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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七不甘愿地从篮子拿出几碟小菜,喃喃地道:“我辛辛苦苦卤的豆干肉片,本来要犒赏自己,如今竟然让娘儿们吃了……”
“大叔,你们都还没吃饭吗?”
钱七咽下口水:“为了努力赚钱,我们得先勒紧裤带。”
“这……真是抱歉,我再给你们添点船费好了。”蝶影又从怀里摸索出一锭漂亮结实的元宝。
这个姑娘口袋还有什么东西呵?四个专干无本钱生意的水贼滴溜溜转着贼眼,考虑是否提高勒赎的金额。
蝶影又道:“回到城里,你们可以到醉仙搂饱餐一顿了。大叔,你们说,走水路是不是比较快?大叔?大叔?”
四个人从坐拥金山银山的美梦醒来,四周仍是漆黑一片,那些闪闪发光的金银财宝都不见了。
张三懊丧地道:“是啦!走水路比较快啦!”天知道他走的是哪条无名的小河?反正先找个山洞或破庙把小姑娘绑起来就是了。
“快划呵!风越来越大,恐怕快下雨了。”李四吆喝着。
蝶影抬头一看,果然乌云掩至,上弦月和星星都不见了,凉风一阵阵吹来,很难想像白天还热得头昏脑胀哩!
不过,小船随风摇晃了起来,倒是清凉惬意。借着水面反射的微光,蝶影看到四个大叔卖力划桨,额头汗水直流,心想他们为了送她回家,这么拼命工作赚钱,真是可钦可佩啊!
“大叔,你们为了赚钱,都是这么辛苦吗?”蝶影夹起一块肉片吃着。
“就是啊!”钱七看她吃的自在,没好气地道,“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三日小儿,不辛苦怎么行?”
“真的好辛苦,家里没有田吗?”
“怎么有田?我们是穷苦人家出身的,没日没夜辛苦耕种,有收成也就罢了,没收成还要缴地租田赋,都被逼得当贼喽!”钱七倒是说实话。
“那么大叔你是离家讨生活了?”
钱七想起了老家倚门而望的妻儿,他们是否知道他在外头干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他又想到生来体弱多病的大儿子,不觉叹了一口气。
李四帮他回答:“我们都是离家讨生活的,姑娘可体谅我们的难处啊!”
蝶影看他们四人衣衫褴褛,脸上布满风霜,想到他们为了送她回家,正处于挨饿状态,于是夹起一大块肉片,伸到钱七嘴边:“大叔,你肚子饿了,你划船,我喂你吃吧!”
已经很久没有人对他这么好了!钱七忆及临行前妻子的殷殷叮咛,加上肚饿难受,竟然呜咽地哭了起来。“呜!我也不想做贼,是情势逼迫不得不如此啊!小虎啊!你没有做贼的爹爹呵……”
张三赶紧道:“钱七每回想家就胡言乱语,请姑娘莫见怪。”
后头的赵五摀着被捶痛的鼻梁,想到几年来的颠沛流离,也跟着怨道:“为什么我做事总要撞得鼻青脸肿?好不容易存了一点做生意的小本钱,到城里却被骗光,去做零工又被诳了工钱,想要打劫还被馒头砸……”
“喂!你们别说了!”张三制止道。
李四说话了,他仰望夜空:“你们有我可怜吗?十年前,镇上员外强暴我未婚妻不成,失手勒死她,却又诬指我是凶手,我被屈打成招,本来要被处斩了,天可怜见,让我逃出黑狱,从此有家归不得,甚至也不敢到未婚妻的坟上香……”
听到三位大叔带着哭调诉说悲惨身世,蝶影不觉心头酸楚,她自幼锦衣玉食,不愁吃穿,有大院子可玩,有珠宝翠玉可戴。可是外头的小老百姓,竟过着这么凄苦的生活,她不觉流下了眼泪……
“哇!你们好可怜啊!”蝶影放声大哭,她真的很难过,戏台上的戏子也没三位大叔演得逼真,他们真的好命苦!
四个大男人全楞住了,他们说自己的身世,这个女娃娃哭个什么劲儿?
