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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个“无事忙”,只怕姐妹们不理他的,再不怕事多的,这两人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也算得是各得其乐了。
宝玉在内宅的时间实比黛玉预料的要多得多,除了那几个黛玉熟知的那几个节日外,还有父辈祖辈的各项寿诞、亲戚往来等等;另有许多诸如方位不吉、日冲太岁等黛玉全没听过各项正当“迷信”原由;这且罢了,倘若宝玉被舅舅贾政责骂了,另有贾母特批的养伤假、压惊假,等等、等等,层出不穷,真可谓只有黛玉没听说过的,没有宝玉休不到的。是以宝玉一月里总有十数日散淡在内宅里。黛玉为此着实笑过宝玉几回,宝玉不仅不以为然,反很得意之态,真真让黛玉为之气结。
只是府里另两位适学的少爷——贾环与贾兰,黛玉瞧着,却并无如此“舒适”的待遇。其后方知,原来此二人早先也是与宝玉一处请的座师,不过在宝玉第n次赶走座师后,再次进入“被动休学期”后,这两位,或是这两位的母亲罢,大抵忍无可忍,是以主动要求去了族中家塾中就读。舅舅贾政见二人努力上进,自是赞许有加,又思及宝玉顽劣成性,不尤得又是一顿训斥,却让宝玉一气放了好几日的“压惊假”。——宝玉能记得此事,只怕也是为着那次的假放得着实开心罢,倒叫黛玉听得此事,更是无语,不知是该笑舅舅贾政教子无方呢,还是白眼宝玉的厚脸皮,又或是暗叹这府里人情之复杂。
待到入冬时,因着时节变换,贾母不合又贪了回嘴,身子竟有些不大爽快,偏她老人家仗着身子一向硬朗,又强撑了两日。待到延医问药之时,病势竟有些沉了。吓得贾赦贾政并东府里贾珍等子侄辈日日派人请安,内眷们更是时时相陪。三春并黛玉等一众孙女儿年龄方幼,原做不得什么,只是黛玉经历了母亲那场伤逝的急病后,于亲人生病都有一种莫名的恐慌,如今见着贾母有恙,虽知她老人家尚年寿有余,但也怕自己一不小心改了她的命,总是自己的外祖母,不管待自己如何,到底是除父母外最亲的人了。黛玉心下着实忧虑,是以也如侍候母亲一般,或捧药侍汤,或捶腿捏腰,倒将丫头们贴身侍候的活儿揽下了大半。她又是惯常伏侍过病人的,自然事事拿捏得比那些丫头们更知轻重,贾母自是受用,心更喜之。旁人见她熬药煎汤,指挥得一板一眼;食忌药讳,说得也是头头是道,兼黛玉又时时提着“为母尽孝”一说,倒也说不出什么来。
贾母身体渐复时,黛玉更将那些《孙真人养生铭》、《养老奉亲书》等书取了出来,边读边用。这类书原本也是黛玉在母亲初初病时所看,奈何母亲病势凶猛,沉疴难起,未待黛玉临起抱住佛脚,就已用不着了……如今黛玉重拾此书,心中自有一番感慨,自比原来看得更有心。遇有不明之处时,一一记下,待到大夫入府给贾母复诊时,她或将问题交于嬷嬷拿将出去讨教,或在帘后细细求教,只将大夫作了个便宜的夫子。如此三番者,终是有人闲来提起此事。
其时贾母正喝罢药,拥被靠在榻上,就着黛玉的手吃果脯呢,听得人道黛玉给人添了麻烦,且又不大合大家姑娘的规范时,不由转头调笑黛玉道:“可说你呢,昨个儿可是又问了许多问题?吓得大夫都不敢进咱们家的门了。”黛玉但笑不语,只调皮地皱了皱鼻子,一边轻手轻脚地将贾母身前侍候吃药的大帕子撤了,拢好了被子,就侧身静静坐在一旁——在有些人面前,黛玉是很懒得说话的,当然,你也可以理解为娴静。^。^
贾母含笑看她半晌,转头笑道:“别听那起子小人胡说,这事儿我原是知道的,玉儿为了我的身子,特地向大夫讨教些养生之道……也难为她一片孝心,想得这么周全,什么规矩能大过这份孝心去?……且她自己身子也弱,正该多看看这些,平日里也好自个儿注意些……年下多备份束修给王大夫罢,这阵子也辛苦他了……”话题一时就转到年下里各项应酬往来上,贾母虽不管事了,但府里往几处重要公侯家的礼数,还是要在她老人家这里讨主意的。
