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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梦点头称诺,对着燕寒玉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用担忧,便扶着燕帝进内屋躺下。
她立于门口,恭敬开口道,“陛下,小民也曾在仁术堂呆过几年,略懂些岐黄之术,我瞧陛下心中有疾,今日大怒,怕是牵动了旧患,眼下要好好休养,不可大悲大怒。”
燕帝面色稍稍缓了缓,招手命她过去身侧,仔细端详了眼前清秀的男子,轻声问答,“倒是眉清目秀,聪慧之人,你是太子的人还是律儿身边的?”
她摇了摇头,不疾不徐答道:“回陛下,小民既不是太子的人也不是律王爷的人,小民乃是玉王爷府上的,王爷向来体弱多病,小民平日在府中照看王爷的身子。”
“哦,是玉儿府上的人。”燕帝眸色微微一变,笑容温和,眼中却寒冷如冰霜,“朕瞧着你谨慎妥当,可愿意进宫当个御医,照顾朕的身子。”
“小民惶恐,请陛下饶恕。”陆梦低垂着脑袋,丝毫未曾犹豫拒绝道,“陛下能看中小民,乃是小民的荣幸,但王爷对小民有恩,做人之道最讲究有恩必报,小民岂能因为贪图高官厚禄就离开王府。”
“更何况宫中行事需要谨慎小心,小民出身低贱,习惯了王府的轻松自在。玉王爷亲和待人,平日写诗作画,不参与朝政,交往之人也多为文人雅士。虽说偶也有遇上傲气颇高,但于宫中相比,还是容易处得多,小民喜欢王府的自在,还望皇上成全。”
“你倒是坦诚。”燕帝眼盯着屋梁,苦笑一声阖上眼低低道,“也是,宫中到处是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一步都走错不得。整日的提心吊胆,朕也看得厌倦了,累了。”
“朕的好儿子,朕养了一群的好儿子。”他呢喃说着,语气满是悔意和疲惫,“若是宸儿还在,若是他还在……”
这两字落在她心头,像是被针狠狠刺穿,连痛都来不及喊出,眼前的这个人亲手扼杀了她的希望,挫骨扬灰,就连一些念想都不曾留下。可如今,他又在她面前忏悔着,多么可笑讽刺。
若是八年前,那时候的她兴许会被这一幕所打动,然现在的她,早已失了怜悯之情,她恨,恨不能此刻就将他的命夺取。
可她不会,她不为了心急轻易饶恕他,她要的是让燕帝亲眼看着他的皇子是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他死。
陆梦背过身,露出鄙夷的笑,昏暗的屋内,清冽如冰的眸间一道流光转瞬即逝。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晋江抽了,更的文变成了一片空白,请见谅
☆、终废太子
靠着木椅,竟是睡了过去,醒来之时燕帝皱着眉沉沉睡去,陆梦蹑手蹑脚走到外间,太监总管静候在帘子外,她施施然走上前,行了个礼,开口道,“总管辛苦了,陛下已然睡去,陛下气火旺盛,怕是会牵动旧疾,公公最好让厨子做些莲子羹为陛下败败火。”
“秋公子放心,老奴这就吩咐下头去做。”他一脸谄媚,兰花指一拈,笑着答道。
“公公,小民呆在帐内一下午滴食未进,腹中空空,待回去片刻再来照看陛下,还望公公准了。”她面色恭敬,不卑不亢,真挚说道。
“秋公子客气了,老奴看得出,陛下对秋公子当真是喜欢,秋公子就放心去吧,老奴一定会按嘱咐的照顾好陛下。”
“多谢公公了。”陆梦快步走出穹庐,还未走多远,便撞上一个宽阔的胸膛。她抬头,清澈的双眸正对上来人的俯视,不正是易了容的柳须眉。
“须眉大人怎么来了,王爷呢?”陆梦扫视了一圈,淡淡问道。
柳须眉长袖中的手指向她身后的老树,十几丈外的树下一袭白衣背对着他二人,那白似千山之雪,尘埃不染,月光般的清辉笼罩着他周身,墨黑的发披散着,飘逸出尘。
