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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种-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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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对秋波粼粼的晶眸,羞怯中居然有种要把魂魄吸了进去的魔力,他的心激烈狂跳……眉目传情向来是他的专长,他作梦都没想到她也是!

很好,就来比划一下,看谁先招架不住?

看他一动也不动,司马义显得有些焦急。他这个宝贝儿子,看到喜欢的姑娘就像秃鹰看到腐肉,非咬上一口不可,但今天容不得他任性!因为qi书+奇书…齐书金盆洗手是个借口,是个幌子,真正的目的——整个洛阳城人人皆知,唯独司马乘风不知。

“各位乡亲,请大家跟我一起鼓掌,欢迎新媒仙。”

“少爷,老爷说的是你。”小厮点醒他。

“我?!”司马乘风吓一跳,险些从椅上摔下去。

“请新媒仙上前来跟大家敬酒。”热切的掌声持续不歇。

司马乘风目皆欲裂般,怒目遥指父亲。“老头,你居然设计我?!”

“我就你一个儿子,我不设计你,设计谁?”司马义应道。

“少爷,请恕小的们得罪了。”小厮们一瞬间拥上,将他团团围住。

“谁敢碰我,我就开除谁!”司马乘风厉声威胁,俊脸上多了分杀气。

“小的们身分虽然卑微,但绝不是忘恩负义的小人。”小厮们义无反顾。

突如其来的混乱场面,除了戚彤和方果面面相觑,其他客人一点也下意外。

只见司马乘风双肩被把住,双脚被悬空抬起,那些小厮,身分虽然只是小厮,但个个都是人高马大的彪形猛汉,捉人像捉鸡一样轻而易举。

司马乘风不是不能挣脱,而是不想露出狐狸尾巴,但他也不能毫无作为,因此他故意全身像条蛇般有气无力地蠕动,结果不但摆脱不了箝制,甚至还落得披头散发的狼狈相。

这对向来注重形象的他而言,一定非常难受,大家都为此感到一阵鼻酸,只有那对兄妹露出窃笑,令人讨厌。

窃笑已经算客气了,其实他们巴不得去搬颗大石头来——打落水狗。

“就算你拿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会乖乖就范。”司马乘风大嚷。

“乘风,少说两句,众目睽睽,别让你爹难堪。”司马夫人左右为难地叹气。

见大势已去,司马乘风恍然大悟地说:“看来只有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子承父业,天经地义。”司马义拿出御赐“媒仙”令牌。

“不干。”司马乘风拳头紧握,缩藏在袖子里。

“你想气死我……”司马义一怒,整个人像被去骨抽筋般软下去。

“夫君!”

“老爷!'’

“媒仙!”

声声呼唤,依旧唤不醒昏厥的司马义。

“你们还不快把媒仙抬到房里去!”一个背着药箱的中年男子大声命令。

“爹!孩儿不孝,孩儿答应你就是了,求你快醒过来!”司马乘风猛然惊叫。

雪不停地飘落,仿佛是苍茫的月娘在合夜里啜泣。

整座媒仙馆灯火通明,没有人睡得着,除了那对寄人篱下的兄妹。

漆黑的纸窗内,隐约传来暖炕下烧红的木炭发出的细微爆裂声。真亏他们兄妹睡得那么香甜,纸窗外不断有跑步声和谲佛声,就算猪再贪睡,也会被这种故意制造出来的噪音吵醒,不是吗?

其实,戚彤是裹着棉被坐在暖炕上,眼睛亮得像在等猎物出现的猫,而方果并不在隔壁的厢房里,而是躺在屋顶上。

为了不让人发现,方果还特地扯下罩床白幕,披头遮身,整个人和雪融成一体,好方便他打探媒仙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从大夫背着药箱来喝酒的行为看来,似乎早就知道有人会生病,依照常理判断,媒仙馆不可能用不洁的食物宴客,而媒仙正值壮年却毅然引退……”种种迹象显示,哈哈,八成是阎罗王想娶妻,请他到地府作媒!

一阵短得几乎感觉不到的寒风袭来,戚彤眼睫一抬,方果已近在咫尺。

“老家伙为什么昏倒?是不是快死了?”戚彤大胆假设。

方果幽幽喟叹一声。“大夫说他只剩四个月可活。”

“快去买鞭炮,庆祝恶有恶报。”戚彤喜不自胜。

“会露出马脚的。”方果食指压在两片唇中间,提醒她小声说话。

见他眉宇之间有些迷惘,戚彤好奇地问:“你在想什么?”

