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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女人间的战斗
意识在虚空中飘荡，渐渐上升。空旷无垠的虚空随时用自己宽广的胸怀容纳任何一种意识，在神明的眼中，世间的一切，不管是具象化的形体还是飘渺不定的意识精神，都是他们无私的心灵可以包容的。然而羽化的意识呢？随波逐流的他没有感觉到神明的温暖胸膛，只知道意识一直飘着，和那溪水一起漂着，漂向了一个不知名的未来。紧守着灵台的一点清醒，他还能判断出这种飘荡的意识的源头在哪里，于是他从心底发出虚弱的控诉来。
我要死了。。。。。。我要饿死了。。。。。。
恍惚中阳光似乎有些暗了，从他的上方隐约飘过了一片紫，在他的意识完全被神明接引过去之前，他终于放心地晕过去了。。。。。。
纤细的身影横过水面，跃上了半空，紫发晃出温柔的光芒，与这温柔不相衬的东西却忽然自空而下。
银光一闪，割破空气的啸声有了含蓄的凌厉，似是能直接刺入人的内心。银光入水，融化于溪水之中，陡然间“哗啦”声起，溪水炸开，飞溅出无数水珠，在阳光下晃起一片星辰般的光芒，羽化的身体随即便被震起。
那人半空气尽，落了下来，脚尖轻点水面，借了那么一点力道再度升起，左手探出轻轻一推。羽化的身体被推离了溪水，朝岸边飞去。那人再次点中水面，跟了羽化的身体也朝岸边飞掠过去。
这一连串的动作纤巧灵动，宛若鸿雁踏雪，不着半分痕迹，干净利落。
羽化的身体落在了岸边草丛上，没有翻滚，仿佛被人轻轻放在地上一样。
那人落在羽化身边，盈盈掠了掠鬓发，偏了头看向上游的方向，喃喃自语着，“少主似乎就在前面了，得尽快找着才好。。。。。。可这个人怎么办呢？”她转过身去，阳光登时扑上面来，竟是个紫发黑眸的少女。
“先赶上少主再说吧。”她迈步朝上游走去，刚走了几步，仍是觉得不妥，又回到羽化身边来，“真是的，偏偏遇到这么麻烦的事。”微微沉吟一下，瞅了瞅羽化因为溺水而胀圆的肚子，摇了摇头，抬起了右脚。
“那婆娘住手！”
一声清亮嗓音忽的响起，紫发少女想也不想，纵身翻上半空，背后袭来的两道蓝光登时走空。常年的修炼发挥作用，临空的身形还未落下，紫发少女已是张弓在手，抽出一只银箭朝偷袭者射去。只是一瞬，她已看清来的竟是一个差不多年纪的银发少女，有心去解释，可那一声“婆娘”着实刺耳非常，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射出箭去。
蓝光闪烁，劈飞了银箭，“果然有两下子。”银发少女后退一步，再次冲上，手中两把一尺长的短刃吐出幽幽蓝光，交错割出。
这少女便是书岑了，刚刚从上游赶过来，想着先把羽化打捞起来的，可没想到正好看见那紫发少女抬脚朝羽化的肚子踹了出去。一股火蹭蹭冒起，想也不想，按自己的心情先骂一句，然后拔刀。
蓝光与银光二度相逢，迸出强烈的气劲。书岑往后旋身退出三尺，双刃在手中转动起来，晃起刀花，同时脚下加力，弹射出去，双刃又挥起蓝光。紫发少女半空倒翻落地，踏足溪水之中，即时左手虚拍，激起溪水五道，顺势一挽，那溪水立时化作水箭搭在弦上。
只一瞬间，书岑已知道那敌人手段非常，在她的常识里，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弓箭手可以和人近身作战的。看着那如同魔法一般出现在紫发少女手中的水箭，没来由地一阵心虚，她隐约有种失败的预感。然而刀劲已蓄满，不得不发，硬了头皮轻叱一声“婆娘休得撒野”，双刃卷了一股气劲隔空劈出。
紫发少女本来水箭在手没打算发动攻击，奈何眼前这姑娘一口一个“婆娘”，搅得她心里一团怒火烧个不止。她自来性情淡然，对任何事都不放在心上，却被银发少女挑起了内心中的刚烈，秀眉轻轻一挑，五只水箭即时出手。
