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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的眼圈真的微微红了一红,答道:宫中许多人都亲眼瞧见… … 多年姐妹臣妾心里也很不好受。
朕要亲审此事。文泽说。他站起身来,对皇后道:摆驾凤至宫,传所有嫔妃来凤至宫见驾。
皇后眼中掠过一丝惊慌,又很快消失,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
我满心狐疑跟于帝后身后,还未出养心殿大门,迎面看见可人过来。文泽停下脚步,思索片刻,说道:既然浩王妃找有慧记有事,慧儿你就留下来罢。他转身出门,皇后随在他身后款款而去。
我更狐疑,对着可人一使眼色,两人也不要跟随,并肩向院中走去。可人见四下无人,悄悄道:怕妹妹等得心急,王爷特派姐姐进来跟你说一声,王爷已派妥当之人前去取那“龟息丸”,这两日王爷正在协助审理定怀太子逼宫一案,要迟上几日。但最迟总不至于超过一个月去,便请妹妹多忍几日罢。
我点一点头,心中很不是滋味,想一想,又问道:听说生擒了定怀太子下在天牢,却不知皇上会如何处置?
可人叹道:成王败寇,总不过一个死字。可王爷总念在与他兄弟一场,想请皇上烧他一命。
皇上答应了么?我问。可人道:好像没有,王爷正为这事烦恼呢。我.点点头,又道:刚才帝后也不知为何事去了凤至宫,竟走得那样急。可人微惊道:妹妹竟不知道?当日定怀太子谋返逼宫,乱臣军队冲入后宫轻薄了不少嫔妃。这些女子,皇家岂容她们再活于世间?
我心中大动,疑心道:当时一片混乱,寸白是眼花看错也是有的?
可人叹道:东宫卫军与成亲王、浩王爷手下那么多人瞧见,还会有错?我着急地问道:那么,同姐姐身怀武功,想来不会有事?
可人道:我也不大清楚,只是在府里听人向王爷票报时三两言语。我只觉嘴里又干又苦,想立时去凤至宫找文泽求情,又明知他绝不会首肯。想到良妃野心勃勃,居然要因此变故而命丧黄泉,不免觉得冤枉。我脑子里仿佛被人塞入一把乱草,想着想着,便不知不觉走进湖心亭中。
这时正值中午,暮春时节春光明嵋,湖中碧绿水波微漾,光影摇落如梦,我虽全身沐浴在光影里,但心思沉沉,靠上朱红色美人靠上一言不发,望着远处美丽波光,只如置身恶梦。等回过神来,与可人又谈了一回咢儿去逝的前后原故。可人也是一番啼嘘,叹道:皇后可是越来越强势了。琴姐姐与春菱姐姐的仇想是所报无期,而且日后妹妹一走,宫中同姐姐她们这些人,只怕… …
说至此处,她又停住叹道:好在妹妹妹终可走出这是非之地。
慧妹妹!耳边突然传来同贵殡声音。
我扭头望去,只见她满脸悲愤带着与阿若向我们走来,同贵缤嘶声道:妹妹良妃她们几个被下旨赐了白缓,现已全部… … 殡天。
全部… … 殡天?
我失声道:这样快?
再细问时,与良妃一起被赐死缤妃,全部不是皇后派中之人,她们其中,且有一两姐妹,平素与我十分交好。
有泪,从我脸上漆漆而落。
阿若一直没有说话,我扭头看时,只见她白着一张脸,她好似受了很大惊吓,喃喃道:她怎么能这样!她怎么能这么狠毒?!
见她情形,我心中疑云再起,便拿白色丝帕轻轻替她拭去泪水,扶住她柔声道:阿若别怕,告诉姐姐究竟怎么回事?
她一双眼晴茫然看向我,失神道:被指证轻薄过良妃的而处以极刑的那个男子不是乱党,他不是的!他原是… … 是皇后姐姐娘家的家丁。
她扑在我怀中嗦响大哭。
我又惊又恨,与同贵殡可人相顾失色。正想再问时,突然听见身侧传来皇后声音。
妹妹们在做什么呢?她笑道:德妃妹妹怎么哭成这样?
阿若骇然,她看着皇后,神情如见鬼魅,吓得收住泪水躲于同贵殡身后。我迎上去,望着皇后便说道:李福是定怀太子的人,皇后姐姐怕是早就知道罢?
皇后淡淡笑道:怎么?
