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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
一个不小心,针戳到了指头上,渗出殷红的血珠,痛得我立即放入嘴里吮吸。
坐在一边的启云撂下她的手中的绣品,“你要是想发呆,就发完了再绣。这都第几次了?”
她摁着我的指肚,涂上一种灰色的药膏。然后把我的帕子夺走,“别绣了!”
“不行!”我把手帕抢回来。我计划好久了,要在洛宇所有的帕子绣一个花体“悦”字。青青色的丝线勾勒出花瓣般的笔画,一定很好看、很贴心。
启云坐下在圆凳上,“走神够了没有?笑够自己了没有?见到皇上了吧,这是。”
我吓了一跳。启云细细的眉眼中是清澈的眼波,似笑非笑看着我,狭长的瓜子脸似隐藏着促狭的神色。
她伸手摸摸我的脸,“你我还不知道么?”
我了然。启云她是知道我的啊。
长孙熙文是一个很强侵入性的男人,在他身边半年,无时无刻不感觉到他冷硬强势的气息,如光芒四射的阳光,能刺入最隐秘的角落,侵进最狭小的缝隙。多少女子为这个优秀、俊逸、冷漠的君王倾心陶醉呢。我一直是那个自以为不曾仰慕他的人。
直到这次再见到他,突然发现和他相处的那半年里,竟也曾如少女般萌动过。只不过那一瞬的悸动实在太淡太淡,当时又一味沉浸在对洛宇深深的思念中,我从来没有觉察它的衍生。
现在幡然醒悟那时的感情,觉得自己怎地还像个小女孩一样幼稚,故觉可笑。现在的自己,已经完完全全沉淀在洛宇筑造的港湾中了。
我翻一个白眼,“难道我的表情那么明显?”
启云摇摇头,“小姐,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奴婢都能看出来了,知你如宇少爷,竟会看不出来么?”
我淡淡一笑,“这个么,我不担心。洛宇他明白我的。”
我低下头,认认真真把针穿过帕子,长长的柳色丝线在阳光下闪耀着淡淡光辉,如藕丝一般牵连着手里密密的针线。
“我现在最想弄明白的是,为什么皇上他那么恨世子。”我低头咬断线头。
启云忽然眸光一利,袖子里飞出一条白影,“谁在那里偷听?”
白色影子射向树后面,传来一声尖叫。
我们赶过去,看到红裙子的雪舞一边歇斯底里尖叫一边跳脚,“啊——云姐姐,啊~~~~~~~~~~~”
我定睛一眼,不禁毛骨悚然,原来启云扔出的白色东西是一条又细又长的蛇,血红的舌信时不时吐出来,正缠绕在雪舞的手臂上。
“云……”我颤声喊道,“行了,我害怕……你快救救雪舞吧。”
启云上前去,宽大的水袖一挥,那条蛇就不见了。雪舞惊魂未定地趴在我身上,我们两个抱在一起用恐怖的眼神看着启云的衣袖。
“快过来!”启云一脸严肃地道,抓过雪舞的手臂,摸了两下,顺势一捋,几滴黑血从雪舞指尖滴下来。然后她掏出一粒白色药丸,“快把它吃了。”
雪舞乖乖地听命令,苦的小脸顿时皱在一起,“咳咳……好苦哇……”
“谁叫你躲那儿偷听了?下次就没那么好运气了!”启云黑着脸唬她。
雪舞扁扁嘴,吓得不轻,眼圈都红了,“我……我只是想来问问乔姐姐,看到你们在说话,就躲那边了……”
我拍拍她的头,“有什么事找姐姐?”
她抬起头,困窘地蹭了蹭裙摆上的泥沙,眼睛里渗出大颗的晶莹泪珠,“乔姐姐,为什么我哥不能来看我了?为什么他姓林了?我想去看他。”
启云略有些吃惊,蹲下去摸摸她的脑袋,“乖,雪舞不哭,姐姐都在这里呢。”
我把有些胖的雪舞抱起来,默默掏出手绢擦掉她裙子上的泥。自从雪池离开横县上京秋试以后,雪舞整整两个月没见过他了。为了避嫌,保证雪池在朝中的清白,我们不能到他府上去,雪舞是我身边的人,自然也不能接近他,以免被有心人看到。即使同在京都,雪舞一样被禁止去看雪池。
冷漠没有感情的政治,生生割断了兄妹间的联系。
雪舞还在抽泣,我勉强笑笑,“别哭了,乔姐姐带你去看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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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科探花林雪池,新府里一颗茂盛的树上,我,月落,启云和雪舞躲在树丫中间往下看。
厅堂那边走过来一高大俊俏的佩银鱼袋、绯袍官服男子,还有一紫色官服的中年人,两个人正在交谈。
“……林大人前途无量啊!”
