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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冷冷笑道:原以为慧贵人明白,却不想也是个俗人!这“燕语”可以随便玩么?——弹前须得沐浴更衣,斋戒焚香,才不算侮辱这琴。
见我以笑代言,她叹口气又道:你现在必定在想本宫说得太过?也不等我回答,她自顾说道:你自是想,昨日本宫抚琴前既未沐浴更衣,也没有斋戒焚香,也一样弹了曲子是不是?我笑道:正是想不明白,还请娘娘指教。
昨日那样也叫弹琴?琴贵妃冷笑道:不过人多凑个热闹罢了。琴之一事,或者花间月下,自己抒发情怀;或者高水流水,弹与知音听——才是正理。先有俞伯牙钟子期为知己葬琴,后有岳王爷“知音少,弦断有谁听?”的感慨,可见本宫所说再对不过。似昨日那般,听的人多,懂的人少。不是弹琴,却是耍猴罢。
我听她说完,淡淡笑道:经娘娘教诲,妹妹倒好象明白些。怪道昨日浩王爷说他愿为皇上抚琴,想是皇上与王爷一起长大,互为知音罢。
琴贵妃听完诧异望着我道:你……
浩王爷也懂琴么?她冷笑道:他若真懂琴,怎么会将“燕语”赠你?
我闻言心中暗暗一叹。我想,果然是文浩得罪她。她没法找文浩出气,只得找我兴师问罪——因而自进门至此时一直对着我冷嘲热讽,于是只得陪笑道:娘娘误会。这“燕语”本是同嫔……
罢了。她说。她不等我说完,已冷冷看着我说:本宫听的假话还不够多么?纵你们骗得过天下人,却骗不了本宫。同嫔家中世代武将,怎么会有此物?既使有,谁又会弹?
娘娘怎么忘了,我笑道:您刚才还引用岳王爷“知音少”一句。想那岳王爷英勇无双,不也是个懂琴之人么?怎见得陈老将军家便没人精于此道?
听我反问,她反而笑。
她上下打量我,点头道:本宫原说他怎么会帮你?原来慧贵人也是个聪明人,竟知道拿本宫的话还反驳本宫。
妹妹不敢。我忙道。
琴贵妃微微冷笑道:你也不必装,本宫也不要人怕。见我微笑不语,她再问道:慧贵人现在可能弹曲?我脸一红,说:回娘娘,妹妹还在练指法。
琴贵妃闻言皱皱眉,复又笑道:既是如此,本宫倒愿意教慧贵人。本宫现拿这琴回去,贵人要学时,去本宫那儿学罢。
怎么还要抢琴?我一怔,忙笑道:娘娘不嫌妹妹愚笨,愿意教我弹琴,妹妹自是求之不得。只是此琴如不经浩王爷同意让娘娘拿了去,他日王爷问起,妹妹却该如何回答?
一语说完,琴贵妃已咳了好几声。
浩王爷经常来么?她问。我吓一跳,忙回答道:王爷哪里会常来?
这就是了。她嘴角微扬,说:本宫不过带回去几日,到时间自然还他。
她说道:或者过几日浩王爷来,贵人只管说是本宫要去。王爷或还要问——贵人便说是本宫说的,“王爷既不懂琴,还留着它做什么?”让王爷来找本宫要罢。
说完,不等我婉拒,她开口命可人等两名宫女拿起“燕语”扬敞而去。
第三十五章 胭脂醉(上)
琴贵妃夺琴走后,春菱见我正烦闷,悄悄过来劝解。
小姐,她说:您是否觉得贵妃娘娘性格古怪不近人情?
我点头道:宫人们悄悄私下评议,我也略知一二。大家都说皇后贤,良妃冷,同嫔直,安嫔俗,荣贵人柔……而对琴贵妃的评价,本就是一个傲字。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春菱笑道:小姐怎么不说宫人们说小姐是秀外慧中?都觉得皇上给小姐封的这个“慧”字再合适不过。可这贵妃娘娘的傲……她原不是这样。刚入宫时,这主子开朗活泼一如今天的小萝。见人满脸是笑,最是可爱不过。不过短短两年时间,她竟被所有人认为其孤芳自许,目下无尘。
我闻言微诧,问道:怎么……
春菱叹道:当年皇上让其宠冠后宫,她便成众矢之的。卷入其中,只感惊涛骇浪,明枪冷箭,躲之不过,避之不及。终于有一日,良妃小产,所有矛头直指向她,证据确凿。而她并不知辩解,皇上恼怒,令其禁足。后复得宠,不再信人,不与人交往。彼时却又发现自己竟身中寒毒,令其终生不育。
我闻言心里又是好一阵侧然。暗暗叹息片刻,皱眉道:琴贵妃……她怎会中毒?
