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缥缈云峰,华光古刹。
麒麟雄踞,青鸾栖梢,篁翠绕东风,百岫叠春树。此地名为云浮丹境,一处与世隔绝的灵境。
古刹前,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和尚在门前扫地,小和尚长得白白净净、眉清目秀的,两抹浓眉微微竖起,精神奕奕,一双瞳仁灵动,如同两块澄澈的黑宝石。
他穿着灰色僧袍,手里拿着一根扫帚,全神贯注的扫着古刹前的落叶,如此专注和认真,就仿佛扫地就是他的一切。
“小红,起来一下,我要扫地。”小和尚用扫帚拍了拍麒麟的屁股,语气平静的道。
如此威武的瑞兽,却被这样近乎羞辱的方式对待,本该暴起一口将这小和尚给吞了的。但麒麟却只是不满的哼了一声,然后缓缓站起身来,慵懒的走到一棵树下,趴下,继续打盹。
“小青,你要是再把蛋下到井里我可就不帮你捡了。”小和尚冲着树上的青鸾威胁道。
青鸾欢快清啸一声,戏谑的看着小和尚。
这山上的灵兽都和小和尚共同生活了十几年,倒也没把他当成外人,遇到什么麻烦总会找他帮忙。但也有一些故意使坏的,比如说这只青鸾,总是把自己的蛋下到井里让小和尚给他捡,每当看到小和尚湿漉漉的从井里出来,便会幸灾乐祸的叫唤两声。
“去病,你过来一下!”
正当这时,一个白眉老僧从古刹内走了出来,面无表情的冲小和尚喊了一声之后,又折身返回古刹。
小和尚名叫霍去病,而眼前这个就是他的师傅。
霍去病一愣,他刚才见师傅脸色似乎有些不对,便有种不好的预感。
天马的马棚扫了,青蛟的池子也洗了,应该没什么事了吧?
“挨骂了。。。挨骂了。。。”一只金刚鹦鹉在屋顶上幸灾乐祸的叫了起来。
“要你多事!”霍去病大怒,捡起地上一个石头朝着金刚鹦鹉丢了过去。
金刚鹦鹉被从屋顶打了下来,啪的一声摔在地上,吃疼的叫道:“坏蛋!霍去病坏蛋!”
“随你怎么说!”霍去病哼了一声,快步走进古刹。
老僧坐在佛像前,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见霍去病进来,便示意他坐在自己面前。
霍去病乖乖坐下,有些忐忑的问:“师傅,你找我何事?”
老僧不语,却先是叹了口气,透着不舍与黯然。
见状霍去病更加不安了,心中嘀咕师傅这是怎么了?
“去病,你在我这古刹,已有多少年头了?”老僧问道。
“师傅你真爱说笑,弟子尚在襁褓便被师傅收养,如今十五岁了,自然是十五年了。”霍去病笑了笑,心想师傅莫不是老糊涂了不成?
“原来已是十五个年头了。”老僧却未笑,语带惆然。
霍去病不敢再说话,等待老僧下一句。
“去病,你可愿去红尘俗世走一遭?”老僧说道,居然是要霍去病下山。
一听这话,霍去病心头大惊,眼眶也渐渐湿润了:“师傅。。。可是要赶弟子走?”
老僧苦笑摇头:“不是要赶你走,而是你尘缘未了,不能如贫僧一样苦守这空门。”
“尘缘未了?”霍去病大惑不解,忙道:“师傅,弟子自幼被您收养,我的亲生父母都不要我了。弟子无亲无故,没有羁绊,哪有什么尘缘?师傅如果也不要去病了,去病无处可去呀!”
老僧沉默片刻,旋即从怀里拿出一块玉佩递给霍去病:“这就是你的尘缘。”
“这是。。。”霍去病愣愣看着老僧手里的玉佩,却是发现那玉佩之中刻着一个“霍”字。
“十五年前的凛冬夜,我在这古刹门口发现了你,这玉佩便裹在你怀里。你的亲生父母非是不要你,或许是迫于某种原因不得不将你弃于这里,留下这玉佩怕也是为了日后好与你相认!”老僧说道,如果霍去病的父母真的不要他了,那何必留下这玉佩呢?
