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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一步走过去,一点一点看清楚,那样憔悴,便连唇也是苍白,睡中仍颦了眉,伤口必是太过疼痛。
蝶翼般的睫毛微颤了颤,她挣开了眼,看见他,先是一愣,然后就笑了,孱弱的笑容,美得让人心疼。
“什么时候回来的?”大约是没力气,她的声音软绵绵的。
他却不说话,只拿一双眼一瞬不瞬地看着,自打他进门时起,就是这样看着,仿佛要验证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一点小伤,不碍事的。”
他还是不动,亦不说话。
“我想喝水。”
他默默拿床头的暖水瓶倒一杯水,试了试温度,吹了吹,再试试温度,再吹吹,这才扶她起来,一手圈住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一手喂她喝水。她其实并不真的渴,只喝了两口,接下来,顺理成章地,依偎进他怀里。受伤这么些天,只现在不觉得疼。
他仍旧不说话,小心翼翼拥着,怀中的她,像是个易碎的瓷娃娃,多用一份力少用一分力,都怕磕着碰着。
他看不见,埋首在他胸前的瓷娃娃,其实有甜甜的笑。
“南方的战事还顺利么?”
“嗯。”
“只打中了左肩,子弹取得及时,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
“佑城,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这样的事情,其实也平常。”
“。。。。。。”
“你不要插手。”
“。。。。。。”
“。。。。。。以后我会加倍小心的。”
“你这两次的遇袭,第一次,明明是可以躲过去的。”
“。。。。。。”
。。。。。。
她离开他的怀抱,挣扎着要下床,“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他终于还是怒了,“伤成这样还想去哪?”
“就在隔壁,再说了,我又没伤着腿。”话未说完,人已被他打横抱起,她有些慌,“你要干嘛?”
“让我抱你去,否则免谈。”
“可外面那么多帮里的人。。。。。。”他的神情不容质疑,她嘟囔了嘴,便也随他去了,明明是她受伤了,不知为何,总像她理亏似的。
来到隔壁间,他放在她在床前的沙发上,斜靠着自己,代黎静静看着病床上毫无知觉的中年男子,开口:“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我的爸爸。”
萧佑城轻轻拥着她,知道她还有话要说,默默不作声。
“爸爸在床上已经躺了一年了,那场车祸不可能是意外。。。。。。可一直没头绪。。。。。。现在有人也想要暗算我,或许能借此找着些线索。”
“伯父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可以。。。。。。”唇被她以指封住,她看着他,一双眼清澈到透明,却闪着倔强坚定,“不要说,请不要说你可以帮我的话,这是海天帮的事,这是代家的家事。。。。。。我希望,你能尊重我。”
他顺势亲吻她的指尖,也看着她,“我可以答应你,但你也得答应我,以后遇事,以安全为第一考虑,不许再拿自己冒险。”
她低下眉目,点点头,他重新将她拥住,“黎,这次我在前线,格外的小心,知道为什么吗?”
“嗯?”
“因为我不仅要为自己保重身体,还要为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了。”
病房内安安静静的,只听见输液管里滴滴答答的声音,消毒水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他们双手紧紧交握,脸上,是对方看不见的恬适。。。。。。没有关系,那一份感情,那一份默契,已经在心里。
第九章 伤别
代黎半倚在病床上,一双墨玉般的眸子睁得大大的,看着萧佑城命人往病房里搬东西,书桌、衣架、薄被、毛巾、牙杯。。。。。。终于忍不住开口:“你不是吧?”
“是。”萧佑城给一个肯定的答复,微笑着坐上床沿,“我是要来给你做陪护。”
“有医生护士呢!”
“哪能有家人照顾得细心。”
代黎斜看一眼萧佑城,他笑得温柔坦荡,说这样的话,竟也瞧不出半分的不好意思。
“你没有事情做?”
“在都督府能做的事情在这也能做,我不会打扰你。”
“我妈妈不会同意的。”
“我找伯母谈过,她已经答应了。”
代黎半张了嘴,怔怔的,模样有些傻,母亲明明不太喜欢他,竟允了这样的事。
萧佑城情不自禁抱了抱她,一得意,话就溜了嘴,“像我这么好的女婿,伯母哪能真的不喜欢?”终于成功得到了一个鄙视的眼神,
“你每天来看我不是一样吗?干嘛弄得像一刻也离不开似的。”
“我一刻也离不开你。”
“。。。。。。”
“。。。。。。”
“你睡哪?”
