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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野经常站在城头,当他成为九原城的都护那一日开始,他就喜欢站在城头思谋着将来的战斗。没有办法避免战斗的,九原城是雷烈王朝嬴氏的老家,真野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而讽刺的是,当年欺压真族的嬴氏,现在居然被他取代了。
这不是让人高兴的事情,真野盘算了许久,越州毕竟还是嬴氏的,境内八万战士分散在十四个城市里,九原城只有不到四万人,这些战士说到底也是被逼迫得没了办法才造反的,如果中州嬴氏发布一道赦令,他们还能拼死一战吗?
关键处却在真野本人的身上,他并不想看见刀兵四起,到现在这个境地,他也是被逼的。他曾经送过奏章到中州天启帝都去,说明了只要二皇子嬴蓝璞回到九原城,他本人就放弃一切抵抗。可是奏章进入天启,如同泥牛入海消息全无,真野哪知道嬴赤炎最恨就是二弟得了士子文人之心,他的奏章让嬴赤炎下定了决心不能放走嬴蓝璞。
一个女人款款撑了阳伞从旁走来,带着奇妙的香气,那香气缭绕起来,战士们顿时感到一片清凉,不由得羡慕真族的香猪真是好东西,这样的香气天下无双,只有从香猪体内的香腺里提炼。
“每天都站在这里晒太阳,人都晒傻了。”佳柔关切地挽了丈夫的手臂,赤裸的手臂上汗水涔涔,散发着惊人的热度。
真野却不在乎自己流了多少汗,满脑子都在想着将来要流多少血,“你还是回族里去的好,将来会有一场大战的。”
“又不是没打过仗,我怕什么呢?不在你身边,我怎么能放心得下?”
“族里是不是又迁徙到中白山了?”
“已经都撤过去了,河络的朋友们会帮忙照看的,如果我们有了意外,就让小二接任族长的位置。”
“这样也好。”
冷不丁旁边冒出一个“嘿嘿”的笑声,“我才不当族长呢,这里好,我就在这里打我的第一仗!”
夫妻俩愕然回头,只见一个目光灼灼的少年站在后面,长得清瘦,却是一团精神,活像个利落的小豹子,正是他们刚才说到的“小二”,当年羽化从路边捡来的一个孤儿,现在官方名称是“真二”。
“你怎么跑来了?”真野啼笑皆非。
小二哈哈一笑,“我可没有瞎跑,我去打探战情了,师傅,我打探到重要的情报了,天启城有信使到了宛州,宛州开始集结重兵了。”
真野露出一丝苦笑来,“越州安宁了没几年,烽烟再起之日不远了。”
正如小二所探听到的,嬴赤炎的信使的确到了宛州。接到了命令的宛州兵马指挥使骆中一个劲地忐忑不安,宛州兵多粮足自不必说,然则富安日久,军士的训练也惫懒了许多,平日里扫荡地方草寇是威风凛凛了,可真要是上阵杀敌,骆中还是不敢想象。接到命令之后,他好是一阵发呆。
信使摇摇头,又取出一封密函,“骆大人,有殿下的书信在此。”
骆中“哦”了一声,讷讷接过来看,看罢长出一口气,“还是殿下知道疼人啊,小将感激不尽感激不尽。那什么,信使大人且去安歇,稍后再给大人洗尘。”
当晚信使就在怡红院过了,天明起床时发现面前多了一口箱子,里面的东西光华闪耀,珠光宝气的。信使暗叹这宛州指挥使果然很懂事。
骆中安排好各项事宜,叮嘱属下将军士秘密集结加强训练,自己则快马加鞭,带着数百随从亲兵赶赴云中城。紧赶慢赶也费了几天,等到了云中城才算是松了口气,他也来不及到驿馆去梳洗整理,辨认方向朝叶氏的家宅奔去。
远远看见叶家,骆中忽然心里揪紧了,猛的一提马缰,健马长嘶,踢踏着收了脚步。亲兵们一头雾水急忙勒马,就见主子翻身下马,整盔正甲,取了汗巾猛擦汗。
骆中发觉不对劲,回头看了一眼骂道:“全都瞎了吗?还不赶紧下马!都给我弄整齐了!”
亲兵们吓了一跳,赶紧下马整装,有人小心地问:“大人,这是怎么了?”
