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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倒是给我一个答复啊,你会不会好好对她?”巩群翰倏地向前,和范亚韩仅有一拳之隔,他不答应他就准备再以重击伺候。
“那也得她答应才行!”范亚韩很老实,没说谎。
“算了!算了!她的事与我无关了!”他颓丧地抽回身子,转身潇洒离去,挥一挥衣袖,当真不带走一片云彩?
谁知道呢?
风也不答,云也不说,星月更是沉默不语。
风露立中宵,巩群翰感到前所未有的孤寂。
知道巩群翰要出去走走、透透气,江凯立即大力拦阻。
“搞什么鬼?至少也等我的舞台大戏‘丑小鸭’公演后才走,你可是我的死党兼忠实观众!”江凯搬出多年的交情,硬是要巩群翰看完正式演出后才能走。
“我的剧本又改写了。精益求精之下,我要再创造一个全新版的‘丑小鸭’来!”江凯自信满满地道。
巩群翰被他烦得受不了,最后只好答允。
赋闲家中的日子,还真是无聊。
巩群翰回到以前任职的疗养院探望院长,一些旧病人都出院了。不过有些情况特别的老面孔犹在,新面孔也不少。
“阿翰!不如回来帮我吧!”院长知道情形之后提出邀请。
巩群翰摇了摇头,至少现在他的状况不适合。
“院长,您认为偷窃这种恶习有根除的可能性吗?”不知怎地,巩群翰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这要视当事者的情况而定,如果自觉‘偷’是种乐趣,当然改不掉。而且越是段术高明的神偷越是‘乐在’其中!我的老友‘千手观音’就是这型,医了她一辈子也没医好她。而且她从未失手过,我可是又感慨又佩服!”院长一直以“好友”来说明他和“千手观音”的关系,似乎刻意得过了头。
“一代不如一代这句话古有明鉴!”言下之意就是“千手观音”的女徒孙“木美人”,可没有如此的能耐。
“我走了!”巩群翰突然起身道。
“去哪?”院长问道。
自然是回家喽!可巩群翰骗不过院长。
“我不会’走’太远,我会再回来的。”巩群翰诚实道。
巩群翰穿过疗养院的长廊。他心里仍在担心,有一天唐欢失风被捕,从此生命中有了污点,甚至沦为阶下囚。
对她的关心原来未曾降低,仿佛已注定了受她牵绊是他今生的命运。
他又来到了敦化南路的诚品书店,找几本书给她防身吧,但他逛了逛不知哪本才是“实用书”。他看到有个“晒书”展览,他随兴地步行至地下室。
这里全是一些已有“时间性”的书籍、文具,他逐一看着。忽然他的目光移到了一本札记上,他似乎曾经看过……对了,那本绿色札记!只不过颜色换成了粉红色,他立即挑了其中一本。
好巧!现在流行这种复古穿孔的札记。
地下室挤了满满的人,另一头有个俏丽的人儿也在赏玩者。
是唐欢——
她走到一排文具面前,仔细地凝视一枝枝的金笔。现在的金笔比以前花俏多了,而且色泽光鲜亮丽。
她取出一技笔顺手试写着,赫然是“巩群翰”三个字……
第八章
她看到自己不经意间就流露出心事,忍不住微微叹了口气。
她将金笔放回原位,她并没有买那枝金笔,她不想再重蹈覆辙了。当初那枝金笔和绿色札记本就是她相中才怂恿明旋买的。而后她用金笔写札记,所流露出的少女心事昭然若揭,最后明旋却把两样东西都留给了巩群翰。
往事真是不堪回首。
唐欢消失在人群之中,最后她仍是什么也没买。
而巩群翰走着走着,也走到了文具处。
买枝笔好了,他心里暗付,同样是金笔,自己买的和别人送的毕竟不同。有札记本自然要有笔,他不怕别人取笑他用粉红色的札记本。
因为唐欢是粉红色女郎,也算是一种联系吧!他不想完全撇清她。
买哪枝笔好呢?他对笔的外观不甚重视,好写就好。突然,他的目光停留在试写纸上,他看到了自己的姓名——巩群翰。
太不可思议了!
是谁?是谁在呼唤他?