双方距离极短，两人根本没有闪避的余地，只能选择硬碰硬的正面作战模式。水箭、刀劲，再一次爆出撞击，溪水在震荡的冲击下往右方波动出去，岸边草叶朝左方飘散零落，水箭半空炸裂，铺出漫空水珠。兼之双方发丝漫扬，衣袂飘摆，一般的青春盎然，场面看上去竟多了几分唯美的意味来。
“好手段！”书岑脱口赞叹，猛一蹬地，欺至对方身前，双腕灵巧转动，连续十刀如风割出，洒出纵横蓝光。
出乎她意料的是，那紫发少女仍是从容的模样，也没见怎么动作，手中之弓忽然变了形状，被分解成两柄短刀，刀头处赫然飞起两片银羽。书岑微微一楞，那两把银羽之刃已正面迎上。叮叮之声不绝于耳，奏起清脆已极的鸣响，煞是好听。
两条人影兔起鹘落，如狸猫相戏，时而近身缠斗，奏鸣乐曲，时而隔远发劲，撞出爆响，仅看她们两人清风流溢似的身法，已足可入画。
交战片刻，书岑渐渐起了惊异，蓦然想起一件事来，冷汗忽的冒出，那紫发少女的身法，和她认识的一个女子非常相似。
四刃交击，书岑借力飞退，站稳身形冷冷发问，“那婆娘，可是‘银羽’族人？”
紫发少女的脸色变了一变，瞬即回复淡然，“不是！”
“原来如此，我终于知道你是谁了。”书岑冷笑出声，“你可知道；我这次就是为你们这一族而来，真是人品爆发，没想到我刚来东陆就碰上了你，哼哼，准备好了么？献出你的首级的吧！”
蓝光大盛，这一次的进攻再无留情余地。
紫发少女暗咬了银牙，“刚才看到你手中的‘幻想之刃’我就觉得奇怪，果然不错！好，不枉费我等了你们这么多年，如今就拿你血祭！你们欠我家的也该还了！”
银光再次闪烁，她等待多年的战斗在这一刻展开。
谁能想到？素未谋面的两个少女，竟在这一处幽谧所在展开了决斗，古老的一段凄惨历史总是不能让后人平静忘却，似乎这就是世界的传承。
只是在她们这场宿命一般的决斗中，不远处有个少年正静静仰躺地上，挺着圆咕隆咚的肚子。。。。。。破坏了这一份肃杀的气氛。。。。。。
第14章 羽化醒了
水花似乎开在空中落不回去了，草叶无奈地被风儿拥紧了飘零不定，这一片秋林溪水的美景中，银光与蓝光亮了又亮，在如画美景中勾勒起最华丽的线条。
交战中的两名少女浑然不觉那地上晕倒的羽化已经被她们碰撞的气劲掀得翻滚了好次，紫发少女注意到的便是那对手凌厉的攻势，还有对手那嘴里喃喃开始的翕动。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似乎就在刚才的瞬间吧？她在念诵着什么？
四刃对撞，书岑忽然借力倒翻出丈外，身形还未落地，一阵得意的笑声已经传到耳中，紫发少女忽然升起不好的预感。
“其实我是一个亘白星系的秘道家呵。”落地后的书岑双刃朝前隔空劈去，“风刃！”
“幻想”双刃蓝光盈盈，迸出两片月牙形的气劲来，紫发少女微微偏首，闪了过去。月牙风刃落空，劈到十丈外的一棵大树上，登时切下两条树枝。
“呵呵，婆娘受死吧。还有还有。”书岑不再近身攻击，“幻想”双刃飘忽起来，一口气劈了数十刀，数十片风刃笼罩过去，封锁了方圆十丈的范围。看似杂乱无章的攻击，却依循着诡异地弧线在飞行，空气里“嗤嗤”的声音几乎没有间断过，借助了风元素的自然之力，这些风刃以奇快的速度啮咬着紫发少女的身形。
书岑的冷汗沁了出来，她向来自负的风刃竟然奈何不得那在水面飞舞的人儿。她忽然醒转，作为天空十二主星之一的亘白星，代表的是沉静、镇定和坚毅的精神，术法以空气为主，要用风系的术法来对付能够翱翔九天的羽人，似乎是行不通的。。。。。。
果然，一连串的高难度动作深深映入了书岑的瞳孔，那紫发翻飞的少女忽而踏前，忽而后撤，忽而折身，忽而拧腰，轻盈得如同在做着最优美的舞蹈，穿行于众多的风刃之间仿佛游刃有余。
“好漂亮。。。。。。就像是。。。。。。割破了风的羽毛啊。。。。。。”
即便书岑同为女人，即便那少女的容颜说不上美丽，书岑仍是被那优美如精灵的身影迷惑了，手中发出的风刃也为之缓了一缓。可她并不知道，那看似飘然的少女早已是施尽了浑身的解数，恨不得把自己变成“面条”才好，面对细密的攻击，她丝毫不敢有半分大意。即便是羽族，紫发的少女毕竟没有凝出羽翼飞翔在天，而且，她也没有时间凝出自己的羽翼。
然而，书岑开始后悔刚才放缓了自己的攻势。