骆中叹气,“云中叶氏啊,你们也不是没听过,虽说是家主亡故了,可谁敢在叶家门前放肆啊?文官落轿,武官下马,这可是数百年的规矩,再说了,现在的家主可是咱们的公主殿下啊,听说这公主脾气不好。”
越说就越是惊心,越说就越是气馁,骆中唉声叹气地收拾好自己,牵着马步行上前。亲兵们不敢高声喧哗,老老实实跟着走。不多时就看到了叶氏门前的家兵,一群人顿时倒吸凉气,就是那么一些家兵往门口左右一站,一个个都挺立如标枪,眼睛里面风平浪静,却有种说不出的味道在四面传播。
果然是“下弦”啊。。。。。。骆中战战兢兢地想着。他也是军界有头有脸的人,哪会不知道叶氏五百下弦家兵的名声,那都是些从血泊里爬出来的人,非比寻常的精兵,每个人手上都攥着十几二十条人命的。
骆中当即决定不要亲兵跟随了,低声吩咐几句后,一人独自上前。
家兵们早看见他了,从他盔甲上的标志也认出他是一方指挥使,可他们眼中只有叶氏,其他什么人有什么身份根本就懒得端详。有一名家兵低声喝道:“来者何人?”
骆中心里有火,好歹自己也是军界高官,怎么在这帮人眼里就好像新兵蛋*子呢?他又不敢发火,只好拱手,“宛州指挥使骆中,求见公主殿下。”
“稍等,我这就去禀报。”
淡淡的回复又让骆中心里火起,就算叶氏在军中声威无限,可到底也是宛州指挥使的下属,堂堂上级跑来见下级已经是给足了面子,现在居然还要在门口等人家的通传,这说出去实在是没法听了。骆中忍不住哼了一声。
那应声的家兵微微一笑,“指挥使大人有大量,想必和公主殿下是一样的,当日公主对我家倾城大人也要行半跪之礼的,不过大人亲自来访就免了客套吧。”
骆中心里发冷,这才想起那青璇公主也是叶家兵法的传人。
不多时就有人出来,领着骆中进去叶家正堂。刚踏足正堂便感觉到扑面而来的森森气息,抬眼处是主位之后悬挂的偌大黑色战旗,那战旗上绣着一弯白色的下弦月,骆中情不自禁就软了双腿,冲着那战旗恭恭敬敬磕下头去。
“骆中拜见!”
这四个字倒是发自肺腑,云中叶氏的威名在军界无人可及,百代家主没有几人是安详天年的,多死于战场之上,名副其实的“忠烈将门”,只要是军人,就没有不崇敬的。
“请起,坐吧。”
悦耳的女声刺进耳朵里,骆中暗自一哆嗦,收回视线下落,看到那主位上懒洋洋地坐了一个美貌的女子。这女子也没盔甲,就是那么一袭武士服,梳了一个马尾髻,正无聊得把玩着发梢。
骆中哪里还敢起身,又一次拜倒,“参见公主殿下!”
青璇其实很不爽,大中午正是睡觉的好时间,却被人给搅了,“骆中是吧?有事快说,是不是来征讨我的?行,不用亲自送战书了,明天战场上见。”
骆中顿时浑身冒汗,急忙磕头,“公主折杀小将了,小将万万不敢。”
“行了行了,坐那边去。”
“是是,小将谢座。”
“快点说吧,干什么来了?我给大哥的信一直没消息,他到底什么意思?你是大哥的心腹,别告诉我你不知情。”
“小将此来就是来和公主说这事的。”骆中清了清喉咙,暗骂这家真是抠门,连个端茶递水的都没有,“赤炎殿下已经上奏陛下,陛下准公主在云中城‘听调不听宣’,此后公主名义上是宛州附属,实则已经独立于外。”
青璇冷笑,“只怕是大哥又假传圣旨了,也罢,他不来招惹我,我就安安稳稳地当叶氏的家主好了。”
“此外还有一件事。。。。。。”
青璇微微挑眉,“吞吞吐吐的做什么?军人得有军人的气象,你这样是怎么当上指挥使的?”
骆中一咬牙,站得笔直,“赤炎殿下有令:越州兵变,真野擅自斩杀重臣在先,起兵谋反在后,罪不容诛!着令嬴氏青璇,即日出兵越州,扫平乱贼!”这一番话倒是说得雷霆万钧,可骆中就觉得两腿发酸,浑似灌满了铅。偷眼看那公主殿下,心里更是七上八下没个着落,青璇好像睡着了一般,眼睛眯缝着。
“公主殿下?”骆中很是小心地唤了一声。
青璇的脑袋耷拉了一下,又强自挺了脖子,“我听见了我听见了,真是困啊,不知道本公主有午睡的习惯啊?退下退下,先到驿馆歇着,晚些时候找你说。好了好了,我去睡一会儿。”
骆中呆呆地看着这公主打着哈欠转入内堂,使劲眨眼也没想明白出了什么事。可他哪知道青璇走到内堂后使劲地摔枕头,愤愤不平地骂着“休想当我是傻子”!
