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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步,又回头嫣然一笑,指著那喜饼说:“我多拿了两盒来,请你的冰儿小姐吃!还有阿紫!”
她深深看他,又加了一句:“李医生,希望我辞职以前,能够先吃到你的喜饼!嘻嘻!”她笑
嘻嘻的跑进挂号处去了。
李慕唐坐著,心底的抽痛又来了。这次发作得又凶又猛,从胸口一直痛到他四肢骨骸里
去。
深夜,收工了。慕唐回到了他的单身宿舍。开亮了一盏落地灯,他在灯下坐著。脑子里
模糊的想著朱珠,朱珠和她的鱼池,朱珠和她的未婚夫,朱珠和她的事业……他模糊的想著,
深沉的把自己埋在安乐椅中。想朱珠,最大的优点,是可以不要想冰儿。冰儿,怎么这个名
字又出现了呢?怎么那股痛楚会越来越加重呢?他用双手紧抱住头,企图扼制那份思想。但
是,那思想像脱缰的野马,在他脑海里奔驰;冰儿!冰儿!冰儿!马蹄剧烈的在脑中踹著,
哦!冰儿!他的头疯狂的疼痛起来。
门铃骤然响了起来。冰儿!他惊跳,由于起身太猛,落地灯打翻了。他扶起了灯,直奔
向门口,一下子打开了大门。
门外不是冰儿,而是阿紫。
“阿紫!”他低呼著,有些失望,也有些安慰。阿紫,一个和冰儿十分亲近的人物,她
最起码可以赶走室内那份紧迫的孤独。阿紫走了进来,关上房门。她的脸色凝重而温柔。
“慕唐,听说你和冰儿闹翻了?”她开门见山的问。
“唔。”他轻哼著。“你喝茶?还是咖啡?”
“你少来!”她夺下他手中的杯子,把他推进沙发里去。“请你坐好,我自己会来泡茶。”
她熟悉的泡了两杯茶,看到桌上的喜饼了。“谁订婚了?”
“朱珠。”“阿朱啊!”阿紫叫著,不知何时,阿紫和朱珠间,就很巧妙的利用了金庸小
说里两个人物的名字,彼此称呼阿朱和阿紫了。“她和李茂生订婚了?好啊!他们很相配,
李茂生忠厚诚恳,阿朱温柔多情。”
“原来,你也知道阿朱的事!”
“是呀,我和阿朱、雅珮都很熟悉了呢!”她坐在慕唐对面,收起了笑容,正视著他,
一本正经的说:“不过,我今晚不是来和你谈阿朱的,我是来和你谈冰儿!”
冰儿!他的心脏又紧紧的抽痛了一下。
“她告诉你了?”他问,声音十分软弱。
“是。”她坐正了身子,双手捧著茶杯,她的眼睛,非常深刻、非常严肃的盯著他。“慕
唐,你决心和冰儿分手了吗?”
他震动了一下。分手,两个好简单的字,像两把刀,上面还沾著血迹。分手!“我想,
这不是我决定的,”他抽了一口气:“是冰儿决定的!我——再也没有办法,继续维持三个人
的局面,她必须在两个人中选择一个!她选了徐世楚!”“你很意外吗?”阿紫深切的问。
冰儿24/26
“我……”他思索著:“来不及意外,只觉得痛楚。”他回答得好坦白,在阿紫面前,用
不著隐瞒自己那受伤的情绪和自尊。“唉!”阿紫长长的叹了口气。“我曾经想救你!记得吗?
慕唐?当你和冰儿一开始发生感情,我就飞奔著跑来,想阻止这一切,想挽救这一切,可是,
来不及了,你一陷进去,就陷得好深好深,完全不能自拔。”
“阿紫!”他愕然的喊:“难道你在那时候,已经预见我们今天的结果?”阿紫凝视他,
眼神是悲悯的,难受的,同情的。
“我对你说过,”她低语。“他们两个会讲和。我问过你,如果到那时候,你要如何自处?