一阵清脆的撞击声忽然盖过了风刃撕破风的声音，紫发少女的奇怪双刃正面劈散了身前至少十道的风刃，书岑原本密集的攻击登时露出了空隙。手指手腕同时转动，轻巧得像在穿针绣花，紫发少女的短刃拼凑整合，瞬间回复成弓的形状。
“紫电箭！”书岑脱口惊呼。
紫色的箭矢搭在弦上，那银色的箭头铸成了凤凰之首的形状，冷森森聚起了锋利冰寒的光，紫发少女的双臂异常稳定，一双黑眸里只有对面银发少女的身姿。
血流出来了。
书岑在惊惧中停止了攻击，摆出了防御的姿势，而刚才发出的风刃几乎都命中了目标。
肩头、上身，腿部，甚至是娇嫩的脸上也被一道风刃割破，而紫发少女似乎并不在意，持了弓箭的手臂恒定如山，眼眸里蓄满了冷静。这时的紫发少女，衣衫破烂，血流满身，但她依然淡定自若，因为最致命的风刃已经在刚才被她尽数破去。
背脊处汗湿内衣，书岑暗自惊心，对方在风刃的攻击中是如何做到冷静的？至少十二处伤口在对方的身体上存留，她却凝止如山岳一般巍峨不动，这需要如何的定力？而那避开了致命之处的攻击的眼力又是如何修得？难道对方面对生死也能无动于衷么？
风刃终于都消散了，随之消散的，是游荡世间的风，这一刻，充斥了凝重的气氛。银发少女双刃交错护在身前，紫发少女引弦不动，适才被气劲鼓荡而起的草叶缓缓凝滞了，就那么浮在了半空，仿佛脱离了地心的引力，就连溪水也停止了流动。
紫发少女临波而立，脚下溪水忽然急速旋转开来，就在书岑的一滴冷汗从额头滴落下巴的时候，天色陡然一暗，一箭破空。
书岑的心神全集中在对手的动作上，甚至没有听到箭矢撕裂空气的声音，银牙猛咬下唇，双手一翻，两把“幻想”之刃瞬间飞射出去。
箭似流星，刀化彩虹，这诞生于两名少女之手的战斗，终将分出胜负。
鲜血再次降临。
身体上传来了痛感，饱胀的肚子上有压力迫下，羽化的意识在这一点疼痛之中幸运地重回了身体，眼睛还没有睁开之前，他的嘴巴先动一步。
“噗~~~”一大口溪水从他饱胀的肚子里顺着喉咙猛喷上半丈来高的空中去，羽化被体内这股苦恼已极的冲击力呛得连连咳嗽，眼睛恍惚间睁开了少许。从朦胧的眼缝中瞧出去，正瞥见一个紫发绿衣的纤巧人影从他上空掠了过去，瞬间消没，飘渺如烟一般逝去了，然后他的鼻尖隐隐渗入了清香的少女的气息，然而羽化却皱了眉，因为他还闻到了很熟悉的味道，那是他在家乡大山修行、打猎时中经常闻到的味道。
血腥之味！
身边有了点声响，他努力将眼睛张开了一半，脑海中立刻浮现出“烤羊肉”的美好画面，就算只睁开了一半的视线，凭借他十八年来的生活阅历，他也能判断出那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羊头。可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那羊头离自己的脸越来越近。。。。。。
“禽兽！不准亲我！”
眼睛瞬间张到极致，羽化恐惧地大吼一声，然后更加恐惧地大喊，“你想对我做什么！”
好吧，换个角度来思索一下，主人公同志的这两句话本身是没有问题的，可是呢，看看环境，这是个远离人世的树林，周围没有人烟，那么，这两句话的内容当然会引起一点关于人性的研究来吧，如果你这么想的话，很不幸，你肯定想错了，你觉得一个男人喊出这么两句话会有人产生共鸣吗？一只绵羊还能把一个男性人类怎么样呢，是吧？
还是回到残酷的现实中来吧，羽化喊也喊了，吼也吼了，可是他已经饿得没什么力气了，他只能很委屈地求饶，“刚才惹你是我不对，可我也被你顶了一下狠的啊，有道是‘杀人不过头点地’，你不能这么记仇吧？你叫什么来着。。。。。。东风？解放？红旗？”
本来羽化是做好了再次被撞击的准备了，他已经领教了这只暴力绵羊的强悍，可这次绵羊并没有发动攻击，而是用力咬着他的衣服往边上拖过去。羽化有点发愣，他在这只绵羊的眼睛里看到了泪水，那是一种焦急、一种担心。他费劲地将头偏过去，眉毛猛然挑起。
静静地躺在溪水边上，银发轻轻飘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