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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允宁扁扁嘴:“我回家好几个月了,就来过姐姐一个客人,我听金铃说,姐姐是给娘做牡丹园的那个人,我,我就想来看看……”
“光是看看?那你怎么不从大门出来呢?还穿了旧的衣服?”沈月华挑眉。
真要从大门出来的,侯府的下人也不至于不晓得贺允宁的行踪。
贺允宁摸摸脑袋,嘿嘿笑了一下:“我偷偷爬树翻下来的,那旧衣服,是小虎的。”
“所以你是早就想偷跑出来了?”
贺允宁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爹不肯让我随便出门。”
“那你怎么知道我会带你走?”沈月华问。
“我,试试的。”贺允宁露出雪白的牙齿,“没想到姐姐的心那么好,立刻就带我走了,还供我吃供我住,这世上再没有比姐姐更好的人啦!”
沈月华哭笑不得。
这小子实在太能说了,脑袋瓜那是杠杠的啊!
绝对是个天才!
虽然被他骗,可还真的就气不出来了。
三人穿过巷口,很快就到了西平侯府。
雷管事去禀告贺琏了,那二人站在堂屋等候。
沈月华发现贺允宁一直低着头,两只小手紧紧揪住了衣角。
看起来,好像还真的很怕。
难道他不是胡说的?
一阵脚步声从门外响起。
像是夹带着冰雪天的寒风,贺琏一步迈入了屋内。
没等他开口,贺允宁就吓得躲到了沈月华的身后,叫道:“姐姐,救我!”
“姐姐?”贺琏的目光落在了沈月华的脸上。
沈月华僵住。
现在才发现,贺允宁这“姐姐”二字叫起来,她一下子低了贺琏一个辈分。
雷管事为活跃气氛,笑道:“少爷,这姐姐确实叫错了啊,沈掌柜怎么也不能当少爷的姐姐啊。”
虽然沈月华也才二十岁,不过比贺允宁还是大了十三岁的,这十三年,发育成熟的姑娘都够当人家的娘了。
贺允宁从背后探出头来,弱声道:“小婶?”
沈月华的嘴角忍不住一抽。
她好歹也是桃李年华,鲜花一般的年纪,被人叫“婶”,情何以堪!
“我觉得叫姐姐不错。”沈月华顺势向贺琏行了个礼,“奴家见过侯爷。”
“雷管事刚才已经说清楚了。”贺琏淡淡道,“沈掌柜,请回。”
没她的事了?
沈月华顿时很高兴,她实在也不想跟贺琏解释她为什么会跟他的儿子一起住了二十天,当下告辞一声,转身就要走。
贺允宁却一把扯住了她的袖子。
“姐姐,你给我求情……”他蚊蝇一般的声音传了出来。
沈月华看他这个样子,又有些不忍心,想了想道:“侯爷,您不要怪允……怪贺少爷,他到底是小孩子呢,只是贪玩,他在我家很乖的,一点儿不惹麻烦,还会帮两个丫头做事,我娘都很喜欢他。”
她好好夸了贺允宁一通。
可贺琏面无表情。
她瞧着他好像雕塑一般的脸,也有些胆怯了,哪里还敢再说。
这可是他们贺家的家事,她算什么呢?
“刚才奴家多嘴了。”沈月华抱歉一声,又要走,可贺允宁还是拉着她的袖子。
她不知道怎么办。
这父子两个,一个像糖一样黏糊,一个却跟冰一样冻人。
她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贺琏命令道:“允宁,你放手。”
贺允宁身子一抖,哇的大哭起来。
他这次离开家里二十天,就算年纪小,也知道是了不得的大事,可他当初并没有想过自己会住那么久,他只是对沈月华很好奇,她是雷管事领来的,父亲还去见了,听丫环说,又是给娘做牡丹园的人,他便穿了下人家儿子的衣服,翻墙出了去。
结果他去了沈月华那里,过得那么高兴,都忘记了回家。
他们跟家里的下人不一样,也跟外祖母家的人不一样。
贺允宁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这感觉让他不舍得离开。
故而,一下子就拖到了今日。
平常,他犯些小错,父亲都会严肃警告,这次私自出走,肯定是要被打了。
贺允宁想到大堂里实行家规的那一根铁杖子,他就怕的不得了。
这下屁股要烂掉了啊!
