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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依柳知道,那正是麒麟帮特有的响箭,是麒麟帮紧急呼救的信号,麒麟帮任何一个弟子听见看见这响箭,只要尚能战斗,都必须无条件地迅速赶往相救,否则,帮规重杖。
麒麟帮是江湖第一大帮,一向只有欺负人的时刻,却不知还有谁让麒麟帮难堪到需要紧急呼救的地步。
今夜,江湖注定是个多事之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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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间,谷梁子与黄柏松领着麒麟帮一干杀手直奔响箭的方向,将河依柳和秋叶飞孤零零地扔下不管。
但河依柳明白他们还会找上他的。
江湖之事一向就如同救火,哪里最急往哪里扑,很像飞蛾扑灯,到头来往往会适得其反,被整得一地鸡毛,焦头烂额。
这就是江湖,水越浑浪越高。
河依柳一想到这些天来自己的处境,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逃亡日子,与自己在麒麟帮担任大护法时呼风唤雨的那份豪情相比,便情不自禁地摇摇头,深感江湖里的翻脸不认人。
险恶与凶残就像一把利刃,时刻高悬在头顶,稍不留神便会粉身碎骨,消弭于江湖。
“你为什么来帮我?”河依柳撇头问。
“不想你死,虽然你不一定会死。”秋叶飞道。
“我无缘无故杀了本帮副帮主,难道罪不该诛?”
“该诛!只是,我把你当朋友看待,朋友与朋友之间心肠有时会突然变得柔软。”
“怜悯我?”
“不是。”
秋叶飞瞅着河依柳认真道:“当一个人遇到危险的时候,身边如果站着一个朋友一起并肩战斗,至少他不会感到孤独。换做你河依柳,一定也会这样想的。”
河依柳温暖地笑了,道:“既然是朋友,河某就不言谢啦。”
江湖人四海为家,四海之内皆兄弟,兄弟之间的一颔首一投足,都会深入彼此的心怀。
这就是江湖情吧。
“不得不佩服陈寡妇的嗅觉真灵,她一听就知道是你在与人打架,把我支过来,结果她跑了。”秋叶飞叹道,然后将自己今晚与陈寡妇的交锋说与了河依柳听。
“那三十万两银票你断定在她身上么?”河依柳听完问。
“断定。”
“这么说,朱雨一定不是陈寡妇杀的了,她抢尸就是为了要抢走那张银票?”
“那天晚上,我去赵府调查朱雨的死因,无意中看见了赵震山与茶帮交谈运送一具尸体的买卖,便感到事情蹊跷,你想,一具尸体怎会需要花那么大代价去承运呢,这两天城里又没有死了什么有名望之人,于是我断定那具尸体一定有鬼,便立刻想到了朱雨,而朱雨不值钱,值钱的应该是朱雨身上的那张三十万两的银票。”
秋叶飞缓了缓,这才去回答河依柳的问话:“朱雨当然不是陈寡妇杀的,杀朱雨的应该是一个穿着锦衣的人,而且应该是个男人,这个嘛,朱雨临死时已经告诉了我们。至于陈寡妇抢尸,不为那张银票,难道我还真相信,她是为了一己私情把朱雨抢去而亲手去埋葬了他么?”
“哦,你是说——杀朱雨的会是赵府里的人干的?”河依柳颇感兴趣道。
“朱雨手里的交领与赵公子身上的衣着确实一模一样,但我就疑惑了,一个连一只公鸡都招架不了的人你看能杀得了朱雨吗?”
秋叶飞反问道,接着又踱步自言自语道:“至于赵公子他爹赵震山根本不懂武功,那晚我在赵府后门试探过他,一点不具有内力,完全没练过功夫,我一推他就倒。朱雨的武功虽不怎么样,但足以从容应付几个不会武功者了,因此,杀朱雨的即使是赵府的人,也一定不会是他们父子俩。况且,朱雨的尸体是茶帮托付给赵震山的,这证明了朱雨的尸体是由茶帮掌控的。唉,我有点后悔,那晚在吴沟村就该把朱雨给埋了,也不至于让这些人来利用他的尸体干这些龌龊的勾当。惨的更是朱雨啊,死得惨,死后更惨!”
