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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能笑得出来,虽然这笑容可能略带苦涩,“臣妾既然入了宫,便该有这么一天,多谢圣上给臣妾这样一个机会,成为圣上的女人。”
她的谢恩明显言不由衷还满是嘲讽,这让他更加恼怒。她认为他在做什么?以皇帝之姿做出强占民女的恶行?好吧,不管她怎样想,既然他封了她做贵人,又霸道地命令她不许擅离自己的领地一步,她的确应该明白,迟早有一天,她的身心都将是他的。
顾青彤缓缓坐起身,伸出双手为他解开腰带,这让他挑起眉,“做什么?”
“为圣上宽衣,这不是身为臣妾该做的本份吗?”
她低著头,从皇甫夜的角度只能看到她那双白皙修长的手。即使隔著厚厚的衣服,他依然能感觉到她的指尖是冰凉的。
她不愿?还是在害怕?
忽然间,他厌倦她像别的女人服侍他的那种样子,于是推开她的手,再度压上她的身子,覆住她的唇。
他不要她做作地假意取悦他,他要的是她的真心实意。但是这个女人从欺骗他的一开始起,就已经失去他的信任。
他以最强势的姿态主导了这场属于两个人的缠绵,扯开了她所有的衣物,撩拨著她所有敏感的地带,让她在他的指下颤栗,推拒,又不得不最终选择迎合。
但是,渐渐的他发现一切都错了,被取悦和取悦别人的人完全反了,从头至尾,竟然是他在用尽一切力量让她快乐。
当她疼痛时,他以热吻封缄,堵住了她的呼痛,却顺势吻去她眼角的泪水:当她在两人交欢的高潮,因为羞涩而咬紧嘴唇时,他抚摸著她的后背,让她放松了紧张的身体。
甚至,当青涩的她不知道怎样在床笫间取悦他时,他竟然还有耐心放缓动作,引导著她一步步发现男女之间身体最隐私的秘密,使得她从痛苦的低吟慢慢变成释放的娇喘……
这一切的一切让他震惊,又让他体验著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欢愉。这种欢愉不仅仅是身为一个男人占有一个女人时那种占有欲得到满足,也不完全是因为他主宰著两个人激情的进程而感受到的掌控欲。
这快乐,来自心底的最深处,触及到灵魂,无法言说,又让他想紧紧地抓住。所以他破例地一再从她身上索求,直到她再也承受不住而昏倒在他怀里。
为何会这样?
他怔怔地拥抱著她象牙般的肌肤,将锦被小心翼翼地覆盖在他们已经沁满汗水的身体上。望著这张略显疲倦,但已开始展露初为女人难掩娇憨风韵的丽容,平生第一次,他发现,他看不透自己的心。
那天晚上知道圣上在骑鹤殿就寝之后,明艳万分欢喜,以为顾贵人会从此咸鱼翻身,一跃成为圣上的宠妃,但事实出乎她的预料。
自那夜之后,皇甫夜一连十余天都没有再出现过,除了暖炉和熏笼都按他的意思如数送到之外,再没有任何痕迹证实他曾经来过这里。
有一次,她忍不住去问顾青彤,“娘娘,上次圣上来的时候,您没有抓紧机会让圣上赦了您的罪吗?”
顾青彤淡淡地看她一眼,“我的事情需要你来为我谋划?”
明艳很少受到顾青彤这样的冷眼,她也和别人一样,以为这位娘娘只是脾气古怪,但性子还算温和,很好说话。但是顾青彤的这一句话却让她再也不敢嘻嘻哈哈地随意探听消息了。
这位顾贵人到底是怎么想的?难得圣上亲自来看她,还在这里过了夜,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她就算是再不会伺候,再不懂得规矩,也该让自己暂时先脱离眼前的困境才是啊。
如今,别说是圣上再度驾临,就是内务府也没有人知道圣上曾经在这里过夜的事实。
按照东岳的规矩,每次圣上临幸妃嫔,都要由内务府的敬事房记录在册,以备皇妃日后怀孕测算日子。
但那天皇甫夜的到来本是临时起意,事后也没有敬事房的人来查问任何细节。那就是说,那一夜只是圣上无聊的游戏,没有一丝一毫的真心在里面?而顾贵人,这位可怜的主子,依然是被压在井底,永无出头之日了?
