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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镇。〃厨师说,随即又补充了一句:〃有点远,不过刚有朋友去过,听说那里挺特别的。〃
〃是吗?很特别吗?〃英索性坐到了床上,认真听着。
厨师又说:〃它不像周庄、同里那些地方,人太多了,这里没什么人……〃
英仔细地听着,好像从来没去过那里似的,而脑子里却迅速地记忆起东山书院逢源双桥齐叔默默还有方文等等等等,原来那里的一切一切,早已深深地烙在了英的心灵深处。她的心乱极了,站起身来,把厨师和服务员让到门外。
〃砰〃的一声关上门,英愣愣地坐回床沿上。
乌镇!乌镇!乌镇!
去?还是不去?这的确是一个问题。
许久,她长长地发出了令人心悸的一声叹息……
……爱不能,舍不得,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再聪明美丽的女人,一旦为情所困,也会变得像铁笼里的一只小兽。
同样,那些因为爱情而获得了滋润的女人,则有如春之杨柳,夏之清风,秋之皓月,冬之银雪,无时不刻,展现出一番别样的韵致。
譬如默默。
这个同样聪明美丽的少女,此刻正全身心地投入到一场看似轰轰烈烈实则润物细无声的爱情运动之中。她如此珍惜这一次的缘分,珍惜她的文,胜过爱她自己。
120: 3.订婚酒
南方水乡潮湿而明媚的冬天清晨,每当晨光洒在窗帘上,她总是美好地醒来,一跃而起,那么生动地推开窗,站在阳台上,凝视着对岸篮球场上随风轻舞的千纸鹤,那是她在这个冬天爱情的见证,她因为爱情而心花怒放。
这天早晨,默默起得格外的早。她照例把海棠花捧到阳光下,自己喝下一口水,均匀地喷洒,然后对着湿漉漉的花朵甜甜地微笑,轻语。
〃其实不妨先把你送过去,他会照顾你,不用担心,他是最好的人……〃
然后愉快地下楼,去书院找她的爱人。
与往常不一样,这一天早晨,却是四个人一起站在了酒坊老板面前,乐呵呵地讨酒喝。
〃哟,今天来喝早酒的人真多啊,喝了酒再去桐乡赶菊花节,好啊。〃老板自然眉开眼笑。
齐叔却故作庄重地哼了一声:〃谁喝你的酒酿?我是来找那坛东西的。〃
老板闻声,随即打量了一下齐叔旁边的默默、方文和林劲,看看他们的神情,立刻会心地笑了,赶紧躬身迎请齐叔进去。
老板进到后院,不一会儿抱着一个泥封的大酒坛出来,敦敦实实地摆到了桌子上。
齐叔严肃地吐了一口气,挽起袖口,轻轻用手抹去上面厚厚的尘灰,酒坛上露出几个字来:
〃吾儿文欢喜永远父字。〃
其余三人,看着酒坛不知何意。
老板看看齐叔。
齐叔放下衣袖,正襟危坐:〃来,开封。〃
老板得令,麻利地给酒坛开了封,为众人一一倒上酒,然后识趣地离开,临走时掩住了嘴笑。
齐叔拿起酒,干咳一声,准备发言。
默默却先说话了:〃齐叔,这是什么酒啊,还写了字?〃
齐叔并不着急回答,威严地一一看了三人一眼,这才缓声说道:
〃让你们来,就是为了这坛酒。今天,方文、默默你们两个孩子订婚,是我和林劲的大日子,也是我的老朋友羽鸿的大日子。他早早封了这坛酒,专门就为了今天……只可惜,他这个当爹的不能和我们一起喝这坛酒……〃
齐叔感慨万千,言不能语。
〃真是好爸爸,我要是有这样的爸爸多好啊,留下封了这么多年的一坛酒!〃半天,劲首先感叹起来。
默默脸红红的,紧紧攥住文的手。
文看着劲说:〃留给我的,不就是留给你的吗?〃
〃又不是咱俩订婚,留给你的就是留给默默的,留给默默的就是留给我的,我们别说了,喝吧。〃劲嗅着酒香,已然按捺不住。
齐叔这时举杯:〃来,喝酒喝酒,喝了酒,你们两个孩子就是一家人了。〃
文看着默默。
默默看着文。
四人喝下了这杯酒。
默默的脸色更加红润了,羞羞地看着大家,自己先笑起来。
劲乐开了怀,连连干杯,齐叔也不免多喝了两杯。
出得门来,齐叔美滋滋地径直去了文父母的坟前告白:
〃今年过年好啊,菊花多得不得了,好事也多得不得了,全是大事。先说……今天早上……〃
齐叔卖着关子,喝了一口酒,高兴地对着墓碑一阵笑,都笑出了声。
〃咳,真是早晨喝酒醉一天,现在我这脑袋里心里还晕乎乎的。羽鸿兄你别着急,听我慢慢讲,早上啊我们去了酒坊,喝了你给方文封的那坛酒!乐翻了吧,你?文和默默订婚了!噢,忘了给带张默默的照片,挺可爱的小丫头,就是稍稍小了点,不过也好,可以把方文那个死哼哼的性子带一带,挺好的,真的挺好的……〃
齐叔又不说了,盯着墓碑上的照片看。
照片似乎也在盯着他看。
他不禁有点恍惚,摇了摇脑袋,眨了眨眼,继续说:
〃然后呢,我和方文都打算去趟上海。先说他吧,他得奖了,得了个图书馆特殊贡献奖,是图书馆得了奖,主要呢是他的功劳。看我把你的儿子带得不错吧?得到上海领奖……〃
齐叔忽然有点不知道说什么,想仰头喝酒,又有点不想喝,举杯,又放了回去。
〃我也得去趟上海……〃
齐叔起身,绕过墓碑,对着旁边的景色,静静地站了一会儿,接着说下去:
〃莹姐来了电话,她在上海。她不太敢来乌镇,我是这样想的,她好像不太敢,不过她问我可不可以去上海……我就赶紧答应下来,赶紧挂了电话,所以我一定要去上海……还有件事,我们都不知道,九零年的时候,她来过苏州。后来我一想,那不是'小钢炮'死的那年么?我是不太喜欢这个人,就没去他的葬礼,莹姐去了……后来,她说家里有事,没来得及来乌镇,你说她那么大老远的跑来就为一个'小钢炮'的葬礼?……〃
齐叔又回到墓边,蹲下来对着墓碑上的照片,放低了声音,似乎怕旁边文的母亲的墓碑听到。
〃后来我又一想,她不是为了葬礼来的,她就是为了乌镇来的,葬礼就是借口。那时候你已经不在了,这么说她一定是为我来的……哎,你别不爱听,我们都是过来人了。你看你,身前身后都有人陪着,你看我……还好你留了个儿子陪着我……〃
墓碑上的照片无声无息。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说这个哪像过年啊?过年就得有过年样子……还有什么事没跟你说?我记得还想跟你说点什么来着,一下说岔了,给忘了,等等,我想想……〃
齐叔站起来,在墓碑边踱着步,远远地眺望着乌镇。
121:
4.幸福的感觉
乌镇街上,春节的气氛已经愈来愈浓了。文和默默正在街上并排走着,安安静静的,两人偶尔相互看一下,彼此一笑,却不说话。
两个人继续在街上闲逛,小小一个乌镇,一会儿就走到了镇口。镇口的戏台上正在演出,四下里涌了很多人,热闹得很。
默默停住了,站在那里看了半天,转身就走。文跟上,问:〃怎么了?〃
〃乌镇真小!〃
〃咦,第一次听你说这样的话。〃
默默开始往回走。文拉着她的手,两人仍然并排走。
〃乌镇是小,我们都是慢慢地走,才不觉得乌镇有这么小,你从来都是跑,现在却嫌乌镇小了。〃文说。
默默也不反驳,轻言细语道:〃以前觉得离书院很远,只好跑去,以前要做的事也多,不跑来不及。〃
〃以前的事情哪有现在多?〃文松开默默的手。
〃昨天,我还觉得要做的事情有很多,今天,我觉得好像一辈子都不用再做事了。〃默默站在文面前,从来没像今天这样轻松自然。
〃对啊,今天第一次没见你跑,可以和你并排走在一起了。〃文爱怜地看了她一眼。
默默也看了看文,忽然坏坏地笑起来,撒腿就跑。
〃不许跑,就算照顾我年老体弱,好不好?〃文赶紧追去。
两个矫健的身影飞快地跑过乌镇的街头,一前一后,跑进了书院。
回到房间,文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坐在凳子上直擦汗。
文坐在光线里,过了一会儿,看见默默两手捧着一个大玻璃杯,尽量平稳地走进来。
〃老婆,你现在的这个样子真的很衬这个图书馆。〃
文由衷地赞叹起来,并第一次对默默使用了〃〖HTY3〗老婆〖HT〗〃两个字。
默默走过来,小心地抬眼深情地看了眼文,自豪地笑了。
〃哼!以前不衬吗?〃
〃以前嘛,我从来没看清楚过你的样子,每次都是觉得一阵风,你就来了,再一阵风,你就走了。〃