我眯起双眼,点头道:私下拿住别人把柄而为己用,一向是皇后姐姐的作风。因而妹妹终于明白,李福为了好好替定怀太子办事,一直假意归顺姐姐。妹妹第一个孩子流产,只怕便是姐姐授意李福在妹妹吃的酒中加入了藏红花罢?只可叹李福,至今还不明白其实姐姐早知李福是定怀太子的人,你派人暗中监视他一言一行,通过他暗示定怀太子去春华山刻上那样几个字祸害妹妹的字样:通过监视李福知道荣记姐姐曾是定怀太子的人;通过李福与定怀太子联系,知道是荣姐姐设计除去李美儿。因而在我识破李福向皇上茶中下毒时,皇后姐姐可以处变不惊。皇后姐姐早知定怀太子会在前晚谋逆造反,囚而通知成亲王与浩王爷进宫救驾― 大功一件。但是,你同时派进谢家家人装作乱党混水摸鱼,在众目睽睽之下去轻薄那些与你有隙的嫔妃― 皇后姐姐心机之深,手段之毒,果然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皇后笑道:妹妹过奖。慧妃妹妹能看出哀家计谋,与哀家可谓一时瑜亮,不分伯仲。难怪那时妹妹不过刚受皇宠,良妃妹妹就要那样不遗余力地打击你― 皇上喜欢聪明有才的女子,估计以良妹妹对皇上的了解,早算出将来妹妹可以宠冠后宫。只可惜妹妹虽聪明,在目前这件事情上却没有证据,始终是棋输一着。以后日子还长,妹妹可以慢慢欣赏哀家怎样除孤媚,清君侧― 那时妹妹的一帮与哀家作对的好姐妹们陆续离你远去,哀家只怕妹妹会寂寞孤单。
大家都说不出话。
皇后于是笑得更加得意,她向阿若笑道:德妃妹妹,都说一笔写不出两个谢字,可你为何事事要与哀家作对?此次算你幸运正好去了同贵缤那里,否则… …
说至此处,她并不说完,只是傲然道:慧妹妹,纵你是明月皇朝皇孙女,偏偏老天将传国玺交到哀家手中,既然国玺是经哀家之手失而复得,哀家是真命皇后这一事实,早已决定妹妹们日后命运。
她最后向同贵殡笑道:是么,同妹妹?
眼望皇后背影远去,我们均是一言不发,心情沉重,便各散了。送过可人,我仍回去养心殿。却见文泽正坐于案几之后,眼圈微红。见我去时,不等我行礼便一下将我拥入怀中,啼嘘长叹道:慧儿,幸亏当时你就在朕的身边,否则… … 朕可真不知怎生是好。
我长长一叹,正要说话,皇后却又过来。她进来向文泽行了一礼,然后禀道:当初定怀太子的人入宫时,李良绣等人不肯自尽全节,坏了皇家脸面。臣乞皇上将她们安莽在其他处所。
我忙道:皇上,她们姐妹本来可怜… … 依臣妾愚见,您还是让她们莽入皇陵罢。
皇后朝我冷笑道:慧妃妹妹,怎么,你请求皇上将这群不守妇道的女子葬入皇陵,日后皇上怎么向先帝及各位祖宗们交待?
我淡淡道:这些姐妹怎么不守妇道,她们也是为奸人所害。
文泽皱眉道:好了,就依皇后意思罢。追封李良秀贤淑仁和贵妃,其他众人全部追封为妃。对外一律宣称她们是为了保全皇家名节而自尽,按国礼下葬。是。皇后行礼,对我冷笑。
皇后走后,文泽见我伫立不语,向我叹道:烟儿,非朕狠心,后宫嫔妃失节事关国体,朕也是没有办法。其实她们毕竟陪朕走过,给过朕欢乐,朕又何尝忍心?只有身后补偿她们,希望她们泉下有知理解朕罢了。
我不语。
他却拉住我手,动情地说:烟儿,你的手很凉,朕知道此时你的心也很冷,但朕比你更冷。朕一路走来,蓦然回首才发觉朕身边的人越来越少,朕终知道为何君王一定得自称寡人。烟儿,还是那句话,朕希望,你能陪着朕一路走下去。朕现在最想的,就是牵着你的手,一路到白头.
白头么-一我的心,深深地一动.
咱们走。他说。他一面牵我向外面走去,一面笑道:随朕去瞧瞧烟儿的新居
我们手拉手经过一条一白色长廊,突然听见从梅花形漏窗那边传来几名年青
女子银铃般的欢快笑声。
方才想起,本届秀女该是今日入宫,我朝文泽微微一笑,一起驻足,细看。
梅花窗外,花朵从中,尽是绝色娇容。人面笑在花中,可是花朵再美丽,又哪怎抵得上她们的回眸一笑?一白衣女子笑道:都说宫中生活特别有趣,春节有春贺,二月十二过花朝节,春日荡秋千,端午赛龙舟,七夕比乞巧― 谁最巧皇上就召幸谁… … 听说皇上年青英俊,文武全才,只不知皇上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另一绿衫女子笑着说:姐姐说来说去,寸白不是想说皇上罢?听说皇上年少英俊,倒特别温柔多情。
第三名着粉色衣裙女子笑道:好哇,姐姐们背后议论皇上主子,当心皇后娘娘知道处罚姐姐们!
