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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您和她?”
“有什么不妥吗?”
“蕙儿现在还在受罚呢,您是怎么想的呢?”
“罚也有罚完的一天。况且,是蕙儿主动邀我去她家的,我还能不去?那多失礼。”
“可您是主子。”
“好了,符荆,不要在啰嗦了,对于男女之欢爱你又懂多少?在爱恋中,一个男人是不能拒绝心爱女人提出的要求的。”
“殿下,您要这么说,奴才就确实不懂了。”
窦远无意在乐城殿听到这样的对话,心里如打翻了五味瓶一样不是滋味。于是,头一次缺席太傅桓荣的课。
“太子,窦远走了。”符荆四处张望了一眼,对刘庄说道。
“那好,我要去练习骑射了。”刘庄整了整身上的胡服,起身离开。
马蕙已将自己掌握的情况向阴皇后报告,阴皇后招她回宫。在长秋宫,阴皇后对她圆满完成任务赞许有加,称她为“沉着、细致,令人放心的将才之选”。马蕙也颇为关心事情的进展,说道:“萧艾可否认罪了?”
“人证物证俱全,她已没得什么好抵赖了。”阴皇后简洁的回答道。
“那许美人呢?”
“蕙儿,皇后娘娘自有定夺,你别忘了你的身份!”杜若在一旁提醒马蕙。
“皇后娘娘,您不是打算放过她吧?”
“马蕙!不得以下犯上!”杜若的声音更加严厉,但她其实是在帮她。
“让她说。”阴皇后和蔼地说道。
马蕙跪下来请罪,但有些话她不得不说:“许美人这是弃车保帅,她这样做的目的定然是隐瞒一个更大的阴谋,而且萧艾必定会因为知道内情而被灭口。”
“所以,哀家安排她去长安守陵。”
“皇后娘娘既然全都明白,为何……”
“许美人毕竟是皇帝的人。”
“奴婢惶恐,请皇后娘娘恕罪。”马蕙匍匐在地说道。其实,她还是不明白,许美人已经失宠多年,为何皇帝会帮她说话。多少年后,她也母仪天下了,才恍然大悟阴皇后今日之举动。
“其实,今天叫你来是有别的事情。”阴皇后招手让她站近一点。
“皇后娘娘但请吩咐。”
“这件事情没有什么吩不吩咐的。”阴皇后笑道,“就是涅阳公主希望你能去她的府邸,哀家这边纵然舍不得,但涅阳公主一再请求,哀家便说那就看她自己的意愿罢,哀家是决不强求的。”其实,皇后的话暗示的意思是:“哀家这边纵然舍不得”,但因为“涅阳公主一再请求”,哀家为了不与公主产生不愉快,于是将决定权交到你的手上,如若是你自己拒绝公主,哀家也好和女儿有个交代。
即使皇后不暗示,马蕙恐怕也无法承受公主的美意。
“承蒙公主错爱,奴婢惶恐得很。但奴婢入宫是来代父受过,如今要是接受了公主的美意,岂不是有违孝道?还望公主念在奴婢一片孝心,成全奴婢卑小的愿望。”马蕙伏地而拜。
阴皇后见马蕙说话圆滑又不失诚恳,心内十分欣赏,说道:“百善孝为先,难得你一片孝心,哪有不成全的道理?快起来吧,好孩子。”杜若见皇后语气竟然不同了,马上会意,亲自扶起马蕙。
“皇后娘娘,奴婢有一个不情之请。”马蕙说道。
“什么?”
“奴婢想去见一见萧艾。”
“做什么?”
“送别。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阴皇后答应了她的请求,在马蕙走后,她对杜若说:“这孩子用情太深,将来也会为情所困的。”杜若点点头,说道:“娘娘,您想起往事了?”阴皇后摆手笑道:“偶有所感。”
马蕙来到看押萧艾的历宫,出示了皇后的手谕,得以进来。萧艾独坐在幽暗的宫殿内,神情狠绝,但那只是表象,她真正的眼神流露出来的是无助,正因为无助她才更要孤独,哪怕有一个安慰她的人也不行,她要让世人明白她不奢求任何人的怜悯。
“你不必来,你的报复成功了。但你要是想要我向你求饶,那是绝无可能。”萧艾平静地说。
“我是什么身份,即使你跟我求饶,我也帮不了你。”马蕙看着她,说道,“现在能帮你的只有你自己了。”
“你什么意思?”