他猛地抱住沈月华的腿,眼泪鼻涕一起流了出来。
沈月华只好温声安慰他,叫他不要怕。
可贺琏在这节骨眼上,对这调皮的儿子没有丝毫怜悯。
在他看来,贺允宁简直丢尽了贺家的脸。
堂堂西平侯的儿子,将来也要继承侯爵的,做错了事情不知道承担,竟然还抱住外人的大腿哭起来。
这让他忍无可忍。
贺琏几步上去,伸手就要去抓贺允宁。
贺允宁倒是灵活的很,哭泣的时候还眼观六路,登时一个闪身,往沈月华的右侧躲了过去。
贺琏的手再往前伸,就要碰到沈月华了,他只得收了回来。
“你给我出来!”贺琏大怒。
贺允宁小声道:“爹爹不打孩儿,孩儿就出来。”
“你出不出来?”贺琏又一声大喝。
“不出来。”
“贺允宁,你找死!”贺琏的火气冲到了头顶。
沈月华看着这父子两个,扑哧一声笑了。
让人害怕的西平侯,在做回父亲时,原来也是这样的无力啊!
☆、第21章 牡丹
贺琏的怒火被她的笑声冲散了。
他一时有些尴尬。
虽然儿子不像话,可他作为父亲,也不该失去了理智,在沈月华面前骂起儿子来。
贺琏退后一步道:“犬子无礼,让沈掌柜见笑了。”
沈月华诚恳道:“贺少爷除了这次骗我之外,真算得上是一个很有礼貌的孩子了,还请侯爷这次饶过他罢。”
这是她第二次为贺允宁求情。
贺琏面色冷沉。
“我知道这事儿轮不到我说话,可贺少爷年纪那么小,侯爷不好打他的,他正在长身体呢,万一落下什么病根可不行,还请侯爷三思。”
贺琏皱眉道:“谁说我要打他?”
“那最好不过了。”沈月华回头,冲贺允宁一笑,“侯爷不打你呢,你还不出来给侯爷认个错?无缘无故消失那么多天,说实话,确实该打,等你以后大了,再出这种事,那谁都救不了你了。”
贺允宁听见,忙跑了出来,跪在地上道:“爹爹,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贺琏有些惊讶。
沈月华居然三言两语就让贺允宁乖乖出来认错了。
“回头给我抄一千遍《学记》。”贺琏命令。
贺允宁答应一声。
一千遍得写好久呢,大冬天的,小孩子的手指不冷吗?
沈月华同情的看了贺允宁一眼。
不过骗人也确实不对,总是该得些惩罚的。
谁料贺允宁这时却说:“爹爹,孩儿想请姐姐去看看牡丹园。”
沈月华一怔。
她忍不住往贺琏看去。
贺琏正背对着他。
高大的身影像是静默的山岳。
过了片刻,他才道:“怎么会想到要去?”
贺允宁小声道:“我想让姐姐做得更像一些,以后娘收到了,会很开心。”
贺琏的脸颊抽搐了一下。
儿子天真的言语好像无形的刀从他胸口上刺穿了过去。
他点点头,话都没说,直接离开了。
在这一刻,沈月华能感受到他的伤痛。
妻子不在了,可儿子却活泼可爱,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他,让他永远都无法忘掉这个残酷的事实:他最爱的人已不在人世。
雷管事也重重叹了口气,上去扶贺允宁起来。
“姐姐,我们去牡丹园。”他笑着像沈月华招招手。
沈月华的心里一酸。
这个孩子,到底难不难过呢?
提到牡丹园,提到娘亲,他明亮的眼睛里一丝阴霾都没有,好像灿烂的阳光。
可她不忍心问这样的问题。
沈月华牵起他的手,去侯府的牡丹园了。
时值寒冬,多数花都已经凋零。
包括花中之王,牡丹。
园内一片萧条,池塘里结了冰,远处的树木光秃了,就连三面游廊,也像是黯然了颜色。
可沈月华站在其中,仍是能想象中,当这些花儿开放的时候,园子会是何等的令人惊艳,那一片花海,必定是美艳无双的。
她细细打量每一处地方。
“可惜天冷了,姐姐,等过几个月,你再来,花儿就能全部都开了呢。”贺允宁道,“姐姐一定要来啊。”
沈月华点点头。
大部分牡丹花的花期是在五六月,到时候等她看过了,一定可以做出更美的牡丹园。
就像贺允宁说的,她的娘亲一定会很高兴。
两人站了会儿。
沈月华道:“允宁,我要走了,你也要回去抄书呢。”
贺允宁挽留她:“姐姐,你能留下吃饭吗?”
