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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妻奋斗记-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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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阿爷了!可这事儿如何同阿爷说?他素来最恨二叔父去赌的!”

  共消苦夏

  十六娘咬着牙,心里头犯着忖度。
  这事儿闹起来也忒奇怪了些。如今盛世太平,绑票这般事儿,甚是少见。
  再说,那些人开口,便是二百两金子,这不是小数,寻常人家,亦是付不起的。
  二叔父纵使与阿爷和解了,也不若裴家另几房叔伯。他手上没钱,那些绑匪何必绑他呢?再者,裴氏到底是大族,怎生也不会轻易放过敢做如此事情的人。
  无论怎么想,绑了二叔父,都不是什么明智的事儿。
  “十三姊,二叔父……是得罪了哪家达官贵人么?”
  十三娘一怔,道:“好娘子,你是知道的,奴阿爷那样的人,便是想得罪,也没那份本事得罪谁呀。”
  “那倒奇了。寻常毛贼,居然敢对裴氏子弟下手。”十六娘道:“甚或还提点咱们不许报官……呵,这消息,是谁送去二婶母那里的?”
  “奴听阿娘说,那日阿爷取了奴留给她的金簪子出门,想是要当了去赌。奴阿娘又不敢拦,只好由他去,然而当夜阿爷并未回来,奴阿娘只道他是赌得兴起,也未在心。然而隔日起身开院门时,恰看到一个小乞儿将一封书信用石块压了放在奴娘家门口。阿娘觉得这事儿蹊跷,高声叫那小乞儿停步,谁知他一溜烟儿跑没了影……”
  “然后,那书信上,写的便是要二百两金子?”
  “是。”十三娘像是想到了什么,伸了手在袖子中掏摸,半晌颤着抓出一封已经揉皱了的信:“娘子请看,便是这个了。”
  十六娘接了信拆开,便不禁挑了挑眉,抛开那内容不言,这信上的字写得极有锋刃,显是出于惯写的男子之手。就笔锋来看,或许还是个武人。
  “五日时限,”她悠悠念出:“城南玉泽亭,先见黄金,次日交人。”
  “是。”十三娘道:“如今已然过了两日了!”
  “你阿娘拿了信,一个妇道人家,能有什么法子,定然先去找女儿商议。之后,你一个九品官儿的内妇,也做不了什么,要么去裴府上找我阿爷哭诉,要么来找我。如此,再怎么也会过了两日。”十六娘将信细细折好,道:“那绑匪既然知道咱们定不敢报官,不敢将此事闹到我阿爷那里去,想来也知道,这二百两金子,靠我定然筹措不出……”
  “娘子……”十三娘听着她这么说,面上原本的几分希望,亦瞬时凋谢。
  “阿姊莫急,我定尽力为你筹谋。”十六娘拖她坐到榻上,双手握了她手,道:“我只觉得,此事大抵不会仅仅事关二百两黄金的,这般吧,我去寻一位娘子,她有法子弄来二百两金子。然而你亦要知道,这二百两黄金,并不是拿了人家的就不必还。凭阿兄的俸禄,想还完这二百两,几近不能的。所以,咱们还要留个后手,捉了他们,才好有个了结!”
  “奴不懂这些个。”十三娘用帔角蘸了蘸眼角,道:“但凭娘子做主罢了。这般恩德,奴今世总要报。”
  “堂姊妹间提这个作甚?”十六娘微笑:“二叔父同我阿爷疏远了,可咱们俩同为秦氏妇,总该亲近些,不能叫外姓的妾婢们看了笑话去不是?”
  十三娘掩了口鼻,泪水淋漓而下,竟是什么都说不得,半晌止了哭泣,才道:“果然娘子关怀奴的。”
  “哦?”十六娘一怔:“阿姊这是怎么说?”
  “挽云曾说过,娘子是二郎的内人,郎君同二郎不睦,故而娘子待奴未必真。”十三娘道:“如今奴知她全然是说谎了!”
  “这……”十六娘失笑:“阿姊,挽云如何待你,你岂是不知?她巴不得我同你失和,如此她想压你一头,我方不会干涉。你怎也信?”
  “奴不信的。”她道:“只是此时,奴才知晓娘子待奴是真心好的。”
  “所以啊,阿姊莫慌。旁的不说,便是最不好了,这二百两金子咱们凑不出,”十六娘道:“凭二郎在京中的故友是威德卫左郎官,咱们也敢把神京掀了搜查——既然阿姊说了,二叔父不会是得罪了哪位贵人,那咱们总是不怕寻常毛贼的!”
