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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观的众人一阵惊呼,就在不久之前,这种五色轻烟在山林中大展神威,把百名道官杀得片甲不留,以一挡百的宏大场面,深深印刻在许多人的脑海中,再次看见救命的五色轻烟,人们的心中都有亲切感。
有些人甚至忘了攻击对象,竟然鼓掌叫好,嘴唇一张,就发现身边有人瞪着自己,才意识到自己喝错了采,连忙捂住嘴,心里却仍在吶喊。
还有很多人没有说话,心竟有同样的想法,左明的地位远远的高过砚冰和斩风,心中的偏向不言而喻。
砚冰似乎早就料到左明的实力,回头一瞥,见五色轻烟瞬间扑来,吓得惊慌失措,拼命地催动影雀。
哧嘶……轰……影雀身外的红光与五色轻烟相触,发出了一阵轰鸣声,震荡着偌大的广场。
“把他们关起来!”
左明手中收紧五色轻烟,傲然望向藏剑。
看着砚冰和斩风被硬生生拉回地面,藏剑和弓弛心里百般不是滋味,虽说都希望两人加入,但人各有志,何况砚冰连辛辛苦苦建立的夜鹰团都放手了,说明去意已决,强留下去,不但没有好处,反而会使原本良好关系破裂。
左明一改温和的形象,端起上司的架子,淡淡地喝斥道:“怎么?两位这么快就反悔了吗?”
藏剑是极重承诺的人,被言语一逼,不得不硬着头皮相从,轻轻一叹,然后朝砚冰和斩风,拱了拱手道:“既然左大人有吩咐,就请两位在这里小住一段日子。”
斩风把瑟缩颤抖的砚冰扶了起来,冰冷地目光扫了一下左明,越过藏剑的脸,落在弓弛的身上,淡淡地道:“请弓老大带路。”
藏剑有着尴尬,但没发怒,脸上露出无奈之色。
邢古看不下去,阁主亲自出面劝说,斩风却连正眼也不看,反而朝弓弛说话,分明有不屑之意。
他的心里像灌入了一团火,烧得很不舒服,比起藏剑,他更亲近左明,因而冷冷地插嘴道:“来人啊!把他们关入石洞铁牢。”
弓弛最为尴尬,此时说话不好,不说话也不好,为难之极,心里却偏向斩风和砚冰,毕竟两人没有做错任何事,把两人关起来,实在有些说不过去,犹豫半天,才硬着头皮,截下青云阁的弟子。
“左大人、藏剑,你们继续庆祝吧,我带他们下去。”弓弛歉疚地看了斩风,却被冰冷的眼神刺着,不禁苦笑连连。
“烦劳弓老大辛苦一趟,人犯重要,请你帮忙守卫。”
藏剑不像邢古,他只是因为左明的救命之恩才答应合作,而斩风的救命之恩比起左明更早,如果不是他击败麟云,这些人早就被麟云诛杀,不可能再有后来的事情。
因此,他十分不情愿的抓人,左明的实力太强,一人就可以诛杀寨中所有的人,情势所迫,又不想与左明翻脸,因此才硬着头皮,关押斩风和砚冰,希望等气氛缓和后,再加以解救。
弓弛关怀地笑了,藏剑的确是个血性汉子,并没有因为投靠左明而丧失自我,拍拍他的手臂,点头道:“放心,我一定会安排好。”
藏剑瞟了斩风一眼,眼中暗藏歉意。
斩风也明白他的难处和苦心,朝他微微点头,表示理解,然后低头看了一眼身边的砚冰,轻声道:“我会带你出去。”
语气坚定,掷地有声,砚冰就像是吃了仙丹似的,丧失的自信又一次凝聚在心海中,神智渐渐从恐惧中清醒,她微微地点头,贴着他,半扶半托向地牢走去。
左明突然喝道:“弓弛,这两人交给你了,跑了,唯你是问。”
弓弛无奈地摇了摇头,左明的语气根本不像是对盟友说话,却像是给属下下命令,心里忽然明白了,答应合作只是幌子,真正的结果却是成为左明的属下。
地牢建在小山的底下,是由天然的石洞组成,后来又加以修缮,变得极有系统,里面又冷又干,是个储藏粮食的好地方,因此内层囚人,外层是粮仓。
洞壁上点着几盏油灯,大门一开,火光随着轻风晃曳,凭添一丝阴森的气息。
弓弛率先踏入地牢,从门侧的铁环上摘下一盏油灯,拎着灯在前面引路,边走边道:“斩风兄弟,我不知道左大人为甚么一定要强留你们,不过,我相信他是爱才之人,你们再考虑一下吧,投入他的麾下,并没有甚么损失,至少可以暂时骗过他,等你们下山后,再从长计议。”
“这里不错,我正想找个清静的地方。”斩风打量几眼,并没有厌恶这里,反而觉得很满意。
“哦?”
