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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棣听她语气泛酸,心里更美了,觉得自己整个人似乎都飘了起来:“宁儿,你其实是在乎寡人的,是吗?那些女人啊,寡人根本就不喜欢,也没娶她们,她们在寡人眼里,根本什么都不是,只要你答应嫁给寡人,从此以后,寡人身边的女人,就只有你一个。”
说的比唱的好听,白染宁要是信他的话,那简直就是宇宙超级无敌大傻瓜,“不管你怎么说,不管你这辈子会不会再娶,我再重复一遍,我不喜欢你!”
桑棣眸子一沉,顿时收敛了嬉皮笑脸的神色,目光如电地直射向白染宁,“你既然不喜欢寡人,又为何戴着寡人送你的辟邪骨坠?”
辟邪骨坠?白染宁伸手往脖颈里一探,一块小小的骨坠,触手冰凉。
她戴着这枚骨坠,主要是预防万一,这骨坠有避毒的功效,没准可以在重要时刻派上用场,她的这番心思,跟喜不喜欢桑棣一点关系都没有。
“其实我……”
“你戴着这枚骨坠,就代表你心里还是有我的!”桑棣一语定论,也不给白染宁解释的机会。
“桑棣,你这人怎么这么自大啊,我戴着这骨坠,是看上了它的……”白染宁今天还非得把原因解释清楚了,否则以桑棣那自恋到极点的个性,只怕要永远误会自己对他有情了。
“不用说了,你现在说不喜欢寡人,那是因为你还没有看清自己的心意,只要你跟寡人回北秦,你总有一天会明白,你真正爱的人是谁。”桑棣这家伙,还真不是一般的自恋,说来说去,他就是认定了,她喜欢的人是他而非别人。
白染宁都无语了,跟个神经病废话那么多做什么,干脆不说话了,反正她也没力气了,浑身的骨头都像是散了架一样,双腿发软,眼前发黑,桑棣后面说了什么,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恍恍惚惚中,又闻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远处烟尘弥漫,似乎又有一队人马,正在往这边赶来。
不是吧,现在的场面已经够混乱了,哪个家伙还想来插一杠啊。
白染宁眯着眼睛,往扬起尘土的方向看去,那队人马逐渐接近,一人一骑,忽然自迷蒙中显现,竟然是莫子卿!
很快,莫子卿带领的人马,就赶到了近前。
放眼看去,嗬,人数还真不少,足足有上百人,个个身着黑衣,脸蒙黑巾。
乍一看,特像宫里的暗卫。
暗卫?难道这些人……
“莫子卿,你这是做什么?”这阵仗,连萧祁夜也呆住了。
莫子卿翻身下马,朝萧祁夜遥遥行了礼,但行完礼后,他又重新坐回了马背:“暗门的人遍布大江南北,皇宫中任由皇上调遣的暗卫,只是应我祖父的承诺,助皇上一臂之力而已,暗门,实际上并不属于朝廷。”
不是吧,白染宁迷迷糊糊听着莫子卿的话,心道,难道他要反水?
萧祁夜惊讶过后,很快就恢复了平静,这一点他早就想过,暗门这么大,势力遍布各个地域,想要完全收归己用是根本不可能的,莫子卿看似温和随意,实际上却很有主见,甚至可算得上是桀骜不驯,想将他收归帐下,确实得费一番力气,这也是他迟迟没有杀莫渊的原因。
“子卿,你带着些人来,是来帮朕的,还是来拆朕的台的?”萧祁夜眉梢轻挑,目光在上百暗卫面上扫过,最后定格在莫子卿的脸上。
莫子卿却不看他,目光只投向被所有人围困在中间的白染宁:“谁也不帮,我是来带她走的。”
萧祁夜眸子一暗,脸上已罩了层寒霜,口吻却依旧平和:“哦?带她走?那也好,你先将她带回京去,朕少了后顾之忧,也好专心对付北秦。”
莫子卿语调平平道:“错了,我来,不是要将她带回宫,而是要带她走,永远离开皇宫。”
也不意外,似是早就猜到他会这么说,萧祁夜眸色更沉,语调也带了冷意:“莫子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知道。”面对萧祁夜的愤怒,莫子卿的神色依旧是淡淡的,他似乎一直都是这样,不管遇到什么事,那张冷漠淡然的脸庞,永远兴不起风浪:“还记得慕容沙华对皇上说过的话吗?”
