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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上官明皎低头答道,心中依然紧张。
敬妃将上官明皎的局促尽收眼底,微微笑道:“你不必紧张,本宫叫你来,只是想见见你。昨日明瑟来说,慧儿已经选了你做侍读。”
“是的,蒙公主错爱。”上官明皎恭顺答道。
“你这孩子倒是谦虚得很。”敬妃点头道,“据说你文采很好,慧儿很满意你。昨儿你做的那两句诗,本宫也听说了,确实不错。”
“娘娘过奖了,明皎只是略通皮毛而已。”上官明皎听得敬妃夸奖,莫名地觉得一阵激动,面上飞红。
“你平时都读了什么书?”敬妃继续问道。
“《四书》和《五经》都读过,但平日里还是更爱读些史书和诗词。”上官明皎答道。她虽爱读书,但十分排斥《女则》之类,此时她不曾提及《女则》,不禁在心中猜测敬妃会作何感想。
“难怪。”敬妃只是淡淡说了这两个字,依旧微笑着。
上官明皎抬眼看了看敬妃,她依旧是如那日初见一样,高雅端庄,又有着淡淡的疏离和清冷。这种气质大约也是天成,上官明皎心中向往,却自知学不来这好风度。敬妃身上的冷,在上官明皎眼中恰是一种奇妙的魅力,淡淡的疏离仿若朦胧的谜,显得敬妃超凡脱俗。上官明皎忽然产生了一种仰慕的心情,她有些愣愣地想,若能像上官明瑟那样,得到敬妃的赏识,将是一件多么荣幸的事。
“你入宫之前,也在江湖之中闯荡?”敬妃过了半晌,又问道。
“是的,明皎和姐姐一样,师从等闲门。”上官明皎如实回答,想想不安,又自谦道,“明皎不才,不是个标准的大家闺秀,让娘娘见笑了。”
敬妃又是一笑,“从江湖回来,也是好的。”她顿一顿,复而说道,“慧儿喜欢直爽一些的人,你闯荡江湖,想必性子爽朗。宫里虽不比江湖,规矩重重,可你也不要太拘束自己。”
“明皎知道了。”上官明皎点头应道。上官明瑟唯恐她江湖气不减坏了规矩,敬妃却让她不要太拘束,确实有些意外。
“公主侍读责任不小,以后在慧儿身边伺候,她的事你要多多留心。她心情不好的时候,你要陪着劝解;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去回禀明瑟。”敬妃又语重心长地嘱咐了几句。上官明皎一一应了。
“好了,你回去吧。”敬妃望着上官明皎淡淡一笑,端起了一旁的茶碗。
“明皎告退。”上官明皎施了一礼,轻轻退出书房去。
“慧儿她……”上官明皎尚未出门,忽听得身后敬妃的声音又响起,忙站定回身,“娘娘还有何吩咐?”
敬妃若有所思地略略出神了一瞬,轻笑道:“没事了,你下去吧。”
上官明皎心中泛起一丝疑惑,但什么都没说,只身离开了。
珏慧公主房间
“公主。”上官明皎端着一碟金丝梅,走到珏慧公主身旁。转眼她已经当了半个月的公主侍读了。珏慧公主似乎对她很满意,虽然看起来还是有些淡淡的,却再也没有那日初见时的一身冰霜。
“嗯。”珏慧公主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她正在看一本书。上官明皎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却是一卷《全唐诗》,正对着罗隐的一首《偶题》:“钟陵醉别十余春,重见云英掌上身。我未成名君未嫁,可能俱是不如人?”
上官明皎见珏慧公主对着这首诗静默良久,不由心中诧异。“公主,”上官明皎轻声说道,“看了许久了,用些茶点再看吧。”
“‘我未成名君未嫁,可能俱是不如人’,这首诗你可读过?”珏慧公主兀自问道。
上官明皎一愣,“读过。这两句也是名句。”
“你怎么看?”珏慧公主继续问道,语气平静,带着一点不真实感。
上官明皎一面暗暗纳罕,一面答道:“罗隐看似轻描淡写,却隐了无限辛酸在其中。自称不如人,实则他内心并不承认,这只是愤懑之语而已。”
珏慧公主听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罗隐诗文出众,才华横溢,却不为世俗所喜,郁郁不得志。他自己不知看开了没有,但瞧他这句诗,应该还是意难平的。”
上官明皎听着珏慧公主的语气,莫名地竟也有着落寞与自伤的意味,心中大惊。仿佛是灵光闪现,她突然想起之前的那个疑问,珏慧公主冷傲甚至有些乖戾的性格,莫非……上官明皎眸中一闪,一句话脱口而出:“公主莫不是也有着一样的意难平?”
