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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行鹭宫凉枫院。”她看着弟弟的神色,心下一沉,“你要杀人灭口?”
“还有什么能比这更有用么?”高长卿天经地义,“齐国的王位就快要换人了,我们给新王一份见面礼,要比拯救他那没用的哥哥有用的多。而且我听说他可没有什么女儿妹妹之类的。”他吩咐高妍,“你去后宫的其他院落里帮我准备一间房,一个喝醉的婢子。找一个身形与我相近的人,与她一同进房,然后告诉我位置。离你宫里越远越好。”
高妍点头:“你万事小心。”高长卿转头就走,换下了礼服,从宫库里拿了一把虎卫常用的方口直刀,在宫中无人的小径中穿行。他对宫苑很熟悉。他在凉枫院等了一刻钟,醉醺醺的齐使就在宫人的陪同下归来。宫人将一切准备好,便退了出去。高长卿上前敲门。齐使问是何人,高长卿道是我,齐使听着耳熟,打开了门,一见是他,登时战战兢兢。“原来是高公。”
高长卿笑:“今夜月明风清,使臣远道而来,难得一见,不知肯不肯与我一道在苑中观月。”齐使知他位高权重,如此说话肯定是私下里有要事相商,便把刚脱下的袍子穿上,跟在他后面。高长卿与他走到堂中,“齐国素来出美人。使臣所说的齐姬,可否貌美?”
齐使喜出望外:“那是自然!还请高公在容王面前多多美言。”
“这是自然。”高长卿微笑,往他身后踱了几步,突然捂住他的嘴捉刀,利落地从身后割开了他的喉管。他把抽搐的人推到地上,丢下了刀,“你就安心地去吧。齐国的美人,我会好好替你料理。”
说完,他下意识地抬头,突然发现院门前居然呆立着燕白鹿。“哦,是你?”他不慌不忙地走到他跟前,抽出了他的刀,放进自己的刀鞘中,在他身上揩了不少血,然后沉下声大叫,“杀人啦,杀人啦!”
喊完就走,留燕白鹿在原地傻愣愣地被人捉住。当晚宫里就闹得沸沸扬扬。他在高妍准备的房里歇了半夜,被人找到之后,装出睡眼惺忪的模样搂着婢女坐起来,穿上朝服去御书房。卫阖,庞嘉,燕平,都已经到了。燕白鹿被五花大绑地按在地上,看到他就大吼:“扬哥!是他!是他杀的!”
庞嘉啧啧两声:“看这小子醉得不清,谁都敢赖,是不是啊,高公。”
高长卿并不作声,看上去还没有醒全。卫阖一巴掌打在他头上,“齐使死了。”
高长卿瞪圆了眼睛。
姜扬头一次正眼看他,深沉的眼里看不清情绪,“小鹿说看到是你干的。你今天晚上在哪里。”
“在宴席上。”他也冷冰冰地答。
“你一早就走了。”
“头疼,随便找了个地方睡下。”
“一个人?”
高长卿垂下头。
姜扬默不作声,良久才道,“另外一个人在哪里?”
卫阖差人去叫:“顺便把那宫里的人还有巡逻的虎卫叫过来。”他们的口供都道,高长卿早在齐使被害身亡之前就带女人进了屋,后来再也没有出来过。姜扬盘问得详细,但是大家都不敢得罪高长卿,而且也确实只见他进,不见他出,口供都一边倒。鉴于他们都不是皇后宫里的人,姜扬最后还是决定相信他们的话。相信归相信,他指着那个烂醉如泥、钗发散乱、一看就是从高长卿床上爬下来的宫女道,“品行不端,淫乱后宫,还酗酒,来人,给我拖出去打!”
高长卿隐隐有些高兴,庞嘉荒唐地大笑,卫阖道替宫女求情,被姜扬劈头盖脸一顿好骂:“逐出宫去,把她!”他狠狠道,“一辈子不准进宫!”
随即他看着燕白鹿道:“听说你最近心情不好,到处惹是生非,还酗酒。有没有这回事。”
“我没有喝醉!”燕白鹿咬牙切齿,“我没有杀人!扬哥!你信我!我只是巡逻路过!”
