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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梅悄然逝,一枝海棠却傲然挺立,花骨朵争相待放,只是未到花开时。
风妃阅站在园中,肩头拈满花色,一把软剑舞的出神入化,刀锋犀利地穿梭在绿林旖旎中,衣带飞扬,宫鞋旋转于堆积的地面上。
皇帝藏在暗角,俊朗唇角微拉开,足尖越过裙角,风妃阅闪身后,单手将手中的软剑迎出去,孤夜孑随手折下刚冒出嫩芽的桃枝,在她手腕处隔开后,桃枝迅速在身侧画出一个完美弧度,细挑的枝身直逼风妃阅喉间。
“呕——”
她突觉胸口泛出一层酸涩,整个胃,空的难受。
“怎么了?”孤夜孑收手,大掌攫住她皓腕。
风妃阅一手用劲按在心口,纤腰弯下,整张小脸瞬间失了血色,“好……难受。”像是有什么,拼命在向外挤压的感觉。
孤夜孑将她软剑掷于地上,风妃阅整个身子被悬空而起,回到凤潋宫没多久,李嫣便按着皇帝的意思去将御医找来,她躺在贵妃榻上,望着身侧焦急的皇帝,哑然失笑,“现在好多了,我胃一向不好。”
“让御医看看再说。”
孤夜孑执意,他认定的,谁也说服不了。
没过多久,御医便赶了过来,风妃阅一手枕在脑后,男子行过礼,将她手臂放在软枕上,两指把上脉,神情随之肃穆。
她不以为然,自已的身子,总是自己知道。
须臾,她明显感觉到御医的手略有颤抖,脸上的神情,千奇万变,双腿一下从凳子上滑落,直直跪在孤夜孑面前,“皇上……”
皇帝心头一惊,声音绷直说道,“说!”
凉冽的眼神,仿佛能将他生生撕裂。
御医面色激动,醒醒神后,方声音脆朗说道,“回皇上,娘娘这是喜脉!”
夫妻缠 123 花咒再现
风妃阅记不清,皇帝那时候是怎样的反应。
御医说完之后,整个大殿中静谧无声,一根银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的清清楚楚。抬眼望去,她看见李嫣惊讶的眼神,面前,不知是阳光,还是宫灯的辉煌,照的她瞳仁睁不开,微微,还带有酸涩的感觉。
鼻子亦是,连带心房跳动的那里,被什么,给填的满满当当。
视线有些模糊,眼眶中,分不清是冰冷,还是滚烫,水火交融的错觉,劈咖蔓延,直至将她全身包围起来。
身子被凌空抱起,风妃阅望着突然上升的一切,仿佛置身于云端。她两手落在孤夜孑肩头,双腿被他抱于胸前,整个身子,被举了起来。
他的神色,雀跃、惊喜、似梦、似真,交相复杂地呈现在脸上。
旋转,不停的旋转……
孤夜孑以此种方式将心中的欣喜表达,手臂箍的她两腿发抖,耳畔,有风声飞过,快乐的呼喊。
其中,还夹杂着旁人的声音……
“皇上——”
“娘娘——”
孤夜孑俊脸飞扬,旋转的步子停下后,望向面面相觑的李嫣同御医。风妃阅眼前一片晕眩,凌乱的发丝贴在颊侧,脑袋因重向后一仰,她适时攀上他肩头。
“皇上,当心……娘娘身子……”对上突然冷下的俊脸,御医脖子一缩,声音使了好大劲才说出来。
孤夜孑转过头,在风妃阅小腹上撇过一眼,预料中的狂风聚雨并未来到,皇帝今儿心情大好,“赏,统统有赏!”
风妃阅还是感觉不真实,惊喜过后,冷静下来,“皇上,会不会……御医诊断有误?”