明艳叹著气,小小年纪的她不懂得男女之事为什么会这么复杂,只是哀叹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像其他宫的侍女们那样扬眉吐气。
“明艳,昨天是不是绣坊送了新的桑叶来?”顾青彤悠然发问。
“喔,是,他们说正好南方运来一批新桑叶,就给娘娘送来一包。”明艳没生趣地回应。
“朱子桥那边没有动静了?”顾青彤为蚕宝宝们喂好了桑叶,走到织布机前。她已经快要织完一匹布了,这匹布只是普通的一卷白布,但是她知道宫墙外有很多人想出重金购买。
毕竟,由皇妃亲自养蚕抽丝织出来的布,是多么的珍贵难得。
“早上南宫门的人送来一封信。”明艳这才想起来将信交给主子。
顾青彤拆开后看了看,一笑道:“这朱子桥还算聪明,终于肯失点血了。那好吧,明艳,你去磨墨,一会儿我为他写一首,你记得给那位南宫门的送信小兵十两银子做为酬劳。”
“是,上次娘娘吩咐过,所以今天我已经给他了,他开心得很呢,还说许多人都想为娘娘送信,差点打起来。”
连明艳都忍不住要羡慕。十两银子啊,那是多少宫人几个月的薪饷啊,这位被困冷宫中的娘娘却出手如此大方。
顾青彤用剪刀将织布机上的白布剪下,再锁一道边,这匹布便算是大功告成。
“对了,还有,兰陵宫那边你的两位小姊妹,方便时也帮我打点一下,上次多谢她们把诗文送到了圣上面前。”
“送去了也没什么大用,何必要谢她们。”明艳撇撇嘴。最初顾青彤让她买通兰陵宫的小姊妹,将她写的诗文想办法送到皇甫夜面前时,她以为顾青彤是要以情感动皇甫夜。现在看来收效并不算大,所以她不禁怀疑顾青彤的这一步棋完全是错招。
顾青彤不经意似的问道:“最近有没有听到其他几宫的事情?”
“圣上去过兰陵宫三次,拜月宫也去过一次,只有许贵人的飞燕宫到现在一次都没有去过,据说许贵人急得嘴上都起泡了。”
“喔。”顾青彤应了一声,并不予置评。此时她已经写好一首词,交给了明艳。“拿去封好,争取今日就送出宫去。我但愿三天之内这首新词可以传遍京喊。”
“那又会怎样呢?”明艳嘟囔著,将那奇Qisuu。сom书张纸收好。即使圣上再看到这首词,就一定会被感动吗?同样的伎俩用上两次,圣上岂会再上当?只怕这都是娘娘的空想吧?
昨日小园露重,
夜深不觉酒浓。
凭栏方知人情冷,
任锁狐裘沉箱中。
醉卧昼堂东。
夜凉花落惊风,
辗转终宵无梦。
今夕孤影无长伴,
惜问明朝何处逢?
举杯影无踪。
当这首词流到宫外后的第三天,皇甫夜果然看到了它。
这一次,并不是兰陵宫的宫女故意走漏消息,而是皇甫夜命人从宫外朱子桥开办的书斋中买到的一本《冷宫新词》中看到的。
自从那日在墙外偶然听到朱子桥这个名字,他便留了心,暗中下令,无论朱子桥出了什么新书,都一并偷偷买进。
猜到顾青彤会再写诗词出售,只是没想到她的文字依然会这么深刻地揪痛他的心。
凭栏方知人情冷。
哪个人情?是说世态炎凉,还是单指他一人?
今宵孤影无长伴。
这能怪谁?难道当日他没有给过她机会吗?
那一夜,他在骑鹤殿想了很久,终于暂时放下架子,给了彼此一个台阶下──在她醒来时,故作淡漠地说:“你已经是朕的女人了,记得早上去给太后请个安。”
但她睁著迷蒙的美眸,轻声说:“臣妾没有资格站在太后驾前,嘴笨心拙,不会察言观色,还是在宫里自省吧。”
这是断然拒绝了他赦免禁足令的好意了。这样的态度怎么能让他不生气?于是他不得不再度摆出帝王的威严,“你以为朕在这一夜之后就会疼惜你,不再怪你了吗?”
“万岁对臣妾更多的是恨意,而不是疼惜,臣妾知道。”她居然还在火上浇油地否定他一片好心。
所以他愤怒地拂袖而去,并且再不理睬她,一连数日,夜宿兰陵宫和拜月宫,就是要给她点颜色看看,让她知道,一朝得罪了他,就要多受许多煎熬。
此时她抛出这样的词做什么?她应该算准了他会看到吧?