弓弛见他虽然表情冷漠,但眼神中却是意态轻舒,可见内心并不害怕左明,也没有把关押当成坏事,不禁有些诧异。
斩风知道自己空有一身力量,却无法控制,而且砚冰对左明的态度十分古怪,似乎受某种力量压迫,变得毫无斗志和信心,因此,他不愿意在情况不明的时候,拖累砚冰,因此没有贸然反抗。
进入这地牢,虽然暗无天日,却是极为幽静的地方,对于修炼极有好处,只要再次控制力量种子,冥术就可以恢复,也就有了对付左明的本钱。
“弓老大,你好像也不太情愿投靠左明?”没有左明在旁,砚冰又变回了原来的她,神智清明,思绪清晰,对事情的分析更为准确。
弓弛回头看了一眼,见牢门已关,微微舒了口气,放心地说道:“左明有他的野心,对付道官也不是与他们有仇,而是为了与道官争权,这一点我很清楚。
“我和手下被左明所救,后来他提议合作,我见他意诚,又有救命之恩,所以答应与他合作。”
“合作?”砚冰冷冷一笑,略带讥讽地道:“我怎看都像是投降?”
弓弛被话语刺激,脸色骤沉,眼神中充满悔恨和无奈,望见旁边摆着一张八仙桌和四方椅子,他摇头叹息着,坐了下来,“合作变成归属,我也始料不及。”
砚冰也扶着斩风坐来,调整了一下语气,又问道:“我知道左明的实力强大,但你的人不在这里,大可口头上答应,下山后立即变卦。”
弓弛正色道:“大丈夫既然许诺,怎能轻易反悔!”
砚冰不以为然,淡淡道:“我只是个背负血仇的女人,报仇是第一位,其他的事都可以退让。”
弓弛不禁哑然失笑,支吾了半天,摇头苦笑道:“看来我们的分别就在于此。”
“弓老大,难道你就没有血仇?”砚冰质问道。
弓弛的眼睛,突然闪动着一道寒芒,杀气腾腾地说道:“当然有,而且是不共戴天之仇。”
斩风从未见他这副表情,这种杀气十分熟悉,与他没有任何区别,都蕴藏着丧失亲人的痛楚。
弓弛神色一黯,叹道:“四大逆党各有各的生存空间,如今青云阁已投靠左明,藏剑最重义字,除非找到报恩的方法,否则绝不肯悔诺;而北翎比我们更早投降,也不会反悔,因此,朱雀国内的地下势力,有一半在左明手中。
“即使我不降,日后发展的空间也很有限,也很有可能被两股势力打压,我一时实在想不出甚么好办法,只好妥协,至少,让我的千霞岛可以平静几年。”
话说得十分诚恳,砚冰和斩风都感觉到他的无奈,要领着一大群人在道官和左明势力之间生存,的确不容易。
弓弛看着两人正色道:“有我在这里,不会让他们对付你们,有机会,我会劝左大人放了你们。”
“不必了,我会自己开门出去。”斩风一口回绝,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是他的座右铭,并一直遵循着。
弓弛惊讶地看着他,话中之意很明显,这个冷漠的青年,要用自己实力闯出去,可见他对自己的实力极有信心,孤冷的气质、坚定的语气,将傲气和霸气表露无遗,弓弛不禁为之叹服。
穿过粮仓往里走,还有一道铁门,铁门上挂着一把大铁锁,门后就是牢房所在。
啪嗒……吱呀,门被打开了,里面还是一片昏暗,只有几处闪动的灯火照亮。
沿着通道一直往里走,两侧都是天然的洞屋,有的安上木门,有的安上铁门,有的没有门,向内张望却是漆黑一片,看不清楚是甚么地方。
“放我出去!”清脆的少女声从通道尽头传来,声音异常熟悉。
“阿雪!”