“你是聪明人,你再这样坚持下去无异于自暴自弃,将自己置于虎狼之口,难道你还奢望虎狼之辈能口下留情?”
“我做什么事与你无关!”
两人互相憎恶的望着对方,但同时这样的眼神里又隐约地还有羡慕。马蕙佩服萧艾的是她的果断决绝,萧艾佩服马蕙的是她的仁者之风。纵然对方是自己的敌人,那她也是一名值得敬佩的敌人。
“你知道我为什么讨厌你吗?”萧艾将自己的面容隐匿在破旧瓦片的阴影之下。
“因为我无法赞同你的做法。”
“不对,落玉宫没有人赞同我的做法,她们只不过怕我而已。”
“那是什么?”
“我在宫里二十余年,也曾汲汲渴望过功名利禄,但最终都不得志。皇宫并不是给人创造机会的地方,至少不是给我们这样的人创造了平等的机会。”
“我们这样的人?”
“多少人想进这金碧辉煌的宫殿,但谁知道这金碧辉煌之中也有如蝼蚁般活着的人,就像你我。不要以为进了这座宫殿就有向上爬的机会,一个小宫女到一个后妃,次之到一个尚宫都要爬过无数个阶梯,要踩下无数人的身躯,你能做到吗?”
“我刚来的时候,管教嬷嬷告诉我在皇宫里就是要努力干活,讨主子欢心才有出头之日。我也是谨遵教诲,但是出头之日迟迟没有来。当我越来越失去耐心的时候,主子对我也就越来越不见宠了,能够替代我的人是那么多,少我一个不少。随着资历越老,人也开始越消极,对皇宫这档子事也瞧得越来越清楚,我甚至庆幸自己及早清醒了,没有在被人背后捅了一刀后还不明就里。”萧艾笑了笑,阴影里马蕙见不着她的笑容,只能依稀辨别出她阴森的白牙,那牙齿像一排牢笼,关着充满欲望又无助无力的野兽。
“我对自己手下的小宫女们说:‘千万别把自己累死了,不值得。这里,你要是上面没人可什么都做不成,趁早打消那些不实际的念头吧。’没有人敢反抗我的话,即使她们背地里跟别人勾三搭四,但我知道她们越是这样越难成大器。”萧艾话锋一转,说道,“但我越是这样跟你讲,你却越发不认同。”
“我从来没有讲过不认同你。”
“你是没有讲过,但你的所作所为已经证明了这一点。我罚你干所有的活,你没有半句抱怨,甚至比其他人干得更好;你明明与太子关系不错,却从不曾宣之于口。从那一刻开始我知道你跟她们不同。我常对许美人说,做大事要沉得住气。其实,是我自己沉不住气,在奋斗的道路上过早地放弃了。”
萧艾捂着脸,发出阵阵嘶鸣声,好像是内心那头野兽的嚎叫。如果一切从头来过,她能不能在最初的时候就有勇气选择一条不一样的道路?随波逐流只需要脸皮厚,而择善固执却需要莫大的勇气和毅力。她最终都没能做到。
“这就是我讨厌你的原因,如果我没有做到的话,怎么能让你做到呢?”
“可是,你不知道其实我很羡慕你吗?”
“羡慕我?”
“你做起事来精明周到,下决定时毫不犹豫,敢于尝试,敢于承担。不像我这样子,优柔寡断,藕断丝连。我最佩服你的是处理落玉宫宫人纠纷时的手段,能让人哑口无言。而我每次都觉得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只能各打五十大板。”
“哈哈……”萧艾狂笑道,“做人别想做到十全十美,想要面面俱到反而面面不能到。”
“话虽这么说,但处事也不能完全不顾对错。”
“何谓对错?你能告诉我吗?”萧艾直视马蕙,那眼神好像要揭掉她身上那层世俗道德的假面皮。
“这世上没有对错,只有在不在理。有理错的都是对的,没理对的也是错的。所以,你执着于对错中只能身陷矛盾的深渊,就像你说的各打五十大板。”萧艾用一种冷漠又尖锐的口吻说道,“凭我多年来在是非圈里打滚的经验,想要消除是非是不可能的!”
“那要怎么做?”