霍去病怔怔的看着手中的玉佩,心中百感交集。
这玉佩很漂亮,不知是什么材质制成,通体紫红,内蕴一种浓郁的灵气。
“这是紫玉晶,世间最珍稀的晶石,多出自名门望族,你极有可能是名门之后。而武周国内,霍姓名门也唯有忠良之后霍云天霍建军一家,你不妨去那看看。”
“可是弟子早已断绝尘缘,遁入空门,实在不想入红尘啊。”霍去病说道,无论他的父母是有意还是无意抛弃他,事已至此,他都不想再去深究什么了。此时她只想一心陪在师傅左右,一同侍奉佛祖。
“未经历红尘,又如何谈得上断绝红尘呢?”老僧微笑道。
“可是。。。”
霍去病还想说什么,老僧却摆了摆手,道:“你要断绝红尘,必要先历经红尘。为师让你下山不单只是让你寻亲,更是为了让你在红尘历练,如果红尘走上一遭后你依旧本心不改,便再回云浮丹境吧。”
“弟子一定不辱师命!”霍去病只能答应,叩谢师恩。
若下山是为了一场历练,他愿意完成这历练,也好乘此机会和自己的父母说清楚,自己要出家当和尚了。
老僧不语,将身后一根宝辉四溢的神异树枝递给霍去病,并说道:“你这一次入世必定困难重重,这菩提枝你拿着。”
霍去病表情惊骇,连忙摆手:“这万万使不得,这菩提枝是佛门圣物,怎可由弟子保管,要是丢失了那弟子可就罪过大了。”
“菩提枝虽是佛门圣物,但若一直尘封在云浮丹境,它也就只是一根普通树枝而已。而如果以后它真的丢失了,那也是它的命数,怪不得你。”老僧不容霍去病反驳,直接将菩提枝塞进他手里。
“还有这百宝囊,里面有些云浮丹境的灵药,你也拿去。”
“是,师傅。”霍去病老老实实接过。
“还有这半部无字书,你也拿去。。。”
“师傅,够多了。。。”霍去病哭笑不得,他感觉师傅似乎恨不得把一切能给的全给他。
老僧这才罢休,道:“去和你师叔道个别吧。”
随后,老僧便转过身去,面向佛祖,不多时便响起一阵木鱼声,参禅入定,显得冷漠。
霍去病站在身后,看着师傅的身影,鼻头一阵发酸。
他重重对师傅磕了三个响头,仰起头坚定的道:“师傅,我一定会回来的!”
而后霍去病站起身来,大步走出古刹。
忽然,老僧敲打木鱼的手顿了片刻,而后便再度响了起来。
。。。。。。
“师叔,我要下山了。”霍去病来到一棵大榕树下,对着一个肥头大耳、一身肥膘肉的胖和尚说道。
胖和尚手里捧着一个酒葫芦,抬起醉眼看了霍去病一眼,淡淡道:“哦,我听说了。”
“师叔,你不给我践行吗?”霍去病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胖和尚手里的酒葫芦,舔了舔嘴唇,似乎很垂涎的样子。
胖和尚吓了一跳,警惕的将酒葫芦背到身后,道:“和尚也喝酒?”
“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这不是师叔你教我的吗?”霍去病嘿嘿笑道。
“当初我就不该教你喝酒!”胖和尚微恼的哼了一声,在霍去病七岁那年他使坏给了霍去病一杯酒,导致霍去病一个下午都摇头晃脑大着舌头念经,结果他们叔侄俩就被老僧吊在寺前灵台树上用树藤抽了一个下午。
可自那以后,霍去病就跟着了魔似的,时不时的去找胖和尚要酒喝,不给就求,求不到就偷!
“可我现在要下山了,以后就再没机喝到师叔你酿的酒了。”霍去病眼睛闪烁着泪花,一副不舍的模样。
胖和尚愣了一会儿,然后把酒葫芦递了过去:“罢了罢了,就算是给你践行吧!”