“沙发。”
“不舒服。”
“其实,”他牵起嘴角,笑容有三分坏,“你的床挺宽敞的。”
“你还是睡沙发吧。”
“。。。。。。”
萧佑城并不能真的时时刻刻陪着她,有许多时候还得去军营,白日里常霏来得多些,陈小引从前也常来,如今萧佑城在,每天便只待一会儿,告诉代黎帮里的情况。
这天萧佑城从军营里回来,常霏也在,萧佑城恭敬叫了声伯母,规规矩矩陪坐着,常霏起身要去隔壁,萧佑城一直送了过去,回来后,直接坐上了床沿。
“下午都做什么了?”
“没做什么,和妈妈聊了会。”
他其实早已瞥见枕下深蓝色一点边角,快速抽出来,一本厚厚的账簿,看她,眼神责备。
她抿了嘴,神情像是被逮着错却觉得自己有理的小孩,“看账簿又不影响伤口的恢复。”
“医生说你得静养!不能费神!”他口气严厉,真像是在训她。
“每天躺在这里无事可做,无聊。”她放柔了声音,撒娇。
他拧眉,抵抗住诱惑。
“佑城~~~~~”她故意拖了又长又软的尾音,嗲嗲地,简直要酥到人骨子里去。
萧少帅顽强抗争,宁死不屈,“不行!叫亲爱的也不行!”
“亲爱的。”
“。。。。。。 。。。。。。好吧。。。。。。每天只准看一小会儿。。。。。。”
嘴角上弯眼角下弯,她笑得像只猫,飞快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第二天上午他出门,回来时递给她几本书,“给你解闷的。”
她高高兴兴地接过来,却在瞬间黑了脸,…_…///小人书。
他进里间去换衣服,提高了嗓门道:“连环画好,不费神,这套是我特意挑的,字大,图也印得清楚。”
…_…///
她还真看得津津有味,下午他不出门,只在房里看文件,常霏因患了感冒,今天也没来,病房里就只剩他们两个。
萧佑城翻看着文件,不时抬头去看她,有时目光一扫而过,有时可以定定看上很久,她却没有察觉,只专注于手中的小人书,一会儿微微笑,一会儿锁了眉,一会儿咬着唇,甚至有一次,眼神里竟透着幽怨。。。。。。这神情从未在她脸上看到过,让人矛盾极了,既想要疼惜她,又想要“欺负”她。。。。。。当然,他也只能想想。。。。。。
他看一份西线的战报,也不知过了多久,再抬头时,她竟已经睡着了,双指还夹着连环画,被子只扯盖到腹间,脸庞半侧着,陷进软软的靠枕里,微微垂下。
他极小心地走到她身边,不让脚步发出一点声音,轻轻地,将书抽出来,不敢动她的胳膊,便拿了沙发上的薄被覆在她身上,只露出一张小脸蛋。
时值深秋,下午大约三四点的光景,这是间高级病房,窗前有两层帘,一层布,一层纱,此时只拉上了一层,阳光透过那薄薄的纱,射进来,秋日里的阳光已经不再浓烈,又是在这样的下午,浅浅的,柔柔的,爬上她的额,穿过几缕细碎的发,在她脸上,留下淡淡的影。
许是她已经睡得久了,两颊上生出粉色,比任何胭脂都好看。较起前几日的苍白,唇色红润了许多。眼见着,渐渐地,渐渐地,嘴角现出一滴小小的口水花,晶亮亮的。他用指腹去帮她擦拭,只一瞬的工夫,感受到她的呼吸,温热地,扫过他的手。
她没有醒,没有任何被打搅的迹象,仍是睡得那样安详,他俯下身子,去吻她的唇,轻触,用尽全部的温柔。
干脆搬过椅子坐在床前,看她,只看她。幸福,原来便是这样。
不知不觉,他也睡着了。。。。。。
其间,护士曾来过一次,看到病房里的情景,定在了门口,呆呆看了一会儿,实在不忍心打扰这样的温馨,晚些换药也没有关系,悄悄退了出去。
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屋里的光,是一层朦胧的浅金,丝丝缕缕,仿佛在流动。她先是注意到身上的薄被,然后看见床前的他,一手支着下巴,就那样睡着了,眉头微微拢着,在眉心蹙一点点纹理,下眼皮呈现重重的青色,她知道他晚间睡得不好,也知道,若是不让他守着她,他更加睡不好。
她将薄被抱在胸口,静静看他。他的嘴角带着笑,面目宁静柔和,看起来,很幸福。她识得幸福的模样,因为此刻,幸福就在她心里。
伤口拆完线没过几天,代黎要求搬回家里休养,他夜夜睡着沙发,她终是心疼。他却不太愿意,趁着房里没人的时候抱着她,耍赖道:“我已经习惯睡沙发了,回都督府睡不着。”
“都督府不是也有沙发吗?”代小姐不为所动,一脸的无辜。
他看她的眼神柔得能溢出水来,“都督府里的沙发,不在你身边。”
眼见着四片唇瓣就要碰上,陈小引推门而进,“黎。。。。。。”两人迅速分开,陈小引面无表情,似乎什么都没看到,“黎黎,我来帮你收拾东西。”
这两天,都督府里异常的安静,大家知道少帅最近情绪不太好,做事情都格外地小心。萧佑城与家里结束了一通不太愉快的电话,听筒放下不久,又“叮铃铃铃”地响了起来,萧佑城不耐烦地拿起电话,刚要开口,却听见熟悉的女子声音,“今天中午有空吗?”