“你问我?”此刻,她仿佛又变成了那个不近人情,冷血可怕的老宫女。
“只有我最懂你,你这一辈子的人生经验只有我才可以帮你延续下去。”
“你赢了……”萧艾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但转而她又锋芒毕露,说道,“是与非的唯一衡量标准便是能否为己所用。我们处理问题时会遇到许多两难的境地,但只要以巩固自己的权力和地位为原则,那么任何问题都能迎刃而解。如若你还能为自己的解答说出个所以然来,那么你就代表公平正义。”
“受教了。”这一霎那,萧艾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你还要记住,这个世界总有天敌。”
这是萧艾对马蕙说的最后一句话,马蕙跟她说:“我们和解吧,不要带着仇恨生活下去。”萧艾摇摇头。成王败寇,不到黄泉不相见。
十六、永安宫(上)
更新时间2013…3…17 19:31:41 字数:3294
萧艾去长安守陵的途中便暴毙身亡,绮兰告诉马蕙的时候,她正在永安宫画一幅《盛夏赏荷图》,本来层叠繁冗的花瓣应用细细地笔触去描绘娇姿,但马蕙手腕一沉,一滴浓墨浸润在宣纸上,池塘里摇曳多姿的荷花顿时像长了一个缺口,黑黝黝的,深不见底。
“你怎么还不能回乐城殿呢?”绮兰着急地说,“我听符荆公公讲太子已经去求过皇后了,可是,皇后……”
“主子的心意不要去猜测。况且我现在在这里很好,非常好,你们别担心。”马蕙说。落玉宫是回不去了,她原本以为皇后要么让她去乐城殿,要么让她留在长秋宫,却没想到会安排她到永安宫来。永安宫在皇宫里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它的主子是废后郭氏,现在已被皇帝封为“中山王太后”。皇帝此举已遭天下士人议论纷纷,陛下尚在,藩王之母称“太后”,有违伦常;但也有士人称当今圣上厚德载物、故剑情深,此举乃是仁义之举,当大加褒扬,供后世垂范。当年,刘秀逃过更始朝廷的猜忌和暗杀,穷途末路、辗转挣扎,欲借河北真定府之力平定北方军阀,再图中国霸业。一切才刚刚起步,六个月来他的新婚妻子阴丽华依依不舍的神情还历历在目,但他仍要亲赴真定府,迎娶出身于河北真定王室的郭圣通——其外公是西汉景帝的七世孙、真定恭王刘普。刘普之女嫁与了世家大族出身的郭昌,即郭圣通之父。煌煌家世,已是刘秀倚靠的重要力量。称帝后,刘秀欲立阴丽华为后,阴氏固辞。其后,郭圣通被册封为皇后,阴丽华为贵人。**之中倒也风平浪静。直到建武十四年,皇帝一纸诏书:“皇后怀执怨怼,数违教令,不能抚循它子,训长异室。宫闱之内,若见鹰鹯。既无《关雎》之德,而有吕、霍之风,岂可托以幼孤,恭承明祀。今遣大司徒涉、宗正吉持节,其上皇后玺绶。阴贵人乡里良家,归自微贱。‘自我不见,于今三年。’宜奉宗庙,为天下母。”十六年的皇后生涯就这么终结了。郭氏并无大过而被废,英明一世的东汉开国光武皇帝唯独在这件事情上不知遭受了多少人的口诛笔伐。到底是郭氏太不值得爱,还是阴氏太值得爱,史学家不关注,世人也不了解。或许,只有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马蕙初来的时候以为郭妃既然是被废,按照常理推测性情定然怪异,那么永安宫也定然是个沉闷压抑的宫殿了。但实际上,郭妃为人宽厚,性情温和,举止高雅,体恤下人。偶尔,皇帝会过来探望她,这个时候,她就遣回所有的宫人,自己亲自侍奉皇帝。每当这个时候,就是永安宫最悠闲的时候,跟其它宫室恰好相反。郭妃说:“你们不知道圣上的喜好,到时候弄错了,反而惹得圣上不高兴。不如我自己来,还尽心些。”永安宫的掌事姑姑叫红蓼就经常劝道:“主子,您身体不利索,这些杂事还是交给奴婢吧!”郭妃每次听着都一笑了之,并不答应。但红蓼还是提前将所有东西偷偷地备好,方便郭妃取用。马蕙自从来了这里之后,又有时间作画了。有一天,红蓼发现马蕙会作画,便惊喜地说道:“你的画画得这样好,去给咱娘娘画幅像吧!”马蕙对自己的绘画还颇有自信,于是答应。
那天,郭妃穿了件云英紫色留仙裙,她坐在凉亭里,不住地低头抚平裙子上的褶皱,再抬头时,眼里满是纯真的疑问:“我穿这条裙子真的好看吗?”
“当然好看。娘娘您知道这条裙子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褶皱吗?”红蓼像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