“这都是托王大人的福。”雪池拱手笑道。
另一个男人假笑着,连连摆手,“哎~哪里哪里,林大人,今年状元郎薛明浩只得了个礼部侍郎,你可知这是为何?”
“还请王大人赐教。”
“那都是因为他爹位高权重……嗯?呵呵……新皇有意提拔年青官员啊……”这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中年人捋捋胡子,阴阴地笑。
雪池谨慎地微笑,“下官只道薛状元和下官都是四品京官,并无差别。”
中年人哈哈大笑,“那可大不相同。礼部虽名为六部之首,掌天下礼仪、祭享、贡举之政令,都是些虚物冷门。户部掌全国疆土、田地 、户籍、赋税、俸饷及一切财政事宜,这是实实在在的权力啊!”
“王大人快莫要这样说。殿试时皇上得知下官略通钱款计算,故封了户部。礼部主一国吉凶嘉礼,因圣祭秋狩在即,正是礼部承办忙乱之时。状元郎才识过人,博闻强识,皇上良苦用心,欲状元郎借此大展身手,以后好服众人。”
“林大人当真谦逊。现在的后生啊,像你这样懂事的已经不多了。”
“王大人过奖了。”
“啊,门口到了,林大人留步!”
“这是下官为大人准备的薄礼,还请大人不要笑话。”林雪池招来一个童仆,捧上来一精致的红丝绒盒子。
中年人略打开一条缝瞧了瞧,顿时眉开眼笑,“林大人真客气,老夫恭敬不如从命了!”
雪池微笑欠了欠身,做一个手势,“王大人慢走,恕下官不愿送了。”
中年人刚走,雪舞就迫不及待喊了一声,“哥!”
我要捂住她的嘴已经来不及了。启云月落只好提着我们俩跳下树。
雪池见到四个女子从树上跳下来,眼中微微惊讶,我还没来得及看清他的表情,他就低下头,“这里人多,到后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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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这是我给你留的山果!”
“唔。”
“喂,这是雪舞叫我给你缝的腰带。”月落笑嘻嘻掏出一条天青色的腰带。
后院里明亮的阳光照耀着,葱绿的树木下,雪舞叽叽喳喳说着一连串的话,红色裙子上还残留着泥渍。月落则笑呵呵在一边插嘴。雪池大多微笑听着,有时回过头看看这边,转瞬又转头看着雪舞了。
我懒洋洋靠在树上,对慢悠悠观察花草启云说,“我真服了雪舞了,居然能说那么久。”
再看看那边,多么美好的一幅画面。月落身上穿的绣着美丽花边的白底夹衫、琉璃一样纯湖蓝的绸裙,笑靥如花。雪池绯色官服上印着类似雪花形状的花纹,清秀五官笼着淡淡的笑意。两个人一起低头看着矮半个身子的红裙雪舞,笑意融融。
“云,月儿她几岁了?”
“虚岁十六了。”
“嗯……云,帮我把雪池叫过来好吗?我想同他说几句话。你在那边给我们守着。”
雪池带着一身青草的味道走过来,欠了欠身,“乔姐姐。”
“我叫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雪池直起身,两眼随意扫了扫周围,“查到了一些眉目。”
“去年五月十八日,根据刑部案宗的记录,大约在丑时,乔家惨案发生。我调查的时候,相国府附近的居民已经被宇世子全部接走了,所以这条线并未能追下去。”
“这个我已经知道了。”我示意他接着说。
“我再根据乔姐姐所说的,到天子亲卫军的士兵家里调查。发现五月十八日当晚,除了正常的当值,另外约一千五的士兵亦悄悄出去执行秘密任务。”
“可是刑部仵作的纪录上写着,尸检时发现,相国府惨案中无辜死伤者大多被一剑致命,颇似职业杀手的手法。我想关于这点刑部没有必要做假呈报。”
“啪!”我折断手中一朵花枝。半龙堂,专业杀手集团!我的呼吸急促起来。
过了一阵,我平静下心绪,转头看看眼前这个俊秀的少年。他有黑黑的剑眉,聪明沉静的眼眸。
“雪池,你大了……出息了,依别的人早该娶妻成家了。”
我看着他平静的眼睛,终于在里面看到一丝惊愕。
“乔姐姐的意思是……?”
我看了看那边逗着雪舞的月落,“你喜欢月落不?”