还想以哀怨求得他的谅解?不,这不是她的作风。那么,只是故意卖弄哀怨给那些不知真情的人看吧?藉以换得更多的同情和银子。对,这才像她。
“这个朱子桥,有没有人知道他的底细?”御书房内,他本来正在和几个臣子议论政务,忽然问出这么一句话,让众臣都怔了怔。
臣子甲忙回答,“他只是京城的一个书商,做了几本有名的书而名声大噪。怎么?万岁觉得他有问题?”
“想办法让他的书局关门一年,他出版的书全体扣下,不许再流通到市面上去。”
啊?为什么?
几位臣子的心头都闪过这句话,没想到皇甫夜还有后话,“谁知道清歌坊?”
另一位臣子乙尴尬地咳嗽了下,“微臣听说那是京城内有名的青楼。”
“遣散青楼中的人,而且,一年内不许她们再到别家卖唱。”
这又是为何?
臣子中不乏清歌坊的入幕之宾,一听到皇甫夜的命令,心都开始疼了。圣上今日是怎么了?
忽然和一些平民百姓过不去?
皇甫夜最终的一句话终于让他们释疑,“从今以后,朕不允许东岳境内再有人传唱传阅宫内人所写的诗词。违令者,严惩不贷!”
宫内人所写的诗词?臣子们立刻心知肚明。近日里京城内传唱最多的是顾贵人的诗词,几乎所有闺阁女儿都学会了幽幽怨怨地感慨“畸零半生度,织就丝满庭”的孤独伤情。
圣上原来是在为这件事而恼怒啊?
那罪魁祸首顾贵人,圣上又该怎样严惩呢?
第七章
顾青彤并没有被严惩,她过得很好。
虽然情势不许她再出售诗词,但是一卷普通白布卖了千两白银的价格足以让她傲然了。
顾夫人来到骑鹤殿看她,顾青彤将一叠银票推到母亲面前。“娘,收好这些钱,记得不要让它们落到家里那帮亲戚的手里,更不能让他们知道你有这些钱。”
顾夫人忧心忡忡地握著女儿的手,“青彤,听说你在宫里过得很不好?”
“谁说的?”顾青彤不置可否,“不要听外人嚼舌根。”
“不是谁要在我面前嚼你的舌根,你写的那些诗词,恨不得全东岳的人都看到了,还能瞒得住谁?”
顾青彤微微一笑,“就算全东岳的人都看到了也无所谓,我只是写给一个人看而已。”
“一个人?谁?你是说……圣上?那他看到了吗?”
“看到了。”
“然后呢?他怎样了?”
顾青彤沉默了片刻,决定隐瞒一部份事实,“他很生气。”
“就只是这样?”顾夫人很失望,“青彤啊,事实证明你错了,还是向圣上低头吧,你骗了他这么大的一件事,他却还是封了你做贵人。虽然现在他把你困在这座冷宫里,但到底对外保留了你的贵人头衔,你知道这说明什么吗?”
“说明他对我有情。”顾青彤用悠然的口气戳破这个她和皇甫夜当面不能说破的秘密。
顾夫人一下子亢奋起来,紧紧地抓住女儿的手,“真的?你确定?”
顾青彤轻吁了口气,“但也仅此而已,目前,我还不足以改变他根深蒂固的想法,所以,你也不要抱太多期待。”
“青彤,你要为自己好好考虑,不要再这样深一脚浅一脚地和圣上互相试探下去。要知道,圣上还在宠幸其他宫的主子们,她们当中如果有人先一步怀了皇子,你就可能真的无法挽回圣上的心了。”
顾青彤坚决地说:“我要的是他对我的认可和尊重,如果只是靠一个孩子来拴住他,拴住的也只是他对孩子的青睐,而不是他爱我的心。”
一个女人,一辈子能有多少机会为自己争取幸福?
似乎从生下来的那日起,女人就是为男人而活。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这是多少女人千百年前遵从的规矩,却是顾青彤最不愿意遵守的。
她在很小的时候就发誓要为自己选择丈夫,只是没想到这个丈夫在日后会变成一国之君。既然不能选择自己的丈夫,那么她要选择自己所能获得的幸福。
那一夜,在皇甫夜的怀中纵情,痛并快乐著,她知道自己已经沉沦,沉沦于这个男人难得一见的真情中,也因为沉沦,她必须更加谨慎地抓住每一丝每一缕他所能给予她的情意。
皇甫夜淡淡的示好并不是她最终要的,所以她大著胆子拒绝了他的好意,终于惹恼了他,让自己失去一次获得自由的机会。
她是不是太过自信了?自小到大,她的自信和聪明总是让母亲最为不安。母亲不只一次忧心忡忡地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