“你的分析很有道理。现在,三十万两银票肯定在陈寡妇的手里,我们只要弄清朱雨被何人所杀,这件案子就可真相大白了。可是,谁是杀朱雨的凶手呢?”河依柳吐出这几个字,用拳头捶捶额头,他感到累了。
天边泛起鱼肚白,一晚上的风云不显山不露水地溜走了,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深知个中的酸涩。
“太烦太烦!太困太困!”河依柳冲着天边嚷道:“我现在只想睡个大大的懒觉!”
13。不欢而散的买卖
赵震山勉强在江湖上接了一笔生意,定金也收了,熟料却眼巴巴看着这笔生意鸡飞蛋打,而且是当着东家的面,这传出去颜面真糗大了。
这种窝囊事,赵震山还从未发生过,他把信誉看得比天高,于是他决定登门给方老板退定金和赔礼道歉。
虽然总不至于赔一个死尸给人家,但无论如何,赵震山绝对是要做个场面上的人物。
“老爷,车脚备好了。”大总管曹义进来道。
“人约好了么?”赵震山问。
“都安顿在寿州城最好的悦来酒楼,只等您上门开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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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州城中心之所以称为中心,十之八九应该得益于悦来酒楼的存在,因为悦来酒楼的生意实在是火爆,即使风再大,雨再强,都浇不灭这里的人气。
一来皆因这里是城里最大最气派的酒店,可住可吃,吃住一条龙,不仅有全城最好最舒适的客房,而且还有城里最好的厨师烧出来的最好吃好看的菜,所以达官贵人和商贾旅甲都爱来这里消闲。
二来,酒店老板唐兰香是个八面玲珑、一笑起来就会显露两个深深酒窝的女人,她的不鄙不亢、不温不火和恰到好处的待客风格让人过目不忘,使客人们来了想留,去而想返。
俗话说,苍蝇不叮无缝蛋,女人既妩媚热情又滴水不漏的作风只能让男人们遐想,却让男人们无从下口。做女人,尤其是跑江湖的女人能做到这份上,得到的往往不是风骚了,而是敬重。
这样的女人着实高明。
一见赵震山踏进门,唐兰香就迎迓上来,脸上嘴里像涂了蜜,笑而不淫,妩而不媚,把赵震山心里酸甜的差点没喷出来,直到进了包间看见茶帮方帮主才清醒过来。
因为方帮主的脸是绷着的。
赵震山当然知道他为什么绷脸,一句话不说,一招手,曹义手里捧着一只银盒进来,将盒盖缓缓打开,向方帮主呈现出一叠银票。
唐兰香很知趣,随手关上门退了出去。
赵震山朝方帮主一拱手,诚恳道:“方兄,请恕罪兄弟未能完成您交办的生意。按照规矩,我赵某特意登门致歉,甘愿加倍赔偿您的损失。这是两万两,请求得到宽恕。”
方帮主的脸崩裂了:“赵兄,您这是开哪门子的玩笑,区区二万两能替代我三十万两的损失么!”
“什么,三十万两?!”赵震山有点懵。
“三十万两!”
“就那具破尸体?”赵震山头大了。
“尸体虽破,但尸体中藏有一张三十万两的银票却一点不破。”
“方兄不会是在讹我吧?”
“赵兄富甲一方,若是讹你何不讹个百万、千万?”
方帮主终于站起了身,对赵震山略显无奈:“赵兄,我不是不讲理,你我跑了这么多年的江湖,你我之间称兄道弟,心无间隔,但这次我也是受人之托啊……!我如此这般地信任你,就因为你一向办事稳妥,经商老道,生意影响八方,行走在商道上所有人都会给你面子,给你鸣锣开道,才使你没有办不成的买卖,才有了你今天的辉煌,可是,这一次你竟然给搞砸了,你叫我怎么向人家交待啊。无论如何,赵老板你都要给我一个说法啊,三十万两不是个小数目!”
江湖人善结交拜把,但也善翻脸无情,用得着你的时候跟你嘻哈着脸,一旦失了利益,很多人就会即刻反目成仇。
方帮主就属于这类人。
听罢方帮主一席话,思前想后,赵震山似乎明白了那桩买卖的严肃性,方帮主之所以委托他运送一具尸体,其实是利用他的实力与诚信秘密运送一笔财务,这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他没有料到,而方帮主之所以没肯告诉他,一定也是为了这笔财务的安全考虑,有谁会想到尸体里面会藏有巨额银票呢?可是天有不测风云,让赵震山措手不及的是当晚就偏偏让人抢走了尸体,连同尸体里所谓的三十万两银票一起消失在茫茫的夜空里,无处可觅。
赵震山接手的这笔买卖栽了,栽的莫名其妙,栽的窝囊万分。
怪谁呢?怪方帮主没言明?怪自己疏忽?怪陈寡妇抢尸?