霍去病连忙拿过酒壶,咕噜咕噜猛灌三口。
入口柔,一线喉,纯净透明、醇馥幽郁,此酒名为百花酿,采用云浮丹境百种灵花酿造而成,具有花朵特有的清雅与绵柔。
然而此时却见霍去病一皱眉,摇头长叹。
“你叹什么气?”胖和尚不喜的说。
“我叹师叔你好生小气,临别之际,竟然还用假酒糊弄我。”霍去病有些幽怨的说道。
“假酒?不可能!”胖和尚一把夺过酒葫芦,这壶酒他今早才酿的,怎么可能有假。
胖和尚抿了一口,却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劲啊,酒还是原来的味道。
“你再喝几口。”胖和尚不信,又递过葫芦。
霍去病又咕噜咕噜喝了几口,猛的一擦嘴巴,但却还是摇头晃脑:“假酒,太假了。。。”
“还假?”胖和尚抓过酒葫芦,狐疑的看了霍去病一眼,心想到底是自己口味淡了,还是这家伙口味重了?
突然,胖和尚看到霍去病嘴角的戏谑,顿时明白怎么回事,大怒道:“兔崽子,你敢诓我?讨打!”
胖和尚举杖就打了过来,霍去病急忙跳下石阶躲开,嘿嘿笑着冲胖和尚一拱手:“师叔,去病要走了,但去病还会回来的,到时你可得准备多些百花酿!”
语毕,霍去病便头也不回的朝着山下的方向飞奔而去。
“你别回来了!”胖和尚气得大骂。
“你想得美!”霍去病远远的回了一句。
“兔崽子。。。”胖和尚低声骂道,但眉目之间却尽是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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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去病之名
霍去病走出青山,再回头去,青山早已成虚无。
霍去病心中默然,这就是云浮丹境,一个不属于凡尘的小世界,重复云游在九州之间,从不在一处多停留片刻。
“此一去,没有退路。”霍去病心中想着,但抬起的步伐却是沉重无比!
。。。。。。。
“清河县。。。”
霍去病站在一个小县城外,仰着头看门楼上的牌匾,小脸有些兴奋。
这是他第一个涉足的红尘之地,他难免有些激动和忐忑。
踌躇了片刻,霍去病抖了抖背上的竹篓,大步走进清河县。
“糖葫芦诶。。。一串只要一文钱!”
“肉包子!又香又多汁的肉包子!”
走进县城,各种商铺和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霍去病也被吸引,不住的东张西望。
原来凡尘俗世是这样的!他心里想着,住惯了云浮丹境的清幽,突然面对尘世的喧嚣,他觉得很是新奇。
“小哥,来串糖葫芦吧,只要一文钱。我们李家糖葫芦,整个清河县都远近闻名的,又甜又蜜,保证你吃了甜蜜蜜。”一个小贩把霍去病拦了下来。
霍去病看着那一簇红彤彤的果子,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唾沫,他还没吃过凡尘俗世的东西,不知味道如何。可口水直流三千尺,摸摸口袋没有钱啊。
“对不起,我没有钱。”霍去病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如此,小贩的嘴脸便顿时一变:“没钱你瞎凑热闹什么?快滚快滚。。。”
霍去病苦笑一声,继续往前走。
“那是。。。百宝囊?”
可就在这时,角落里的一个打扮邋遢的小乞丐却注意到了霍去病腰间挂着的百宝囊。百宝囊可是中品灵器,自成一处空间,大到可容下一座小山,寻常人家可佩带不起。
看这小和尚愣头愣脑的,居然有这样的好宝贝?
旋即,小乞丐眼珠子贼溜溜一转,快步朝着霍去病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小和尚,来玩玩呀,姐姐不收你钱哟!”
霍去病路过一个青楼,里头的姑娘见他生得清秀俊俏,便坏笑的逗他,惹的霍去病一个大红脸,快步走开。那些姑娘见了更觉有趣,纷纷笑出了声。
可霍去病走得太快,却没注意到迎头一人径自朝他撞了过来。
霍去病被撞个满怀,还不等他开口,对方倒是先发飙了:“你怎么回事?走路不长眼啊?”
“对不起对不起。。。”霍去病连忙道歉,这才看清对方是个乞丐。
小乞丐哼了一声,却再也不看霍去病一眼,仿若无事般离开。但在他背对霍去病的时候,他的手里却已经掂着霍去病的百宝囊,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