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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静素连忙错看眼睛,脸颊微微泛红,心里正寻思着女孩嫁了人是不是都会变成这幅模样,四嫂是这样,二嫂也是这样,耳畔忽然想起一道缓慢温柔的声音,“静妹妹,该你了。”
她回过神,视线重新落在棋局上,心思却又岔开了,顾金绫说话就是这样,明明一句话可以很快说完,非要磨着腔调慢慢吐出来,又软又轻,磨得人的耐心都快没了。就像方才那句,一个“静妹妹”倒像是流转在她齿间几回才被慢腾腾地吐出来,拖音绵长,她一边想着一边拈起白棋子,啪嗒一声落下,也不看这一步后棋局会如何变化,又想着今天自己是怎么了,看谁谁都不顺眼的。她脸颊上的红晕又红了几分。
“咦,静妹妹怎么了。”让她心厌的声音又响起来,顾金绫羽扇遮面,微微朝前俯视棋局,然后抬起脸看她。却发现祝静素脸颊浮着红晕,渐渐地就弥漫开来,满脸红彤彤了。四周的姐妹们纷纷看过来,祝静素这才从自己的思绪里回过神,正好看到四嫂刘清宛一双媚眼轻轻滑过自己,眸中闪过了然的笑意,她忽然觉得自己的心思被看穿了,有些恼羞成怒,但最终没有爆发出来,一张脸红得正如边上满枝桠的杏花树,一团粉晕。
“这一步棋,下得真是,奇怪啊。”顾金绫的后半句姗姗来迟。原来她说话慢,一句话硬是被她分开两句来说,她原先的注意完全是在棋局上的。等她意识到她说的话让姐妹们误解了,已经为时晚矣。
她慢半拍地反应过来,祝静素正怪责地看着她。
到底是她把大家注意力转移到祝静素身上的。
祝静素视线落在棋局上,黑白相间,一目了然。原本占优势的白棋因为这一步大势渐去。她心中微微一凛,接下来再也不敢错开心思去,最后堪堪赢了一子。她轻轻呼出一口气,方才的脸颊红晕也渐渐退散了。
“真没意思。”输了棋的顾金绫纤手一抬将棋局弄混,娇娇地说道。一边正在执笔记棋局的侍女绢儿还没记全,忍不住“哎呀”地叫了一声,祝静素看她满脸郁闷的样子不禁微微一笑,“不过是玩耍用的棋,你记下来作甚。”
绢儿嘟着嘴说道:“我见姑娘们难得下棋,就像记下来以后好好学学。”
“你要学,去向你姑娘讨本坊间先生写的棋谱便好,还要你在这里做什么苦力费心记下来。更何况,”开口说话的是一直看戏的刘清宛,她那双含情媚眼往顾大小姐那溜了一眼,抿唇一笑,“你们顾大姐姐输了棋,你把它记下来,她可是要恼的。”惹得一旁的顾金绫站起来便要作势打她,刘清宛咯咯笑着闪到一边,“顾大姐姐就饶了我吧。我不说了。”
那绢儿素来老实憨憨,竟真信以为真,连忙将手里记了一半的棋记揉碎了,“那我便毁了它吧,真是罪过。”
众人见她这副虔诚道歉的模样,皆相视大笑。
竹园杏花小筑里正笑语纷纷,闹作一团。外面一条小径角上,原本正要走过来的顾银绫听到笑声不禁顿住脚步,她倚在一株清瘦竹子边上,默默地看着石桌边上的姐妹们,再想到自己始终一个人呆着,她跟二表哥说自己不喜喧闹,其实不过是与她们融洽不起来罢了。旁边青碧色竹叶衬得一身雪白衣裳的她更加消瘦可怜,她抹了抹眼角,之前哭过的泪痕犹在,她竟不好意思再哭下去了。干脆将手中的白色绣帕遮住自己眉眼,坐在竹下石块上,慢慢半躺下去,不觉竟睡了过去。
一时之间,午后阳光西斜,渐渐往山头坠下。杏花小筑上的姐妹们又互换位置一连下了几盘棋。算下来还是祝静素赢得最多。因为绢儿一心想学棋,祝静素便让她坐下,而自己站在一边默默观棋。一局结束再细细讲解给绢儿听,旁边的姐妹们纷纷笑看着,只是夸祝静素的棋下得好,讲得也妙。
而顾银绫独自睡在竹下,竟一直无人发觉。
这边下棋正热闹,另一边的绣楼上也叙旧正酣。
祝锦拿着画卷刚跨入阁楼,便听到自家三弟祝缎正笑谈着什么,他几步走过去,只见窗边搁置了一张梨花木书桌,上面摆着瓜果,一边却摆着文房四宝。那鲁浣纱一身家常小衫,闲闲坐在书桌上,而祝缎靠在窗前谈天阔论。他说得眉飞色舞,眼睛还不忘往侧对面看去。那书桌一边正坐着两个女孩。一个梳着妇人的头饰,是他刚娶过门的妻子绸儿,而挨着她的是一个鲁家侍女装扮的女孩,正是湖白。她一边听着祝缎讲市井笑话,一边低着头手指不停地绣着一件短袄。