心情立即就转好,语气也温柔,“有。”
“我妈妈做了五香桂鱼,那天你说喜欢的,中午过来吧。”
“马上就到。”
萧佑城这样用心,常霏对他的态度早已缓和,只是还坚持称呼他为少帅。代黎的伤口恢复得很好,三餐都可以下楼来吃,萧佑城这些日子也常来,早不见第一次拜访时的尴尬,餐桌上的气氛十分地轻松愉快。
吃完饭,常霏照例要午休,代黎与萧佑城在客厅里聊天,一时兴起拿了相簿来看,照相其实还算是个新鲜事物,代黎出生后,常霏坚持每年都请人给她照上几张,就是代黎出国那几年,家书里也必定要附上相片,因此相簿有厚厚一本。萧佑城极有兴趣地翻看着,一张一张看得仔细,原来她小时候是这个样子,原来她曾被装扮得像个洋娃娃,原来她也梳过羊角辫,原来她六岁就敢拿枪了。。。。。。看着这些旧照片,听代黎讲她小时候的故事,高兴又遗憾,高兴的是,她肯与他分享这样私密的过往,遗憾的是,她那缤纷的过去,没有他。
他把想法告诉她,她淡淡的笑,“没有关系,以后的日子还很长。”
这是他第一次听她开口谈到以后,几乎,算是一种承诺,他一时情动,揽过她,心中竟分不清是什么滋味,甜蜜,也有些道不明的忧虑。
将一本相簿看完,他又翻回去重新看,一边看一边道:“我小时候的照片没有这么多,不过也是有几张的,以后去北平我拿给你看。”
他说这话时留意了她的反应,她在旁边帮他翻着相簿,果然手下一顿,极快的,又若无其事的翻了过去。
他下午要回都督府,请司机老刘将他的车子开出去,牵着她的手一直走到大门口,老刘将车子停在门外便回去了,他却不愿让她也回去,“陪我去车上坐一会儿。”
车门刚刚关上,他立即就将她搂进怀里,唇也同时贴上她的,她受伤这么些日子以来,在医院,在家里,两人都不敢放肆。他虽然着急,可记挂着她还有伤,不敢用力,轻柔地拥,轻柔的吻,很快地,她沉浸于他的气息,沉浸于他的温柔。后来,却不知为何他有些失控,力道渐渐大了起来,吻也从她的双唇蔓延到她光洁嫩滑的脖颈,手底下解了她的外套扣子,隔着毛衣抚摸她的胸,竟弄得她有些疼。
她从意乱情迷中清醒过来,眉心轻蹙,开口:“你究竟是怎么了?”
他身子一僵,停了动作,缓缓抬起头来,一颗一颗,重新将她的衣扣扣好。
“这里已经差不多稳定下来了,北平那边,在催我回去。”
她将视线停在车窗外,路边几棵梧桐树,早已褪去繁华的绿,叶子将要落光了,剩下的也是摇摇欲坠,风吹过,终于有一片承受不住,离了枝头,慢悠悠飘下来,躺在苍老斑驳的树根旁。满地枯黄的叶,失了水分,失了生命,失了柔软,叶边稍稍卷起,再也抚不平,从前那纤细的脉络,如今却变得格外突兀清晰。
长久的沉默,到底是他坚持不住,用力扳过她的身体,强迫她看着自己,她便去看他,看他的眼睛,看他向她传达期望,看他向她表示肯求,可她什么都不能回应,唯有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