“……说起香来,我却想起了……玉儿你衣上薰得是什么香,这几日我闻着怪舒坦的。”贾母忽地转头笑问一旁作陪的黛玉。
黛玉不由一怔,心道不好,怎地又提起此话来了,虽不是第一次应付,到底是贾母相询,也不敢轻慢了去,遂笑道:“回老太太,玉儿衣上并不曾薰香……”说着作势抬袖轻嗅,又道:“想是沾了些房里的佛香罢。”
“不尽像,却有些花木清新之气……”
“极是,我叫丫头们燃香时,都是焙了些香果或芝枝,正是取它们的清新呢。”
“这法子倒好……晴雯且记下了,明日咱们也试试。”贾母笑嘱道。
一时贾母又与人说起旁的闲话来。黛玉在旁悄悄舒了口气,她方才答的虽是她房内薰香的法子,可惜却不是贾母所闻之香气的来路,正可谓文不对题、南辕北辙,半点也不沾边的——她实实在在是撒了个谎。
46第46章
作者有话要说:
1;国庆节去门旅游去了;拖着很久不锻炼的身子去爬山;结果是极惨的~~还有;黄金周再不出门了。除了满山的人;还是满山的人~~
2;有人还记得黛玉的那片";玉";么;看看这章的内容;
3;想起有人说;红楼里所有的女子都十分之不幸;这种不幸不仅仅是在于她们的结局;还存在于她的生活中;性格中;处事中;等等;这章里我写了迎春的不幸:爱棋而不善棋。
在看原著时我就想过;一个懦弱的;整天抱着道家经典看的;连自己的东西都不敢要回来的人;怎么会有下棋这种竞争性比较强的活动;虽说围棋比较象棋平和;但也是要步步算计的呀;迎春这么一个人;怎么可能下得好棋;却又为什么喜欢下棋?抱着这样的想法;我写下了这章的内容。
4;守宫砂在上章中有提到;虽然有很多大大在讨论这个东东。但我还是想要继续写得;不过上章既然说了这守宫砂不好得;那么这章就看看黛玉怎么图谋这个东东吧~~
5;本章里写了几个《淮南万毕术》的小实验;有兴趣的大大可以找来此书看看。放个百度文库的链接:
要说女孩儿家擦脂抹粉,插簪戴花的,身上哪能没点香气,就是黛玉有孝在身,不曾用得这些事物,但净面更衣、拈香饮露之时(此露除指花草之清露,也指饮用之玫瑰露也),哪里不沾染些轻香。黛玉如此大费周折地隐瞒,实是不得已,只为如今她身上有一味香,她即制不出来,又去不掉,最要紧的,还说不得出处,万般无奈,只得出此下策,全拿鱼目充着珍珠,暂且忽悠着众人。
“……一是可解百毒,二则若贴身收着,日子久了,就会生出异香来,浸在肌肤里,经久不散……”父亲当日给这玉叶时,是这般说的罢?可惜黛玉当时一心只放在玉叶的解毒之效上了,于这“附加”的生香功效全未在意。更未想过,这“生出异香来”一说,到底是那玉叶呢,还是她这个佩玉的人。害得她初初“生香”时,着实吓了一跳。只是无论这香是由玉叶而生,还是她自己而生,却是都不能能拿来说与人知的,否则黛玉要莫是怀璧其罪,要么自己就是那个“璧”。
……红颜已是多薄命,怎堪再添香?黛玉很庆幸自己在初进府时没有为争一口气与宝玉比玉显摆。她这玉,虽无长生之效,但,解毒,多少权贵求而不得;生香,哪家千金不辗转反侧?且全天十二个时辰有效,绝不似宝玉那玉,会有罢工一说,用得着时还得需经专人“开光”,方能一用。这样的“宝玉”,就算如宝玉一般声称是胎里带来的,只怕也未必就保得住。只好能藏多深就藏多深的,绝不敢如宝玉那般炫耀。……话说,宝玉之玉,虽说是出生来时带来的奇物。可除了出身比较特殊(宝玉出生时含在口内),也并无什么神奇的功用,嗯,还时常处于休眠罢工期,可见当初女娲不让它补天确是极对的——有没有能力暂且不论,工作责任心这般地差就肯定是不行的了。如今看来,顽石就是顽石,纵是投身侯门,也仍是一般地好吃懒做,消极怠工。