祝缎讲完,坐在书桌上毫不顾忌形象的鲁浣纱已经弯腰大笑,眉眼弯弯地看着他,“三表哥从哪听来的这些段子,比那些茶馆里的说书先生还厉害,将来若是没钱花,三表哥上街上那么一摆姿势,一张口,保准银子就来了。”祝缎也笑,只是见湖白没有什么反应心里有些失望。
“你可算回来了,”绸儿见祝锦拿画纸回来连忙站起来迎上去,祝锦不冷不热地“嗯”了一声,然后将手中的画卷递给她便寻个位置坐下。绸儿有心炫耀,忙将画卷展开,只见上面画着个怀抱琵琶的美人图。鲁浣纱凑上去看,不禁拍掌称好,“这画上的美人儿不就是绸儿姐姐么。”
绸儿羞涩地低头,一旁的祝缎只是冷眼看着。
正说着,窗外忽然平地响来一声雷,祝缎斜身望出窗外,不过片刻,天便落下了豆大般的雨点。
他正要将窗户关上,鲁浣纱忽然叫道,“下雨了正好,我们去落丘湖划船去,怎么样。”她虽这样问,却根本不等他们回答,转身就抓起一边还在刺绣的湖白的手腕,“姐姐,我们走吧。”
“可是他们……”湖白迟疑地放下手中的绯色短袄,目光看向绸儿他们。视线正落在祝缎身上,那祝缎一激灵,连忙走上前,“雨中划船好啊。”他刚要说什么,湖白却已经转头看向鲁浣纱,“那我们走吧。”
“我就不去了。”祝锦依旧稳稳坐在椅子上,他看向窗外不知在想什么,那绸儿偎依过去,刚想说她也不去,祝锦似乎知道她要说什么,“你好不容易与妹妹们重遇,就跟着她们去吧。”然后他转向祝缎,“四弟,那就麻烦你照顾她们了。”
祝缎嘴角一翘,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应下了。
等他们都走了,祝锦忽然从位置上站起来,他走到窗前,皱眉,他在犹豫。
竹园里,正在下棋的姐妹们忽然见天落雨,纷纷收拾棋盘,鲁府里的侍女带着她们上了竹园听风阁避雨。这听风阁是专门拿来观湖用的。她们坐在阁上三楼,临窗望向不远处的落丘湖。湖上的风光一目了然。
那顾宝绫因为贪玩,在楼下长廊上玩耍竹叶尖上的雨滴玩了一会,才姗姗上楼。顾金绫慢慢走过去,伸手用帕子帮她擦干发髻上的雨丝。顾宝绫今日特意梳了个茉莉花髻,原本在上面插了一朵真丝做的茉莉绢花,边沿缀着宝石小珠子。顾金绫摸了摸她上面空荡荡的发髻,“你那朵绢花呢?”
顾宝绫闻言微微变色,那可是她最喜欢的头饰,“没有吗?”她抬起手,果然没有了。
杏花小筑边上,暮春的雨忽而渐小,潺潺而落。那被雨水洗涤得透碧的竹叶下,一滴滴透明的雨水落在石头上的美人脸上遮着的白色绣帕上,绣帕渐渐湿了,往下陷去,显出美人眉眼的轮廓。顾银绫闷闷地哼了一声,然后缓缓睁开眼。
入眼的就是缀满雨珠的碧青色竹叶。她坐起来,却发现自己已经浑身湿透了。
她就那样湿淋淋地坐着,眼睛望着早已空荡荡的石桌。
第15章 心生嫌隙
鲁浣纱一行人刚来的湖边渡口,只见迎面走来一群贵妇人,衣带飘飘,花枝招展。
正是祝织夫人和她的姐妹们。绸儿和湖白都不约而同地往后退了一步,只是湖白站在了鲁浣纱后面,而绸儿只能退到小叔祝缎身后。祝缎见她们的动作不禁心生好奇。她们似乎都畏惧迎面走来的祝织姑母。
祝缎忍不住微微上前俯身,眼睛看着湖白。湖白察觉他的视线转头朝他做了个噤音的动作,然后指了指湖边一座书亭,意思是她要到那边去,叫他不要说出来也不要跟过来。祝缎无言地摇头,也不知是没有听懂还是不答应的意思。但湖白已经悄步走到一群侍女后面,然后加快脚步趁机溜走了。一边的绸儿跟着她走。
鲁浣纱停下来跟着大人们寒暄,浑然不觉湖白已经悄悄溜走了。她转过身,只见祝缎一脸无辜地看着自己。她惊讶地微微张嘴,随即明了。祝织夫人早已明令湖白呆在绣楼没有她的准许不能下楼。她竟忘了这个规矩。
祝织朝她后面看了看,只见碧纨和紫绡都跟着,她那双今早描的“小山眉”皱起,方才她明明见到湖白的身影,怎么又不见了。“这下雨天的,还出来作甚,湖边地湿,还是到那阁里跟着姐妹们赏湖吧。”
鲁浣纱自然是不依的,她拉过祝缎的衣袖,“娘亲,是三表哥要去呢。”
祝缎闻言露出他那副标准的美男笑容。鲁浣纱看着娘亲多云转晴的脸再次暗叹这招是百发百中。
书亭里,湖白转身看到跟过来的绸儿,她脸上淡淡,几乎没有什么表情,“绸儿姐姐,怎么也跟过来了?”