到此时,赵震山才为接手这笔阴阳买卖真正感到了后悔,他走南闯北经商几十年,从来没有今天这笔生意如此这般狼狈过,实在有点想不通,便在心里骂道:
麒麟帮徐老大干嘛要将那么大一笔钱藏在一个尸体里,这不坑人么!
还有那个万恶的陈寡妇,干嘛要跟自己过不去抢走了尸体!
现在好了,赔么?凭空赔三十万?
钱不发愁人发愁,这事叫赵震山一时间很难咽下一口顺气,心有不甘啊。
唉——!
当赵震山严肃地走出悦来酒楼的时候,唐兰香依旧显露出两个美丽的酒窝,跟屁虫似的一直送到他离去,但这次她一句没乱说,彰显的是绝对的职业规范。
因为傻子也看出来赵震山和客人的不欢而散。
在唐兰香的记忆里,很少有人会绷着脸不愉快地走出这悦来酒楼的,尤其象赵震山这样有钱有名的人物,因此,她不想自讨没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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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架蓬轿嘎吱嘎吱地停在荷花裁坊门口,宋雪燕贵妇一般地出轿进来。
夏荷花停下手里的针线活,仰起一张宣纸脸朝她笑了笑。道:
“什么活儿?”
“没有活儿,我是来提亲的。”宋雪燕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
“提亲?给谁提亲?”
“我家公子和你家闺女。”宋雪燕说出来,语调平静且十分自然,带着不置可否的口气。
夏荷花愕然,随即眯起眼笑了,道:“敢问夫人是哪家大户人家?”
“赵府,赵震山。”
夏荷花又愕然,随即又眯起笑颜,道:“唷,我们穷酸人家能高攀起赵府家真是前世修来的福呵,不过,这事太突然,我家小女性格顽皮,绝对配不上你家少爷,再说,这样的事光我们做父母的说了不算,得孩子点头才行啊。夫人说是么。”
“这事由不得他们了,我家孩子我做主,你家孩子你做主,商定个好日子就操办吧,相信我们赵家绝不会亏待了你家小女,我会当自己闺女一样待她的。”宋雪燕说话的口气似乎不容颠覆。
“夫人为么赶这么急呀。“夏荷花依然在笑。
“唉——!”
宋雪燕深叹口气,道:“赵老爷整日忙生计,疏于对赵公子的管教,使得他不求上进,骄奢成性,我在家还能管着他,我要是出个门不在家的没人管他,你说他难保还不流于痞匪?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男孩结了婚,身边有个人管着,会老实得多。我看你家小女人长得聪明可爱,性子又刚烈,配我家公子正合适。我当母亲的在这里给你发誓,过了门后,绝不会亏待了闺女,彩礼多少你说了算,我们共同商定个吉利之日,到时候赵家一定热热闹闹风风光光地来迎娶小女,怎么样,应了吧。”
夏荷花一直在听,但并没拿正眼看宋雪燕,一边听一边不紧不慢拿起刚才的针线活,将一根线头咬断,起身,把衣料一抖落开来,用衣架挂到成品区,折过身来才回绝道:
“我们孤儿寡女的穷酸人家高攀不起这城里最富的赵家啊。不成,这事儿绝对不成!”
这次说话夏荷花绝无带笑,并且斩钉截铁。
如果说赵震山与方帮主在悦来酒店生意场上的会谈是不欢而散,那么,宋雪燕向夏荷花的这个提亲,结局也一样落得不欢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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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三日夏荷花都心事重重,她那可善可亲的眯眼笑不见了,干活都阴沉着脸。
第四日响午时分,荷花裁坊走进来两个人。
一个胖的没下巴,一个瘦成一把筋。
二人也不与夏荷花打招呼,径直将随身带来的物品摆放在裁衣的大桌上。
四匹布,四盒衣。都用鲜红的纸半裹着,十分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