  十三娘子点了头,便道:“那奴便告辞了,娘子,奴还要返娘家去,阿娘等消息怕等急了。”
  “去吧。”十六娘道。
  她始终想觅个机会,朝十三娘打听些秦云朝的事儿的。然而这时分若问此事,很是不合时宜。
  这么想着,她便亲送了十三娘走,路上还很是安慰了她几句。
  然而,十三娘刚刚上了车离去,她一回首便望见拥雪,正面色匆急望着她。见她转过来,才快步跑上前,低声道:“娘子,乔氏去二郎书房了!”
  “什么?”十六娘一怔:“二郎不在府中,她去书房作甚?”
  “听她身边的安儿说,是要去书房门口跪着,等二郎回来。”
  “她不知二郎近几日回来便去阿家那边,再来我沁宁堂的?”十六娘冷笑道:“叫她跪着吧,让她等!”
  “还有,安儿还说,在去二郎书房前,她还大闹了一场。说是要麝香红花,煮汤打下那孩儿来呢。”
  “她疯了?”十六娘愕然:“是因我去同她说了些话,便要做这样蠢事?”
  “安儿自然不会替她准备那些东西了。”拥雪道:“她坐了一阵子,才道要去二郎书房门口。安儿不知何事,便随着她去,却不料她一过去便跪下了……”
  十六娘冷笑着应了一声,又走了几步,才猛地顿住脚:“你说什么?她先要了红花与麝香,不得,才去二郎门口跪着的?”
  “是啊……”
  “这……”十六娘转身便朝秦云衡的书房那边儿过去了:“你叫几个婢子,抬了地茵,取纨扇,冰盆,速速也去二郎书房那儿。再留个话给门房的,叫二郎回来时把此事说一番!”
  她差点就酿成大错了。
  那灵娘去跪着,想必并不是为了等秦云衡回来好告状,到底她如今再也不若当日得宠的时候了。倘再告一状,未必便讨得了便宜。
  然而,若她跪久了,那胎儿出了什么纰漏,事情便只能另说!灵娘要打胎的物事,婢子们自然不会给,然而灵娘假说要跪书房来求二郎回心,婢子们却未必就有心思拦。
  如非拥雪提了一句灵娘曾索过麝香与红花,她怎么也想不到这疯女人会拿自己的孩儿做赌注的!
  真是疯了!难道灵娘不曾想,就算她用这孩儿的命,给十六娘扣上酷厉恶毒的名头,对她自己又有何好处了?这胎儿,是她在这府中最后一个依托,虽然如今看来,也未见得就靠得住。但秦云衡素来重情义,便是不喜欢她,看在孩儿份上总不至于逐她出府。
  而若是没有这孩儿,她凭什么在秦府上混下去啊?
  秦云衡的书房院中有一棵高槐,夏日里荫蔽清凉。然而灵娘却并未在树荫底下,却是挑了日光晒得到的地方跪了。
  “这是闹哪样?快起来!”十六娘道:“有身子的人,何苦这般为难自己?”
  灵娘一句话也不说,只垂着头,纹丝不动。
  “你们都是瞎的么?她身子都这么重了,还叫她跪?”十六娘向周遭侍立的婢子们斥责,口气中却并无几分恼意:“快扶起来。”
  果然有两个婢子上去要扶灵娘。可婢子的手扶上她手肘,便被她狠狠甩掉:“娘子怎生如此苛责奴?奴便是跪了认错,都叫娘子看不惯么?!”
  这是把错儿都推在她头上?此间的婢子们,多半未曾伺候过十六娘,听了灵娘高声说这话,便是面面相觑,只差未曾交头接耳了。
  十六娘咬了咬牙,道:“你若要认错,何苦这般苛待自己?大太阳地里头,晒坏了怎生是好?”
  说着话,拥雪便引了几个沁宁堂的婢子进门。果然是抬着茵褥、竹席、冰盆等一干乘凉用物进来。
  “奴的过错,不这样,如何消得去?”灵娘道。
  “……你既然执意如此,我亦拦不住。”十六娘叹了一声:“那便跪着吧,随你跪多久——拥雪,替乔娘子铺设好!”
  拥雪一怔,她原以为这些东西是十六娘要来自用,好歇着看灵娘闹这一出的。却未曾想过,竟是为灵娘弄来。
  “还愣着作甚?”十六娘挑挑眉,道:“快铺在那槐树阴凉下头!乔娘子有身孕,经不得晒!对了,是我疏忽了,安儿,你再去佛堂,替乔娘子搬个蒲团来,可莫跪坏了膝,日后生了毛病便不好了!”
