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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君应笑两声,未再答。
“这事儿,不急,还是看他们两人造化吧。今儿个天气不错,陪我到园子里走走吧。”一路走去,我保持着我的低调原则,有问必答,不问绝不多话。
我表演着完美的听众角色,心却在想着,胤禛该收到我托丫环留在墨轩的信,现在他正在干什么,有没有象我想他这般想着我?虽然我现在才想到他…呵呵。恍惚间似乎见到一个熟悉的高瘦藏青色身影一闪而过,我几乎有追上去的冲动,可我依然不得不端坐在原地。
“皇上驾到……”一声尖锐的声音刺入耳膜,看着除了太皇太后外,已经起身的大伙,我也赶紧起身行跪礼,随着众人喊着:“皇上吉祥”
“起吧。”很是爽朗的声音,让我想起那个小燕子里的乾隆。偷偷瞄了一眼这一身明黄的康熙大帝,即使已过不惑,身材依旧挺拔而不显一点富态。五官分开看,怎么都属于平淡无奇,组合在一起,也算不上英俊,却有股独特的魅力。我虽然没什么慧眼看出所谓的王者之气,不过确实很有威严。用现代的话说,他是那种天生能生活在镁光灯下,无论走道哪里都能成为一群人中的领导焦点的人物。
即使我们在场,百善孝为先的康熙仍是从容不迫地先向太皇太后问安,然后转向一旁的老太君和我。和太皇太后,老太君一般,康熙看到我,似乎也有刹那的惊讶和恍惚,不过眨眼功夫又恢复如常。
“辅国公夫人好久没进宫了,一切可都安好?”
“托皇上的福,这把老骨头倒也还能动。”看康熙也和老太君很熟的样子,这三人应该是在幼帝登基时就建立的革命感情了。倒是太皇太后见到康熙那刹那的惊讶,心下已然明了,这天下独尊的皇上,后宫佳丽年年增多的风流皇帝,十几年来,还是未曾一日忘了他最初的结发妻。一时间也不由得是酸,是喜,是涩,为这个从登上皇帝宝座后,从未有一天省心的皇帝心疼着,自己已经日渐老去,还不知能为他震摄这后宫多久。他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如今已经是颇具英名的皇帝,该有一个优雅大度但行事果决的女子为他称起后方这一片天。
孝庄意味深长地目光在康熙和我身上转动,可眉宇间又有几分犹疑不决和不确定,暗自思量着:面前这个才十一岁的小姑娘,已然有不亚于后宫那些妃子的美貌,难得的是,那般娇艳丝毫也不能掩饰她身上透露出来的那份优雅的娴静与从容,而她刻意收敛的眉目中,有着自信和淡定。她该是如自己年轻时一般,对自己认定的东西,会勇敢地追求的吧。也许可以将她带在身边教导几年,或许在我故去之后,她可以……可…可我该插手烨儿的的事吗?当初的佟佳氏…以为可以给他们两个带来幸福,最后也只是多出一个忧怨的早逝的女人……
如果我知道这个让人敬佩的太皇太后此时的想法,估计会浑身哆嗦,然后大叫那句小唐的:“打雷啦,下雨啦,大家回家收衣服啦……”
康熙似乎也察觉了些什么,尴尬地干咳两声,道:“昨儿个收到富察将军的奏折,说噶尔丹策反那些蒙古部落不成,已向北潜逃,今年西北不会起战事,朕已拟旨,宣富察将军回京,过完年再议出行之事。”康熙故意加重了富察将军四个字,不知是不是想提醒太皇太后,他和我阿玛既有君臣之谊,更有兄弟似的患难之情。
“如此也好。朝堂上的事儿我们妇道人家不宜多嘴,不过减少战争,百姓相对也能过的安逸点,总归是好的。倒是富察将军一年也难得回家三,四次,苦了他的家人啊……”
“是啊,这十年富察将军每次回京都是来去匆匆,朕还记得他当初得知心诺格格出生时的狂喜,如今也已经长这么大了……小丫头,可有埋怨你阿玛?埋怨朕?”
