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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不由就出去了。外头的狼嚎越来越明显,许波很害怕,不害怕自己被狼吃了,他怕外头的那三头犛牛被狼吃了。
让许波扶著成棣,许清水给他喂药。成棣一直没有醒来过,若不是他的胸膛还在微微起伏,他看上去和死人几乎没什麽差别。一勺一勺把药喂进成棣的嘴里,许清水的眼神沉了沉。莫世召应该已经把这件事告诉世遗了吧。对於自己背著月不由做的这件事,许清水并不後悔。他隐瞒了莫世召月不由和莫世遗的关系,他只是想让莫世遗知道月不由究竟有多爱他。万一有一天事情朝著最坏的方向发展,他也希望莫世遗不要伤了这麽爱他的月不由。
“爹,太子哥哥会好吗?”许波的眼圈红了,每一次看到成棣,他都想哭。
擦擦太子嘴角流下的药汁,许波告诉儿子也告诉自己:“会好的,一定会好的。”喂成棣喝了药,许清水去帮波松的忙。看一眼全心都在太子身上的儿子,许清水对波松悄悄地说:“放出追踪蛊吧。”
波松低低地“嗯”了一声。
(24鲜币)画堂春:第五十八章
因为还要护著成棣的心脉,所以月不由花了六天的时间才把冰屋盖好。冰屋不大,仅够四个人在里面转开身。成棣的心脉已经非常微弱了,不能再拖了。吃了许清水事先配好的续命丹,月不由用了两个时辰来运功调整,然後把成棣抱进了冰屋。波松和许清水都进去了,留下了许波。许波很想跟著去,但他也知道自己会坏事,他躲在冰屋外面透过厚厚的冰砖看著里面的人,眼睛里是害怕的泪水。
月不由坐在冰寒的地上,双腿分开,成棣坐在他的身前,靠在他的怀里。月不由已经脱了上衣,许清水掰开成棣的嘴,波松从瓶子里倒出十几种药一一喂成棣吃下。月不由一手握著成棣的手腕,一手护住他的心脉。波松的脖子上挂著一个银质的盒子,里面就是药蛊。许清水密切注意著成棣的脸色,过了许久,喂成棣吃下的那些药起了作用,成棣的呼吸明显了几分。
许清水朝月不由点了点头,然後起身出去了。很快,他就返回了冰屋,双手捧著一根异常尖锐的冰锥。把冰锥放在铺了乾净白布的地上,许清水伸手解开成棣的衣服,脱掉他的上衣。
“不由,我要开始了。记住,一定要憋住一口气。”
“放心吧。”
护好成棣的心脉,月不由深吸一口气。
把冰屋的入口用冰块堵住,在这个冰寒异常的地方,许清水和波松喝下烈酒,然後用烈酒把自己的手和冰锥仔仔细细搓了一遍。月不由的胸膛紧紧贴著成棣的後心窝,波松在月不由的後心查看了一阵,然後用药膏在那里抹了抹,许清水把泛著寒光的冰锥递给他。
“不由,屏气。”
月不由屏住呼吸,一手捂住成棣的嘴。
在这样冰寒的地方,波松的鼻尖和脑门上竟然满是汗水。深深吸了口气,咬住牙关,波松照著月不由的心窝用力刺了进去。
昏迷中的成棣眼睛猛地睁开,异常痛苦地看著前方,眸中是疑惑、是不解、是不敢相信。紧贴著的他的人全身紧绷,但仍没忘了捂紧他的嘴,不让他把最後那一口气呼出去。血,鲜红的颜色在满目的苍白中是那样的扎眼,波松咬破了自己的嘴,但手上却继续用力。
“噗!”又是一声,冰锥刺穿了成棣的胸膛,无法动作的他只能眼睁睁地看著属於自己的温热猩红从他的胸口喷出。
握著成棣的手腕护住他的一魂一魄,月不由用自己坚强的意志挺住被冰锥刺穿胸膛的剧痛,血水顺著他的嘴角流下。莫世遗……莫世遗……莫世遗……
不敢看月不由,许清水动作极快地把沾了药的银针刺入成棣身上的几处大穴还有他头顶的百会穴,接著是耳背、手指等几十处穴位。波松带血的手打开脖子上的银盒,小心翼翼地取出里面通体透明、有一指长、一指粗的药虫,把它放在被血水染成了红色的冰锥尾部。
药虫趴在冰锥上一动不动,波松的嘴里发出低低的怪异声音。药虫蠕动了几下,紧接著易变就发生了。药虫的身体从头部开始逐渐变成淡红,随後是中红,之後变成了似血般的深红。一时间,哪里是虫,哪里是血,竟然分不出了,只能看到在血水的浸泡中,有一条深红色的东西往月不由的伤口处爬去。波松嘴里的怪异声音时高时低,给成棣扎完针的许清水来到月不由的身旁,把一根一寸长的银针缓缓插入他的百会穴,只留半个指甲盖长短的尾部在外。
血不知何时止住了,却又似被这极度的冰寒给冻住了。月不由闭著眼睛,保持著一手捂著成棣的嘴,一手扣紧他手腕的动作。成棣的眼睛也闭上了,背部几乎没有一丝缝隙地紧贴著月不由的胸膛,几乎没了鼻息。
许清水一直压制在眼眶里的泪水此时才滚落而出,波松坐在月不由的身後嘴里依然在念著什麽。许清水安静地收拾地上已被冻住的血水,哪怕是滚烫的泪水都无法令那些血水融化。
冰屋外,许波双手紧紧捂著嘴瘫坐在地上,尽管看得并不十分清楚,但他仍看到了那里发生了什麽。他在心里一遍遍地大喊:“不由哥!太子哥哥!不由哥!太子哥哥!”
