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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皇后-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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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一瞥,烟落已是暗自吃惊,想不到七皇子竟有收集古籍卷本的嗜好,其间竟是有黄昌硕的手卷,她自幼爱读书,而这些罕见的珍贵之物,她从来只曾听过,连复本都未曾见过,更别说如今古卷就在她的眼前。忽然忆起自个儿前来的目的,她强忍住想上前一睹为快的心念,将目光落定在了书房正前方的长桌之上。

移步靠近,只见桌上散乱摆放着一些纸帛,上面画了许多符号,她仔细翻看,却无法识得,想来是别国文字,笔墨未干透,想来是昨日所写。此次七皇子前去灵州,灵州多胡人出没,也许便是胡文亦有可能。

看着,却又突然翻到一卷羊皮卷本,打开一看,似是一张地图。依稀判断,深黄色处应是山顶,而点缀其间的点点翠绿便应当是湖泊。蜿蜒的路如盘丝结网般错综复杂,原来通往灵州的路竟是有十数条之多,难怪傲哥哥无从得知七皇子的具体线路。

烟落细下观察了这十数条路,并牢牢记住了每条路的名称。忽然,她注意到了每条路名称的旁边似有一行符号,与先前她见到的符号相类似。心中判断,也许这便是这些路名的胡文符号。

脑中渐渐理清了思路,她又细细翻过方才那些写有胡文的纸帛,虽是看不懂,却是发现有两个符号出现的次数最为频繁,对上地图中的路便是“岐山”二字。有没有可能,这就是她想要找的答案?

正思忖着,却听见一阵短促的脚步声向书房急急而来,步履踏轻,听着应当是女子。心中一惊,方才她沉溺于思考之中,却忽略了时光飞逝,不知不觉间已是耽误了太久。

心慌着,随之手一颤抖,竟是将那卷羊皮手卷跌落于地,好在地上覆着厚厚绒毯,不过却仍是发出些许响动。门外的脚步声应声突然停下,烟落亦是慌忙将地图卷起,放回原位,她的记性一向十分的好,过目不忘,方才的纸帛她皆是自哪边拿起便放回哪边,决计没有半分差错。无边的惧意自心底泛泛而起,竟是牵扯得头皮隐隐发冷,簌簌跳动的心牵动着一双玉手微微颤抖。如此声响,门外之人应当是听得真真切切了,是祸躲不过,如今她也只能这般坐以待毙了。

“七皇子,今日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娇甜的声音,带着引诱,酥软入骨,竟是骆莹莹。

脸色在一瞬间苍白如纸,想不到,七皇子竟然提前回来了,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鬓角的垂珠流苏凉凉的在耳畔簌簌打着,冰一下,忽的荡开。心中震惊如涌涌波涛,却渐渐被寒意冻住。

“你怎会在此?”冷冷的语调,满是不耐,是风离御的声音。

“为何我不能在此?近来七皇子都不曾来看我。”骆莹莹似委屈道,喉咙里漫出低低的呜咽,听着便教人心软。娇声的语调又是响起,“莹莹可是做错了什么?竟这般不讨喜,让七皇子生腻了么?”

“最近本皇子忙于公事,书房重地,无事你不要随意来此。”益发森冷的语调,如粹了冷冽寒冰。

眸中有冰冷的暴戾之气,他横扫过骆莹莹一眼,欲上前推门,不想骆莹莹却突然以背抵上了门口,也不知哪来的勇气,纵声大哭道:“七皇子,那楼烟落就这般比莹莹好么?”悲戚的声音,道尽女子争宠的无奈,泪如雨下,一张俏脸已如衰败的桃花。

里面的烟落见着这番变故,早已是挪了位置,来到了先前的博古架之下,取过那本黄昌硕的手卷,仔细翻看起来,一目十行,却过目不忘。也许是紧张过了头,如今她倒是镇定自如,心渐渐的静了下来,如凝滞不懂的湖泊般。

心中有着深深疑惑,方才她的响动,骆莹莹应当是听见了才是,却没有一瞧究竟。而今日的骆莹莹也有些异常,七皇子素来不喜女人死缠烂打,她应当知晓才是,这般的无理取闹,不是摆明了将七皇子向外推么?难解……

果然,风离御已是勃然大怒,厉声斥责。接着便是听见骆莹莹哭着跑离。一阵响动。

……

雕花檀木门陡然打开,却见秋香色的地毯之上,有一抹娇美的绿色正席地而坐,一手微支着额头,另一手持一卷微微泛黄的古籍,沉浸其中,室外的清凉的风牵动着一室的书香,竟令人如痴如醉。

烟翠披帛已是解开,随意搁置一边,湖绿细褶百合裙如夏日荷叶铺了一地,宝髻松松偏至一侧,只以一支素簪挽住,金色的阳光洒满一室,如在她身侧开了一地灿烂的花朵,益发显得她沉静温雅。

缓缓靠近,风离御竟是一时不想惊扰了她,只静静立于一旁,凝神看着。

伫立良久,他终于启口问道:“你怎会来到书房之中?”

