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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德因挑眉道：“我不知道该说你糟蹋咖啡还是糟蹋湖水。”
狄林充耳不闻，“我去煮粥。”
“先把地板清理一下。”海德因用拇指按了按太阳穴，出门。
船上因为刚刚晃动热闹起来。
中年人坐在角落里，看到海德因出来时，身体微微一缩。
“刚才是谁在用魔法？”海德因独特嗓音将所有骚动都压了下去。
学生们都停下来，转头直盯盯地看着他。
“你们中间应该没有五六岁需要用恶作剧来强调自己存在感儿童吧？”海德因眼睛一扫。
下面鸦雀无声。
“那么，回到刚才问题，是谁在用魔法？理由是什么？我很好奇。”蔚蓝如海眼眸衬着苍白如雪肌肤，让他整个人都透露出一股病态般森然。
学生们面面相觑。
海德因懒洋洋道：“我希望他在我还不想追究后果时候站出来……”
他身后门开了，狄林走了出来。
中年人面容一紧，噌得站了起来。“是我。我只是想温习魔法。”
海德因淡淡道：“恭喜你。你迟到了。”
中年人不懂他意思。
“既然你这么有空，那么，”海德因转头对狄林道，“将推动船魔法阵撤掉，然后找一把桨给他。”
中年人猜到他要做什么，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海德因对其他人道：“记得上岸之后感谢他辛勤劳动。”
其中一个高级院学生站起来道：“塔吉利斯导师，我明白您做法。但是朗赞事态严重，我们是不是不要将事件浪费在路上？”
海德因朝中年人努嘴道：“听到他说了吗？不要将时间浪费在路上。”
中年人一张脸黑得像锅底。
船慢慢悠悠、慢慢悠悠地行至第八日。
中年人终于刑满释放。但是其他学生对于这几天龟速都怨声载道。本来坐这样小船就是件很痛苦事情，更何况还拖延了行程。
海德因再次出现在船上。
面对学生们幽怨眼神，他只作了一个动作——打响指。
随即，船像离弦之箭，刷得冲了出去！
第二天凌晨两点半，船出现在森里斯加岸边。
海德因看着天色，皱眉道：“早到了。”
不过没有人关注这个问题，因为除了他之外，所有人都倒下了。
窗边、甲板上都挂满了人。
“呕！”
“呕……”
海德因意外发现这种速度居然并没有引起他任何不适。他自言自语道：“原来，这样可以解除晕船。”
“呕！”
“呕哇……”
狄林算是比较轻微一个，还能摇摇晃晃地走到海德因身边，“接我们人什么时候来？”
“今天下午。”
“那现在怎么办？”
“睡觉吧。”海德因满足地回他小房间，留下狄林看着吐得天昏地暗其他人皱眉。
第六十八章
圣院 正文 出门家访（九）
…
…
…
第二天下午，森里斯加官员前来迎接，看到从下船学生一个个面色蜡黄、脚步虚浮，以为他们担心朗赞事情，披星戴月一路赶来，心中感动，暗道：不愧是圣帕德斯魔法学院学生啊！
这阵子森里斯加全上下都在担忧东瑰漠沙尘暴，怕它们会席卷到境内，所以对朗赞灾难特别能感同身受。
为了他们能够及早赶到朗赞，他们特地准备了六匹马一同拉四辆大马车。
官员道：“坐马车大概六天就能抵达朗赞境。”
“六天？”狄林欲言又止地看向海德因。
海德因不发一言地点点头。
其他学生面如金纸。他们现在看到任何可能会摇晃东西都有心理阴影，就连刚刚海德因点头，他们都看着有点晕。
官员不明白始末，还以为他们嫌弃马车太慢，叹气道：“没办法。现在整个大陆风声鹤唳，尤其是我们西方诸，都不敢开启传送魔法阵，不然你们就不用一路颠簸了。”