  灵娘大愕,抬头望住她。
  “乔娘子好生糊涂,跪着是跪着,可也不能不顾自己身子。”十六娘道:“否则若出了什么事儿,二郎回来,可要怪罪我这做娘子的了。”
  在场的几个婢子亦看出不对来,忙七手八脚帮着铺茵褥设竹席,又将那冰盆摆在席上。
  “乔娘子,去那里跪着吧。”十六娘看安儿取来了蒲团,轻笑道:“茵褥蒲团,跪着膝头不疼,竹席冰盆,免得中了暑热——二郎这地方倒是适宜纳凉,拥雪,去厨房吩咐做几个冰碗来,咱们一干女眷,便先在此间小坐吧。”
  “可娘子,茵褥,奴只抬来一个……”拥雪为难道:“您也在此间等着?”
  “二郎的书房中不是有小竹榻么?抬出来便是了。”十六娘微笑:“我也在此处陪着乔娘子吧,你干跪着,何等无趣。咱们一同等二郎回来可好?”

  心计交缠

  槐荫下,灵娘阴着脸跪着,而屋檐下,十六娘斜倚在便榻上,随意翻弄从秦云衡书房中取出的一本兵法。
  她对这东西丝毫没有兴趣,然而看了一圈,秦云衡那里唯有这般东西,倒没得选了。
  然而说起来,她看些什么,不甚紧要,只要叫灵娘心里头不舒服,便是叫她在这儿背《女则》之属叫人看了便想撕了烧掉的书,也不打紧。
  呵,你要跪在这儿,做出我逼你太急的腔调来,那我便也在此处陪着你。
  我不打你,也不骂你,偏生就叫你这假惺惺的请罪也请不成!
  便在这儿相持着吧。待二郎回来,不知他会责我逼你太甚,还是责你不知好歹?
  十六娘心里头想着,唇边微翘,适逢踏雪捧了冰碗进来,便道:“去,给乔娘子送一个。跪着多少比坐着要难受些,怕也累了呢!”
  踏雪见她眉扬色悦,亦是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一来,乔氏脸色更黑了。
  她岂是不知再这么跪下去没有好果子吃,然而若现下起身回去,那简直成了个笑话了。非但不会叫二郎同情她一分半点,甚或会惹起他“不分轻重”的恼意。
  这上也难,下也难,看着拥雪将冰碗送到面前,她咬紧了牙,猛地别过了头去:“不必了,多谢小阿姊,奴身份微贱,岂能同娘子吃一般东西。”
  十六娘听得分明,唇一抿,压住笑意,道:“我送你的,吃便是了。有什么吃不得,难不成,我能在冰碗里头下毒么?你若疑心——来,拥雪,把我吃了一口的这一碗,给乔娘子端去!”
  灵娘登时深悔自己说出那句话来。
  吃便吃了,只要不是在吃冰碗时叫二郎撞个正着,她有什么好怕的?如今这一句话多了,却让这主母找到折辱自己的新法子!
  吃她吃剩的,那不是同狗,没得两样?
  “奴体寒,吃不得凉的……”
  “那便是老大遗憾了。”十六娘也不勉强,道:“我小时也常来姨母姨丈府上,知道秦府的厨子,做这些甜东西,那是堪称一绝的。我裴家决计找不出这样好的冰碗来——只可惜了二郎不吃甜的。除了这冰碗,那厨子也炖得好一手藕羹呢。听闻,乔娘子也擅这个?”
  “……”
  “罢了,既然乔娘子不用,你们哪个婢子便多享一碗吧。”十六娘笑道:“吃罢之后,去给乔娘子捶捶腿,别跪肿了!”
  灵娘抬起头,看着她,气得嘴唇都在哆嗦。
  十六娘垂下眸子,翻开下一页,轻声念出一行字来:“故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震。”
  “这话是何意?”拥雪咽下口中碎冰,问道。
  “这话啊,是说用兵打仗的事儿。”十六娘道:“我只是觉着说得好,才念的——要么便不做,要做,便要无情果断。”
  拥雪怔了怔,眉目扬起,多半明白了她的意指。
  后宅之内,何尝不如战场。
  虽非你死我活,到底心计交缠。若娘子此时不彻底压住灵娘,谁知这女人往后还要闹出多少乱子来。
  想着,拥雪又朝她膨起的腹部看了一眼,这一眼,却叫她定住了眸子。
  灵娘入府已然四个月了,若按郎君当时的说法,她入府前二月有妊,那么大概再有二三个月,她才会临盆。
  可如今看来,灵娘这腰身……也宽得太过蹊跷了些吧。
  她随十六娘到秦府之前,十六娘的嫡嫂,工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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