白衣女子再笑道:才不怕呢,皇后娘娘贤良淑德满朝皆闻,是出了名的贤后。娘娘待宫人嫔妃们一向体恤有嘉,怎么会这种小事处罚咱们?
几人边说边笑,渐行渐远… …
文泽沉吟了一下,笑了一笑。我赔笑道:妹妹们果然个个活泼可爱,国色天香。
他笑道:依朕看她们活泼不及麟儿,国色不及慧妃― 倒也罢了。携了我手,文泽一路引领我走进元辰宫。
第九十一章宠冠后宫
好一座华丽的宫殿。
推开朝南的崭新朱红色大门,东西两面荷花式琉璃垂花照壁,内里庭院深深。走过两进院落,只见四处绿树成荫,鸟语花香。汉白玉铺成的地砖之上,间或铺有石雕麟麟仙鹤图案。主体楼宇为黄色琉璃瓦双重硬山式项,上檐七殊斗拱,下檐五殊斗拱,檐下绘十色和玺彩画,门窗均为红木雕双绞四菱花图案,端的是世间奢华,莫过于此。
拾阶而上进入三间内殿,里面家俱古玩,一应俱全,全部是名贵之物。尤其紫檀木床宽大,围圈雕着栩栩如生的八仙过海图案。大红色鱿绒纱账从中分开,被黄金挂钩分勾在两边。
喜欢么?文泽含笑问。我浅浅笑道:回皇上,臣妾十分喜欢,多谢皇上厚爱
喜欢就好。文泽笑。
我也回他笑。其实我对他说了谎,我并不喜欢这样耀眼的华丽,这样的繁华根本就不属于我,不属于我柳荷烟― 如果可以选择,我仍会回去听雨宫。当然,我现在最应该想的,却是如何逃出这个皇宫,逃出这个缚住了我的城
莲蓬与小莺奉上茶来。茶叶飘香,与白玉花薰中荷叶清香交相缠绕,缠缠绵绵,泌人心脾… … 文泽突然来了兴致,放下茶碗横抱起我进向帐中,彼时我心情
十分低落,忙推辞道:皇上,这大白日的… … 何况又在陌生场所,臣妾还不习惯
他脸色一冷,放下我诧笑道:这是什么话,这不就朕赐给爱妃的寝宫么?我脱口道:今日是,也许明日便不是了。
文泽脸色微变,我暗叫不好,情知不能再生事端,旁生枝节,忙赔笑道:臣妾是怕自己糊涂,一不小心又说错话得罪皇上,让皇上再贬去冷宫,倒对不住皇上这一番心意。臣妾词不达意,还请皇上怒罪。
罢了。他说。他脸色稍雾,眼中有着妥协的神情:君无戏言,朕既答应过你不以皇权压你,你也不要老动不动便请朕怒罪。
我低头道:臣妾怎敢,若臣妾做错事情,还是要向皇上请罪的。
他看着我,眼中全是妥协的,却无何奈何地笑。
接连几日来我这里,既使不来,也只在自己宫里待着,倒没听说翻了别的殡妥己的牌子,
这日传来大伯父定远侯远征南诏首战告捷的消息。文泽欢喜之余,为我柳家平反昭雪,竟然就昭告天下,当处柳太傅谋逆一事,实属定怀太子捏造出来的冤案。他又再下诏书,拜右相薛于期为左相,拜我父柳东海为当朝左相兼一品御史大夫。他在诏书上说,柳东海忠君爱国,为官清廉,堪为百官楷模。
做了这样几件事后,文泽过来元辰宫向我笑道:怎样?
我一面惴惴不安,一面笑着向他道谢。
他却并不满意,板起脸道:这是谢恩呢,倒这样的教衍。
我刚一愕,他早已将抱入我怀中,笑道:还不快象只小黄莺那样的叫一声泽哥哥?
我脸一红,笑道:皇上倒有趣,难道您想听臣妾说多谢泽哥隆恩,泽哥皇恩浩荡,臣妾全家没齿难忘― 这奇奇怪怪的,可又象什么话儿?
他想了一想,也笑,说:倒也罢了。
第二日我从南三所看麟儿,回来途中遇见几名秀女,她们远远见我过来,神色慌张,忙一起向我屈身行礼。其中一个神情尤其害怕,低着头的额上竟沁出几粒细小的汗珠。我略感奇怪,柔声笑道:你叫什么名儿,很热么?
那秀女忙道:回娘娘,奴碑名叫罗紫玉。奴碑该死,奴碑不热。
我命她抬头,及至看清,心中又是一惊。但看她们难受的样儿,便挥手让她们去了,正自奇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