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珊瑚跟玉珠两个坐在院门口,两个人脸上都有些发红,显然是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玉珠胆子比较大,小声说道,“也许我猜错了,掌柜的说不定又不和离了呢。”
珊瑚羞得不敢发表意见。
因为少奶奶一句话,说不喜欢下人围绕身边,姑爷就只让她们两个伺候,所以这小夫妻的事情,只有她们清楚。
他们两个在白天做这些不是没有的,只是次数比较少,但也需要靠她们去拦着外人,找借口,才不会露馅儿。
谁想到,才说和离,姑爷一来,竟然就这样了。
珊瑚完全搞不明白。
过了好一会儿,赵兰修才出来,又是衣冠楚楚的模样。
卧房的床上一片狼藉,沈月华自己收拾了一遍才叫她们进去。
玉珠已经烧好热水了。
沈月华洗着澡,想到赵兰修离开时说的话。
他说她不同意这个条件的话,他就不和离,反正她是不能休掉赵兰修的。
不过沈月华不太相信。
她都搬出去了,难道谢氏不会想法子迫使赵兰修?
但话又说回来,赵兰修当初既然顶着压力娶了她,足可见他在家族中的地位,若不是她生不出孩子,那些人即便心里不满意,也是从不当众给她脸色看的。
所以她一直以为自己还是选对了人,放弃自由的生活进入赵府,嫁给这个年轻有为,像是从来不会让人失望的男人。
可是……
沈月华叹了口气,有些问题是注定不能解决的,索性不想了。
可是,她不想,王氏哪里饶过她。
晚上,王氏就跑了过来,把她屋里的东西一通乱砸,指着她的鼻子骂,叫她好好想清楚,不要做出这等难容的傻事。
沈月华并不想与王氏吵架,像王氏这样的性子,除了吵闹也没有别的法子,可以说,她的情商很不高,所以当初父亲去世后,王氏带着女儿,日子过得极其悲惨。
要不是她恰巧重生过来,王氏现在连女儿都没有了。
珊瑚收拾着地上的瓷碗碎片,小声劝道,“要不少奶奶……”
“嗯?”沈月华眼皮一抬。
“要不掌柜您就听听太太的罢,不然太太每回来都这样,都没有东西给她砸了。”珊瑚也是有点怕王氏的。
王氏的声音很刺耳,很响,还老是爱摔东西。
沈月华叹了口气。
这消息传到沈家,就是母亲不来闹,那大伯母还得来,指不定祖母也得来,还有沈家那些趁她嫁与赵家得到好处的人。
她拧了拧眉,跟珊瑚道,“你明儿稍一个口信给赵霖,叫他告诉赵大人,让他明儿有空来一趟。”
珊瑚连忙高兴的应了。
赵霖是赵家的家生子,也是赵兰修的长随,从小就跟着赵兰修的,小时候跟他去学堂伴读,现在又跟他去翰林院,是赵兰修极为信任的人。
跟他说的话,消息肯定不会传到谢氏耳朵里。
第二日傍晚,赵兰修出了翰林院就往这里而来。
“想通了?”他问。
“对,我答应你的条件,不过你得说服我母亲,让我和离。”沈月华是个精明的人,赵兰修提出了条件,她也不会让自己吃亏。
两方和离,是要双方的长辈同意的。
“真是个好差事啊!”赵兰修的眼眸微微一眯,伸手勾起她下颌,“我倒是想知道,假如我不肯和离,你又会怎么做?”
“这个……”沈月华笑了笑,“也许哪天我就突然消失了罢。”
赵兰修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收回手,严肃的道,“你说真的?”
“谁知道呢。”沈月华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心不在焉的样子。
赵兰修嘴唇抿紧了,一时并不说话。
“怎样?”过了会儿,她询问。
“好。”他从袖中掏出一纸来,“你画个押,我去说服岳母。”
她拿过来一看,眼睛瞪大了。
居然是就那个条件写出来的协议,上面强调和离了,沈月华仍然得好好对待赵兰修,只要他来,她就要见她。
沈月华把协议放在桌上,敲了敲桌面,“我若是不接受呢?”
赵兰修静静地道,“我无法一下子就离开你,你难道可以?”