这笔迹好像在哪里见过,看起来才没多久——
“唐欢!是你吗?”他没见过唐欢的字迹,可他希望是她。这是用哪枝金笔写出来的?他试过一枝又一枝,却分辨不出来,干脆把一打全买回去!他此刻甚至有这种疯狂的念头。
临走前,他撕下那张试写纸,心中兴奋地想着:娟秀的字迹,一定是出自女子之手。
他自我安慰着,若是唐欢就好了!巩群翰情不自禁深吻着字迹。蓦地他才惊觉这字迹非常眼熟,他到底在哪见过?
而且他确定,同样的笔迹写着他的名字,为何他想不起来?
巩群翰回家之后立刻写起诗来,就写在那本粉红色的札记本上。他是写给唐欢的。
他没写过诗,想了很久却不知如何起头——
他走向窗口,抬头凝望着星空……他可以用月亮来代表唐欢吧!
他想着想着……原来写诗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真的……
唐欢收拾着行李,她已经决定要出国了。
“欢欢,如果你不介意,让我陪你去好吗?”范亚韩很想留下唐欢,如果她执意要走,他也希望能在一旁陪伴着她。
“亚韩,我不想耽误你,而且我不是你想像中的完美女人,我是个女扒……”
范亚韩阻止她再说下去。“那不要紧的,我巴不得整个人都让你偷去。”范亚韩情深义重,奈何唐奇Qīsuū。сom书欢无以回报。
“亚韩!对不起。”唐欢轻声说着。
“别说对不起,这三个字比不爱你更伤人!”范亚韩做了个鬼脸逗唐欢笑,可是唐欢却一脸沉重,笑不出来。
“看完表妹千莹的舞台剧再走吧!”范亚韩好心挽留。
“‘丑小鸭’吗?唉!我怕触景伤情。”唐欢柳眉微蹙,感慨道。
“你应该走出丑小鸭的梦魇了!你早变成了美天鹅,只是那个呆头鹅不知道罢了!”范亚韩打从心底关切地安慰道。
唐欢神色黯然地将绿色札记和金笔收入袋子。这本子是她看中的,里面的诗也是她写的。后半本空白处她只加了几句残缺不全的诗句。她已没有当年那种心境了,因为最初所以永远最美。
范亚韩目睹一切,只有感叹的分,他真的很想为她做些什么……
江凯的舞台剧是在国父纪念馆公演,离巩群翰住处不远。不过他怕塞车,心想干脆步行而去,就当做是散散步好了。
巩群翰边走边想:去旧金山好吗?那里华人多,他希望多和华人接触,人的爱心应该是无远弗届的,也许在异国可以觅得佳人也不一定。
谁料到唐欢也是步行至国父纪念馆,她和范亚韩直接相约在国父纪念馆。只不过她不是走忠孝东路,她从仁爱路巷弄里走出来,一直走到光复南路去。两人走法不一样,目标却一致。
人潮来来往往,两颗相爱的心却仍悬而未定。一个漫不经心地走着,一个若有所思地走着。
唐欢在过往人群中感到一阵拥挤,竟然有人想扒她的皮包!真是太岁头上动土。她没有惊呼也没大声嚷嚷,只是左手一个溜眼就把皮包给摸了回来,那人还沾沾自喜呢!
“咦!皮包怎么不见了?”小偷看上去是个高中生模样。
“小弟弟怎么了?”热心的巩群翰见着,误以为是他的东西掉了。
就在此时,他不凑巧地竟看到了唐欢,她正衣衫飘飘地走向入口处。她的老毛病又犯了,他马上就直觉唐欢必定是再度犯案……
“小弟,别怕,我替你把东西要回来。”连一个高中生也不放过,那可能是他开学要用的注册费呢!