一直到天黑了,波松的嘴巴才停了下来,疲惫至极地睁开了眼睛。许清水默默地守候在三人的身边,在波松停下之後,他轻轻握住月不由捂著成棣嘴巴的冰冷的手,稍稍用力地拉下。月不由似乎死了,身上没有一丝的温度,就那麽直挺挺地坐在成棣的身後。
用一块极大的兽皮把月不由和成棣裹在一起,许清水扶著几乎无法站起来的波松慢慢出了冰屋,一人脚步不稳地跑过来。许清水朝那人伸出一只手臂,对方扑进他的怀里,父子三人跌坐在地上,压抑的哭声。
“波波,帮爹把大爹扶到屋里去,後面的事还需要你帮手。”
“爹,太子哥哥和不由哥会死吗?”
“不会。”许清水的泪水流淌,却带著微笑,“你的不由哥不是那麽容易被打败的,他不会死,更不会让殿下死。波波,坚强。”
“嗯!”用力擦去止不住的眼泪,许波爬起来和爹一起扶著大爹回屋。
寒风呼啸,有两个人被隔绝在了那间不大的冰屋里。极寒之下,那里却有著许多人的希望。
※
太子寝宫,莫世遗披头散发地坐在床上调息,屋内没有点烛火,一片黑暗。运行完一个周天,莫世遗睁开眼睛,霎那时,一抹担忧闪过。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成棣逐渐增加自己鞋底的厚度,所以他不知不觉地就长高了。因此面对假扮成棣的莫世遗,朝中的大臣并没有对太子的身高起疑。
不过最近朝中仍是议论纷纷,太子的身高虽然“没有”变化,但他们的太子殿下性格却似乎变了一些,变得不爱说话,也不够温和了,甚至连脾气都坏了。若不是太子处理起朝政来仍是那麽利落果决,他们甚至都要怀疑太子是不是中邪了。
莫世遗知道自己的举止引起了旁人的怀疑,但他已经尽力了。虽然他和成棣长得可以说是一模一样,但他毕竟不是太子,也不想取代成棣做太子。要不是莫世召一直劝他,这一个多月他根本做不到在这里等消息。
“太子”的异样引起了王皇后的担忧,联想到小儿子至今还在牢中,王皇后派人传太子前来,但太子总是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推辞,王皇后渐渐的有些不高兴了。不管太子因为何事在生气,她都是太子的娘,太子不应该这麽做。她哪里知道,此时在东宫的那个人虽然是她的儿子,却是那个根本不愿意见到她,甚至永远都不想见到她的儿子。
一人轻敲门,莫世遗收起心思。敲门的人没有等他回应就擅自开门进来了。莫世遗没有动,进来的人也不惊讶他仍未睡,而是走到床边低声说:“莫世召让你马上去见他。”是太子的那名心腹侍卫。
莫世遗的身形瞬间动作,冷风吹入,屋内只剩下了侍卫一人。他上前轻轻关上窗户,又悄悄地离开。
屋内,莫世召一手拿著刚刚收到的消息心急地走来走去,不时看看紧闭的房门。正想著莫世遗什麽时候会过来,房门碰地被人撞开,进来的人第一句就问:“不由在哪里!”