耀眼的白光刺目,陆梦微微眯起眼,忽略掉不知为何,慢下来的心跳,一阵花香飘来,一片黄土间突生的雪白,竟令她生出几分莫名的醉意。
“王爷。”陆梦稳了稳心绪,上前唤道。
“燕帝如何了?”他不回头,如玉细腻的手接住一片蹁跹落下的绿叶。
“陛下已经睡下,只是情绪依旧不稳定,秋篁认为此刻王爷还是莫要接近陛下。陛下经此一事,疑心重重,现下众皇子的关心,非旦不能安慰陛下,反倒是惹祸上身。”
燕寒玉闻言一笑,眼角上挑道,“秋篁,平日在王府,就属你最惦记着吃,每每到时辰,就早早坐在了桌前,你赔了燕帝一下午,想必也饿了,我为你备了佳肴,你且随我来。”
陆梦点了点头,缓步跟上,心中疑惑万千,她进玉王府已快有半年,依她对燕寒玉的了解,他绝不是无情无义之人。他对柳须眉情同手足,对老管家处处留心。可如今燕帝病倒在床,他却视若无睹,如此云淡风轻,着实让人揣摩不透。他究竟为何要争夺这大燕的天下,这个疑惑如一根微小细软的鱼刺卡在了喉际,平日不去想倒也无关紧要,可一旦到了喝水之时,便隐隐作痛,提醒着她。
陆梦垂眸犹豫片刻方想问出口,却瞧着燕寒玉的穹庐外架起了烤肉,香气四溢。插在木杆上的肉泛着焦黄油亮的诱人黄泽。
陆梦瞪大眼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燕寒玉微笑着移至烤架前,小心割下一块肉来,递到她面前,好心告之,“不是羊肉,也没有添上辣椒,你且放心吃吧。”
看着他上扬的唇角,她微微一怔,接过烤肉,心里投进了一块小石子惊起一层层的涟漪。那一回,左相宴请各王爷大臣上四方楼,一桌桌的辣羊肉盛宴吃得她浑身不适,过了好几天,才缓过劲来。这么细小的事,他竟然都记得。
陆梦思绪不知飘向何处,咬了一小口下去,口齿间充盈着浓郁的香气,肉质细嫩,丝丝分明,滋味鲜美。空空如也的肚子一下子暖了起来,她感激地对着他浅浅一笑。
抬眼,燕寒玉深邃漆黑的双眸含着如水的笑,他苍白的脸在火光中稍有些红润,半合双目,幽幽开口,“秋篁,你不是一直想知我为何也想分一分这一碗并不美味的苦羹。”
陆梦神色一变,一脸震惊,这份情绪她一直小心藏起,从不敢外露提及,他又从何看出。
“因为你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记在这里。”他笑得优雅清艳,玉手放置在胸口,双目柔和说道。
她手就僵在了半空,忘记了动弹,白皙的脸上染上桃红。
他喝了一口酒,目光渐敛笑着道,“自古帝王皆无情,佳丽三千,只闻新人笑,谁闻旧人哭。他从未喜欢过我,那时天底下人都是这么以为,备受宠爱么,不过是一场戏。他的手上沾满了鲜血,没有一日,我不再恨,恨不能将这身皮骨还与他。”
“这烤肉还真是回味无穷。”她猛地回过神,嘿嘿笑着扯开话题,不再去心疼那双眸中滑过的寂寥与悲戚。
她双手紧攥,避开对面的视线。那是他的故事,她只能做个局外人,哪怕他的疼痛与记忆中的少年隐约重合,她也不能沉沦。
早在那一日,那个血流成河的兽场,她就对自己发誓,这一生,绝不许让任何人霸占去她心间留给少年的位置。
燕寒玉眉头微蹙,有些无奈地看着她,这一张笑无懈可击,几乎不曾离开过她的脸,可是暗藏在笑脸下的心是否也如此愉快,还是她早已习惯了把面具当做成自己的情绪。
陆梦被瞧得心跳如雷,勉强装作镇定道,“王爷,陛下恐怕快醒了,我不可逗留过久,秋篁就先回穹庐了。”
他望定她,笑而不语,然如墨发黑的眸子透出沉重的色泽。
陆梦晃了晃脑袋,将一切杂念摒弃在外,扯起浅笑,再次回到燕帝的内屋。按她的嘱咐,厨子送来了银耳莲子羹,桂圆的香混杂着淡淡的味道在屋内氤氲,桌上还摆着豆腐炖鲫鱼,素炒油麦几样小菜。
她嘴微微抿紧,眸中一凝,细细一嗅,顿时一道光亮闪过脑海,心下了然。
好生心急,野心被揭露,等不及了么?她心中暗暗笑道。
太监总管刚想将那一碗羹端给燕帝,她上前一步,拦住道,“公公,这碗莲子羹可否让我先瞧一瞧?”