萧祁夜眸色一闪,“你想说什么?”
莫子卿娓娓而道:“皇上富有似海,看似是最富有的人,实际上却什么都没有,您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不住,又谈何富有?”
一句话问下来,萧祁夜竟缄默不言,不承认也不反驳。
莫子卿顿了顿,再道:“如果我不来增援,大将军不来增援,皇上可有信心能保得住娘娘?”
萧祁夜再一次沉默了。
“皇上心里有数,您根本保不住,别说娘娘的命,就是您自己,未必也能保住。”
萧祁夜难得被一个人责问到哑口无言,可莫子卿做到了。
一声苦笑,萧祁夜的目光不再冷厉,而是忧伤无奈:“你说得对,朕富有四海,可实际上,什么都没有,朕保不住自己的女人,保不住自己,甚至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是一惊。
“孩子……”莫子卿惊骇地看向已经气力难支的白染宁,“拖不得了,我必须马上带她走!”说罢,也不管萧祁夜是否同意,就策马朝白染宁疾奔而去。
桑棣一看,急了,也打马跟了上去。
“跟我走!”跳下马,莫子卿一把拽起白染宁。
想甩开他的手,却使不上一点力气,白染宁只能任由莫子卿揽着自己,“你别来捣乱了,这里已经够乱了。”
“他没办法保护你,也给不了你幸福!”这是莫子卿头一次当着萧祁夜的面诉说他的不是。
萧祁夜脸上腾起乌压压的黑云,想怒叱莫子卿胡言乱语,可话到嘴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
白染宁看了眼萧祁夜,以为他会对自己说什么,却不料,他只是把头转开,连看她都不愿看一眼。
心有有些哀凉,身体也感觉更冷了,不自觉往莫子卿怀里缩了缩:“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就算要因此付出代价,我也认了。”
“认了?”莫子卿那张隽秀温雅的面孔,在听到她的这番话后,竟变得有些狰狞:“如果你的父兄都因你而死,你还会这么说吗?”
白染宁不禁眉睫剧跳:“你说什么?”
莫子卿微微冷笑了一声,将目光投向远处默然不语的萧祁夜:“皇上,您在离京前,是不是软禁了老侯爷?”
白染宁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声,再也站不稳,整个人如失去了脊骨般,瘫在莫子卿的怀中,“什么?软禁?”
萧祁夜片刻的沉默后,蓦地转过头来,不闪不避,坦然直视莫子卿:“是,朕是软禁了安定候。”言罢,他突地眯起双眸,浑身透出一股慑人的煞气:“莫子卿,你好大的胆子,朕的事,你也敢私自窥探!”
莫子卿从容道:“我早就说过,暗卫从来不属于朝廷!”
“暗卫是不署于朝廷,但你,莫子卿,是属于朝廷,属于朕的!”
属于朕的?呃……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暧昧啊。白染宁靠在莫子卿胸前,不断地咀嚼这句话隐含的深刻意味,想着想着,忽然想笑,她真是太佩服自己了,这种时候,竟然还有闲情逸致琢磨如此无聊的事情。
可难道不笑,就应该哭吗?她是想哭来着,可眼睛干涩,一滴泪都流不出,只觉得心在滴血,一滴一滴,比身下的血流的更汹涌,比失去孩子时尝到的疼痛还要撕心裂肺。
“对不起,从今天开始,我要背弃我的决定,背弃我家族的决定。”莫子卿一手揽着白染宁,一手撑在地上,半跪着,给萧祁夜磕了三个响头:“我要带她走,从一开始,她就是我的。”
“莫子卿,你敢!”从身边士兵的手里夺过弓箭,萧祁夜张弓直指莫子卿:“你敢带她走,朕就杀了你。”
“我既然敢说出这样的话,就有把握,能从你们所有人的手中,毫发无损地带走她。”莫子卿凛然的表情忽然一松,竟柔柔的笑了起来,他本就长得阴柔秀丽,一颦一笑,都有着令人无法抗拒的妖魅魔力,只是他此刻的笑,却给人一种遍体透寒的感觉,“这就是我与你的不同,你是皇帝,有太多的牵绊和顾忌,可我没有,我说要保护她,就一定能做到!”