蝶影推回小菜:“我不吃晚饭了,你们留着自己吃。”她又解下腰间系着的玉佩,塞给了钱七:“这个给你的小虎,换了钱让他上学堂,念点书才有出息。”
钱七张大口,一时不敢握住那块温润的玉佩,他抢劫惯了,还真不习惯接受人家主动奉上的东西。
蝶影双手仍忙着拔去头上的珠花:“这上头有两颗珍珠,应该还算值钱吧!喏!这个给你医鼻子,对不起啦!我不是故意砸你的。”
赵五手里捏着她为他拭血的手绢,一手又接过珠花,顿觉两手沉重无比。
“还有,这个大叔你不要伤心,人死了不能复生,你要好好活下去,帮你未婚妻报仇。”蝶影从怀中摸出最后一对玉镯子:“这是上等的和阗玉,足够让你请个好讼师,为自己伸冤。”
李四呆了,十年来,就算这几个患难兄弟也不能如此安慰他。
每个人都停下划桨,小船在漆黑的水面上随风飘荡,像是各人飘泊的命运。
“咦?你们怎么不划船了?我还要赶回去耶!”蝶影抹了抹眼泪,又伸手拨了河水拍怕脸颊。
“大家走吧!”张三催促着。
“对了,这位大胡千大叔,你还没说你的故事呢!”
“我没名没姓的人,没什么好说的。”张三淡淡一笑。“就是家乡淹大水,小孩饿死了,村人没得吃,就割了我家娃娃的肉来填肚子……”
“呜!怎么会这样?”蝶影又掉下眼泪,怎么他们一个比一个悲惨啊!她伸手在怀里陶了掏,却是再也拿不出首饰了。
“姑娘不用给我东西了,反正我是孤家寡人一个。”张三专心划着冰。
“唉!大叔你在水上载客运货,这艘船真是太小太旧了,好歹也要翻修一下,这样好了……”蝶影脱下外衣:“这天气挺热的,我不需要穿这件比甲儿,这是四川府绸,布料精细,绣工完美,可以让大叔买几块船板,搭个船篷子吧!”
“你……”张三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不觉叹了一口气,天底下哪有这么善良单纯的姑娘?
赵五道:“大哥,我们送姑娘回去吧!”
四个各怀伤心往事的大男人默默划着船,天上月儿听了故事,稍微探出脸,又马上躲回黑云后面,然后一滴泪、两滴泪、更多的泪珠儿掉到了人间。
“呀!下雨了!”蝶影举起双手遮住头顶,但雨势来得急,她身子一下子就湿了。
风呼呼地吹,雨密密地下,小船在风浪中剧烈摇晃,李四大喊道:“不行,走不下去了,快靠岸!”
四只木浆拼命划动,河面不宽,但水流湍急,漩涡带着小船打转,好不容易快靠近岸边,两只木浆却撞上石头,应声折断,小船顿时失去平衡。
“姑娘,抓紧了,不要怕!”钱七跳下及腰的河水,想要拉船身靠岸。
“我不怕,好好玩!”蝶影抓紧了船舷的板子,兴奋地大叫。
“哎呀!这个时候了,还在玩?”张三也跳下水,一起拖着船身。
蝶影仰起头,任雨水河水打在脸上,仍是开心地笑着,她这辈子还没玩过这么刺激的游戏,左摇右晃,上冲下沉,震得全身气血都通畅了。嗯,回家以后,选个风雨天,一定要拉那四个胆小的丫头到江上玩玩。
突然一个大浪涌来,将钱七和张三脚底掏空,两人站立不稳,立时跌进河水中,小船没了拉扯的力量,接连又涌上几个大浪,一下子就翻倒了。
这太刺激了吧!蝶影还来不及呼喊,人已淹没在滔滔流水里。
赵五和李四伸手去垃她,却是扑了个空,他们赶紧潜到水里,双手乱抓,只来得及各自抓到一只绣花鞋。
饶是他们水性再好,却也不敢与强劲洪流搏斗,拼着最后力气,慌忙又挣回岸边。
钱七和张三趴在岸边,问道:“她……掉下去了?”
“怎么办?她必死无疑了。”
雨水打在每个人的脸上,没有人敢下水救人,就怕也会陪上自己一条命。
雨哗啪啦地落下,似乎要淹没大地,张三摸了搂怀里的珠宝,问道:“你们的东西都还在吗?”
各人摸摸身上的珠宝,点了点头。
“她是一个好人,我们给姑奶奶磕头,祝姑奶奶早死早超生,荣登极乐世界,仙福永享。”张三道。
四个大男人在泥泞中跪下,朝着湍急的河水磕头,拜了又拜。
滂沱大雨中,四人揣紧了珠宝,迈开大步,住新的人生道路而去。
第二章
“我是一个砍柴郎哟!捡了树枝,砍了大树,换了银子养爹爹哟!日头高高,风雨狂狂,翻山越岭我最行哟!”
于樵一路唱着自编的山歌,声音宏亮有力,树林中的鸟雀也跟箸吱吱喳喳和鸣,他玩心大起,撅起嘴巴吹出清亮的口哨,立刻引得几只红鸠飞到他头上盘旋。
“哈哈!我不是公岛啦!你想跟我生蛋吗?”于樵伸手逗弄红鸠,惹得它们又吱吱飞回树梢。
快黄昏了,鸟儿尽皆出来觅食。山雀在水边跳跃,小白鹭站在水中啄食,黄鹡鸰掠过奇QīsuU。сom书清澈小溪,长长的尾翅在水面摆荡出一圈圈水花,最后它停在一块白色石头上歇息。
白色石头?于樵停下脚步,他来来往往这条山路好多年,怎幺从来没有见过这块石头?