绸儿勉力一笑,“我见了夫人便紧张,现在,现在还不想与她见面。”她一手抚着自己微微鼓起的腹部,一手搭在书亭半开的轩窗上,有几丝雨飘进来,落在她白皙的手背上。湖白走过去与她并肩而立,她没有看绸儿,而是望着湖畔那群渐渐远去的贵妇人。“那位,也在那里?”她忽然开口,绸儿闻言一惊,然后咬唇点头。
“绸儿姐姐,”湖白微叹了一声,“希望以后你不要再来找浣纱妹妹。”
“你……”绸儿看着身旁明明比自己年龄小的女孩,她此刻满脸郑重而老成,“不管你以前做过什么,以后又要做什么,我都希望不要牵连到她。”
“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觉得我很坏呢。”绸儿忽然一笑,之前的羞怯温婉一扫而空。
湖白侧头默默地盯着她脸上露出的轻浮微笑,她在等着绸儿继续说下去。
“我可是一心想跟你家二表哥好好过日子。”她的手停在自己的腹部上,“给他延续香火呢。”
“绸儿姐姐要在祝家做什么,报恩也好,报复也罢,这都不是我能改变的。”湖白的视线重新落回湖畔,“他人的生死,又与我何关。”她转过身,“我们走吧,他们走过来了。”
“湖白,你可真冷血。”绸儿扯起嘴角。
湖白仿佛没有听到,她面不改色地跨出书亭。如果可以,她多希望永远这样下去。
目不斜视地走好自己的路,他人的喜怒哀乐一并忽略。
“绸儿姐姐,你怎么走了?”鲁浣纱理解湖白走开,却不明白绸儿为什么也要躲避夫人她们。
祝缎冷笑一声,“自然是风流债惹的。”
“三表哥怎么说话呢!”鲁浣纱一听祝缎又语出“恶言”诋毁绸儿,扬手在他后背拍了一下。鲁浣纱因为常常女扮男装外出,因此行为举止有些大大咧咧,她个子又高挑,这手劲大得让祝缎忍不住龇牙咧嘴,心里忍不住为那个至今还未谋面的苏公子默哀,娶了这只母老虎,可是要祸害一生的。
“好了,我们走吧。雨快停了。”湖白撑着一把绸伞,走到鲁浣纱身边与她共撑一把。
而一边紫绡已经给绸儿递了一把。
一行人走到湖边渡口,鲁浣纱眼尖,看到许久不见的沈落正站在船头,他打着赤膊,正往湖里撒网。雨水把他上身都打湿了。“沈落,快给我们划船。”她跑过去,就要跳上他的渔船。沈落无奈地放下手中的渔网。“这船是我们打渔用的,都是鱼腥味,小姐要游湖,还是去坐画船吧。”
不远处的渡口正停着一艘专门游湖用的大船。
“不要,那他们坐他们的,我就要坐你划的船。”鲁浣纱忽然想到绸儿姐姐有身孕,坐渔船确实不合适。而一边的湖白早已将手中的伞递给她,湖白也是不想坐渔船的。
祝缎等在画船头,伸手将她们拉上来,而鲁浣纱跟着沈落打渔去了。
那渔船划入一片荷叶深处,渐渐不见了踪影。而湖白他们坐的画船在船夫划桨下慢悠悠地往湖心划去。湖对岸竹园里的听风阁上,顾金绫她们正临窗赏雨水里的湖,祝家三妹妹忽然指着湖叫道,“静姐姐,你看,有船,我们也去坐好不好。”
祝静素还没有回答,忽然有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好不好,好不好。”
众姐妹被吓了一跳,纷纷转头看去,原来是一只站在吊杆上的鹦鹉。
祝静素捂着胸口,“小东西,被你吓了一跳。”
那鹦鹉又学舌,“吓了一跳,吓了一跳。”一边的侍女连忙上前给它递了食物,然后解释道,“这是小姐养的鹦鹉,平日最会学舌,小姐们不要见怪。”
“真是好玩地要紧。”她们却都觉得这只鹦鹉聪明得很,凑上去围观起这只鹦鹉。
玩了一会儿众姐妹一行人浩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