“老家伙呢喃了一些很奇怪的话……”方果百思不解。

“他大概已经神智不清了吧!”戚彤更乐,认定这是来日不多的征兆。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善等于真。”方果确信。

“你到底听到些什么?”戚彤撇着嘴,充满不屑的意味。

方果耸耸肩。“天竺、情种、礼部尚书,不知这三项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其中两项——老家伙曾是天竺梵文的译官,礼部尚书是夫人的表舅。”

整件事发生在她还未出生以前,听娘说,礼部尚书无子嗣,照理说应该收养男孩子承继香火,不过他却收养了三个女孩子,前两个嫁给富商,最后一个也是最美的一个,是无父无母的远房亲戚之女,自幼和她的小舅定了亲。

孰料她跟男人私奔了,小舅因此大病卧床,尚书以辞官退隐表达歉意,时间虽然治愈了小舅的病,却治不好小舅的心,最后小舅遁入佛门,在东离寺出了家。

为此,外公和外婆伤心欲绝,相继过世,日后,每至清明,娘就带着她们四姐妹到东离寺探望小舅。

“情种”究竟是什么?是毒?是药?是整件事的导火线吗?

“看来,情种是解开谜团最重要的关键。”方果斩钉截铁道。

戚彤忿忿地说:“真想去掐住老家伙的脖子,逼他说情种是什么玩意?”

“他已经离死不远了,你就放他一马吧!”方果鼓起勇气谏言。

“不成!”戚彤暴怒起来,眸里火苗窜动,整个人仿佛不是坐在暖炕上,而是被人绑在火炉上烧烤。“他快活了二十二年,而小舅却是痛苦了二十二年。”她不能忍受方果有着和她不一样的想法。

“舅爷参佛二十年,也许平静了二十年。”方果冷静以对。

“如果真的是这样,小舅就不会落泪。”戚彤反唇对抗。

“触景伤情,乃是人之常情。”方果语轻言重。

“所以小舅并没有真正的解脱。”戚彤一口咬定。

“也许只是一时迷惑。”今晚的方果变了个人似的,辩才无碍。

“还有小舅是外公外婆唯一的香火,无后的事怎么办?”戚彤咄咄相逼。

方果条理分明地说:“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只能说一切皆是天意。”

“你今晚是吃到乌鸦的舌头是不是?”戚彤好不甘心,恼羞成怒。

“退一步,海阔……咳……”方果猛咳了一声,着了风寒。

“反正我心意已决,什么狗屁都不听。”戚彤气愤道。

“时间不早了,快躺好睡觉吧。”方果摊开被子,呵护备至。

她哪睡得着?她一刻也不想停留,巴不得现在就把媒仙馆拆到一瓦不剩!

看看这,薄纱云气帐,雀绕纹铜镜,蝶舞焚香炉;再想想那,草覆陋禅室,缝补破蒲团,蚊虫四处飞。她的小舅还在受苦受难,陷害他的人即使此刻尝到病魔缠身的滋味,但却是在温柔多情的娇妻怀中……

她为小舅不值,她为死去的外公外婆不平,悲与恨无处发泄。

她自我安抚,报复不急于一时,反正那个白痴公子不疑有诈,引狼人室,她不怕揪不出老狐狸的尾巴!死是老天爷给他的惩罚,地下满足,她要他身败名裂。带着臭名,含悲而终,死不瞑目。

她一点也不怪方果一时动摇,死亡是他多年来心头上挥之不去的阴影。他人长得像牛,脾气像驴子,个性却像小孩子,哄两句就雨过天晴。

“果哥,你也早点休息,不用为我守夜。”戚彤一笑泯恩仇。

“司马乘风色迷迷的,天晓得他会不会半夜溜来?”方果尽忠职守。

“他是不正经,但还不至于不孝到弃他爹不顾。”戚彤其实是感念他辛苦。

“你可以对任何人心软,唯独他不行。”方果不放心小姐远胜司马乘风。

戚彤翻了翻眼皮。“我是为你着想,这些日子太辛苦你了。”

“我不累,我身强……咳……”突如其来又一阵剧烈狂咳。

“去睡!这是命令!”戚彤钻进被里,下逐客令。

轻轻掩上门,方果退了出去,但却突然一阵晕眩,感到头上天旋,脚下地裂。

病来得真不是时候,肚子又涨得难受,往男厕走去,每走一步都要用更大的力气才能把脚从深雪里拔出来走下一步。

他不能倒下去!他要保护小姐!他靠着这股意志走进茅房,一解半个时辰。

一走出来,呼啸而过的寒风几乎快吹倒他,看来这次恐怕是病得不轻哪!