萧祁夜将弓弦拉得更紧,深吸口气,“莫子卿,你不要逼朕。”现下的场面早已失控,一切都和他预期的相差太多,连他也不免有些六神无主。白染宁,他是不允许任何人带走的,可如果不让莫子卿带走她,等待她的,就只有死亡。
不论哪一种结局,他都会彻底的、永远的失去她。只要一想到今后的日子再也没有她的陪伴,他就会感到一种无边的绝望,似乎这天地间,一切都不再有意义。
“皇上,莫子卿说的……可都是真的?”一旁,白瑞颤抖的声音传来。
萧祁夜没有理会他,他用自己的沉默,承认了一切。
白瑞发现,自己的手,都因为这个消息而握不住手里的剑,他几乎是用从肺腑里挤出来的声音问:“皇上为什么要这么做?是怕末将会背叛您吗?”
萧祁夜紧紧抿着唇,脸上的神色由愤怒渐渐变得阴冷:“闭嘴!朕这么做也是没有办法,你手握重兵,一旦反叛,整个天下都将不保!朕是皇帝,不是你的小舅子!”
不是你的小舅子!
白染宁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他说,朕是皇帝,不是你的小舅子!
他或许还会对她说,朕是皇帝,不是你的夫君。
虽然没有亲口说出来,但是,一定会说的,总有一天会说的。
她好怕,怕他会亲口对她道出这一切。
“咳咳咳……”拼命挣开莫子卿的怀抱,一步一步,朝着萧祁夜的方向走去,桑棣和莫子卿想要阻拦,她却视若无睹,空洞的眼神令人害怕。
“皇上,臣妾只问你,你独自前来边关,并不是因为担心我,也不是为哥哥着想,你是为了自己。不将哥哥离京的消息公诸于众,你的目的就是要杀他,对不对!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届时公诸天下,镇南将军白瑞与潘世昌合谋叛国,意图谋逆,你一下子可以解决两个心腹大患,一箭双雕,倒是个天衣无缝的好计划,我猜的对吗?”她面容平静,语言清晰,竟一点也不像悲痛至极的样子。可她越是如此,就越令人揪心。
“你猜的没错。”她说的,都是实话,萧祁夜没有那个勇气,也没有那个能力,可以骗过她。
唯一她猜错的就是,他并没有打算要杀白瑞,他答应过他,会保白家所有人性命安康。
他怎么会杀白瑞呢?
轻笑一声,他将解释的话语咽回肚子,出口的话竟变成:“朕曾允诺,只要你乖,听朕的话,不忤逆朕,不违抗朕,朕不会动白家任何一个人。”
“这么说,是我没有听话了?”
“你算是听话吗?背着朕,一个人来边关冒险!”
“这是我的事,不劳皇上操心!”
“你……”不操心?他如何能不操心?当知道她一个人来边关救人时,他在宫里,几乎都要急疯了,她可知道,他一路赶来这里,路上跑死了多少匹马,七天的路程,他生生缩短成了三天,这些她可知道!
☆、第91章 千万别松手!
91;才露尖尖角 第91章 千万别松手!
身为皇帝的骄傲,不允许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解释,也不屑于解释。他做这一切,都是心甘情愿的,从没想过能被她所理解,他也不想用这样的事,来获取她的感动与同情。
他是帝王,帝王就该乾纲独断,就该说一不二,他在登基……不,在婉妃薨逝,自己被立为太子的那一刻,他就明白了,他的人生,永远可不可能如正常人一般,获得天下至高权力的同时,他也要付出极惨痛的代价。
可失去母妃还不够惨痛吗?难道非要让他失去一切,老天也才会满意?
罢了罢了,这既然是自己选择的路,哪怕前方就是悬崖,他也得坚定地一步步朝前迈进。
“白瑞,回京后,你自己去刑部领罚。”一瞬间,那个悲痛欲绝的萧祁夜消失了,他又变回了那个威严尊贵的皇帝陛下。
白瑞强忍心中愤慨,回道:“是,末将领命。”
“你放心,朕只是软禁了安定候,并没把他怎样,他好吃好喝,毫发无损,等你领罚后,朕就会放了安定候。”
“是。”白瑞顿了顿,问:“不知皇上,打算怎样处置末将?”
“流放。”简简单单两个字,却重逾万斤。
白瑞心中平静,并无波澜起伏,低低应了。
白染宁却是不能置信地望向萧祁夜,流放?他要流放白瑞。他要流放白瑞!是为了惩罚自己的不听话吗?是这样吗?
“求皇上收回旨意。”疾奔上前,对着萧祁夜跪下。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