这话甫一出口,上官明皎顿时后悔了,一时心急,她又口无遮拦了;虽说旁边并无他人,可是如此妄自揣测公主的心思,已经是大不敬。
珏慧公主抬起头来,紧紧地盯着上官明皎的眼睛。上官明皎连忙垂下眼去,心中忐忑不已。
“你方才说什么?”珏慧公主缓缓开口。
“明皎失言了,请公主恕罪。”上官明皎小心翼翼地说着。
“你问孤,是不是也有一样的意难平。”珏慧公主却站了起来,看着上官明皎,“孤想知道,你为什么这样问?你不许顾左右而言他,照实回答。”
上官明皎偷望了一眼公主,心下一横,开口回答:“明皎觉得,公主虽贵为金枝玉叶,却生活得并不开心,反而十分孤独。明皎并不知这是为什么,刚才看公主对着罗隐的诗反复感叹,因此大胆猜度公主心有共鸣,这才有此一问。”
“你能看出孤心中的孤独?”珏慧公主眼中闪过一抹光亮,似是欣喜,似是意外。
“公主若是不孤独,便不会整日独坐书案之前;公主若是不孤独,便不会心性如此淡漠;公主若是不孤独,便不会钟爱兰花,落笔有神;公主若是不孤独,那日也不会如此赏识那句‘轻薄那堪虚名负,不如簪取美人头’。”上官明皎仿佛受了那一抹光亮的鼓舞,心中多日来积攒的疑惑和分析此时一股脑儿说了出来。
珏慧公主定定地看了上官明皎一会儿,直到上官明皎再次忐忑起来。珏慧公主突然笑了,上官明皎从未见到公主笑得这么开,让她看得一呆。好美,霜华褪去,仿佛是冰消雪融的一瞬间。
“我没有想到,你能懂我。”珏慧公主微笑着对上官明皎说道。
“公主……”上官明皎听出了珏慧公主在称谓上的改变,却有些无措,“明皎不敢当。”
“你不必惶恐,”珏慧公主上前一步,诚恳说道,“我只信一句,知己难得。不是每个人都看得出我的心思,即便看得出,也未必愿意对我说这番话。”
上官明皎听公主如此说,心中感喟,只是说道:“明皎是公主的侍读,公主的事情,明皎自然多留心一些。只是明皎向来心直口快,方才一番直言,只怕冒犯了公主。公主不计较,明皎也就放心了。”
如此一言一语,上官明皎渐渐忘却了方才问的那句话,“是不是也有一样的意难平”。此刻她正为珏慧公主与她的亲近而欣喜。很久之后,她才想起当时的这句疑问,也找到了那个答案。这自然是后话了。
这一日,窗外阳光明媚。上官明皎手中拿着一个蝴蝶大风筝,向珏慧公主的房间走去。
“公主,你看今天天气多好。”上官明皎说着,将手中的风筝递到珏慧公主面前,“这风筝是红香她们刚扎的,要我送给公主。这会儿横竖没事可做,不如去御花园放风筝?”
珏慧公主看了一眼面前的风筝,“红香的手艺越发好了,好鲜亮的活计。”
“既然觉得好,就带着她们几个一起去放风筝吧。”上官明皎笑道,“听说前几天五公主也放了个蝴蝶风筝,可没咱们这个做得好。”
“皇姐都放过了,我还去凑什么热闹。”珏慧公主意兴阑珊地说道,“你若喜欢,带着她们去玩吧。”
“就算不为了这风筝,去御花园走走也好啊。”上官明皎坚持道,“春光正好,辜负了多可惜。”
珏慧公主到底被上官明皎说动,于是一行人出了棠澜宫,往御花园而去。
早有几个伶俐的小宫人给风筝穿好线,再把线递给珏慧公主。珏慧公主没有去接,对上官明皎说道:“我一向放不起来。”
上官明皎闻言一笑,“我来。”她接过风筝线,素手轻轻拽了几下,然后向后跑去。风筝仿佛有了灵性,一时间扶摇直上。
上官明皎回头望了一眼空中飞舞的蝴蝶风筝,满意地笑了,把线递回给珏慧公主。
“你放风筝是把好手呀。”珏慧公主笑叹道。
“那是自然,小时候放得多了。”上官明皎也是轻松一笑。小时候在等闲门,她不知放飞过多少只风筝,再大的也不怕。
珏慧公主带着几许羡慕看了上官明皎一眼,接过风筝线。上官明皎在旁,一面望着那风筝,一面提醒公主收放手中的线。
风筝越飞越高,小宫人们在一边纷纷拍手笑赞着。珏慧公主脸上亦绽开微笑,阳光照耀在她脸上,也是一样的青春美好。