学生们此时都默默地下定决心：回去一定要向学院长提出建议，在圣帕德斯学院里面设立一个传送魔法阵。平时不用开启，但在关键时刻，一定要能用。
下决心归下决心，这种时候，除了上马车也别无办法。
幸好这四辆马车马都是百里挑一良驹，和脱缰野马般船不可同日而语。所以学生们在适应了一天之后，也就习惯了。唯一脸色难看是狄林。
因为自从上车之后，海德因就一直搂着他睡觉。海德因睡着了没怎么样，他却被其他人探究目光盯得如芒刺在背，连晚上睡旅馆都不踏实。
就这样紧赶慢赶了六天，他们终于进入朗赞境内。
内正遭逢大变，又要防止其他家偷袭，朗赞忙得焦头烂额。但是边境防守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严密。若不是圣帕德斯支援时动作太大，可能到现在其他家都还不知道这个秘密。
即使事先已经得到圣帕德斯学院志愿军会在这个时间抵达消息，朗赞守军依然查得很严密。
在整个过程中，狄林分外提心吊胆，就怕海德因一个按捺不住，发生冲突。所幸，海德因由于晕车太久，身体不适，根本没心情计较。
这样，他们被反复认证了一个下午之后，才被送往离边境最近图塔城。
到城门前时，大城门已经关了，只在墙边留了一道小门出入。
守城门小官又将他们仔仔细细地盘查了一遍，才放行。
到这时，连狄林在内学生们都没有力气去介怀了。他们现在最想就是一顿舒舒服服热水澡和一张舒舒服服软床。
他们愿望被打着折扣完成了——
狄林和其他人在旅馆澡堂里洗了个哆哆嗦嗦冷水澡，哆哆嗦嗦地睡在了硬板床上。
至第二日清晨起床，来自圣帕德斯三十个志愿军中，六个发烧倒下，八个头疼，十二个感冒，只剩下四个还健健康康地能蹦能跳。
海德因和狄林站在旅馆走道上，看着另外两个挺过来学生带着牧师们跑前跑后。
“现在怎么办？”狄林问道。其实也不能怪旅馆招待不周。主要是朗赞王发布转移命令之后，内大多数民众都已经迁徙去了其他家，剩下来人只好一人当两人用，所以很多事情当然就能省则省。
海德因道：“我已经让柴福昂赶来了。”
“柴福昂导师？为什么？”狄林记得他是第一批前往朗赞救援导师。
海德因面不改色道：“他更适合当鸟妈妈。”
狄林恍然，小声道：“你想把他们丢给他？”
“嗯。”
狄林想到海德因和柴福昂关系，分外怀疑他阴谋是否会实现，“他要是不来怎么办？”
“他一定会来。”海德因自信满满，“我告诉他病得很难受，上吐下泻。这样难得奚落我机会，他一定不会错过。”
狄林：“……”
如海德因所料。
当天下午，柴福昂就不惜耗费精神力用风系魔法赶路，风尘仆仆地赶到了。不过他没有见到想象中令人愉悦场面，只见到了一张代管委托函。
“……该死！”
同天下午，正在病中休养学生们都经历了一场房门突然被推开，平常笑眯眯柴福昂导师带着满腔怒火冲进来“慰问”惊悚场面。
晚上。
牧师惊讶地挨个房间诊断，边诊断边道：“病怎么更重了呢？”
朗赞其他城市戒备也很严，但海德因和狄林都用风系魔法轻松突破，一路赶至朗赞都城——小贝城。
小贝城曾经名列梦大陆十大名城之一，以城内纵横交错又不失繁华街道而著称。
但如今，街道依旧纵横交错，却是冷冷清清模样。
狄林道：“我们先去王宫吧？”
海德因挑眉道：“哦？朗赞王宫你很熟？”
“不熟。不过我想先见见宁亚。”狄林老老实实地回答。他这次来朗赞最大原因，就是为了见宁亚。
海德因没说话。
狄林见他熟稔地穿梭着各种街道，诧异道：“你来过？”
“没有。”海德因出门次数用一个手掌就能数完。
“你把小贝城地图都记下来了？”狄林佩服道。
“没有。”
“那你是根据什么在走？”
“瞎走。”
“……”