他抬起头看我,很快又低下头,我只感觉到他眼瞳中有一束明亮的阳光碎片。他迟疑了一下,答,“月落是个好姑娘。”
“你新中探花,前途大好。在俗人看来,把一个丫环许配给你或许门不当户不对,你亏了。可是在我眼中人人平等,她虽是个丫环,却和男子一般享有平等的人格地位。当然,我会尊重你的意思。你喜不喜欢她?”
“这是你的……意思吗?”雪池垂着眼睫,呼吸轻轻的,好像在等待什么的小心翼翼。他竟然没有称呼我乔姐姐。
“我的确是想成人之美来着。”我淡淡微笑,注视他,“不过我的意思不重要,这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我还没问月落呢。如果你喜欢我的姑娘,我就回去问她,我看她是喜欢你的。”
如丝如柳的凉风吹过,带来雪舞月落的嘻嘻哈哈,夹杂着秋海棠的香气。
“雪池……听乔姐姐的。”雪池一直不抬头,端正的五官在秋风中清晰而挺拔。几团海棠絮飞到他的发丝上,沾着不走。
“月落是个活泼美丽的姑娘,当然……喜欢了。”
我突然看见他眉头微微蹙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平静的神色,甚至……有一些漠然。
“雪池……”我愕然,轻声唤他,“你真的喜欢么?不要勉强自己,这是你一生的大事。”
他终于抬起头,清清的眼眸里一片坦然,语音却平静得叫人害怕,“你哪里看出我有一丝勉强了呢?我是真的喜欢你……的撮合。”
我捏紧了手帕,忽然心里闷得窒息一般,隐隐了悟一丝晦涩。紧紧盯着他一片澄澈的眸子,“你都这样子了,我难道还要勉强你?不,我不会的。”
他微笑,笑得那样清淡无谓,一点儿也不躲闪我的目光,“哪里就勉强了呢?请乔姐姐放心,雪池命都是您的呢。”
17。启云失踪
圣祭秋狩这天凌晨,我睡得正熟。有人轻拍我的脸,“悦儿,该起床了。”
天还是黑漆漆一片。我闭着眼哼一声,翻身钻进洛宇怀里,在暖和的胸口蹭了蹭,准备再赖一会儿。
他却坐起来,拉开被子。我只好也坐起来,睡眼惺忪拉过床头的热水袋塞进他手里,软绵绵靠在他身上嘀咕,“别着凉了。我好困呐,可不可以不去参加哪个什么秋狩开幕啊。”
身旁之人无奈地笑起来,宠溺地抱紧我,“秋狩时所有人都得入住狩猎场的离宫,你难道要自己一个人住在王府?”
我闭着眼睛叹气,“嫁鸡随鸡,我当然不能自己留在这里。”
洛宇轻笑,搂着我在额上轻轻一吻。
起床后,我被丫鬟们伺候着穿上那隆重的郡主朝服,梳宫装,叮叮咚咚挂了一身的金银珠饰,描眉涂唇。
“玉匣子第二层,巧巧把金镶珊瑚顶圈递过来!”启云不慌不忙指挥着众多小丫头们。
“金荷连螃蟹簪一对,嵌无光东珠,小正珠,湖珠 金莲花盆景簪,金松灵祝寿簪,银镶珠背云,珊瑚朝珠一盘,青石朝珠,,铜镶嵌背云,红宝石四块,碧牙么一块,蓝宝石二块,碧牙么大坠角……”启云口中一样接一样念着,旁边八个丫环就递给她,由她给我穿戴上。
迷迷糊糊折腾了两个小时,天色才蒙蒙亮。
月落跑进来催,“云姐姐,行没有?王爷和世子都在正厅等着了。”
“快了快了。”启云回头应着,手里的活一刻也没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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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落启云扶着我,慢慢行至正厅。我似乎是最后一个到的人。
刚跨进门槛,浓浓的脂粉味扑面而来。我抬头环视一周,意外地看到满屋的香钗鬓影,莺莺燕燕,大约有二十来个美貌女子排在门口,见到我进来,全部都跪下了。
“奴婢参见郡主千岁。”
我略看了看上座,楚泽王身着大紫的亲王袍服,正襟危坐,手中捧着茶杯,双眼眯起盯着我。
我想了想,大约明白楚泽王是想给我煞威风,便走上前去。启云在身后悄悄提醒我,“给王爷跪下请安。”
我瞟了瞟坐在楚泽王旁边的洛宇。他们父子俩稳稳当当,高高坐在上面,我却要给他们下跪磕头,心里老大不平衡。
我欠了欠身,“儿媳给王爷请安。”
正厅里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