“不能。”沈月华立刻拒绝。
贺允宁就很失望:“不知今年还能不能再见到姐姐。”
沈月华其实也很不舍,到底也朝夕相处二十天呢,又是这样可爱的孩子,她想了想道:“以后你想出来,就跟侯爷好好说。”
“爹不肯的。”
“那是你态度不认真。”沈月华道,“你得说你为什么想出来,又什么时候回去,假如违背了约定,该得到什么处罚,你都要说清楚。我看侯爷也不像是不讲道理的人,你记得,千万别耍心眼!”
贺允宁歪着头,思考了一下:“我晓得了,姐姐。”
“嗯,乖。”沈月华揉揉他脑袋。
离开侯府后,她也没有回家,先是去了铺子。
因为要过年了,除了王宝善,吴中外,其他三个弟子都回了家。
人手是比较紧的。
“今儿又接到生意,城北姓蔡的一家,老太太没了,定了五十六样纸扎。”王宝善见到她来,叹了声道,“这家也是惨,弄到过年的当上,这一个年都过不好了,咱们也忙呢,只怕要你亲自动手。”
“我家里反正有两个丫头打点,娘也常来,闲着呢。”沈月华对吴中道,“你把东西都准备好,我一会儿回一趟,等下再来,咱们一起做。”
吴中应了一声。
王宝善建议道:“月华,叫兆祥也一起搭把手罢,他勤快呢,手也巧,我看做杂工浪费了点。”
他们铺子生意稳定以后,又招了好几个伙计杂工。
这孟兆祥就是那会儿招进来的杂工。
沈月华记得他。
小伙子手脚麻利,话也不太多,是个实干型的,但像他们这种行业,进来的人,要么只是想赚一份打工钱,要么就是来学技术的,这孟兆祥,她倒还看不出来是哪种。
“那就喊上他罢。”她想了想,答应了。
沈月华回家后,只见王氏还在,并没有走。
见到她,王氏急忙冲上来:“真是侯爷?哪个侯爷啊?”
“西平侯。”沈月华相信,就算她说了,王氏也是两眼一抹黑。
王氏果然呆怔了半天,摇摇头道:“反正是侯爷,一样大的。”
沈月华进屋擦了把脸。
正是吃饭的时候,珊瑚跟玉珠把饭菜陆续端了上来。
王氏坐下来又开始八卦了:“咱们余佑怎么会是侯爷的儿子啊,你哪儿遇到的?”
“人家叫贺允宁,什么咱们,你小心脑袋!”沈月华威吓道,“以后再见到,可不要乱说,你是没见过那侯爷,可凶呢,在战场上打战的,杀过多少人,你晓得不?幸好这次没有追究。”
王氏吓得缩了缩脖子,但还是不甘心:“那小侯爷以后再不来了?”
“应该不来了罢。”沈月华忙着夹菜。
王氏便不说话了,好一会儿才叹口气:“这孩子讨人喜欢,我是真不舍得。”
珊瑚,玉珠也这么说。
沈月华看着身边的位置,一时也有些惆怅。
以前每逢吃饭时,贺允宁就坐在她身旁。
光是看他吃饭的香甜样,就够开心的了。
她叹了口气,又想,下回敏敏来,就只有她一个人听故事了,再也没有人提那么多的问题。
也许,敏敏也会想念贺允宁呢?
结果,事实证明。
大人跟孩子是不一样的。
王敏听说贺允宁不在了,不知道多高兴,都哼起歌来。
沈月华大为不解:“你们好歹也认识的,见不到他,你就一点不难过?”
“难过什么?”王敏叉起腰,控诉道,“以前表姐老讲敏敏公主的,他来了,就开始讲李公子,我不要听李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