“回皇上,怎会呢?我们可都以我阿玛为荣,他能为保护咱们的大清尽自己的力。没有国,哪有家,说穿了,阿玛也是在保护我们,我们又有什么可怨的。”我轻声答道,不过,我不怨,可不等于我那些个额娘,姨娘也不怨。
“没有国,哪有家,说得好啊!”康熙颇为赞赏地看了我一眼,“果然虎父无犬女,富察将军能教出你这般大义的格格,朕颇感心慰啊。”
大家又聊了会儿,康熙对朝堂上的事并不特别避讳,偶尔提到,一言带过。随后又以还有政事要处理为由,回了乾清宫。大约又过了半个时辰,太皇太后说累了,要回宫休息。老太君也趁机告辞。
一路出了宫门,老太君不似来时,偶尔问我几句话,拉些家常,竟是一直沉默不语。我提出让人直接送我回将军府,老太君也只是简单地交代让路上小心。我有些心不在焉,不知道今天让我进宫做什么,就只是见见太皇太后吗?宫里的事果然不是寻常人能理解的,虽然我自认也不笨地说。
回到自己的房里,让晴暖给送了点饭菜,将丫环们都打发出去,今天一天,让我累得够呛,从里到外,从心里到身体都觉得累得慌,就想一个人待着,什么都不像。
刚准备和衣在榻上躺会儿,一道身影将我卷入了他的怀里。刚欲出口的尖叫在闻到熟悉的味道后硬生生咽下去。心下雀跃,想问他是怎么进来的,微张的嘴已被另一个温热的柔软堵住,带着几分霸道,长驱直入的舌固执地挑逗着我的舌头,觉得心被狠狠地撞击着,人一下变得更加昏沉。
陶醉在这样一个狂热的吻中,不由自主闭上眼睛,手围住了他的脖子,直到下嘴唇传来被咬的刺痛,才意识他的双肘将我围在他和床榻之间,而他倾身,几乎贴着我的身体。冬日的天黑得早,回屋时还有亮光,我又累得想一个人待着,所以也没有点上油灯。此时,屋里已是十分昏暗。但我无法忽视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从来没见过一双眼睛可以同时包含这么多种情绪,爱恋,狂乱,悲伤,愤怒,不甘,挣扎,还有刚刚的热吻引起的一丝情欲。
这还是我那个什么时候都那么冷情的四阿哥吗?这么多的情绪都是因为我吗?难道他对我的感情已经那么深?一刹那,心底翻滚起不同的滋味,有喜,有忧还有更多的惶惶不安,他真的有那么爱我,还是他对东西的强烈占有欲引发了他心中如此强烈的情绪?我不介意他因为爱而生出的占有欲,那会是一种别样的幸福和甜蜜,占有只是一种表达方式,因为爱,他还是会事事体贴,为我考虑;可若只是为占有而生的占有欲,只能是一个无比苦涩的引向死亡的牢笼,盲目地占有而看不到对方的痛苦……可我能分清吗?
一个又一个灼人的吻落下,将我远离的思绪拉回来,胤禛紧紧地抱紧我,“告诉我,不是皇阿玛。”伴随着他的轻咬,沉重而晦涩声音不停地响在我耳边,“告诉我,不是皇阿玛”。
“关皇上什么事?”我疑惑万分,“胤禛,你…能不能先起来,告诉我怎么回事?为什么我听不懂你的问题。什么不是皇上?”我一口气将要说的话说出来,怕他一会儿又以他的方式封了我的唇。
几秒的静默,胤禛深吸了一口气后,极不自然地坐起身,象是使性子般地,把我拖到他腿上坐着,紧紧地搂着我的腰,将下巴搁在我的头上。我可以清晰地听见他有力而略快的心跳,却仍不见他出声。
“胤禛,怎么啦?”我硬着头皮,轻声发问。
“我见着你进宫了。”闷闷地声音,向我传递着他很生气的信息。
“你在怪我没去见你吗?可是我是随着老太君去见太皇太后的啊。我不是让晴暖给你带信去了吗?再说,在宫里,我哪能随便乱逛去找你的寝宫啊,就是能,可我也不认识路啊。”我小声地为自己分辨着
“笨丫头,谁和你说这个。”怒气指数上升,胤禛低头,咬在我的脖子上,我轻哼出声:“痛啊,你吸血鬼投胎啊。”
“什么吸血鬼?”好像从鼻子里飘出来的声音。
“吸血鬼是西夷的一种妖怪,白天是俊男美女,夜晚,会长出獠牙,专门吸人的血,尤其是象你刚才这样,从人的脖子上的这里下口。”我说着,手指摸上他的颈动脉,轻轻地来回抚摸着。
明显地感受到他刹那僵直的身体和摒住的呼吸,“别…”低沉地仿佛是从遥远的夜空飘过来的声音,那半闭着的眼睛,闪烁着可疑的光芒。
“别什么?”我微起身,吻上我手指刚抚过的地方,“也许我也是吸血鬼哦。”我轻咬着他的脖颈,用舌头感受他的脉动。
“你…”明显浑浊的气息,沉喑低哑的嗓音,带着一分情欲和九分恼羞成怒的怒气,我忽然被举起,与他平视,那两汪黑色的漩涡,纠缠着我的视线,我唯一的念头是,“天黑了”,然后唇也被封住了,闭上眼睛,沉沦在那黑色的风暴中。