……

————————————————

 

                  第三十九章 入局(二)

烟落佯装方才发觉有人靠近,一惊,手中卷本不慎落地,慌忙捡起来,小心翼翼的以衣袖轻轻擦拭,护若珍宝般。

见是风离御,她搁下书卷,浅笑道:“七皇子,你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府了?”却并不答他的话,只当做不知。捡了裙角,她欲起身,却迟顿了一下,俏脸浮起一丝尴尬,致歉道:“方才坐得太久了,一时站不起来呢,不能行礼,还望七皇子见谅。”

风离御抿唇不语,凤眸下意识的瞟向了不远处的书桌,未见异样,心中好似松了口气般,陡然畅快许多。竟是下意识得向她伸出一手,欲扶她起来。

烟落愣愣地看了看他,犹豫了下,仍是将细软的小手放入他的大掌之中,感受到他手心之中的炙烫温度与些许湿意,借着他的力勉强站起了身。抬眸对入他幽深摄人的眸中,心头突地一跳,脸上热辣辣的,连寒风扑面也不自觉。

“你很喜读书?”他突然问道,凝眉细下审视过她,不放过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却寻不到一丝紧张的破绽。

“嗯!”烟落颔首,一谈到书,语调含了几分兴奋,雀跃道:“我自幼最爱看书,幸好家中藏书甚多,爹爹疼我,许我随意出入书房,那些男子女子看的书籍,都不曾向我避讳。”她刻意强调了“随意出入”四字,便是隐射他方才问她之话。

突然间,她又轻抽一口凉气,似忽然想起什么一般,一双美眸中含了些许怯意,小心看向他,询问道:“头先烟落在府中闲逛,无意之中来到书房,见没有锁门,便这么入内了,不知是否坏了七皇子的规矩?”轻咬下唇,她状似一脸无措,双手略显紧张的揉搓着衣袖。

风离御淡然一笑,却并不答话,伸手取过她手中的古籍,径自问道:“你可知这是什么书?”

“黄昌硕的《论戒》,早已失传多年。”烟落温婉一笑,又道,“平日只曾耳闻,市面上也仅有部分残稿抄本,已是千金难求,更勿论是原稿手卷,不想烟落此生竟有幸得以亲见呢。”语调中含着真切的兴奋。

他眸中有惊讶一闪而过,想不到她博学至此,连这个中缘由都那么清楚,当真是精通,略微挑眉道:“欲政之速行也,莫善乎以身先之。”他随口道出书中一句。

“欲民之速服也,莫善乎以道御之。”察觉到他语中的试探之意,烟落接过话,又喟叹道:“理何其简单,不过是君难从之。”

“看来,你颇懂政事。”他唇角勾起一丝兴味,深邃的眸中含了欣赏,俊颜若春风拂面,神采奕奕。留下她是对的,日后必能于政路之上助他一臂之力。

“烟落一届女流,岂敢妄论政事,随意发发感慨,让七皇子见笑了。”她温言道。

“呵呵,今后便许你随意出入书房,这次的无心之失便作罢。”他勾唇道,将手中卷本塞入她手中,又道:“既然你这么喜欢,便送与你了。”

夕阳满天,西窗外忽然有刺目阳光耀上她的眉眼间,惊愕的忘了眨眼,良久方才觉着眼中已是干涩疼痛,价值连城的手卷随意送给她,他是太大方,抑或是太难琢磨?

风离御已是行至书房门口,却忽的回转了身,略一思忖,“今晚本皇子要启程去灵州,你也一同前去罢,赶快去收拾收拾东西,你的丫鬟就不用带上了。”言毕,又深深望了她一眼,见她仍在呆愣,唇尖轻扯,神情难测,他抬步离去,俊朗的身形消失在了炫彩的霞光之中。

烟落在沉稳渐渐远去的脚步声中,一阵恍惚,那种失神的怔愣似湖心莲花被水波荡起细密的涟漪,晃碎了她清丽的容颜,窗外一颗石榴树梢,已是有点点盈翠,寒冬未过,直教她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

忽然,一抹艳丽纯美的笑容自她眼前一闪而过,快得无法去抓住,只一瞬又化为无限哀怨的泪眸盈盈看向她,心中有惊恸芒刺。撕裂的淡紫色轻纱鲛绡依旧静静地躺在她的袖中,四处钻入的凉风,时时提醒着她的理智。