陌辰吏明明说的清楚,自己是不能怀上身孕的。
皇帝身子一僵,抱着她的两手使劲勒紧,半刻不肯松开,脑袋枕在她胸前,一双虎狼般的眸子扫向才满身轻松的御医,那般神情……
有忐忑。
御医用力,咽下口水,“那个,皇上放心,臣敢担保,娘娘是喜脉。”一手将额头上的汗渍擦去,可怜一张老脸被急的苍白不已。
“我还是不放心,”风妃阅轻拍下他的肩膀,扭头冲着李嫣说道,“你去将陌医师请来,还有李太医,你先退下。”
“是。”二人神色得异,行过礼,依次向外走去。
落的太高,风妃阅只能俯眼身下男子,她语气似有娇嗔,手掌握成拳,捶着他宽厚的肩膀,“瞧你,还上皇帝呢。”
“皇帝也是父亲,朕有了孩子,和你的孩子。”
他不管不顾,甚至有些任性,抱着她的身子,在空旷的大殿中转了一圈又一圈,风妃阅娇笑连连,双手使劲圈住他脖颈,“阅儿,你好轻,要多吃点。”
她不语,张开手臂,唇畔生笑,淡淡一点,犹如一弯新月那么明媚,她檀口微张,能看见一排皓齿带笑,“好,今后,我一日四餐,不,六餐,十餐……”
孤夜孑仰头大笑,那么明朗有力,他开怀,颤抖的胸膛,抵着风妃阅腹中的温暖,那么奇妙的感觉……
陌辰吏进来之时就看见二人这般,听到动静,风妃阅迎面望去,“陌医师来了。”
男子嘴角轻勾,那笑,却极为勉强,听了李嫣事先的话,他只觉全身跌入冰窟,冷的爬不起来。极地麋香,按理说不会有任何差池,可,偏偏,却留下这样致命的伤口,如今,让他怎样去面对风妃阅呢?
孤夜孑将她放下来,双足一落地,风妃阅将裙摆理顺顺,径自上前。
陌辰吏忍住想要退后一步的冲动,皇帝也在此时上前,铁臂不着痕迹搭在她腰上,“皇后非要执意,让陌医师过来确定下。”
风妃阅坐在边上,她气色微弱,一手刚伸出去,他便肯定了七八分。
手指把上脉,不出须臾,果真如此。
“怎样?”孤夜孑没有耐性,催促道。
风妃阅屏息凝神,提起一口气,久久没有落下。陌辰吏对上二人希翼的眼神,这种时候,自己更加不可能瞒过去,神色僵硬,他压下双眼,脑袋,沉重点下,动作机械。
“确实,是喜脉。”
风妃阅全身一松,绷直的神经在这一刻得到缓和,如获释重。皇帝亦是激动连连,放在她腰上的手从方才那一刻起就不断挣扎在握紧与松开之间。她由衷展颜,忽略了陌辰吏的担虑,“这都要归功于陌医师。”
她真的以为,自己给她的药起了功效。陌辰吏顿觉讽刺,太多的压力堵在他心口,世事本就纷乱,却还来这般意外。
孤夜孑见他沉默不语,也未追究,“今天在这的人,统统有赏。”
李嫣站在不远处,她打心底为风妃阅高兴,望着皇帝渐露阳光的笑容,她心底一直以来的不放心,在慢慢抚平。
兀自喜悦,却也只有风妃阅发现陌辰吏的异常,她心头被打上隐约不安,“陌医师,你……是否有事相瞒?”
皇帝平淡的视线扫过二人,陌辰吏想也不想的摆摆手,“臣,臣只是替皇上和娘娘开心。”
与其,将事情真相告诉她,让她日夜担忧,还不如,就这样顺其自然。
风妃阅希望是自己多想了,既然陌辰吏这样讲,便没有再追问下去。
回到炼丹房,他一路来都是魂不守舍,站在殿外的廊子中央,望着花色秀丽的美景,双眼却黯淡无光。
身畔,一道人影靠过来,陌辰吏扭头一看,是陌修。嘴中咀嚼片刻,还是开口,“师傅。”
男子点下头,同他站成一线,“何事心烦?”
他薄唇紧抿,气息有些乱,陌修视线望向前,淡然开口,“是为了皇后有孕一事?”
陌辰吏微微讶然,却并未表现出丝毫吃惊的表情,这事,如今怕是已经传遍整个皇宫。“师傅,我还能有别的办法吗?”