斩风神色骤变,惊愕地望向前方,作梦也没料到寻觅不着的人,竟然会出现在青云阁地牢,身子向前急冲,双腿却不听使唤,一个踉跄,连带砚冰一起滚倒在地。
“怎么回事?”
弓弛吃了一惊,连忙扶两人起身,发现斩风的眼神冷的像冰,心里吹过一阵寒风。
“她怎么会在这里?”
斩风突然紧紧地抓住他的手臂,杀气越来越盛。
弓弛的手几乎快被拧断,疼得呲牙咧嘴,哭丧着脸道:“兄弟,我的……手。”
斩风松开手,冷冷地催问道:“是谁抓了她?”
“我不知道,左明的属下刚刚送来。”弓弛揉了揉被捏青的手腕,苦笑道:“你的手劲可真大!差点被捏断了。”
“左明的人!”斩风立即想起那道白光,心中一紧,喃喃地道:“原来没有猜错,果然是有人抓住了她!”
砚冰微微叹了一声,斩风与流千雪之间的确有缘,居然在这种地方也能相会,她向弓弛请求道:“弓老大,把门打开吧!让我们见一见。”
斩风沉声道:“把我们关在一起。”
“好吧!反正这里只有你们几个,只要把外面的铁门关上,里面可以随意走动。”弓弛不经意摸了摸手腕,依然在痛,心里着实有些怕他,这个冷漠青年不知何时就会变成一头凶狠的狼。
“谢谢!”斩风拍拍他的肩头。
“下次出手轻点,我的手腕可经不住你捏。”弓弛又露出灿烂的笑容,紧张的气氛在一笑间化去。
流千雪被关的牢房是一个天然的石洞,石壁被打磨过,比较光滑,洞顶很高,有五六丈,表面坑洼不平,还有不少石刺。
牢房很亮,三面石壁各点着一盏酒灯,地面也打扫得很干净,右上角放着一张石床,床上铺着青色的褥子和被子,边上还有一张木桌和一张木椅。
流千雪刚刚离开牢狱,又被关入新的牢房,恐惧和惊慌难以言表,四周越是平静,她的心就越慌,忍不住大声叫喊,释放心中的惧意。
沙沙,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一阵狂喜跳上心头,随即又是一阵恐惧,心咚咚乱跳,越来越快,她一边祈祷着,一边向门口移去。
脚步声在门口停了下来。
流千雪的心扑通扑通乱响,像捶着小鼓似的。
啪嗒,锁开了。
流千雪突然受了惊吓,脸色煞白,眼睛盯着门口片刻,像猫似的窜回石床上,抱着被子瑟缩在屋角,身子不住地哆嗦,眼睛移到被子边缘,偷看门口的动静。
吱呀一声,铁门被推开了。
“啊!”
她惊呼一声,猛地用被子蒙住了头,身子颤得更厉害。
“阿雪!”
耳边有人轻轻呼唤,一只手温柔地摸在秀发上,轻轻地向下滑。
她颤了颤,悄悄地把蒙头的被子拿开,一张熟悉的面孔跃入眼里,心潮一阵澎湃,猛地一头扎了过去,抱着这个熟悉的身躯失声痛哭,不知不觉间,斩风已像亲人般成为心灵的依靠,抚慰慌乱的心神。
美人投怀,斩风像化石般僵住了。
渐渐地,他的眼神柔如细丝,抚在乌亮的秀发上,左手移至纤柔的腰处轻轻揽着,右手拍拍肩头,以示安慰。
他本想送她平安地离开山区,没想到道官全军覆没,连累她也被抓住了,心中又怜又痛。
哭声更大,流千雪把头埋得更深,心中的委屈化作泪珠轻吐而出,急如泉涌,沾湿了斩风的胸衣。
斩风甚么也没说,也不知道该说甚么,十八岁的他只是个青年,内心被冰封了近三年,别说从未尝过爱情,就连亲情和友情,以至于普通的感情都很少触及,朦胧间,突然牵入一阵如丝的感情,心中百感交集,分不清是苦是甜,弄不明是亲情,还是朦胧的爱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