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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中书岑的脑袋上顶着一个章鱼,那章鱼须还在四处乱摆,就是摆脱不了书岑设下的禁锢。这人鱼的组合的确怪异得有趣。
黑影罩了过来,羽化在沙滩上拔地而起,并起手刀在空中横切竖割,待章鱼落地后,已是鲜血淋漓,被分尸了。海水冲上了沙滩,带走了血迹。
书岑穿出了海面,半空里翻着跟头,水花在她的身边晃开,被阳光照得璀璨如珍珠。转儿小璇大笑着吹起了口哨,跟个流氓似的。
羽化回身看去,书岑那娇美玲珑的曲线在湿漉漉的贴身衣衫下暴露无遗,她娇笑着,用手拧着缎带一样的银发,整个人发出了极烈的光彩。羽化蓦地气血反冲,猛然又扭回身去。
“害臊了害臊了!”转儿小璇指着魔王大笑。
书岑也笑,“喂喂,地瓜,过来哦。”
可怜的魔王大人面红耳赤,窘得直想把脑袋钻沙里去变成鸵鸟。他头也不回地大骂:“你这妖精,快点穿好衣服!”
“才不!这么凉爽,等风吹干了再说,你真不过来?”
书岑笑得越发放肆,转儿小璇的口哨吹得越发大声。
在海边折腾了三天,他们找不到什么长门修会,附近连人都看不见,最近的城镇离这里也有两天的路,他们像没头苍蝇一样顺着海岸线乱找,到现在开始觉得烦了。羽化很纳闷为什么世外高人总喜欢找鸟不生蛋的地方躲着,难道这就是神秘感么?
羽化忽的抬了头,若有所觉地看向前方,在一处高崖上,立着一个模糊的人影,依稀穿着淡黄色的衣服,与岩石的色彩相近。他细细看了一会儿,心中惊讶了,那人似乎是一个石像,和岩石混在了一处。那是一种天然而成的感觉,羽化微微皱眉,也许他就是要寻找的人吧?
书岑和转儿小璇也发觉了那奇怪的人,从后赶上,不解地问:“那人在干什么?”
羽化搔了搔头发,“很奇怪的人吧?根据我所看的演义、小说,像他这样的通常是在修炼,嗯,可能在吸收天地灵气。。。。。。”
“你那是什么根据啊?我怎么觉得他要跳海呢?”书岑笑骂着,戏弄地将头发甩了甩,让水珠溅到他的脸上。
羽化生气地瞪着她,视线却不由自主地落到她的身体上,气血又开始反冲上脑,慌张地把脑袋移开,“呸,妖精,你不吸收天地灵气才是怪事呢。”
“哈哈,又红脸了,你这魔王真是没劲,不是红脸就是哭鼻子。”书岑笑得很欢,把身体贴过去,“喂喂,看看我啊。”
羽化一个箭步跳出丈外,死都不看她。
书岑正要上去欺负他,转儿小璇忽然大叫起来,“哎呀!”
两人一惊,看向那高崖,只见那人冲出几步,奋力跃上了天空,然后。。。。。。朝着大海跌落下去。。。。。。
“真是跳海自杀啊。。。。。。“
三人傻眼了,羽化一跺脚,“人生苦短啊,居然还有嫌命长的!“
他冲了出去,书岑也跟着冲了出去。
转儿小璇和他们几乎是同时起步,可眨眼之后发现自己竟然落下他们十多丈的距离。原来他们以前一直是照顾我的速度么?竟然快到这个地步!河络少女的自尊心被打击了。
赶到那高崖之下时才发现高崖离海面有五丈,海水挤压着岩石,溅出水花纷飞,那一个跳海的人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瞧着碧蓝海水,三人有些发呆。
“书岑。。。。。。”
“我才不下去,他是自己找死的,与人无尤。”
“唉,只好我下了。”
“噗通”一下,书岑在狠狠瞪了羽化一眼后,跳进了海里。
就在她跳下去的时候,有一个人从另一边岩石旁游了过来,轻松得像是一条鱼,他没有注意到岩石上站着的羽化和转儿小璇,苦着脸攀住一块石头,“修行的道路到底是什么样的?神灵降下的苦难为什么还是体会不到呢?“
羽化和转儿小璇就在他头上三尺处,疑惑地观察着这个奇怪的人,依稀觉得他就是那个跳海的人。。。。。。这人也年轻,二十才出头,眉目也秀气,也许是常年生活在海边,肤色倒是很黑,可是眼睛转动起来,显得很是机敏。
“喂喂,你是干嘛的?“
这人显然吓了一跳,没有想到这里会有人,吃惊地抬起头时,看到一对大大的眼睛正在奇怪地转着。他往后退了几步,稳下心神看时,面前跳下了一个大脑袋的古怪少女,穿着墨绿色的衣衫,之后一个蓝衫的男子也跳了下来。他忽然有些激动了,眼睛更加明亮,大声呼喊起来,“你们是人吗?“
