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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贵妻荣只是传说-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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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三爷顺着张大叔的手指望去,见那船没有陈家的那么大,虽也是海船,但窄小了许多,脸上的神色不由有些不好看起来,张大叔怎么会不明白他的心,装作不经意的道:“琼州本不是必要靠岸的,三爷若不想乘这船,那等我们从吕宋回来时接三爷也一样的,只是本地民风剽悍,不知三爷肯否?”

王三爷方才坐在码头上时,见这琼州也不甚繁华,来往的也没有什么美貌女子,他生在江南繁华之处,从小又娇生惯养,三天不上秦楼楚馆就觉得脚发痒的人,在船上二十余日,虽有两个丫鬟,不过解渴而用,陈大爷让他回转,他虽面上不喜,心里还是盼的,做出种种举动不过是传了回去让王老爷知道不是自己不肯去的。

听了张大叔的话他皱一皱眉,装出个哭相来:“既如此,就回去罢。”张大叔听了这话,忙命伙计把他的东西都抬到另一艘船上去,王三爷这才在小厮丫鬟的伺候下上船。

这琼州码头小,集市也小,桃姑走了一圈见没什么可买的,再者说当地人的话她也听不明白,能有一两个蹦出几句生硬的官话已经不错了,桃姑正预备回船,背后突然闯来一人,对她叽叽咕咕说个不停,桃姑又听不明白,那人见桃姑不懂,伸手就要抢她怀里的绢匹,这吓坏了桃姑,这可是在异乡,桃姑不由有些懊悔不该独自一人出来。

桃姑不放手,那人更着急了已经跳了起来,指手画脚只是去抢桃姑怀里的绢匹,桃姑怎肯放手,想要叫人帮忙,可是这里的人都听不懂自己的话,正在着急时候,身后有人说话:“楚二爷,他不过是想用珍珠换你的绢匹,你不必如此惊慌。”

这人有些耳熟,桃姑转头去看,原来是陈大爷带了两个伙计在那里,伙计还抬了一筐瓜果之类,桃姑平静下来,随即又感到害臊,这话语不通可是个大难题,自己会讲官话就以为不怕,谁知没想到还有不会讲官话的。

一个伙计走上前,扯着本地乡谈讲了几句,那人连连点头,从怀里掏出几颗珠子,见那珍珠又大又圆,桃姑不由心底喝一声彩,从小时到现在,只听说过合浦珠,从没想过合浦珠竟这般光华耀眼,不是曾在县里银楼上看的珠钗上面的珠子那样小米粒似的,这么几颗珠子,要多少银子?

伙计对桃姑张开手,桃姑急忙把怀里的绢匹递了过去,那人一下接过绢匹,就把珠子全都塞到桃姑手里,桃姑粗粗一看,这珠子大概有五颗,自己拿出的绢匹不过三匹,三匹绢,五颗珠,这绢匹也太贵了,急忙喊住那人。

那人已走了几步,听到桃姑喊他,虽转身但还是紧紧抱住绢匹不放,眼里露出惊恐的神情,伙计也愣住了,桃姑本想直接还那人两颗珠子,话刚一出口才想起这人不通官话,对伙计道:“劳烦你告诉他一声,这珠子贵重,三颗珠子就够了。”说着把手上的珠子拿出来两颗。

伙计皱眉,但还是依了桃姑的话把那两颗珠子还给那人,那人先是愕然,然后脸上露出喜色,对桃姑连连点头这才走了。

桃姑看着手里的三颗珠子,这么大而圆润的珍珠,拿回去定能卖个数十两银子,陈大爷此时才走了上前:“你为何要还他两颗珍珠?”

桃姑没料到有这一问,愣了一下方道:“那人穿着破烂,定不是做生意的人,这几颗珍珠想来就是他全部家底,一颗已足够换我手上绢匹,剩下两颗就是我赚的,虽说商人逐利,但若太贪也不是什么好事。”

陈大爷的眉头微微一耸,什么话都没说就转身离去,难道说是嫌自己太迂,可是有了两颗珍珠的利,这利已经极厚了,桃姑摇摇头,还是不要去想这些,等上了船,总要去讨教一下此去各地的土话,就算不精,能知道点皮毛也好,就不会闹今日这样的笑话。

刘夫人

随着吹拂到身上的海风变的越来越热,那一望无际的大海中终于能看见陆地的边缘,这次出来的第一站吕宋岛也就到了,桃姑站在船头,眺望着那越来越清晰的岛屿,不知这个地方能否把自己带的货物变成银子?