有些人随便怎么认真走，也走不到目地。但也有些人，随便怎么盲目走，也能走到目地。
如果说狄林是前者，那么海德因就是后者。
但海德因看上去一点都不高兴。
“真到王宫了。”狄林兴奋道。
海德因皱着眉头。同行人有时候不一定是同一个目地。他看着狄林兴冲冲地向守卫解释着自己来历和目，原本皱起眉头不由更紧。
守卫盘问了很久，久到狄林忍不住凝聚了个水球，对方才将信将疑地进去通报。
半刻钟后，守卫匆匆忙忙地跑出来道：“总管让我带两位去迎宾馆休息。”
狄林一愣道：“宁亚呢？”
“总管会安排。”守卫道。
狄林心中闪过一丝失望，不过掩饰得很好。
他和海德因到了迎宾馆，里面却空空荡荡。
守卫解释道：“圣帕德斯学院来援军已经在最前线大贝城了，总管请两位好好休息，明天会安排马车送两位过去。”
狄林道：“宁亚今晚会来吗？”
守卫道：“这个，我不太清楚。”
狄林叹了口气。
海德因在一旁冷眼旁观，一言未发。
用过晚餐，狄林开始坐立不安。眼见天色越来越晚，但门外迟迟没有动静。他想来想去，最后做了个冒险决定。
深色紧身衣裤都是现成，他换上之后，又犹豫着要不要把剑拿出来。这样就算被看到也不会被怀疑身份。想了想，他还是决定进了王宫再说。
他在门边屏息等了会儿，确定外面没有动静之后，才蹑手蹑脚地打开门，蹑手蹑脚地走出去，然后蹑手蹑脚地转身……
“做贼去？”海德因声音在寂静走廊回响。
狄林背脊一紧，若无其事地微笑转身道：“导师还没睡？”
海德因抱胸倚在墙边，“睡了怎么看你好戏？”
狄林知道瞒不过去，只好坦白道：“我就是想见宁亚一面。”
“为什么想见他？”
狄林想了想道：“因为曾经拒绝，多多少少有点愧疚，所以想见一面，确定他没有记恨，我可以好过一点。就算不见我，我也想知道不见我原因。”
“只是这样？”
“还有朋友一场，我也很想知道他最近过得好不好。”
海德因站直身体，道：“那走吧。”
“走？”狄林看着海德因从面前擦过，朝门方向走去。“导师也去？”
“我怕你笨手笨脚被抓住。”
狄林又感动又好笑地跟了上去。
海德因凉飕飕地接下去，“跟着你，至少可以保证及时地灭口。”
“……”
第六十九章
圣院 正文 出门家访（十）
…
…
…
入夜后，王宫守卫更加严密。
狄林绕着王宫外围逛了好几圈都没有找到突破口。
在他绕第二圈时就等在原地海德因终于忍不住拉住还在绕他，无奈道：“你在找什么？”
“后门。”狄林道，“王宫肯定不止一个大门。”
“跟我来。”海德因转身朝来路回走。
狄林狐疑地跟在他身后。他刚刚从那个地方过来，哪里有门？
海德因熟门熟路地转进一条看上去很狭窄走道，随即听到有人呼喝，“谁？”
狄林心头一紧，加快脚步冲了上去，只见海德因背对着他站着，地上躺了三个侍卫。
“你……没事吧？”他原本想问“你对他们做了什么”，谁知话到嘴边竟改了口，变成这样一句废话。他暗暗懊恼，以海德因性格一定会狠狠嘲笑回来。
出乎意料地，海德因不但没有讥嘲，反而认认真真地回答道：“没事。”
“那就好。”狄林舒了口气，蹲下身摸了摸侍卫心跳，确定他们只是昏过去之后，抢先往前走。
海德因对于他抢道并不以为意，施施然地跟在后面。
朗赞王宫设计实在奇怪，竟然在门前铺了一条绕来绕去长道。
等狄林又拐过一个弯道，就听到前方一声怒喝道：“你们究竟是谁？为什么鬼鬼祟祟地闯进王宫？”
狄林暗道一声不好，除了之前被海德因弄晕三个侍卫之外，他们一路上并没有遇到其他人，看来，古怪是这条长走道。既然已经被发现，自然没有遮遮掩掩必要。他落落大方地走出来。
数道剑光立刻划过他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