〃那多好,跟仙女似的。〃
默默把大玻璃杯放在桌子上,特意摆在阳光下。
玻璃杯里全是菊花,在阳光下起起伏伏。
默默说:〃我特意用的玻璃杯,好多电影里都这样拍'奇·书·网…整。理'提。供',我特别喜欢看这种镜头。〃
〃是挺好看的。〃文也说。
〃你什么时候走?〃默默又问。
〃嗯?〃文一把拉过默默,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默默任由文抱住自己,亲昵地说:〃去上海,去领奖啊。〃
〃噢,明天吧,明天早晨走。〃文说。
默默有点失望:〃明天才走?〃
〃咦,你怎么了?你盼着我走吗?〃文有些奇怪,说,〃不是后天才颁奖嘛,明天走来得及。〃
默默一笑:〃我想马上就帮你收拾行李。〃
〃你真的盼着我走?〃文紧紧地抱住默默。
默默却挣开下地,站在文面前一本正经地说:〃我是盼着给你收拾行李。老公要出差,老婆给他收拾行李,一件一件衣服放进去,再放一本书,再放一些感冒药,然后送老公出门,说:路上小心,早点回来,到了之后来电话……哎呀呀,那才是真正的生活。〃
默默说着,幸福得闭上了眼睛。
文都听傻了。
〃这样生活?就一天时间,和上班一样,你还要我提着个大箱子去吗?〃
默默叹了口气:〃咳,你要是去个很远的地方多好啊。〃
〃我真去很远的地方,你就不会这样憧憬了。〃文也站起来,看着默默的样子,到底觉得很好笑。
他又抱住了默默,忽然说:〃我们一起去吧。你不是嫌乌镇小吗?和我一起去上海吧。我们可以在那里住一两天,好好玩一玩。〃
〃真的?〃默默喜出望外,〃那就能收拾两箱子NFDA1?〃
文含笑点头。
默默于是搬起凳子放到柜子旁就站了上去。
文不明所以:〃你干什么?〃
默默从柜子顶上边取箱子边说道:〃说收拾就收拾!〃
默默恁是把老大一个箱子提下来,放到地上,接着从凳子上跳下来,又把箱子挪到凳子上,一通地忙乱……
文安静地坐在那里看着,目光里充满了幸福。
这时,齐叔站在了门口。
文赶紧站起身来,默默也停下了手里的活儿,两人同声叫道:〃齐叔!〃
看着小两口的甜蜜样儿,齐叔满意地点点头,嘴里说道:〃嗯,不错,不错!〃
然后,有点不好意思地宣布:〃是这样,我明天去一趟上海……啊,是个老朋支,约我去过年,就去一天。你们小两口呢,我不管你们了,自己安排吧……〃
〃齐叔,老朋友是男的还是女的呀?〃默默一副鬼精灵。
齐叔赶紧回答:〃男的……也有女的,啊……就是来电话的那个阿姨。好了,我该过去收拾收拾,你们小两口继续亲热……〃
〃讨厌!齐叔!〃默默追出去,说,〃我帮您收拾。〃
默默飞快地收拾着东西,齐叔在一旁看着,对文使劲地挤挤眼,文不好意思地微笑起来。
122: 5.桥头相逢
第二天一早,齐叔坚持不要默默和文送他,一个人出了书院,往长途汽车站走去。
一路上,来往的净是些上了年纪的熟人,老人们一般都起得早,见了面,相互打着招呼。其实大家只是象征性地客气,齐叔今天却是每一次都很认真而且兴奋地回答:〃对,出门,出门,出趟远门。〃
他甚至在想,当初来到乌镇的时候,大家都还是小伙子大姑娘,而今再走出去,却全白了头,怎么以前却没注意过呢?
到了长途汽车站,齐叔坐在椅子上,抱着自己的小包等车,他看上去气定神闲,心里却早已是感慨万千:〃没想到能在乌镇安安静静一待就是四十多年,还以为会居无定所、身无长物地过一辈子,咳,哪能啊……再上路,是带了行李的,不一样了……〃
一辆车从远处开过来,齐叔赶紧拿着自己的小包站了起来。
另一个方向,也有一辆长途汽车缓缓驶近。
齐叔上车走了。
英下了车,孤零零地站在站牌下。
英向四下望了望,只有车开走卷起的尘土,却没有第二个人。
她把箱子放在地上,蹲下去打开,在里面翻找着,最后找出了一封信。
英重新把箱子扣好,然后坐在箱子上,打开了信,信纸在风里抖动着,被阳光照得发亮。她的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