怀里一小会儿就挣脱出来站直,看着自己的娘:“娘,我已经不再是孩子了,以后我就是窦家的顶梁柱,我会努力读,努力练武,等待着一个时机,让京城里的天子知道,至尊也不是随心所欲的。”
陈杞用手擦着眼角流下的泪,努力要让自己脸上露出笑容:“翊儿说的对,从此你就是窦家的顶梁柱了。”窦翊听到娘这样说脸上这才露出笑,这笑容一露出来才让他像孩童。
陈枚长出一口气,最怕的就是窦翊经过这些事情变的性格乖张愤世嫉俗,谁知他竟如此坚强,这个孩子不可小觑。陈杞伸出手,窦翊已把自己的手送过去和她的手紧紧相握,从此窦家就要窦翊撑起来了。
陈杞心里既骄傲又心疼,这是自己的儿子啊,不过数月之间,就变成这样做母亲的怎么不骄傲,可他才十岁,这时候的孩子还该在自己怀里撒娇而不是仰着头说报仇。
窦翊抬头,母子四目相触,窦翊又是一笑:“娘你以后别哭了,事情都过去了,我们要好好活。”陈杞的眉微微一扬,接着点头:“好,娘都听你的。”
孩子的相貌说出这样老气横秋的话,清瑜不知道该怎么说,窦翊毕竟还小,这一路远来和陈杞见面后又是哭又是说话到现在都没好好休息过,该说的话一说完,窦翊面上就疲态尽显。
陈杞看着他面上的疲态又是一阵心疼,对清瑜点点头就带着窦翊走了。他们母子走出,陈枚才开口道:“这个外甥,竟是个不得了的人,这么小,就能说出这样的话。”清瑜拍一下他的肩膀:“人总是要经过些事才会如此,从我做母亲的心来说,倒愿儿女一生顺遂,无需经过任何烦忧。”
陈枚笑了,伸手握住她的手:“我做父亲的也是这样想的。”清瑜不由靠一下他的肩才起身:“好了,快去见阿弟吧,再晚一些就不知道是该用晚饭还是吃夜宵了。”陈枚把只穿了一半的外衫重新系好,又用小镜子照了照,清瑜不由拍一下他的后脖颈:“你这样收拾是为什么?”
陈枚照好了才把小镜子放下:“人人都说小舅最恼娶走姐姐的人,我要打扮斯文些,才能讨了小舅的好,让他不在你面前说我的坏话。”还有这一说,清瑜抿唇一笑再看丈夫笑嘻嘻地望着自己,清瑜不由白了他一眼:“又拿我取笑,还不快去?”
陈枚唱了一诺:“夫人有令,末将自当遵从。”看着丈夫往外跑的身影,清瑜手抚在门框笑了,就算有再多的烦扰,若多个人和自己一起走,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朝廷的旨意在数日后才迟迟来到,陈节度使求去的奏章并没得到批准,诏上用了很多字来进行表扬和挽留,并加陈节度使为上柱国,陈枚也得到左仆射的加衔。除此已逝去的两位王夫人都因丈夫分别得到秦国夫人和赵国夫人的追封,清瑜也得到胡国夫人的诰命。
诏念了很长一段时间,各种赏赐也让人看的眼花。陈节度使面上却没有多少喜悦,等到诏终于念完起身时候才对来宣诏顺便接任监军的马离拱手道:“下官已然老迈,本打算乞休归田,陛下再三挽留,下官实在惶恐至极。”
马离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一张面团团的脸看起来十分喜气,陈节度使对他气,他也气气地道:“不敢当不敢当,节使老当益壮,正该多为社稷出力。陛下怎忍让节使就此归田?”
陈节度使的眉毛拧了一下才笑道:“陛下既有这样旨意,做臣子的也只有接下,马监军还请进府饮一杯水酒洗尘。”马离笑的更欢喜,和陈节度使互相让着往后走了。
今日这诏事关重大,女眷也出来听了诏,陈节度使他们走了清瑜才站起身,等候着的下人们已纷纷上前对清瑜行礼恭喜。清瑜虽心里有事但也晓得此时面色不宜露出,只是吩咐管家娘子们,加每人一个月的月例。
这喜事自然不光是陈节度使一家的私事,还不等清瑜回到后院,就有听到消息的人来道贺。清瑜见来的人越来越多,索性让人把她们请到花厅里,又命厨房急速预备几桌酒席出来。好在节度使府邸的人手历来多,不到一时就咄咄办好。
清瑜在那里和众人应酬,举目一瞧席上少了几个人,那几位却是跟着陈枚出征剑南没回来的人的妻子。回到凉州后,陈枚也去过他们家里抚慰,清瑜也亲自去吊过丧,今日的诏里面,也有对他们各自的追封。
此时听着席上众人的恭贺声,清瑜笑着对素日能说上话的几位县君孺人道:“今日虽然欢喜,朝廷对死去将士的抚慰也下来了。可是张娘子她们想到自己丈夫只会更加伤心,还请各位代我去她们家里替我致意一二。”
清瑜这样一说,坐在下首的段县君已经笑了:“这事最好,张娘子家就在我家对面,过去坐坐也不过就是两道门的事。”旁边坐着的一个妇人已经笑了:“虽说抚慰是应当的,可是容我说句粗话,当日嫁给这些当兵的,就晓得总有一日要上战场,战场上刀枪无眼,什么时候做了寡妇也不知道。倒不如趁汉子还活着好好对他们,何必等死后哭哭啼啼让自己活不舒服?”