且说黛玉这身香,好在气味清新别致,非是那等香浓艳俗之气,是以其初生时,丫头们都以为是院中新载了奇花异草之故,只是待到黛玉沐浴时,方觉有异,哪有关门闭窗的,房里的花香比院里的还浓的?黛玉忆起前话来,方知自己已成了个大“香芋”。待要将玉取下罢,可想想那解毒的功效,为自身安全计,是断不能的。且她自打从父亲手中接了此物,这心里就再不愿将之离身的。玉不去,香不消,黛玉只好在掩饰上作文章了。
因其味虽淡,但随身而聚,平日里若多加沐浴,倒也不大显,黛玉另又改了自己的习性,沐浴必洒花瓣,行动定要燃香。因檀香味重,黛玉自己房里本就用着的,倒也便利,兼她惯又焙以鲜果,更占了清新之意,应是掩得过了。不想此香气味绵长,纵是人去得远了,檀香果味散尽,空中却仍余清香袅袅,这春秋之时,尚可指着廊下香花混将过去,待到冬日里,是再明显没有了。黛玉无法,近日里只得又特特地另寻些薄荷、紫苏之类的香草来作焙,人若问起,黛玉只指着以上各香作答诳人,好在此香虽散出来年余,却并未随时日长久而愈渐愈浓,黛玉平日里又不大出院子,姐妹们在一起久了,想是都习以为常了,近来倒也不大问起了。今日老太太怎地又……是了,若这玉叶真如自己所想,是那仙草的化身,则所生之香也算是“仙香”了,难怪老太太病中闻着要说舒坦呢。
黛玉半心半意地听着长辈们商讨家事,手下却下意识地摸了摸衣下的玉叶,心中戏谑地叹道:如今连老太太也忽悠过了,也算功德圆满了。^o^
人都说学海无涯勤作舟。黛玉自打得了贾母的许可,于养生一道上多了位可解惑的夫子,更是多花了许多时日在那书本之中,这一头扎将进去,虽说未做到废寝忘食,却也是如痴如醉。且这养生一道,打理论上连着老、庄;从实用上说更是那医书药理均有所涉猎,范围之广,不可尽言。黛玉于是越发痴将起来,平日里就是与姐妹们一处坐坐,说得也是什么十八反十九畏,又或是清静无为。一班小孩儿,哪里就有能听懂这个了,倒是迎春,听得说起这个来,却长了谈兴,间或也能发上几声议论。
——这迎春却也有趣,自黛玉识得她来,她的“课外书籍”选得不是棋谱,就是《道德经》、《太上感应篇》之类的文章,黛玉有次与她下棋,曾戏言道:“这下棋博弈一道,本是要心中存个争胜负、论输赢,方才有趣,才能进益,如今二姐姐只管将这些书看进去,尽讲些无为而治,无欲无求之说。怪道次次让我占了上风……”黛玉此话不假,黛玉与她下得年余的棋,如今竟是要时时留心,不要赢她太过才是。若说迎春不喜专研,却又时常见她独坐一旁打谱自弈。若说她好此道罢,偏偏棋艺并无寸进。
迎春那日也不知遇着了什么事,听得黛玉所言,竟未如平日般静笑而过,却只管将那棋子捏在手里不出声,半晌方轻叹了口气,道:“争又如何,输赢乃是天命,不是你的,终归不是你的……”说时默然一刻,明明看着没了兴致,偏仍一手手地往下落子,黛玉瞧着难受,只得自寻了个借口推秤而去,解放了彼此。
黛玉于此事心下一直颇有感慨,总有些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然则又想起原先见过的那句她妈比赵姨娘强十倍的话来,想来她母亲定也是个有心性有手腕的,迎春这做女儿的,也曾见过几分罢。可惜如今……大舅舅贾赦的正室却是那位刑夫人,只留下迎春这个不知该算是嫡女,还是庶女的女孩儿,送到贾母身边教养。大抵该懂的迎春她都懂罢,却偏偏是这么个软弱性子……好棋之人,却有一颗无为之心,一付绵软性子,又怎能下得好棋?……自此后她再不同迎春提这些话了。只闲暇时,花间树下,静静地陪她落几回子,也就罢了。
这些道家无为之说,清静养生之道,除了迎春附合,姐妹们再没有谁有这个兴致了。一时却是冷落了旁人。别人也还罢了,只宝玉如何受过这般待遇,未隔两日,就寻出些事来了。
这日迎、黛两人又在窗下捧着些《太上感应篇》、《饮膳正要》来看,宝玉走将过来,见桌上另有《服气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