沈月华一怔。
☆、第4章 画押
片刻之后,她站起来取了印章,压了红泥,在协议上画押。
赵兰修很满意,“我知道你是言出必行的。”
“是。”沈月华并不否认,“不过这对你并不好,若是让韩大人知晓,好好一桩姻缘也许就会毁了不是?”
他眼眸微眯,“谁告诉你的?”
韩大人是大明朝的吏部尚书,也是赵兰修的座主,要不是赵兰修当初娶了沈月华,也许他现在会是赵兰修的岳父。
不过,韩大人还是有机会的。
因为他的女儿韩慧玉还不曾嫁人,每回韩慧玉过来赵府,谢氏都恨不得把她当作儿媳妇一样对待。
沈月华既然不能生孩子,就逃不掉被休或者和离的命运,像赵兰修这样的人,这样的家世,韩大人自然也不会嫌弃他是个二婚头。
沈月华道,“你当我傻子,自己看不出来?”她微微一笑,“那韩慧玉的胸挺大的,皮肤也白,声音也好听,叫起来应该不错。”
赵兰修身子一僵。
“娶回去当妻子也算合适,你看?”她语气轻松。
赵兰修连打她的心都有了,脸色阴沉的好像要下雨的天空。
沈月华侧过脸,“你回去罢。”
一下子又变得好像与他并不熟悉一般,赵兰修看了她一眼,胸口发疼,沉声道,“沈月华,不管此间发生何事,这契约何时停止,仍是由我来决定!”
沈月华轻轻笑了一声,“莫非你以后娶了她,也还要跟我保持这种关系?”
他没有任何犹豫,“是,如果我愿意的话。”
她垂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指甲,没有再说话。
他的心情忽然好了一些,她到底还是在乎他会不会再娶的。
赵兰修拿了协议,转身走了。
不到两日,王氏就来家中哭了,哭的那叫一个凄惨,眼泪鼻涕横流。
沈月华只当赵兰修是用了什么胁迫的法子,让王氏不得不同意,但也假装不知道,只问是怎么回事。
谁料王氏扑上去抱住她哭道,“为娘不拦你了,早晓得你心里那么苦,早就让你和离了,你何苦要去上吊呢?你要是死了,为娘还怎么活啊!你这傻孩子,当初没能生孩子也是娘造的孽,说来说去,都是娘害得你,你如今只想过得快活一些,也罢了,娘再不逼你了。”
擦!
沈月华暗骂,好你个赵兰修,叫着去搞定王氏,结果居然造谣,说她自杀去吓唬王氏。
不过真是个好办法啊,她怎么就没想到?
王氏的情商虽说有时候有点让人捉急,可疼是疼她的,总不会真把她逼得去死,沈月华拿起袖子抹眼睛,“娘晓得就好了,女儿也是没法子,生不出孩子来,叫夫家看不起,以后相公若是纳妾,女儿也是不能活下去的了。”
“别再说这话了,为娘听了害怕。”王氏忙道,“那就和离罢,为娘明儿就同你去赵府把这事办了。”
沈月华连连点头。
王氏又是安慰了她一番。
两个丫环面面相觑,但都不敢多嘴。
沈月华心头陡然一轻。
虽说赵兰修是王氏的女婿,论对王氏的了解本比不过她,可这一次明显是他用对了法子,看来以柔克刚果然还是最有用的。
只是她始终不肯在王氏面前低头,若是早些就假装上吊自杀,说不定王氏也早就肯了,哪里还会砸了那么多东西!
真是浪费钱啊!
沈月华摇了摇头,睡觉去了。
第二日下午,两人就去了赵府。
谢氏听说她们娘儿俩是来协商和离的,简直是心花怒放,她原本以为沈月华不过是仗着赵兰修的宠爱,故意拿乔,回了娘家,哪里知道她竟是真的想要和离,同时间,她也明白了赵兰修今日早上的举动。
但她少不得还要劝解几句,叫沈月华不要介意生不出孩子,还年轻,多多调养。
王氏只当谢氏是好的,对女儿无法生养抱歉不已。
也是怪她自己,沈月华一直没有在王氏面前说过赵家人的坏话,所以王氏从来都以为沈家祖坟冒青烟了才让沈月华嫁到这么好的人家来。
其实谢氏哪里有这样宽广的心胸。
打从赵兰修想娶她的那一日,沈月华敢打赌,谢氏就想掐死自己了。
只不过一直不能如愿。
“也是我没有福气,不能留住如此贤惠的儿媳啊!”谢氏感慨,拿出手帕抹眼泪,“只不过赵家这一代就只兰修一个儿子,这才委屈了月华,害她吃了那么久的药,我看着也是心疼……”
沈月华不想看她演戏,淡淡道,“母亲,过去的事别说了,咱们两家的缘分算是到此了。”她把早就写好的嫁妆单子拿给谢氏,“还请母亲派人搬到我家,至于和离书,不知相公准备好没有?”