高长卿拢着袖子站在一旁,假装不甚疲累,低着头打盹。有庞嘉在,他不用煽风点火,就能让此事完美了结。
“启禀君侯,却是就是这样。”庞嘉道。他身为三军统帅,虎卫在名义上也是他的治下。“他这个人,最近总是酗酒闹事,打架斗殴,我那里还有好几份关于他的卷宗还没有惩治,按照律法本应去掉他的军籍。我念及他是燕将军的从弟,一直没有发落,但想不到今天他竟然做出这种事来,伤害别国使臣,实在有负君侯。”
“你血口喷人!”燕白鹿的眼神简直能够杀人。高长卿只不语。他并非想要陷害燕白鹿,只是他恰巧撞上门来而已。何况,他确实有私心陷他于死地。
卫阖倒敲了敲烟杆。“你什么时候勤于军务了?”卫阖对庞嘉说,“从前一回国中就懒懒散散不像个样子。现在倒是对军中一个小鬼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庞嘉对他笑笑,卫阖让人把虎贲郎章甘和燕平叫来。
姜扬默许了他的举动,随手把猪鬃笔一搁,看着燕白鹿烦躁地说:“小鹿,你邋邋遢遢,一身的酒气,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燕白鹿只大叫不是他做的,对高长卿和庞嘉骂骂咧咧很不好听:“是他们串通起来陷害我的!”他目眦尽裂。“扬哥,你不要听他们胡说八道!”
“我们倒成一伙儿的了,高公。”庞嘉轻飘飘地对高长卿说,眼神狎昵。姜扬警告似地盯了他一眼,高长卿避嫌,走到卫阖手边。卫阖叼着烟杆摇了摇头,“你这倒是醉话了,小鹿。”谁都知道他们彼此是彼此的眼中钉,肉中刺。初见之时庞嘉就逼姜扬把高长卿狠狠收拾了一顿,而高长卿拔擢以来一直在给姜扬吹枕头风,希望他让燕平取代庞嘉,重新担任上将军,执掌三军。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再加之庞嘉到高长卿家一闹,诱拐了他的继承人,也难怪燕白鹿说得会被当成醉话。
不多时燕平和章甘赶到。燕平将燕白鹿视为己出,自然为他告饶求情。章甘虽然有心偏袒,但是天性秉直,不敢隐瞒他最近的反常。“确实如庞大将军所言,戾气太盛。”他道,“只是末将依旧不相信燕白鹿会做出这种事。请君侯明察。”
“连人带脏逮个正着,”姜扬叹了口气,“你们让孤怎么彻查。若是旁人也就罢了,还是别国的使臣,你们让孤怎么与齐侯交代,孤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再有个把月,孤就要去魏国参加六国会盟。这之前不给齐侯一个说法,孤在他面前怎么抬得起头来。”
第85章
“捉拿犯人;可以慢慢计较。现在还是国事要紧,诸位可有什么办法。”卫阖与燕平对视一眼,给着急的胖将军一个安心的眼神。燕平这才住口,大汗淋漓地站在一边。这里一干武将,他摆明了是问高长卿去的。高长卿有法子也不说;只道:“这个齐侯;也不是什么需要忌惮的人物了。您说是不是;卫相。”
“是。”卫阖干脆道,“只是这件事传出去;会有不少需要忌惮的人物对我国侧目;说不准从今以后;就没有别国向我聘问了。战时尚不杀来使,齐侯有求于我;我却杀之,恐怕不能让诸国安心。”
高长卿笑笑,并不言语。御书房里陷入了凝滞的沉默,只有燕白鹿依旧在喃喃自语。庞嘉首先打了个哈欠:“那就把杀人犯交给齐侯处置,不就结了,各个一个台阶下。齐侯不会不答应。”
“万万不可啊!”章甘与燕平又急得跳起来。
姜扬扶额:“不要闹了。不要闹了。深更半夜的。”他头痛,“来人,先将燕白鹿收监。此事明日再议。”
自有虎卫进来把燕白鹿带下去。章甘和燕平不甘心地退出,虽然有心却无力使他脱罪,但是章甘本身是宫中虎卫的长官,自然不担心燕白鹿会遭人拷打,严刑逼供。两人相互搀扶着,安慰几句,也就散了。庞嘉紧随其后,显然是要去取笑他们。卫阖看了眼高长卿,见他没有要离去的意思,暧昧地笑起来,出门给了庞嘉一个后扑,让他闭嘴。一行人渐渐离去。灯火下只剩下高长卿和姜扬。姜扬把参汤喝完才发现他还在这里,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但是随即他又回复了寻常的神色,垂着头:“还有什么事。”
高长卿纤长的手指点着案桌,徐徐绕过靠近他。“你想救燕白鹿也不是救不下来。齐侯有求于我,你只要答应了他,死一个使臣对齐侯来说,就不是什么大事了。你告诉他使臣是暴死的,他也不会追究。”
姜扬抬头,无悲无喜地看着他:“你知道齐侯要的是什么。你想我答应?”