羽化一咧嘴,“你觉得我像鬼?“
转儿小璇则笑道:“我不是人!“
这人更加高兴了,从海里爬出来,“哦,不好意思,我这里很少有人来,上次来人还是一年以前的事了。你们好,我叫杏仁,我是一个正在苦行道路上迷惑前进的长门修士。请问你们是谁啊?“
羽化和转儿小璇笑了,苦苦找寻了这么久,终于见到了他们要找的目标,既然这人是长门的修士,那么顺藤摸瓜下去,自然可以找到长门修会的教宗了。
“我叫魔王。“羽化笑吟吟地说。
“我叫魔女。”转儿小璇也笑吟吟地说。
这叫“杏仁”的男子却是丝毫没有异议,笑着回应,“哦,好名字,请稍等一下,我去穿上衣服,这样和人说话很不礼貌。”
他说完话就游了出去,轮到羽化和转儿小璇纳闷了,他们刚才只是想逗逗这个人,可这人似乎根本就没什么反应,好像这人对于名字从来没有什么概念。二人纳闷之际,海水一响,书岑以一个鲤鱼穿波的姿态冲出海面,半空里轻盈折身,落到他们身边,却皱了眉头。
“不能怪我啊,我找不到那个跳海的家伙。刚吹干的衣服又湿啦。”
羽化偏头不理她,转儿小璇又开始吹口哨。
“哎,这位姑娘也是你们的伙伴吗?”杏仁从旁走了过来,已换了一身干爽的袍子。
书岑一回身,喷火的身体展露在他的面前,待看清楚是一个陌生男子时,书岑忽然尖叫一声,玉腿如鞭扫出,一脚将杏仁踹出几丈远去。
羽化和转儿小璇哪想到她有这么激烈的反应,再看到那杏仁撞上一块岩壁昏迷,两人面面相觑,登时傻了。
书岑哪管那人死活,气呼呼从河络少女手中接过外衣穿上,“妈的,竟敢偷窥,等我穿好衣服就过去宰了他。”
羽化和转儿小璇一边一个抓住她的手臂,尴尬地说:“是误会啊。”
“误会?我被他占了这么大便宜去呀,你这地瓜,看我被人欺负也不帮我出头?”书岑张牙舞爪地奋力挣扎,业已将一对幻想短刃抽了出来。
羽化一手擦着冷汗,一手紧紧拽着她,“谁欺负谁啊?那人就是一个长门的修士啊,刚见面你就把人家打晕了。“
书岑这才停下来,回头问道:“真的?不是登徒子吗?“
“你见过谁家登徒子像他那么傻啊?”
杏仁终于醒了过来,脑子晕晕乎乎的,好半天才看清面前站着三个人,他迷惑地摸了摸头,自顾自地笑了一下,“神灵终于肯降下苦难了吗?我的漫漫长路终于有了起点。”
“坏了,这家伙被书岑姐姐打坏脑子了。”转儿小璇扯了扯书岑,“快跑吧,要是让官府的人知道,你就是蓄意谋杀呀。”
书岑嘿嘿一笑,蹲到杏仁面前打量了一番,直把个杏仁看得浑身发毛,那对蓝色的眼睛似乎藏着狠厉,就像猫看到老鼠一样。他瑟缩了一下,紧紧贴了岩壁,不自然地抽搐着嘴角。
“小子,我叫书岑,是来找寻长门修会的。“
杏仁讷讷点头,“哦,姑娘是想入会吗?可是我们长门修会的课程很苦的,看姑娘的样子应该是富贵人家的孩子,想必受不了艰苦的生活。我们不重物质,只强调精神的修炼,通过‘苦行’的方式让精神凌驾于肉体之上,最终在死亡的大门前微笑。。。。。。“
“打住!“书岑被他说得满头大汗,看他那样子似乎可以不知疲倦地说上几天几夜,”我不是来听你传道解惑的啊,我就是想知道你们老大在哪?“
杏仁下意识地点头,“哦,我知道了,姑娘是想找教宗大人释疑的吧?其实人生就是不断产生疑惑、不断解开答案的旅途,每一段人生必然经历痛苦,但所有的痛苦都是神灵降下的恩赐,我们如果领悟神灵的恩赐。。。。。。“
羽化和转儿小璇越发觉得刚才书岑那一脚是把这人踢出毛病了,眼前这人唠唠叨叨嘀嘀咕咕一个劲地说个没完,很容易让人联想起一种叫做“苍蝇“的生物,总是嗡嗡地在耳边萦绕不绝。
书岑终于暴躁起来,伸手又要拔刀。
羽化急忙将她扯到身后,笑嘻嘻地拍了拍杏仁的肩头,“请问,你知道人为什么生、又为什么死吗?“
正在滔滔不绝的杏仁顿时色变。
第241章 教宗不准
海水撞击着山崖,飞琼碎玉,羽化和转儿小璇胆战心惊地顺着窄小的山路往上走,两人几乎是贴着山壁在走,宽仅五尺的山路蜿蜒如蛇,而另一边就是海水。越往上走,离海面越高,风也更大了,两人哆哆嗦嗦不敢往下看,偷偷瞄了一眼立时脸色煞白,就像走在虚空里,脚下有点发软了。
“哇!”