第626章 嬴氏姐弟
独自坐在闺房里,越想越是苦闷,思量了半日也是毫无头绪,嬴青璇忽然抬头看到桌上的茶壶茶杯。那只是一套很普通的茶具,叶氏门中军旅气象,对于生活没有刻意的讲究,所以这套茶具叶不过是普通的白瓷制品。
青璇走过去就抓起了茶杯,在手里掂了掂,颇为满意,然后狠狠砸在地上。白瓷的茶杯在地面上撞击出的声音也是干脆利落,吓得门外负责伺候的丫头急忙跑进来,很错愕,却也很惶恐,跪在地上一个劲地念“公主万安”。
“没你的事!”青璇甩下这么一句,继续砸,四个茶杯被砸得粉身碎骨。丫头更是脸色难看,几乎要晕过去了。
当茶壶也被摔碎之后,门外有人淡淡地说话,“叶氏可是穷人家,公主殿下这么砸,怕是要赔不少钱了。”
青璇侧头看去,主母周氏正站在门口,轻轻地蹙了眉头。青璇一屁股坐下来,愤愤地说:“不就是几个茶杯么?我赔就是了。多少钱?说吧。”
“粗劣茶具,也不值几个钱,公主就给两个银铢吧。”
青璇应了一声,旋即想起自己出门根本没带钱,这下窘得手脚都没地方放了。
周氏看在眼里,迈步进门,伸手拉了丫头起来,“这里没你的事了,且出去,有事自会叫你。”
丫头忙不迭地跑了。
“公主这么烦躁,是为了出兵越州的事?”
“就是说啊,好好的就要我去打仗,打仗我是不怕啦,可叶氏就这么五百家兵,算上云中城也不过三千人,可九原城里有四万多人,这不是逼着我去死么?”
“难道公主不知道这是大皇子的意思么?赤炎殿下再怎么不愿意,也不敢轻易动我云中叶氏,可现在机会来了,让公主去讨伐叛军,如果公主有个不幸,他也可以堵了军方的口。如果叛军平灭,他也可以高枕无忧。”
“我自然知道,可即便我知道又怎么样?越州是我嬴氏的老家,九原更是我嬴氏的发源地,我怎么能看着有外人窃据?”
“也就是说公主必然还是要去一遭的?”
“去,当然要去,可去了怎么做就不知道了。”
“不如先找个人问问看吧。”
“谁啊?”
周氏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递上前,“这是五殿下小白托人送来的,需要公主去香雪湖畔一聚。小白殿下向来心思缜密,想必此来是有了定计的。”
青璇接了信件看,“可是老五来了怎么不过来?”
“自从公主入主叶氏,附近就有不少暗探在监视,小白殿下公然露面怕是不妥的。”
“成,那我去见见他。”
“宛州指挥使骆中大人呢?”
“管他去死,让他老实等着。”
香雪湖依旧是平静的,有清香从湖面拂过,钻入鼻子里调皮地打转,小白撩开帘子定定地看着湖那边种植的绿松林,依稀看到那从天而降的魅灵女子踏月而来,红衣细腰,惊鸿般舞于湖心。那是他见过的最美丽的舞蹈,也是他见过的最美丽的女人,堪称“绝代”的女人。那年他十五岁,而现在,已经是个稳健的男儿了。
“殿下在想那个相思月吗?”清水颜白衣习习,站在船头观月,他的身形似要破空飞去。
“是啊,那么奇妙的女人,谁见了都一辈子不能忘记,的确是魅灵啊。”
“说的是,那样的女人天下无双,然则殿下想她又有何用?眼下不是风花雪月的时候。你姐姐来了。”
小白精神一振,仔细看去,有一个身影正在湖边观望。
清水颜一笑,抓了长篙撑入水中,小船立刻移动,竟是飞快。
青璇禁不住一愣,还从来不曾见过有人单凭臂力就能将小船驱动如此之快,再看那白衣人,衫袖飘摆,状极潇洒从容,只是身形已经让人心中喜欢了。等到近前,才发觉此人眉目带笑,漂亮之极,竟是个帅气飞扬的男子,青璇没来由地红了一下脸。
“伙计,过来。”
这是皇家公主和黑道领袖的第一次见面,第一次的对白却如此唐突。清水颜也是忍不住笑出来,“伙计?公主的封赠,小人敢不从命?”
青璇心中喜欢,这么有风度的男子可不多见,比起自家几个兄弟那是好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