公公一听,立即警觉起来,沉下脸色道,“秋公子,这粥老奴已用银针试过,不会有异。”
“公公莫急,秋篁不过是想看看莲子,虽说莲子羹败火,但倘若做时没有把莲子处理好,反而会引起上火。”
燕帝早已看透了宫中伎俩,见她拦阻,心中一片雪亮,挥了挥手对着太监总管道,“你先下去吧,就让他陪着我,朕有事自会唤你。”
“老奴遵命。”太监总管放下悄悄退下,眼中掩饰不住的疑惑。
“现下只剩朕与你二人,你且说实话,这莲子羹究竟有何问题?”燕帝半敛着眸,浑浊的眸中看不出任何喜怒,深不见底。
“皇上,其实这莲子羹并无问题。”陆梦深深地看了眼热气腾腾的一桌菜,自若答道,“其实做莲子羹极为简单,除却莲子、桂圆、淀粉和白糖,并不需要其它。可陛下面前的这一碗加入了蜂蜜。”
“加入蜂蜜有何不妥?”燕帝有些不耐烦,急急问道。
“陛下,秋篁方才进来正好瞧见那一桌御膳,其中有一道是豆腐炖鲫鱼,秋篁早先也听闻陛下甚爱这一道菜,是因为皇后娘娘。这豆腐炖鲫鱼与莲子羹若是分开吃自然不会有事,可若是蜂蜜与鲫鱼放在一块同食,便成了毒药。”
燕帝端着莲子羹的手微微一颤,陆梦冷眼将此看在眼中,又说道,“陛下,这莲子跟与鲫鱼同食产生的毒若是急事服下解毒之物,不会致死。但问题出在这一盘看似清爽可口的素菜中,若我所料没错,这菜会如此香气诱人,是放了归香草,这草无味磨成粉撒在菜里可增加香气,但这草若是与莲子同食,便是剧毒。”
燕帝目光如刀刃,一扫桌上的佳肴,手中的莲子羹碰的坠落在地,碎了开来。
“陛下,请息怒。或许只是厨子疏忽了。”陆梦跪倒在地,低着脑袋,勾起一抹笑意,这一刻,她等了整整八年有余。
“给朕滚进来。”燕帝勃然怒色,大喝道。
“陛下。”太监总管吓得扑通跪下,浑身哆嗦。
“让御膳房的每个人都到我帐内来。”燕帝瞧了眼陆梦,叹息道,“你先行退下吧。”
陆梦行了礼,离开穹庐,正好撞见匆匆赶来的厨子,各个面带忧虑,惶恐不安。
这一晚,燕帝的帐内从小太监到朝中大臣陆陆续续的进出,每个人都显得局促不安,除了燕寒玉一行人。
审问一直到子时,待到那一声尖锐刺耳的废太子,惊起了一片灯火。
“秋篁,快到时候了。”
二人相视无言,平静的脸上漾起一抹笑意,黑暗中添了几分诡异。
☆、箭在弦上
玉王府的石亭中,白衣人手拈一片碧绿竹叶,风吹得他衣袂飘扬,红唇置于叶边,吐气如兰,灵动的乐声由低转高,婉转悠扬,悦耳动人。
乐声停止,白衣人眼帘半敛,淡淡问道,“秋篁,你可知这是何曲子?”
陆梦睁开双眸,看向燕寒玉,眼眸微微一闪,笑容依旧,悠悠叹息道,“恕秋篁愚钝,不通音律。”
“凤囚凰,秋篁可知?” 燕寒玉闻言浅浅一笑,似是早就料到她会这般。明知道她的有意避之,他却并不打算轻易放过她。
他抬眼目光落定在眼前之人,容貌清秀平平,却是有着一颗比别人玲珑剔透的心,明明看清楚了一切,非得把自己伪装成愚钝的模样。越是这般,越让人想要窥视一探其心。
“有美人兮,一见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燕寒玉唇角勾起一个不易察觉地弧度。
陆梦一惊,忙笑着答道,“秋篁认为此凤求凰并不适合王爷,王爷若把自己比作凤,恐怕这天底下就没有人称得上凰了。”
“王爷。”沉默间,侍卫匆匆跑至二人身前,手握一封信,神情极为凝重。
“何事令你如此慌慌张张?”燕寒玉端坐着,面色平淡。
“是须眉大人送来的密函。”他接过那封写着王爷亲启的信,拆开来,快速略看一遍,眼神凛冽起来,面色有几分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