春菱叹道:其实,贵妃娘娘自禁足后事事小心谨慎。如果有人将毒于食物,或是用普通之毒,自是瞒不过她去。但那人将毒下在她沐浴的水中——这才防不胜防。下毒之人知这主子有洁癖,天天要用加了干花儿的温水沐浴,方能成眠。便卖通下人,日日在水中放进少量又无色无味的寒毒散。天长日久,寒毒随热气被蒸入毛孔之内——最终越积越深。起居饮食,却与常人无异。
谁这样狠心?我恨恨道:皇上知道么?
始作俑者是名昭仪。春菱说。她目光一寒,叹道:那人早已被皇上处死。但贵妃娘娘终生不育已成事实,皇上也救她不得。她从此生病,不复侍寝。起先皇上还时时过去,日子一久,也就不去了。别的嫔妃见皇上不再宠她,这才慢慢放开手去。
我突觉脊背一寒。
我想起媚儿的话。她说得不错,果然是深宫寒潭刀与冰……正感慨间,突听外面一声通传,幼弟柳白砚已在“听雨轩”外求见,我又惊又喜急步迎出,一问之下,原来文泽安排。姐弟相见,既喜且悲。
母亲怎么不来?我拭着泪水问。
白砚笑道:原说要来的,临走前偏心绞痛犯了,又一时走不开。
我忙问道:严重么,请大夫没有?白砚笑道:也没有。母亲脸色倒还好,她自己也说不是大毛病,况且咱们又不是什么主子人家,倒没的那些讲究。
看白砚神情,我不免暗暗生疑。母亲是真的病了么,还是她不想入宫看我?念及自我记事以来,眼中看见的她的种种古怪行径,觉得后者可能性更大——但当着白砚的面却又不好说破。再问起家中状况,他答都好,说自己因得名医叶隐医治,已无大碍……我们姐弟聊至黄昏,这才恋恋不舍分开。
第三十六章 胭脂醉(中)
当日晚上,文泽过来。
他兴致冲冲对我笑道:害得朕昨晚倒想了一夜!还不快弹首曲子与朕听么?我此时方暗自庆幸,忙陪笑道:皇上想听曲儿么?怎么这样巧,偏臣妾现在倒没了琴。
贵妃姐姐早上来过。我说。我给他呈上一盏黄色宫瓷盖碗茶,说道:琴姐姐说臣妾弹得不好怕皇上听着没趣儿,倒让臣妾多跟着她练练。臣妾于是将琴送至她宫中。自己多去几趟,省得劳动她。不想皇上来了要听。这可怎么是好?
文泽听完问道:琴儿真这样说么?见我点头,他脸色一暗。
是朕负了她。他说。他在桔色灯光下陷入沉思,脸色阴晴不定……突然嘴角扬起不易查觉的微微冷笑,眯起双眼恨声道:终有一天……话刚说一半又自觉失言,看我一眼不再下说,舒展了眉头吩咐随行太监黄胜拿托盘端上酒来。
黄胜从碧绿玉瓶中倒出清澈淡黄色琼浆,顿时荷叶清香味飘满室内。及至入口,只觉那酒甘甜醇正,清香绕舌,回味绵长。
好吃么?文泽问。他含笑望着我说:你倒猜猜这是什么酒?
我略略回转舌尖,含笑道:回皇上,十分好吃。臣妾愚笨,猜它是百花酒,不知可对?
果然聪明。文泽说。他笑道:这酒确是采集百花酿成。
烟儿,他笑着说:你给这酒取个名罢。
嗯。我轻笑道:此酒确实清淡甘甜,回味绵长。有荷竹之香,很适合女子饮用。不如——我脸一红;说:臣妾愚见,不如叫它“胭脂醉”如何?
文泽笑容微滞。胭脂醉?他重复着我的话,皱眉道:好听倒好听,只是……这名字可会太过香艳?只怕母后知道倒不喜欢。我忙笑道:回皇上,却也不会。淡淡胭脂淡淡酒——并不怎么香艳。
嗯。他犹疑着点头,随即笑道:也许,这果然是个好名罢。
见他应允,我也将一颗心放下,对着他展颜一笑……突然又想起一事,笑问道:皇上,良妃姐姐宫中不知熏的什么香味,那样好闻。皇上可爱那味儿么?
文泽笑道:朕也爱那香味,总觉得闻不够。不过她那是取“碧水朝霞”花果实里的汁水提炼而成的异国暖香,我朝本来没有。现只有良儿处才得一闻……置身锦绣宫中,异香奇花,朕有时只觉身处人间天上。
我心突然微酸,强笑道:皇上高才,专酿过不少酒罢?除胭脂醉外,是否还有碧水朝霞等酒?