这话着实新鲜,清瑜看向说话的人,记得她丈夫姓朱,是个致果校尉,也是从小兵做起的,只是谁也没有陈节度使时运和福气那么凑巧,朱校尉从军三十余年,从十六岁的孩子到现在已快五十的老人才做到一个致果校尉。
朱校尉娶媳妇娶的晚,人穷年纪又大,只娶了个游商的嫁不出去的女儿。刚娶的时候朱校尉比小兵也好不了多少,直到近年成了致果校尉他媳妇才渐渐和这些人应酬。
已有人看着朱孺人掩嘴笑了,这样一个粗鲁妇人,当此地是什么地方,这时候说出这样的话,岂不惹人发笑。朱孺人不懂这些人的眼神,只是睁大眼睛道:“难道我说错了吗?死后就算哭死也换不来什么,倒不如趁他活着好好对待。”
这时笑声已不再是轻笑,有人忍不住冲口笑出,清瑜已经点头:“朱孺人这话说的不错,需知要珍惜眼前景,休待花落景逝再去追悔。”清瑜这样文绉绉的话朱孺人听不懂,只听到她说自己说的不错就咧嘴笑了。
清瑜打了个圆场,那些要看笑话的人也没有笑话可看,段县君已经挑起别的话题:“听说余娘子往剑南去了?”清瑜嗯了一声:“樾妹妹从小就是掌上明珠一样,此次余将军没有回程,她自然要去寻他,公公原本不许,谁知她东西都没收拾带了人马就悄悄走了,等知道时候已在两百里外了。”
席上的人笑起来:“余娘子这才叫将门虎女呢。”众人都笑了,清瑜见朱孺人往自己这边瞧来,端起酒杯向她微微致意,朱孺人也举杯回敬。
这样的应酬足足应酬了四五天才完,等到终于没有贺上门时候,清瑜也松了口气,回到房里见陈枚手里拿着什么图在看,清瑜凑过去才看见是张城的图。再仔细看又不像是凉州的图,陈枚已经拉着她的手:“这就是阿父想在靠近青唐那边筑的城,你说,给它取个什么名字?”
原来如此,清瑜的手往城墙那里摸去,笑着说:“这城要抵御青唐,往里走就是繁华富丽,就叫雍城吧。”雍城?清瑜已拖过丈夫的手在他手心写起来,一点一横地写,陈枚了然地笑了:“对,这是我们的城,就叫它雍城。”
雍城,他们的城,清瑜唇边露出笑容把丈夫紧紧抱住,当珍惜眼前人。
妾室
雍城最后定下由段将军带人前去建造,在凉州征召了工匠民夫,调拨了金银,准备好了工具,段将军带上两千士兵前往雍城那个方向而去。陈枚送他们出城,看着浩浩荡荡的队伍远离,此时远远望去,天际处什么都望不到,但总有一日,雍城会在远方立起,那时将能抵御住青唐。
陈枚拨转马头回城,听到身后不大规则的马蹄声笑一笑就回头望去。宋渊原本骑马就不大熟练,偏偏军马比不得别的马,感觉到宋渊骑术不熟练,那马怎么也不肯听他招呼。宋渊在那手忙脚乱地让那马往前面走,看见陈枚回头望他脸色更红。陈枚把马放缓一些和他走在一起:“你不是从小就骑马的,军马又比平常的马高大,不熟练也是常事,你也不用那么紧张。”
宋渊好容易把马拨转回去,用手抹一把脸上的汗这才笑着说:“姊夫说的话我知道,可是人人都会就我不会,总有些不好意思。”虽和宋渊接触不过个把月,陈枚已经很喜欢这个小舅子,宋渊身上有陈枫的聪明机灵和余达翰的憨厚老实,说话做事又十分稳妥,真是个不错的人。
宋渊小心翼翼地控着自己□的马,见陈枚把马放慢了在自己旁边走着,感觉□的马没方才那么别扭就笑着说:“姊夫,这马我已经骑熟了,你就别骑慢等我了。”说着宋渊学着他们的样子用靴子踢一下马腹想让马快跑起来,这马被一踢就往外窜,宋渊没想到它跑的那么快,用手紧紧抱住马脖子。
陈枚不由放声大笑,宋渊抱了会儿马脖子感觉这样也不错,大着胆子把手放开坐直身子,陈枚抽一下马赶上去。宋渊听到他赶上来转头对他笑道:“姊夫,我骑的还不错吧。”
话音刚落,这马就长长地叫了一声,接着摇了□子,宋渊不料这马会这样,顿时被马摇了下来。宋渊被摔在地上去看自己那匹马,那马喷了喷鼻子,在宋渊旁边走了两步,似乎有些得意。
宋渊一张脸顿时又烧红了,不怪这马,要怪只怪自己骑术不精,拉着马缰站起来,宋渊摸摸马的脖子:“我知道我骑术不精,你也不能这样对我啊。”陈枚本打算安慰他两句,听到他这样对马说又把话咽下去,咳嗽一声道:“你也不要先跑快了,我们慢慢进城,这衣衫只怕破了,拿去给你姊姊补一下。”
见陈枚没有笑自己,宋渊红着一张脸上了马,这次让马跑的慢些,这马也没有再把宋渊摔下马。两人一路到了节度使府,把马交给马夫,两人往里面走。
刚走出一段路就有个小厮跑过来对陈枚道:“将军回来了,方才夫人命人瞧瞧您什么时候回来,人还在二门处等着呢。”
清瑜寻自己,难道是出了什么事?陈枚的眉一下皱起,快步往里走,宋渊见状就辞了陈枚往自己住处走,边走还边想除了学骑马,也该再演练一下武艺,不然名虽从军,却日日在这哪能锻炼人?
陈枚到了二门处,等着的是个管家娘子,陈枚不等她行礼就问:“到底出了什么事?”管家娘子笑了笑才道:“并不是夫人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