手扶着围墙前进,正要穿过拱门,胸前突然一阵湿热,怀里还有个柔软的东西。

定睛一看,四目交接,原来是个娇羞的小丫鬟,她正微抬下巴望着高大的他,朱唇含着浅笑,如小花开放。

他傻傻地拉开嘴角,露出憨直的笑容,这时,怀中有一波波涟漪似的挣扎泛起,小丫鬟像滑鱼般钻出他怀抱。“对不起,烫着你了!”小丫鬟退后一步,欠了欠身。

“没事,我没事。”方果脑袋一片空白,心儿却怦怦跳。

“你……你是那个哥哥!”小丫鬟早就在宴会上注意到他了。

“我是方……方才才来媒仙馆的戚果。”方果及时回神,连忙改口。

“我知道,你们兄妹在宴会上引起好大的骚动。”小丫鬟态度落落大方。

“我……我们兄妹是乡下人,让姑……姑娘见笑了。”方果频频吃螺丝。

“我是小如,我可以叫你果哥吗?”小丫鬟俏丽的模样,显然对他有好感。

“好……咳……”停不了的咳嗽声,让方果好担心她会误以为他是病猫。

小如手一伸,拂过他的额头。“果哥,你的额头好烫!你着凉了!”

“我……我很强壮,睡……睡一觉就好了。”余温残存,好幸福。

“果哥早点休息,明早我会去看你……需不需要大夫?”

“你……你真是个好姑娘。”方果恋爱了。

第三章

望向趴身在床边,眼袋下方墨黑的娇妻,司马义好心疼。

天将亮,雪依旧无边无际地飘落,沉重的往事,历历浮现眼前。

二十二年前,相似的雪夜,长安城万籁俱寂,唯独他,心湖波涛汹涌。当时,他被关在一个密不透风的大仓库内,门外站了两名带刀侍卫,里面放满远从天竺来的进贡品,此外还有一张桌子,桌下有一个火盆,他坐在椅上,正下眠下休地将梵文翻译成汉文。

这个地方就是礼部,凡是进贡品一律先运至此处,整理归纳之后再送往皇宫,不过呢,负责看守的尚书不是个手脚干净的清官,他会要求到府的译官故意漏翻一、两样价值不菲的进贡品,占为己有。

当然,这种偷鸡摸狗的事若被皇上知道,死罪难逃!但是译官若不肯成为共犯,下场会是直的走进来,横着抬出去,额头上还会被刻一个贼字——附带说明,那两名侍卫是尚书的心腹。

同样是死,聪明的译官自然会选择收下遮口费,苟且偷生。

他已经好一阵子没有任何动静,并不是因为太累而打瞌睡,他的双眸甚至炯炯有神,但却多了一丝挣扎。

他之所以会答应尚书为非作歹,完全是因为他有个小心愿——看一眼尚书千金。

尚书的千金,就像穿着雪衣的云朵,白皙美丽,虽然他也长得不差,不过千金小姐高高在上,哪里看得上穷小子?根本连正眼都不瞧他一下。

但是,现在机会来了!他的心怦怦跳,他的眼直直瞪,瞪着梵文——情种。

梵文有些字是毫无意义的气音,有点像汉文中的“之乎者也”这类文字,所以要省略一些字是轻而易举的事。

再者,根据他多年的经验,从天竺来的贡品都很诡异,像是迷魂香,闻到这种香会让淑女变荡妇,还有许愿灯,只要摩擦灯体三次就能心想事成……以此推断,情种必定是能使人坠入爱河的神奇种子。

忽地,他蹑手蹑脚地走向堆积如山的进贡品,找到一只系着红丝的七彩盒子,打开盖子,看了一眼,然后迅速往怀里一塞,再若无其事地回到桌前,振笔疾书,心有旁骛地想着,等工作完成之后,按照惯例去找小杏。

小杏是尚书千金的贴身丫鬟,到现在她还搞下清楚状况,以为他喜欢她,对他言听计从,所以要她乘机在小姐的蓼茶中放入一颗情种应该不是难事。

坦白说,他只是希望千金小姐能看他一眼,一眼就好,但他万万没想到,那一盒看起来像红豆的情种,威力惊人,小姐喝下蓼茶没多久就偷偷跑来,诉衷情,说爱意,并要求与他私奔……

悠悠睁开眼睛,没见到可口的燕窝盅摆在桌上,戚彤一脸臭。

燕窝虽然是白痴公子允诺的,但方果也真不机灵,就不会到厨房去命令丫鬟做吗?甚至连洗脸水都没准备,这么粗心大意,一点也不像过去细心照顾她的作风!

他是被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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