我——我实在……实在是提醒过你,暗示过你!”“为什么……”他有些糊涂,他摔了摔头,
想让自己的脑子清醒一些。“你能预见这一切?你早知道,我的力量如此薄弱吗?”“不。我
一度把你的力量估得很强。”
“但是,你估错了?”他悲哀的问。“我仍然斗不过那个徐世楚,我无法让冰儿对我死
心塌地!可是……”他懊恼的用手扯著头发,逐渐激动起来:“冰儿和我,也曾生死相许,
难道爱情是如此脆弱,如此禁不起考验的东西?还是因为我错了?我该忍耐,我该让冰儿慢
吞吞的在我们两个人中选择?我该一直维持三人行的局面?但是……”他仰躺进沙发深处,
眼睛瞪视著天花板,他的心脏绞扭成了一团。“我受不了了!阿紫,我再也受不了了!或者
我太自私,冰儿说对了,她说我自私,我是太自私了,我的眼睛里就容纳不下一粒沙……
我……”他闭上眼睛。“我没有办法!这种恋爱,对我而言,是一种折磨!”“慕唐!”阿紫扑
过来,热心的看他。“你不要自怨自艾好吗?我今晚来,就是想把一切都说清楚!如果你会
痛,也痛这一次吧!狠狠的痛一下,总比凌刀碎剜好!”
他有些惊惧。“你要说什么?”他问。
“我想……冰儿从没有爱过你!”她清晰的说。
“什么?”他错愕的。“慕唐,你实在不了解冰儿。”阿紫飞快的接口:“冰儿的生命里,
除了徐世楚,从没有过第二个男人。她的感情非常浪漫,非常强烈,非常戏剧化,非常孩子
气,也非常痴情!她碰到了徐世楚,这个徐世楚,符合了她所有的要求;浪漫、强烈、刺激、
戏剧化,而且童心未泯。于是,他们恋爱了,爱得天翻地覆,死去活来。可是,冰儿的痛苦
是,徐世楚并不专情,他随时在变,见异思迁。为了徐世楚的不专情,他们吵过、闹过、分
手过、和好过,甚至——自杀过。”
“这些事,”李慕唐沉声说:“我都知道。”
“是的,”阿紫再叹了口气。“这些你都知道。说一点你不知道的。第一次冰儿变心,是
去年年初,冰儿忽然在三天内和一位电视编剧,陷入情网,同时,宣布和徐世楚分手。徐世
楚这一下吓坏了,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再把冰儿追了回来。那位电视编剧和冰儿的爱情维
持了两星期。第二次,是去年夏天,徐世楚故态复萌,又心生二意,于是,冰儿再度在三天
内恋爱了,对方是个大学生,比冰儿还小两岁。当然,徐世楚又慌了,历史重演,徐世楚拚
命的追,大学生黯然而去。冰儿和这大学生的感情,维持了大约一个月。至于你……”她深
深的注视他,慢慢的说了出来:“已经是维持得最久的一个了!”李慕唐的背脊挺直了,脸色
变得死一般苍白。
“你在暗示我……”他哑声说。
“不,我不在暗示,”阿紫继续凝视著他。“我在清清楚楚的告诉你。你有最强的分析能
力,你有思考和组织的能力,不要让感情把你的视线完全蒙蔽。冰儿,她的心并不坏,她也
不是在玩弄手段,她只是太爱徐世楚了。当她发现只要她变一变心,徐世楚就会弃甲投降,
她就在有意与无意之间,利用著这件事。所以,历史一再重演了又重演,我在旁边看同一幕
戏,也已经看到第三场了。”
李慕唐倒进沙发里,闭上眼睛。现在,已经不是心脏痛楚的问题,他的头晕了,思绪混
乱了,背上发冷了,而额上,大粒大粒的汗珠,都冒出来了。他觉得自己被猛力摔进一个无
底的冰洞里,在那儿沉下去,沉下去,沉下去……却一直沉不到底。他抓住了沙发的扶手,
手指深陷到沙发的海绵里去。冰儿,他心中“绞”出了这个名字;冰儿!这太残忍!太残忍!
太残忍!“慕唐,”阿紫的手,温柔的盖在他手上。
“别碰我!”他像触电般把手抽了回来,他抬起头,眼睛发红,声音发抖,他瞪视著阿
紫,暴躁而悲痛的喊了出来:“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你为什么不让我保持一丝丝的幻想?
一点点的自尊?你为什么要出卖你的朋友?你为什么不闭紧你的嘴,咽住冰儿的秘密?你为
什么要告诉我?为什么要告诉我?”他吼著。“因为……”阿紫从沙发里站了起来,把茶杯
重重的放在桌上,她的背挺得笔直,眼睛深刻而黝黑。“我不忍心看到你继续在那儿做梦!