十倍的利息,也不知道小四说的对不对?水手们准备靠岸,岸上已经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虽说在船上已经请教过几个会说这边话的水手,但不过知道那么几句,分辨不出来他们说的是什么,看这个码头不小,商船进进出出,有些商船明显和自己所乘的这种船不一样,是不是就是从佛郎机来的商船?

听说这个地方原本有土人,不过也没什么王,等佛朗机人一来见他们无主就称佛朗机人才是这片土地的主人,建了码头,设了关口收过往商人的税,还在土人中间传什么天主教。商户们平时白话起来,对佛朗机人议论纷纷,说他们长的就像那书上的夜叉,红头发,蓝眼睛,嘴唇血红,皮肤惨白,每到了一个地方就说这块地方是他们发现的,要把这块地方占了,也不想想那些土人自古生活在这里?

幸好中国地方大,京城又有圣天子坐镇,他们才肯和中国人做生意,只是可惜圣天子不肯管这里的事,横竖不过就是和他们做生意,杀的也不是中国的百姓,由他们去罢。

说如果不是这边的利息大,谁愿意那么老远跑来这个地方?言谈中还对陈大爷特别称赞,说从没见过陈大爷这样胆子大的,别人是一做完生意就回去,他还和那些佛朗机人攀谈,还带着水手们学佛朗机人的话,说等以后造大船到佛朗机人的国家那里去看看。

这种吃生肉,长相怪,不信佛的人的国家简直就似地狱一般,哪能轻易前去?桃姑听着他们议论,倒觉得对陈大爷起了钦佩之心,这样的一个男子,既见了那么多,定要一个十分美貌,才学过人,能随他到处行去的世家女子才能配上,难怪陈大爷到了现在都没娶妻。

船已经靠了岸,但水手们并没让他们马上下去,还要等着佛朗机人上船检查过货物才能下去,这常走江湖的老商户倒也明白,过一个关就要预备下银两,桃姑倒着了急,没想到这一点,总不能拿货抵吧?

佛朗机人已经上了船,是一个官模样的带了两个抗了火铳的兵模样的,陈大爷身为船东,已经迎了上去,和那个官行了礼,却不是桃姑素日见惯的,而是手放在肚子上弯了下腰,桃姑不由比了这么个动作,这样行礼,总觉得不好看。

陈大爷叽里咕噜和那个官说了一会,官频频点头,接着陈大爷对商户们道:“这是佛朗机国派驻在本地关口的税官,各位把手上的货单交出来,到时按了单子纳了税,各位就可以下船了。”

那两个抗了火铳的兵上来收单子的时候,桃姑仔细看了看,这两个兵看起来年纪还不大,眼睛果然是蓝的,面上很白,但不是那种珍珠般光润的白,而是那种惨白,难怪说他们看起来白的像鬼,鼻子很高,高到桃姑担心他们的鼻子都会碰到帽子,那两个兵看到桃姑不错眼珠的看着他们,突然笑了一下,叽里咕噜说了一句,桃姑也没听懂他们说的是什么,只是按了陈大爷刚才所做的,把手放在肚子上弯了下身。

这两人对看一眼,突然大笑起来,桃姑不知他们笑什么,难道说自己这种礼节不是该对兵行的,脸不由红了起来。

也不知是陈大爷说了什么,桃姑的税就用了从琼州得来的那三颗珍珠抵了,等这里的佛朗机人走了,那早等在船下的本地牙行的伙计一涌而上,开始招呼起来,好在这些牙行都是中国人开的,用的伙计虽也有本地人,教了他们说的官话,不消发愁听不懂。

桃姑一来不熟,二来怕被骗,虽也有几个牙行的伙计上前来勾搭,她却都推辞了,正在不知该做什么的时候,朱三走上前笑道:“楚二哥,你可是发愁去哪家,索性你去王家商行,只是他家从不上船来招呼客人的,等我带了你去。”

见朱三这样说,桃姑松一口气,回身看了看货物,朱三笑了:“那些不用急,在这总要歇个十来天的,等和王家那边商量定了,再让他们的伙计上来船里拿货不迟。”桃姑这真觉得自己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对朱三连连施礼道:“谢过三弟了。”

朱三带着桃姑下了船,这一路的房屋和家乡的又不一样,没有瓦房,也少见砖,大都是木头盖的房子,而且只有一层,最奇怪的是有些房子上还压了石头,见桃姑只盯着房屋看,朱三道:“这里近海,风极大的,有些人家的屋顶怕被吹去,就压了这石头。”

说话时候,已经到了一条繁华街上,这条街本就连着码头的,两岸店铺林立,那些招子上面大都是中国字,也有些曲里拐弯蝌蚪样的,倒和那日见的那个地图上的字有些像,想来就是什么佛朗机字了。

朱三已经领着桃姑走进一家商铺,里面的摆设倒和在中国时候一样,一个半人高的柜台,前面放了桌椅,有个伙计正在那里忙碌,看见朱三进来,急忙上前招呼,朱三拱拱手:“不知道王老爷可在?”