谢氏最是讨厌她的语气,此刻听到,脸色顿时一板,“好,我会尽快叫他们搬去,和离书,兰修早就写好了,你只要画押即可。”
赵兰修早上把和离书拿给她,她还不信沈月华会来,可她真的来了。
谢氏把两份和离书拿出来,叫人取笔墨,红泥。
沈月华即刻签字,押印章。
“赵兰修呢?”她问,“还要去衙门的罢?”
和离书还要去衙门报备一下,夫妻二人才算是正式和离。
谢氏道,“他自会去的。”
意思是赵兰修一个人去,反正她的事已经做完,凭赵家的关系,要顺利办好容易的很。
沈月华点点头,她与谢氏再无话可说,告辞一声便走。
外面的天好像暗了一些,要下雨了。
母女两个上了马车,谁也不说话。
王氏突然又哭了起来,“都知道你生不出孩子,以后谁还敢娶你呢!哎,我真不该着急,还是要劝劝你,如今却不能反悔了!”
“娘着急什么呢,大不了我嫁个有儿子的。”沈月华淡淡道。
“有儿子的?”王氏止住了哭声,眼睛转了转道,“倒也是,像那种死了娘子的,或者也是和离的,还真可以呢!”
可她很快又叹息道,“这些男人哪里比得上女婿呢!这样一个好女婿,那是踩破了铁鞋也找不到的啊,女儿,要不?”她劝道,“咱们这就折回去,同亲家夫人说,还是不和离了,你再多吃两年药,指不定就好了呢。”
沈月华抽了下嘴角。
她这是当和离是儿戏呢?
“印章都盖好了,字也签了,反悔不得。”她语气很冷,“娘记得,以后赵大人可不是你的女婿了,不要乱叫,省得被人拉去衙门打板子!”
“啊!怎么可能!”王氏摇头,“女婿不会打我的。”
“他不打你,别人也会打。和离了,赵大人就能娶别的姑娘了,他早晚是别人家的女婿,那别人家还是做官的,娘你自己掂量掂量!”
王氏被她唬的不敢说了。
沈月华一到家,就脱了衣服上床休息。
这一来一回,她觉得很累,说不出的累,明明也不是很远。
到了半夜才醒来。
月亮高高的挂在天上,照的青石地面一片银白。
她穿好衣服,打开门,只见珊瑚正坐在门口,听到声音,揉着眼睛道,“掌柜您醒了啊?奴婢这就去拿吃的,都在锅里热着呢。”
珊瑚跟着她在沈家三年,得到厨娘真传,烧菜是一流的。
沈月华点了点头。
一会儿两个丫环都来了,一人端菜,一人放筷。
沈月华没有立刻吃饭,而是从袖子里抽出两张卖身契给她们道,“如今我也不是官家的人,不好再有下人了,你们拿了这个,想去哪里便去哪里罢。”
两个丫环呆了一呆。
玉珠头一个反应过来,跪下来道,“掌柜,玉珠就是赎身了,也还是跟着您,求您不要赶奴婢走!”
珊瑚听了,也忙道,“是啊,是啊!”
她这时只会说这一个词,眼睛都红了。
沈月华看看她们,淡淡道,“你们不走也行,不过这奴婢的样子得改了,就当我的雇工,我每月付你们工钱,如何?将来嫁娶,我不会管,你们愿意嫁到谁家去就到谁家去,当然,还留我这里做工也可以。”
两个丫环一叠声的说好。
沈月华道,“一个月二两银子。”
跟在沈家的时候一样。
两个丫环又是说好。
她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