他又是一怔,及见我含酸带醋神情,突然大笑。
朕明白了,他调笑道:原来爱妃在吃朕的醋。
我脸一红,扭过头去。
臣妾不敢。我说。
不敢?他点头笑道:爱妃是出了名的胆大,又有何不敢?
我们相视一笑,开始在宫灯下一盏又一盏地吃那胭脂醉……而那夜我与他,酒都吃得确实有些多了。
我们便开始有些犯晕,疯言疯语,戏耍胡闹。
第三十七章 胭脂醉(下)
烟儿……他开始在红纱帐中又笑又叫。他抱我很紧,柔声笑着说:前日你诗
做得很好;还想要朕什么赏赐么?尽管说来,朕无不应允。我痴痴笑道:回皇上;烟儿不要。皇上的赏多得听雨轩里库房里早已放不下,却还要您什么赏?
朕偏要赏。他倒象跟谁赌气似地笑着说。他向我笑道:朕的这件赏赐到不必收在库房之中……
烟儿,他凑近我耳边吃吃坏笑道:朕今夜便赐你一个皇子如何?
我脸一下变红,又羞又嗔挣扎道:皇上!
他拿手轻刮我鼻尖,大笑道:敢不领赏,想抗旨么?我又羞又笑道:世上哪有这样下这种旨意的皇上,莫不是您酒吃过量了罢?
文泽笑道:朕没吃过量。朕是天子,想怎样便怎样。慧贵人听宣——见我并不理他,他自己含笑道:免跪。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现隆泰皇朝后宫贵人柳氏,身壮体强,适宜生养。特命其十年内为皇室生皇儿三对,生皇女两双。钦此。
我不等他说完,早恨不能羞得将头低到地下……耳旁只听他催促道:慧贵人快快接旨。
他又用手呵我胳膊,我忍不住笑,挣扎道:三哥!
文泽手中动作突然停下……
不要这样叫朕。他说。他醉意阑珊地说:刚才这两个字,朕日后不想再听到有人提起……
我有些茫然。
但我那时确实有些醉了,因而在他怀中点头低笑道:臣妾大胆,还望皇上恕罪。
罢了。他说。他将脸贴上我脸,柔声道:烟儿你这么个冰雪聪明的女子,朕喜欢的便是你现在这样,倒不希望你也学着旁人,成日挖空心思想奇招巧计来讨朕的欢心。
嗯。我点头微微笑道:臣妾领旨。
烟儿,他又问道:知道朕为何喜欢你么?
我心中一甜,轻声道:回皇上,臣妾愚笨,臣妾不知。
我听见文泽在耳侧发出的轻轻笑声,而后听他柔声道:朕第一次见你时,先感慨你的才情和美丽,后又惊诧于你的果敢与机敏。及至后来与母后打赌,若没有你那日在御书房中晕厥……朕倒未必肯轻易向母后认输。
说至此处,他搂一搂我,说:知道么?你那日在御书房中晕厥,终让朕知道你待朕确是真心。要知道宫中真心可谓是稀世珍宝,朕又怎能不好好珍惜?
而且,他又说:烟儿你身家也简单,倒没有其他嫔妃背后那些盘根错节的人情关系。说至此处他问我道:烟儿,你又喜欢朕什么?若朕并非呼风唤雨的天子,你仍会一心爱朕至死不渝么?
我想了一想,笑道:回皇上,臣妾喜欢皇上所有一切……便是立时为皇上死了也在所不惜…………还请皇上明察。
你也要朕明察?他吃吃低笑道:怎么你们姐妹在这个问题上倒全都异口同声的?明知朕不会真要你们去送死——不如不明察也罢。
我于醉中一怔,并且有些清醒。
看来,他并不完全相信我待他真心。
但他为什么不信呢?
而吃多了酒的他,那夜终于让我初初知道,他实际上有多么渴望得到一份令他深信不移的真情。
他这渴望令我满怀希望。
我想,我柳荷烟终有一日会让明白,我待他又是怎样无欲无求,情深似海。
睡罢。他说。
他抱住我,轻吻我面,我唇……我倒在他怀中……终于柔情满怀。
那晚,在比黑更深的夜里,我满怀憧憬,柔柔地静静倚在他温暖的胸口。他身上龙涎香与男子轻爽气息混和,散发出好闻的淡淡香味,令我浑身舒畅。时间仿佛静止,我一时错觉,以为身侧的他仿佛不是众多女人的夫君,而是那晚荷风苑中我一人的文泽……
胭脂醉在桌上发出甜甜香味,丝丝扑鼻而来。
胭脂醉!
后宫三千胭脂面,又有多少女子沉沦在他怀中,但愿长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