失了信任,却还想抱有一丝机会,这时的他,已经矛盾非常。
陌修一手搭在他肩膀上,轻拍下,“会有办法的,该是她的劫,躲也躲不过。”莫说是没有办法了,就算真的有,他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告诉陌辰吏,三个月……都不用他们动手,皇后肚中的这个孩子,不足为惧。
陌辰吏站在外头,一直到天际飘落细雨,被风吹拂过来,斜斜地打在身上,白皙的俊颜感受到寒意,冻彻心骨。睫毛被雨水覆盖,沉重的只能覆在眼睛上,不知什么时候,陌修已经走了,林尹远远望着他的背影,踌躇满地,不忍打搅。
直到,天空巨变,风势越来越大,地上的落叶粉尘被逐一席卷,打着圈的舞在半空中,林尹大步上前,手中的披风落上他肩头,“师傅,变天了,回去吧。”
‘啪——’
风卷残云,随着风势的变弱,断枝铺满地。
陌辰吏眉头紧皱,继而,垂下脑袋,一声不响的从林尹身边经过,朝着殿内走去。兄长的披风,一角迤逦在光亮可鉴的地面上,半层褶皱,顺着高起的门槛起伏,林尹望着他的背影,心头犹如这袍子,漂浮不定。
慈安殿内,早就接收到这个消息,西太后神色庄严坐在首位,堂下,站着纤尘不染的陌修。
至少,在东太后眼中的他就是这样,一袭白色长袍,虽是而立之年,可当初的俊朗潇洒,依旧不改。
“皇后怀孕,倒是一件大事。”西太后语气难以捉摸,平淡的很。她心中已有把握,既然这孩子保不了三个月,她的想法便和陌修一样,省了自己动手,到时候,白白捡来一场好戏。
她强势一辈子,却没有生下一儿一女,只是对于女人来说,这丧子之痛,她亦能深深体会。
“只是,茗儿太任性,说什么都不肯将那孩子送出宫去,如今皇上已经知道皇后有孕,当初说立太子位之事却绝口不提,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东太后的担虑,让几人沉默下来。
“送与不送,由不得她!”西太后双目涌现狠戾,“总不能要我们二人给她陪葬,早知她这般忤逆,本宫当时就不应该将她带进宫。”
“那接生的稳婆同那名妇人可有下落?”
西太后手一挥,头痛欲裂,“自上次之后,本宫给了她们一大笔银子,这下倒好,果真躲了个无影无踪。”
“这不刚好?”东太后接口,“我们都找不到,更别说是旁人了。”
“不行!”笃定的声音,却是出自西太后同陌修口中,女子一语被否定,面色有些受伤,不悦地睬了他一眼。
陌修眼神温柔,声音,更是难得带有暖融融的感觉,“这些人一日不除,始终是我们心头大患,如今最不能留有的,就是侥幸。”
“对,”西太后拢下发丝,“本宫派出去的人已有一个多月,就算她们真是躲在天涯海角,也一定要掘地三尺给本宫挖出来。”
东太后闭上嘴,这种耍弄心机之事本不是她擅长,习惯了躲在西太后的身后,却学不来她那狠戾毒辣的手段。
外头的天,明明已是春意盎然,却在一夜间突然下起鹅毛大雪。天气迅速转冷,整座皇城被白雪皑皑给覆盖起来。
景夜宫内,施婕妤身着一袭粉色宫装,裘毛披风的领子焐着她惨白消瘦的小脸,双手放在嘴边不断呵气,两脚在雪地上跺起来。脚步声不再清脆 ; 带着被雪掩埋的沉闷,陶心才出去一会,进来之时就看见她站在园中,枝头上落下的积雪打在施婕妤竖起的领口中,冷的她双肩赶忙缩起。
“娘娘,这么冷的天,您跑出来做什么?”
她双颊因站的太久而冻得通红,十指相互搓揉,关节处都已经失去知觉,“我想摘些梅枝放在屋子里头,太久没有通风,周身不自在。”
“娘娘——”陶心无可奈何,走下石阶沿着青石板疾步而来,“这种小事,交给下人们做就行了。”
“她们不懂,”施婕妤蹙下渭眉,拢起的忧愁,让人禁不住怜爱疼惜,“陶心,整个炫朝的梅花,都没有景夜宫内的清香淡雅。”
陶心并不做声,女子望着满园盛开的瑰丽,话语激动,“皇上知道我不光爱种些茶树,我还对这梅花情有独钟,清楚的记得,景夜宫第一次大修葺,就是因为皇上的一句话,但凡院内所有名贵的花种都被一夜间除尽,这满园的梅花,就是特意从西岳国千里迢迢送来的。”
陶心静静听着,时不时,点下头,皇帝肯为了施婕妤这般劳民伤财,可想她当年的受宠程度。一如,这傲然挺立的红梅,属于最繁盛之时。
“娘娘——”见她沉浸在回忆中难以自拔,陶心不忍,却还是轻唤道,“娘娘。”
“嗯?”施婕妤回神,面色唯有酡红,目光闪躲着,“哦,这大雪下的红梅才是艳极一时,芳香淳浓,陶心,快同我一道摘些回去。”
望着她掩下的失落,陶心不好阻拦,只能跟在后面,朝着开得最为茂盛的花枝而去。
外头风声,如今已经传的街头巷闻,陶心犹豫地跟在她身后,想了想,还是开口,“娘娘。”
“怎么了?”施婕妤头也不回,顺手折下一枝盛开的红梅。
陶心咬下唇,虽然自己想要隐瞒,可这皇后得孕毕竟是大事,若只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