那个伙计虽穿着中国人的衣裳,但中国话说的很生硬,看来是雇的本地伙计,已经请他们坐下,上了茶这才进去里面叫人。

桃姑坐下后打量了这间商铺,看起来倒不大,布置的很雅静,柜台里面有个搁货物的,上面除了中国这边的丝绸茶叶瓷器,还有些从没见过的,想是从佛朗机过来的,见桃姑打量,朱三又道:“别看这家店门面不大,生意却极好,后面的库房是旁的店三倍大,主人为人又豪爽,当初大爷初来出海就住在这里。”

说话时候,竹帘已经被掀起,走进来的却不是男子,而是一个妇人,她生的极美,举动端庄,桃姑急忙低头,肚里还想着,怎么远离故土的地方还有这么一个大家闺秀的人?

这妇人走到他们面前,朱三是伙计,只是桃姑也是初见,不知该怎么行礼?

妇人笑道:“不知这位小哥做何称呼?”朱三已经行礼下去,妇人让他起来,朱三才道:“刘夫人,这是附了家主人船的一位商人,手里有些货物想出脱,小的特领了他往贵号来。”听到是位商人,刘夫人面上笑的如春风样,连道几个万福,请教贵姓,桃姑急忙还礼,这位夫人还真有些奇怪,怎么也不回避。

行礼后各自坐下,刘夫人扫一眼桌上摆着的茶,对伙计道:“这么热的天,谁耐烦喝这个,还不快些取椰汁来。”听她口音却像江南这边的声口,桃姑不由又细细打量起来,方才一眼看去只觉得她极美,现在细细看来,她眼角已经有些细小的皱纹,唇角也已垂下,想来总有四十了,只是她虽笑的温和,却总有不容人轻视之意。

此时说了两句,刘夫人不过问些路上可辛苦的话,还命伙计先去把桃姑行李搬来,朱三也跟着伙计自己回船,等他们走后,刘夫人笑道:“楚二爷,既是找上门来,我也不客气了,你先在这住下,货物的出脱等我寻到好的商人,再给你牵个线。”

桃姑只连答几个是字,觉得自己坐在这位夫人面前,手脚都没地方摆了只是怎么这么一位夫人会来到这里?伙计已把椰子汁取来,用一个白瓷盘盛了,刘夫人亲自打了一碗给桃姑:“你尝尝,这地方也只有瓜果产的极盛,可惜本地没有冬日,不然放了冰块进来味道更佳。”

桃姑双手接过尝了一口,一股清凉的甜味溢满口,和平日解暑的酸梅汤全不一样,桃姑不由一口饮尽,赞道:“确是清甜爽口。”

见她爱喝,刘夫人接过碗又要给她打,桃姑怎敢劳她动手,刚要阻止却觉得小腹一阵疼痛,难道这天气太热,又喝了这个得绞肠痧了?不对,怎么还有股暖流往下身去?总不会是月事来了吧?

桃姑的月事一向不准,有三个月来一次的,有半年来一次的,最长时候还有一年才来的,原先还担心不易受孕,被裘家那样对待后反而觉得轻松,月事一年不来,扮男装才不会露出马脚,上次是三月初三来的,现时已是五月中,怎么两个月就来了?

见桃姑面上变色,刘夫人还当她是喝了椰汁发病,忙要招呼伙计,桃姑情急之下握住她的手腕,低低的道:“夫人,我不过是月事来了。”月事?刘夫人眉头一蹙,看向桃姑,看见她下身似有血迹渗出。

桃姑此时心急如焚,若刘夫人不肯包容,这嚷出来可怎么办?刘夫人已经叫了声:“小婉。”应声走进一个仆妇,刘夫人指了桃姑对她:“把这位客人送回客房。”见刘夫人不说出去,桃姑的心这才落了,小婉不由皱眉,刘夫人对她点点头,小婉急忙搀起桃姑,见到凳子上有血迹时候,小婉不由蹙眉看向刘夫人,刘夫人只是挥手命她快去。

王家招待客商的客房倒穿过一个院子就到,刚进到里面,刘夫人就拿着一包东西进来,吩咐小婉打热水来,再去拦住伙计把桃姑的行李拿进来,这才坐到床边道:“这些东西都是可用的,只是你为何要扮作男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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