他放下沉重的背篮,跳到溪涧里仔细一看,不觉大惊:“女尸!”
天!又是哪一村的人跑到山里自杀?他得赶紧报官才是。
女尸伏在溪边,长长的黑发缠绕着水草,脚底沾满了烂泥,倒是一身白衣已被溪水冲洗的干干净净,看样子还是个年轻姑娘!
“冒犯姑娘了!”于樵把女尸翻转过来,他并不怕死人,只觉得应该为死人找个栖身之地,免得被鸟兽啄食了。
几缕秀发从女尸脸上滑落,夕阳光芒斜射进溪涧,映出一张皎好清秀的容颜。
于樵一呆,她不是附近村子的人,附近村子也没有像她一样美丽的姑娘,可是她年纪轻轻,怎幺就这样死了呢?
“可惜呀!可惜!为什幺想不开呢?”于樵拉起女尸的双手,准备拖离水边,那小手冰冷而柔软,想来刚死去没多久。
于樵才拖了一步路,突觉两手一颤,然后底下的“女尸”哇哇大叫起来:“唔!痛死了!”
死人还会痛?于樵吓得放下手,那两只白玉般的手臂立即重重地摔到地上,“女尸”叫得更大声:“摔死人啦!”
“呵!死人复活了!”于樵向来大胆,忙上前察看。
“人家在睡觉,你干嘛拉我的手啦?”死而复活的女尸正是蝶影,她坐起身子,在手臂痛处搓揉着。
“你刚刚没有气息,我以为你死了……”于樵看到一对漆黑瞳眸,那含怨带嗔的眼神让他闭上了嘴。
“我是累死了!想好好睡觉还被当死人,幸好没被你埋了。”蝶影捶捶肩头,一副疲累不堪的模样。
“我不会埋你,我还得报官,仵作相验后会公告让人认尸,如果过三个月没人认领,这才会埋你。”于樵认真说着。
“三个月?那岂不发臭了?”蝶影真的闻到奇怪的臭味,鼻于嗅了嗅,又皱起了眉头。
“是这个东西!”于樵伸手拉下她头发上交缠的水草。“这有腥味。”
“呜哇!你又弄痛我了!”蝶影为打结的头发哀号着。
“还有呢!”于樵继续拉扯她的头发:“不要动,有虫!”
“什幺虫?”蝶影吓得不敢动。
“是水蛭。”于樵抓下一只肥胖的大红虫。“它在你的头发上睡觉哩!”
“哇呵!”蝶影大叫一声,眼睛却是瞧着水蛭。“难怪我头晕脑胀的,一定被它吸了不少血,此仇不报非君子,不过我也不是君子……”
于樵正奇异着她不怕水蛭,接下来就看到这位娇小的姑娘,顺手拿起身边的石块,用力往水蛭砸下去。
“哈!呜呼哀哉,让你不能再去吸血害人!”
“还有一只!”于樵又甩了一只水蛭到地上。
“还我的血来!”蝶影照样顺手一砸。
“好爽快!”于樵大声叫好,真是一个爽直的姑娘!
蝶影整整头发:“你看我做什幺?我还会抓蜗牛、钓乌龟呢!”
这是哪来的野姑娘呵?于樵哈哈大笑。“这有什幺稀奇?你会赶山猪、捕山鸡吗?”
这人笑声好宏亮呵!蝶影也跟着拍手笑道:“哇!真有趣,我顶多只能在院子里赶猫狗,这位哥哥,你带我去玩玩吧!”
“天色不早喽!我先带你到我家住一晚,明天再送你回去。”
“回去?”蝶影在心中飞快打着主意,既然误打误撞来到这里,不如藏身此处,等过几个月后再回家,届时宫里选秀已经结束,爹爹应该不会再逼她上京城了吧!
唉!只是要让娘亲担忧了。
“你家住哪儿?”于樵见她发呆,继续问。
“忘了!”
“忘了?你忘了你住哪儿?你该不会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吧?”
“名宇没忘。”蝶影露出灿烂的笑容:“请叫我小蝶。”
“小蝶?”于樵不可置信地摇着头。“你怎幺会到这里来?”
“我怎幺会到这里来?”蝶影敲敲额头,仔细回想着:“昨夜我坐船翻了,抱了一块浮木乱游,后来被冲到沙洲,雨下得好大,我没天没地胡乱走,又摔到水里,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