因为我心目中的你,远远超过以前那两位男士,我不要你受到更深的伤害!”
“那么,你早在干什么?你为什么不早一些告诉我?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告诉我……”
“我试过的!”阿紫悲哀的说:“但是,仍然太晚了!我怎么料到,像你这样一个稳重、
博学、有主见的大男人,仍然会在三天之内,被冰儿收得服服贴贴!我曾经骂过你荒唐,记
得吗?我曾经骂过你是笨蛋,你记得吗?但是,你对我怎么说的?你说,你爱冰儿,更胜于
爱自己!当时,我就抽了口冷气。事情已经演变到了那个地步,我只有勉强我自己,去相信
这一切都是真的,相信这一次,冰儿不是作戏给徐世楚看,而是真正爱上你了。因为——”
她长长的叹息。“我一直认为,你比徐世楚,强了太多太多!我对你们两个,也有著真心的
祝福和期望!谁知道……”她停住了。
谁知道有一个笨蛋,相信自己是一片草原,绿油油的,广大,平实,而充满了生机!谁
知道有个笨蛋,只要别人给他喝一点点酒,他就会“醉”得分不清东南西北,忘记了天地玄
黄。谁知道那个女孩——冰儿,如此晶莹剔透,闪亮夺目,却会这样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他昏昏沉沉的站著,昏昏沉沉的想著。冰儿的话又荡漾在他的耳边:
“请允许我,为你重新活过!”
他的手,用力的压住了胸口。不,冰儿,这太残忍了!太残忍了!你把一个男人所有的
骄傲与自信,一起谋杀了!
“或者,你会恨我告诉了你真相,”阿紫咽了一口口水,继续说:“或者,你愿再抱著一
个梦想,冰儿会重回你的怀抱!或者,你根本不相信我告诉你的故事!也或者,”她顿了顿。
“是我错了,冰儿并非作戏,而是真的爱上了你……不管怎样,我今晚不顾后果的跑到你这
儿来,不顾后果的把我所知道的事都告诉你,我的动机只有一件;慕唐,”她诚挚的说:“你
那么坚强,那么理智,那么深刻……你不要让自己再陷下去了!也不用为这段感情太伤心!”
他重重的呼吸,眼睛望著窗外的天空。
“阿紫,”好半晌,他才幽幽的说:“我不坚强,我不理智,更谈不上深刻!我想我已经
陷得太深太深了!但是,阿紫,请放心,我还是会好好的活著,好好的工作,我相信……”
他深深呼吸。“我会慢慢恢复,找回自我。毕竟,这地球还存在,太阳也没有和别的星球相
撞。毕竟,这不是世界末日!”
是的,这不是世界末日。天空中,繁星依然璀璨,月光依然明亮。台北市的万家灯火,
依然闪烁。这不是世界末日,他挺直了背脊,凝视著漠漠无边的远方。
那一整夜,他就站在那儿,眺望著夜色里的穹苍,阿紫是什么时候离去的,他根本不知
道。
冰儿25/2614
一星期后,李慕唐写了封信给冰儿。
冰儿:我要告诉你一个故事。
中国有许多笔记小说,有许多传奇故事,我要告诉
你的这个故事很短,出自一本名叫《琅□记》的书。
据说,有一位书生,名字叫沈休文。有一天,沈休
文在他的书房中独坐读书,当时天正下著小雨,风飘细
雨如丝。沈休文忽然看到有个女孩,手里拿著纺纱织布
用的络具,她一边走,一边把雨丝收束起来,用络具纺
著雨丝。就这样随风引络,络绎不断。纺著纺著,她就
走进了沈休文的书斋,把她用雨丝所纺成的轻纱,送给
了沈休文,并且告诉他说:
“这丝名叫冰丝,送给你做成冰纨。”
说完,这女孩就不见了。沈休文后来把冰丝做成衣
裳,又做成扇子,终年随身,视为珍宝。
冰儿,这故事好短,就这样结束了。我常常想,沈
休文这一生,还能抛开那冰丝吗?还能忘记那纺雨的女
孩吗?那细雨如丝,随风引络的画面会从他眼前消失吗?
还有——还有……那女孩真的消失了吗?
这是中国古代的故事,真不相信这些记载。原来,中
国这民族,自有她浪漫的一面,浪漫得那么美,浪漫得
那么“不真实”。然后,我要告诉你一个现代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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