“嘶…”一声锦帛撕裂的声音将我惊醒,我瞪大眼睛,愕然地看着那只还抓着我外衣前襟的手,而那条豁开的大口子就是这只手的杰作。“你……你干什么!”先是惊恐,到后来的怒气。
胤禛似乎被我的态度吓着了,半眯着眼睛狠狠地盯着我:“我…我现在就要了你。明天,明天我就让皇阿玛向富察将军提亲。那就谁也抢不走了,皇阿玛也不行,因为你是我的人了。”
“我…”我半天没憋出一个字来,这样的胤禛真是让人又好气又好笑。说实话,我倒也并不反感和喜欢,爱恋着的人发生些什么,可这具身体不行,还是个彻彻底底的小女孩,虽然我的个子比较高。那样的话,一件本来应该能加深彼此爱恋和亲密程度的事,会变成一种活生生的摧残。当然,我还有一点恼羞成怒地说,因为刚刚开始发育的这具身体,属于女性特有的柔软,别说离理想中的目标,就是前世的B罩杯也还差远了,一定程度上,我的自信心也大打折扣的说(羞愤中)……
“胤禛,你…你不觉得…做这种事…我…我还太小吗?”我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但似乎总也不忍心真怪他,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我…”胤禛放开我,颓丧地靠坐在一边,带着三份羞愧,三份尴尬,可抬头看到我,又似愤恨地说,“刚才…刚才明明是你先……”说着,又变成了三分无奈,伸手想拉我到他身边。我轻轻地躲了开去,还是保持安全距离为好。
夜,快降临了,屋里只能隐隐约约瞧见人影,在我避开后,胤禛往更角落处的阴影靠,似乎想要隐藏什么:“你难道不知道,我是真的真的很喜欢你吗?第一次见到你,你让我感到莫名的的心安。那时候,就想着能常常见到你。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越来越喜欢和你在一起,想看到你,而见到你以后,总觉得莫名的地高兴。开始给皇阿玛做事,还要坚持听夫子的课,我根本没多少空闲的时间,可我只要一空下来,就往那个小凉谷跑,就只是想见见你。在宫里,我一直很寂寞,只有十三老是跟在我后面,四哥这,四哥那的。每次,也只有和十三在一起,我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不是那样的孤单。那时候,我以为,我对你,就像对十三一样,和你在一起,我不但不孤单,有时还会从心底感到淡淡地喜悦,那是我从皇额娘去了以后,再也没有感受过的情绪。”听着那带着一丝哽咽的幽幽地声音,觉得心被拉开了一道口子,硬生生地灌进了一大口凉水,疼疼的,鼻子也变得酸酸的。
“我知道,那天你说了,我的眼泪,让你的心…痛着了。”我走到他身边,把手按在他的心口,“所以,你喜欢我,和对十三阿哥的喜欢是不一样的,象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般的喜欢。而我,也是同样的喜欢着你的,胤禛。”我蹲下来,将头枕在他的腿上。
“你…你不知道。”胤禛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我的头发,却一直靠墙而坐,抬着头,不让我看到他的表情,“皇阿玛以前就说我喜怒无常,我觉得委屈,不以为然。因为很多事,无论是愤怒还是狂喜,我都能很好地克制自己。可是,对你的感情,让我感到害怕,只要和你有关的,我就一点也控制不了自己,想远离你,可我做不到。相比之下,我却更害怕失去你。上次,你说有人要把你送给别人做妾,知道你姥爷是赫舍里氏,以为是索相要把你送给太子。那就不是完全没有办法,能有挽回的余地,如果你阿玛能站在我们这一边,他和我同时去向皇阿玛要求指婚的话,也许能行。太子也曾经试图拉拢我,再不济…再不济,我可以…可以答应他的要求,换他放手。”眼前的手死命地握着他的大腿,指关节都已经泛白。
“胤禛…胤禛…”我无语,泪却流了下来。我不知道,16岁的他是否已经开始想望那张椅子,但这样骄傲的一个人,要向他的哥哥低头,却是为了我,虽然也可能只是权宜之计,仍是让我感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