他地位尊贵,金钱,稀罕物什对他来说能算得了什么?而他都是这般哄女人的么,宠得时候,大方的打赏。腻了以后,便无情的遣离。像柳云若那般女子,父亲不过四品官员,于他没有太大的利用价值,想必不过是图个貌美,一时新鲜罢了,却害了云若那样烈性女子的一生。

心中坚定,她不会动摇。即便这时他给予她再高的承诺或是恩赐,也不能动摇她想与傲哥哥双宿栖息的决心。她不要过那种成日争宠的无趣生活,亦不想与那么多女人共事一夫。她只想与自己心爱之人,隐匿于琼山碧水之间,得一分清净与逍遥。

将那本黄昌硕的《论戒》放回博古架之上,如此贵重之物,她承受不起,亦不想欠他的。径自回了自个的房间,她开始为另一件事情犯起了愁。

试问,时下已是黄昏,晚上便要与七皇子一同出发去灵州。那她探得的“岐山”路线,又要如何通知傲哥哥呢?这一切,还能来得及么?

踌躇良久,她将写有“岐山”两字的纸条缝入一件绣有数朵白色水灵灵梨花的淡粉色锦服之上,由于时间紧迫,她只得匆匆穿至身上,心中想着在路上再另作他想。

手忙脚乱的收拾好一切,屋外的天已是漆黑一片,程管家已是差人来催了两次,再耽误下去,恐遭疑惑。她急急的拿了包袱出了宜芙院,向离园门外奔去。

刚至门口,却忽然刮得一股怪风,抬首间竟是莫名飘下一阵急雨,白日里尚且阳光明媚,不想天变得这般快。

噼里啪啦的一阵雨点,园中有大捧的梅花沾雨重了身量,在风中摇摇欲坠,空气里弥漫着带着几分潮湿气息的缱绻奇香。

烟落提起妃色裙锯,一路小跑着向门口而去,昏黄的宫灯在雨中益发的迷蒙飘摇,她的心中却渐渐的清亮起来。计上心来!她莞尔一笑,忽然脚下一滑,整个人在池塘一侧的鹅卵石上跌了一跤,来不及收回的手,握紧的包袱自水中轻轻滑过,浸湿了一片。

无暇顾及,她匆忙奔上了早已等候在了离园门口的华丽朱轮银帐马车之上。

风离御显然眉间已有一丝不耐,见了她,只淡淡问道:“怎么这么久?”

烟落拉过裙角,刻意遮住方才摔倒之时的染上的脏污,垂首敛眼道:“抱歉,让你久等了。”言语间是一脸柔顺。

摆了摆手,风离御向车外吩咐道:“启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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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就要进入纠结之中了。

第一波阴谋见分晓,究竟是谁在算计谁呵呵 

                  第四十章 谁道梨花胜牡丹

车轮启动,渐渐驶离了离园。夜风寂寂,吹得车外枝头残叶簌簌发颤,掀起车窗一角,只见离园门前的两处红色灯笼已是愈来愈小,一阵急雨过后,空气中似弥漫着水样雾气,不远处明明灭灭的宫灯之下,那华丽的飞檐棱角已是愈来愈模糊。

马车相当的奢华,银框金帘,莫不说铺着厚厚的绒毯,单单四处角落之上安置着水晶制成的烫金杯碟,里面点着长明的烛心,便已是华丽无双。放下车帘,烟落心下有些疑惑,赶往灵州,又何必在晚上动身,难不成要露宿荒野?

抬眸看向风离御,只见他已是闭眸养神,方才急急上车,没注意到他已是换了一袭清爽的吴锦白衣,绣着银色团纹暗花,仅作富家公子的打扮。长而蜷曲的睫毛勾成鸦青的弧线,薄唇微抿。突然间,他陡然睁开了一双锐眸。深不见底的颜色令烟落暗自一惊,慌忙别开眼去,看向因着颠簸而左右晃动的车帘,怔怔发愣。

寒夜的冷风自缝隙四处钻入,她的衣裳已是半湿,阵阵凉意蚀骨入心,不自觉的瑟缩了下,也不知是否在他凌厉目光的注视下,竟是有些微微发颤。

“你很冷么?”风离御和颜悦色,问道。

“还好!”烟落颔首答道,而齿间的颤抖已是将她的冷意泄露。

只一瞬,她已是落入他的怀中。

“你的衣裳为何是湿的?”他轩眉一掀,疑问道。

“方才出门时,下起一阵急雨,来不及打伞,是以弄湿了衣裳。”烟落答道,一手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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