“你想答应么?”高长卿抚摸着他的脊背,挑着眼角看他,眼角眉梢都是恹恹的春情。
姜扬突然劈手就把他拉到怀里。他肆意亲吻着那淡色的嘴唇,然后激动地把他推倒在书桌上。笔洗镇纸以及国玺都统统落地。宫人受了惊吓,高一声第一声喊着君侯急急忙忙跑进来,见到他俩人又受了惊吓,跳起来就跑,替他们拉上门。姜扬按着高长卿的两手,“你说呢?”
高长卿不说话,用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幽幽地望着他,轻轻推搡着欲拒还迎。姜扬很明白他这幅样子是在勾引自己。可是他忍不住。
“你现在走还来得及。”姜扬说。
“为什么你躲我?”高长卿问他,“太不正人君子了。”
“那你想我么?”姜扬轻轻反问。
高长卿垂下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灯光下如同凤翎。他涨红了脸,咬着牙,似乎下一秒就要说出爱娇的话,但是他什么都没说。姜扬笑起来,俯下身来在他耳旁道:“因为,如果看到你,我就会发疯。我答应过你要尽力克制的,但是你,你自己撞上门来,别指望我还会放你走。”
说完,他利落地扒掉了高长卿的衣服,将自己高热的身体贴了上去。他的肌肤像丝缎一样冰凉光滑,只是触碰就点燃了姜扬忍耐多时的欲望。高长卿挣扎起来,给他增添了不少情趣。
姜扬摸到他下体的时候脸色一沉,那里冰冷,湿滑。他气愤地将他的双手举过头顶:“看来没有我你也过得挺好?怎么,跟那个醉醺醺的女人一起更让你快活?!”
高长卿不说话,只幽怨地望着他。
姜扬遂不客气地在御书房里折腾了他一整夜。这一次高长卿从头至尾都清醒着,他却觉得像是在梦里一样。最后一次高潮之后,两人在御榻上相拥而眠,姜扬喘着粗气压着他半侧身子,高长卿则环着他的脖颈,纤长的手指在他宽阔的背脊上点着玩耍。东天就要发白,他们不准备补个觉,只打算在一起享受这份难得的亲密与暧昧。
“你觉得这事怎么办?”姜扬在他肩头沉闷道,“我既无心介入齐国的内政,所以不准备得罪齐侯或者拉拢齐侯;又无意把小鹿交出去,他是我的好兄弟。我现在很为难,不论是为了小鹿娶齐姬,还是为了推掉这门亲事斩了小鹿,都是我不愿意看到的。你有什么办法?你昨天有话没有说完。”
“办法是有的。”高长卿轻声喃喃,他作势要翻身,姜扬让开,换了个姿势将他搂在怀里,把玩着他纤长的手指。他手上有一股淡淡的槐花香。他亲吻了他的手,不知道那是他昨天夜里杀人的手。
“什么办法?”
“我娶她。”高长卿看着他的脸低声道。姜扬的嘴角绷紧了,他抚摸着他坚毅的唇线,贴上去轻轻吮吻,温柔缱绻的。他感到姜扬下面又有了反应。他的手腕被捉住,按倒在一边,高长卿眯着眼睛,“这样不是很好么?”
“你真的想?”姜扬凝视着他的脸。高长卿娇媚地笑起来,眉目舒展。“是啊。我帮你分忧,不好么。”
姜扬仔仔细细端详着他,然后掀开锦被,再一次覆上了他的身体。高长卿接纳了他。滚烫又坚硬的阳具将他柔软湿润的地方整个填满。姜扬毫无怜悯地再一次占有了他。
他在高长卿因为高潮而失控尖叫的时候低声冷笑道:“本来就是留给你的。”
清晨在朝会上姜扬宣布了要为高长卿赐婚的消息,挑选使节去往齐国求亲。众人看着高长卿宏观满面气色非常,知道这位大人又用了什么手段重新笼络了君侯。当然,再也没有人相信燕白鹿的话。姜扬都亲手摸过了他当天夜里在跟他之前有过射精,自然觉得那是小孩子喝醉酒之后编的醉话。
众人窃窃私语时只有卫阖哈哈大笑。他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最后在退朝时一拱手:“高公真是世之良臣!”
高长卿莫名其妙,只以为他在嘲讽,亦是反唇相讥:“自然要为君侯分忧。卫相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么?”
“没有!”卫阖推出手掌,“没有!高公只管等着去齐国迎亲吧!”说罢长笑着离去。
高长卿走到宫门口,却又遇上了他不想见的人。高栾等在他的轺车边上,披着华贵的斗篷,看到他眼泪汪汪地迎了上来。
“哥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