男孩一见到唐欢,反而吓得腿都软了。
唐欢心知肚明,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巩群翰误会她不是什么大新闻了。这是他第三次误会她,她已经不想再多费唇舌解释,反正两人已经没有交集了,何必多此一举。
“小弟,你总共丢了多少钱?”巩群翰还想解围。
看他是一个这么好骗的“凯子”,男孩眼珠转了又转。
“五千元——”男孩随口说了个数字。
巩群翰当真掏出他的皮夹,数了五张千元大钞便要还他。
“我赏你十个五百要不要?”唐欢向前,作势要打他耳光。
男孩连忙脚底抹油先行开溜,他恶大胆小。
“你真是恶人先告状。”巩群翰面色铁青地收回皮夹。
“他和我是同行,你的爱心未免太泛滥了。”唐欢不齿地道。
“我……”巩群翰又一次“好心给雷亲”。
“我只是不想你出事。”巩群翰按捺下性子,他就是见不得她有事。
“少乌鸦嘴!”唐欢不领情。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可谁也不想先走。
直到范亚韩看到了唐欢,才打破这一道竖立在两人之间无形的墙,他提议三人步行至礼堂中心看表演,才终止了这场无聊的闹剧。
舞台剧“丑小鸭”要开演了,江凯给了他们三人贵宾票,可以很清楚地看到舞台上的演出。
舞台的背景并非是设在池塘湖泊好让鸭子戏水,而是把场景移到了校园,是一所女子高中。
所有的鸭子全变成人了,丑小鸭也好,美天鹅也是,全成了“人”。舞台剧一开场,便是一对高中女生的对话。其中一个堪称美天鹅,不论是身材、外型、脸蛋都活脱脱是个美少女。
另一个女孩则是标准的丑小鸭,皮肤干涩又骨瘦如柴,一头乱翘的头发,把脸给遮去了大半,更糟的是她还戴了牙套。相较之下,一个是天上的云,一个是地上的泥。
可两人却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剧中的“丑小鸭”正由白千莹饰演,她可是全力以赴而且不惜丑化自己,好衬托“美天鹅”的光彩夺目。
巩群翰没有和唐欢、范亚韩坐在一块,他不想当超级电灯泡。只是他虽坐得远远的,目光仍不时飘了过去。
唐欢看着戏,一开始只觉“丑小鸭”改编得挺有创意的,可再往下看,她竟然开始坐立不安……
学校要求老师采“认辅”制度,一个老师必须辅导一名问题学生。当时正好有一批实习老师到校,所以这个责任就落在实习老师身上。而这其中又有一个年轻的男老师,长得又帅又风趣。
这件事一下子就传遍了校园,特别是几个“问题学生”,谁都想被这位“大哥哥”挑中。
丑小鸭自知无望,终日唉声叹气。
美天鹅就不同了,每天花枝招展地期待入选。
果不其然,大哥哥认辅的对象是美天鹅……
而丑小鸭只能独自垂泪,她自认完全是因为她太丑,所以大哥哥没发现到她,在她的心里除了嫉妒之外,还有着难以言喻的自卑。
夸张,巩群翰觉得戏演得有些夸张,江凯打哪找来的编剧?这演的根本是他当年的故事,何况“认辅”是不能挑的,和学生的美丑无关啊!
唐欢则看不下去了。这“丑小鸭”的故事为何如此眼熟?这分明是……她想起身却被范亚韩给按了住。
现在不能走,走了恐怕再也回不了头了。
美天鹅已经爱上大哥哥了,整天魂不守舍。她想要对大哥哥表达爱意,可是她说不出口。她想用写的来表达情意,可她的国文老是不及格,连四十分都不到。她又是着急又是发愣,像极了思春的少女。
“我帮你。”丑小鸭自告奋勇,她的文笔很好,藉诗传情不是问题。美天鹅空有亮丽外壳却没有内涵,丑小鸭内在却是文采非凡。
于是两人一起买了金笔和绿色札记本,写了起来。
看到这幕的巩群翰,几乎怀疑自己看错了。又是金笔又是绿色札记本。难道,这出舞台剧在暗示什么?为什么札记中的诗是找人代笔的呢?其中是否有他不知道的隐情?他迫不及待要看下去,他要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相对于巩群翰的急于一窥究竟,唐欢则是如坐针毡。要不是范亚韩拦着她,她早就落荒而逃了,她不想让自己的内心情感赤裸地曝光。
我是黑夜带来的第一颗星
你是黎明前升起的最后一颗星
在天空各自一方
是你太早
还是我太迟
一夕复一夕
愿将我星换你星
让我知道你的寂寞
和哀愁
这是丑小鸭为美天鹅代笔的情诗,写工首三首。美天鹅爱不释手,她好喜欢这这些诗,她天天拿去给大哥哥看。可是大哥哥却无动于衷,像个“真”的大哥哥似的。
美天鹅不气馁,要丑小鸭继续努力不懈地写更多情诗。总有一天等到你,总有一天可以打动大哥哥的铁石心肠的。她如此深信着。
这时,唐欢已忍不住掉下泪来,这根本是她和明旋的故事。她明白了!是范亚韩把“故事”说给江凯听。
范亚韩是在帮她,两人总不能不清不楚地就分手了。
丑小鸭的苦无处发泄。辅导她的实习老师是个满嘴八股、满脑过时观念的老古板。哪像大哥哥,总是谈着电影、音乐、小说、漫画,完全合少女的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