莫世召上前关上门,把纸条塞到莫世遗的手里,说:“我的人在玉龙一代的牧民那里探到消息,说有一位操著中原口音的少年跟他买过三头犛牛,还买了一些牛肉和烈酒。据那个牧民的描述,很像不由。那里距离雪山很近,很可能就是不由。既然是极寒之地,雪山是最佳去处。”
“我马上去找他!”莫世遗转身就要走,却被莫世召拽住了。
把莫世遗拉到凳子前按住他坐下,莫世召双手扣住莫世遗的肩膀沉声道:“你现在是‘太子’,不能说走就走。还有,不由现在怕是已经……”把令莫世遗痛苦的话咽下,莫世召隐晦地说:“你也不能就这麽空著手去,不由还需要你照顾呢。这样,你给我七天的时间,我帮你把一切都安排好。这七天你安排宫里的事,特别是皇后那边。”
“五天,世召,我只给你五天,我等不下去了。”莫世遗的眼睛里满是急出来的血丝。
想了想,莫世召咬咬牙:“好!五天。五天之後我和你一起去。”
“不。”按住莫世召的手,莫世遗道:“你在京城替成棣守著,一旦京城有什麽风吹草动你就给我去信。不能让成棣和不由的心血白费。”
想想京城确实得留一个可靠的人,莫世召点点头。
和莫世召商量了下面要准备些什麽,莫世遗回了东宫,叫来成棣的心腹侍卫。除了莫世遗和莫世召之外,此人是第三个,也是唯一一个知道这件事的外人。成棣虽然没有说过此人的来历,但极为信任他。在一年多的相处中莫世遗也知道此人对成棣是绝对的衷心。得知莫世遗可能查到了太子的下落,这人也格外的激动,并协助莫世遗想法子怎麽让“太子”离开京城而不引起骚乱。
几人私下紧锣密鼓的布置,王家被勒令在府里不得私自外出的王宪和被关在天牢里的成谦突然失踪了,二皇子成安睡了一觉突然不省人事,经查被人下了毒,虽不致命但也很棘手。太子的府里遭到刺客的偷袭,太子给父皇和母后分别写了一封信,他要离开京城引出那只黑手——这是成棣治病前就写好的,为的是以防万一,但他万万没想到这个万一对他来说却是那麽的凶险。
拿到信的王皇后亲自前往东宫,太子却已经不知去向。皇帝再一次从道观中出来,处理这一系列的突发状况。王宪的失踪自然而然地和成谦的失踪联系在了一起,王皇后和王家是有口莫辩。皇帝命王皇后在寝宫里静心,王宗因为此事被降职查办。皇帝下了追捕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务必把四皇子成聪捉拿归案。除了他,谁还会在暗中搞出这麽多事。
莫世遗骑著汗血宝马向玉龙奔去,莫世召的几名手下驾著马车在後面追赶他。马车上带了充足的物资,有御寒的、有补身的、有露宿的、有应急的……莫世召留在京城传递消息,成棣的心腹侍卫留在东宫严阵以待。把京城搅得一团乱的莫世遗在心里喊著月不由的名字日夜兼程,不眠不休。
※
搬开冰屋入口的大冰块,许波忍著刺骨的寒冷钻进去。里面的那两个人仍保持著被刺穿时的姿势。两人的脸色都很苍白,许波和以往一样先把手指伸到两人的鼻下,有气息,他才稍稍松了口气。
“波波。”
许波回头:“爹。太子哥哥和不由哥还活著。”
进来的许清水摸摸许波的脑袋,道:“他们不会有事的。来,帮爹喂殿下和不由喝药。”
“嗯。”
轻轻掰开成棣的嘴,用手指撬开他的牙关,再稍稍抬高他的下巴,许波的眼圈不由自主的又红了。许清水舀起一勺药汁慢慢喂进成棣的嘴里,许波一手轻抚成棣的脖子,让他得以咽下药汁。成棣几乎没有自主吞咽的意识,所以药汁总会流出来许多。许清水一勺勺的喂,喂完一碗之後他再去倒一碗,继续喂。
这样喂了两碗,其实流入成棣胃部的药汁也不过一碗,许清水接著喂月不由。月不由的情况比成棣稍微好一点,一碗他起码可以喝下三分之二。把两人紧紧连在一起的冰锥小了一圈。看了一眼两人不再流血的伤口,许清水给他们裹好毯子,带著许波出去了。
苍鹰在天空飞翔,许清水仰头一手遮著眼睛看那只在他们头顶徘徊的大鸟。在这片人迹罕及的地方,虽寒,却安心。就连他们呼出的气都带了许多的乾净与安宁。
帮爹收拾完,许波牵了犛牛到山下去找牧民换吃的,他们带来的食物快吃完了。波松在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