当书岑戏谑地用手拍在河络少女的肩上时,转儿小璇吓得大叫起来,一把抱住羽化的腰,整个瘫软下去。
“哇!”
羽化跟着大叫起来,两手攀住山壁,很想把身体挤进去。
于是,这条荒僻的山路上,书岑得意的笑声像海鸟群飞一样冲上了天空。
只有杏仁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地在前面带路,之前羽化提出的“人为什么生、又为什么死”这个问题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对于每天思考人生与星辰的他来说,这是一个全新的问题,他完全想不出答案。但同时又有点高兴,他恍惚觉得羽化是神灵派下来给他制造苦难的人了,而他,正需要苦难的试炼。
就这样在一路的笑声、一路的叹息声、一路的惊叫声中,四个人走上了高崖,转过一个弯后,眼前出现了一片色彩斑斓的树林,参天的大树、纷繁的花朵,海风带来的味道在这里变得淡薄了。羽化等人没有想到这里会是葱茏如春的景象,没有秋天该有的萧瑟,放眼过去,山林幽深,曲径条条,似乎这里经常有人来,那道路虽不是石阶,倒也平坦得很。
走过一程,前方忽然阳光充足起来,林中空阔了一片,围出了一方院落,却不是石制的,或用木、或用竹搭出的屋子呈环形排放了十几间,院中西北角最是奇特,居然有山泉流淌而下,顺着竹节管道进入一方小井,那水清新碧绿,似上好的茶叶泡出,犹带着丝丝的冷气。
不知名的鸟儿落在房顶上,不知名的小动物满院溜达,竟然不畏人,有两只松鼠抱着自己毛茸茸的大尾巴还在冲着他们做鬼脸。
杏仁抢前几步拉开院门,侧身做个“请”的姿势,三人也不客气,迈步走了进去。这时旁边有间屋子的房门开了,一个穿着灰白袍子的老者走了出来,他这一出来,彻底颠覆了“世外高人“这一传统的观念。
世外高人的确有着出众的外表,至少羽化知道自己的老师燕双飞平日里是邋里邋遢的,这一老者似乎在此境界上更上层楼,那灰白的长袍上油渍处处,像是从未洗过,难得的是他的须发倒算干净,居然打理得甚好,可那张山羊脸又像是总也睡不醒,半开半闭的。
老者略略地斜眼瞥着来访的人,将手中仅剩五根不黑不白的长毛的拂尘随手一摆,面色随之一肃,平生出一股仙长气派,“远来的客人啊,我们在此相见就是缘分使然,说出你们的来意吧,我会为你们一一解答。算卦解梦,我之所长。”
羽化等人从一个惊愕跌入另一个惊愕,老者前半句说得的确好,可后半句怎么听都像是江湖骗子常用的台词。
杏仁大是尴尬,几步跑过去,“老师,正经点好不好?你这样会把长门修会的名誉毁掉的。”
老者嘿嘿笑了起来,这一笑更像江湖骗子了。
羽化忍了笑上前行礼,“请问您就是教宗大人吗?”
老者点点头,走到那井边舀水漱口,从牙缝里捡出一小片菜叶,极珍惜地又放进嘴里嚼了嚼,咽下。
羽化等人看得头皮发麻时,老者又走到院中木桌边上坐下,冲他们扬了扬手,“好了,可以谈话了。”
书岑和转儿小璇满不情愿跟这么一个脏得离谱的老头子说话,一起推了羽化上前。无奈的魔王只好独自应对这个老头子。
“我叫魔王。。。。。。”
老者的嘴唇动了动,发出一声嗤笑,“现在的孩子真是好大胆子,‘魔王’的名号也可以随便乱叫吗?若是让天山那位知道了,你的小命可就危险了,自从他管自己叫‘魔王’,现在九州之内谁还敢用这个名词?”
“哦,那我叫羽化。。。。。。”
“羽化?”
老者的眼睛忽然睁大了,上上下下打量起这个孩子,笑容堆上了面颊。可他的长相实在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