冷不防,那风筝线已转到尽头。众人都只顾着看风筝,却没有意识到。转眼间,风筝挣脱了珏慧公主的控制,随风飘远了。“呀,公主的风筝飞了!”宫人们见状,纷纷追着风筝跑去。上官明皎眉头一蹙,正想施展轻功去抓住那风筝,却猛然想起上官明瑟的叮嘱,人前莫要招摇,于是按下了心思,任凭风筝飞远,只是慢悠悠地向着那方向走去。
上官明皎初入宫闱,对这御花园的地形不熟悉,等她绕过那些亭台和树丛时,那帮宫人早已聚在了一棵大树下,一个个都仰着头一筹莫展。上官明皎看去,只见那个蝴蝶大风筝正在树顶迎风招展。这树很高,和她家墙边的那棵树差不多。上官明皎心中踌躇,若是她不施展轻功,不知那些宫人们打算怎么办,也去搬梯子不成?她脑中忽然闪过了幼年和章适颐放风筝的画面,轻轻笑起来。
上官明皎正在这边思绪飞扬,那边的宫人却突然惊喜地叫起来:“有劳大人!”上官明皎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便只见一个矫健的身影跃起,翩若惊鸿,伸手将树顶上的风筝一勾,随后轻巧落地。一系列动作干脆利落,身手极为敏捷。
好轻功。上官明皎心中暗赞。她自己就是个轻功高手,来去无声,如今看到旁人的轻功高超,不由更多了几分英雄相惜的心情。这正是她多年来闯荡江湖时习惯了的心性,忍不住举步向前走去。
那个人在地上站定,抬起头来,恰和上官明皎目光相触。上官明皎微微一惊,这张脸好生熟悉,似在哪里见过?正在疑惑,只听耳畔传来小宫人的声音,“明皎姐姐,这位是御前侍卫统领韩仲泽大人。”
韩仲泽!上官明皎恍然大悟,这正是那天在上官府回廊上偶遇的人,传说中的韩二公子。难怪如此眼熟,难怪身手不凡。是了,他早就说过自己是上官明轩的同僚,可不就是御前侍卫吗?只是没想到,他竟然年纪轻轻就领了统领之职。上官明皎忙着理清自己心中的各色思绪,一面滴水不漏地屈身行礼道:“棠澜宫公主侍读上官明皎见过韩大人。”
韩仲泽微笑道:“上官侍读客气了,免礼。”他淡淡却含笑地微微打量着上官明皎,明亮的眼眸中隐藏了他此刻快速转动着的思绪。“这风筝,有劳上官侍读归还公主。”韩仲泽温文有礼地说道,递上手中的风筝。
“多谢大人相助。”上官明皎盈盈一礼,接过了风筝。今日的韩仲泽不同于初见之时,身着侍卫官服,腰佩宝剑;整个人在阳光之下愈加挺拔英武,明亮的面庞在官服的映衬下多了几许刚毅。他的脸上果然像传言所说,总是有着温和的微笑;上官明皎没有细辨这种微笑是像春雨还是像春风,但是不得不说,笑容自然平静,发自内心。在这微笑之中,他的儒雅之风静静沉淀下来,润物无声。
韩仲泽将上官明皎对自己的打量尽收眼底,嘴角微微勾起,还礼道:“上官侍读不必客气。”一旁的小宫人听了倒是笑道:“奴婢们感谢大人是应当的。这么高的树,我们谁都够不着,若不是大人恰巧路过,我们只能去借梯子了。”
韩仲泽闻言,目光极迅速地掠过上官明皎,唇边噙了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但很快遁于无形。他只是平和地微笑道:“这是在下分内之事。”
上官明皎见小宫人们犹自不肯散去,心中想起“韩二公子笑如春风”的典故,反倒好笑起来,抬眼望了一下韩仲泽,轻笑道:“既然风筝已经拾得,奴婢还要回去向公主交差,只怕公主已经等急了呢。请恕奴婢先行告退了。”言罢上官明皎轻轻一礼,转身往回走去。
那些小宫人见公主侍读回去,也只得纷纷告退。韩仲泽远远望着上官明皎的背影,眼中渐渐浮起探询的笑意。
6、头角峥嵘少年时
6、头角峥嵘少年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