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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灵想着:虽然许掌门现在的态度令他气恼,但气恼并不能解决问题。
于是肖灵将手掌放下,重新看着他,笑道,“其实我有些时候也会这样。”
许云一愣。
“你看,我才刚刚和你师弟待了一会儿,你就这样。”肖灵道,“你可是成天都和别人在一起!什么这个师弟,什么那个师妹,还有什么老谢!一堆堆的,数都数不完!”
许云愣了片刻,突然理解了他的意思,“你莫非吃醋吗?”
“你刚知道我也会吃醋吗!”肖灵冷哼。
许云搓了搓手,一时竟然也不知是该忧愁还是该欣喜了。
“重点不是这个!”肖灵道,“重点是,那个什么……我们之间的问题,我知道,是有不少的,但是……”他犹豫了半晌,最后咬了咬牙道,“首先,我和你的这次,是我第一次尝试要和别人恋爱,也是第一次想要和别人在一起,你呢?”
许云当即坦言,“我也是。”
“所以我们都是第一次。”肖灵说着合上了手掌,又打开来,向着许云耸了耸肩,“既然都是第一次,出点问题那不是正常的吗,不出问题才是奇迹,我们不能对彼此要求那么高。”
许云唔了一声,有点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这个人,脾气不算特别好,又容易冲动,你以前说我戾气重,现在我看着像是改了不少,其实是憋在心里了,如果你什么时候彻底惹爆了我,小心我一口气全部撒出来给你看。”肖灵叹道,“至于你这个人,唉,别的不说,你那占有欲能不能稍微改改?哦,你还特别的大男人……都是男人,你大男人得给谁看啊?”
许云面露难色,“这个一时可能有点困难……”
“没人指望你一时。”肖灵笑道,“我们以后的日子还长着。”
话说开了,肖灵只觉得心里原本堵着的玩意彻底烟消云散,海阔天空,整个人都清爽了一截,连步子都轻快不少。
一路上,他和许云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一直聊到坐在房中了也没停。
从两个人的初遇,聊到两人最初那不尴不尬的相处,聊到第一次确定关系,聊到这段时日间那些微乎其微的磕磕碰碰。
许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先前那几次肖灵突然就生起气来的原因,竟然是那样。
“说到老谢。”许云道,“有件事我还没有给他答复,正盘算着什么时候问问你。”然后他便将那场与十年前的惨案有关的拍卖会的时候给肖灵说了一通,“到时候你去吗?”
肖灵乍听这事,自然是万分惊喜,“怎么可能不去!竟然还有这个线索,你也不早告诉我。”
许云干笑:还不是因为你那时突然就……了吗。
他点了点头,“那么下次见他,我便这样回复了。”
“回复之后让他早点回去。”肖灵冷哼道,“他在这儿,我就忍不住吃醋。”
许云笑了笑,“这种醋你多吃点也好,可爱。”
肖灵闻言大怒,伸手就朝许云鼻子掐去。
许云与他打闹着,打着打着就打到了床上。
许云将肖灵摁在床头,舔了舔他的耳朵,便开始扒他的衣服。
肖灵怒目而视,“昨天好像有谁说过要节制?”
“都忍了一天了,够节制了。”许云在他耳垂上咬了一口,“何况今天心情好,总觉得你比平时还要勾人。”
肖灵冷哼。
许云扒光了衣服,开始扒裤子,“你要是不要?”
肖灵抬起双腿搁在他的肩上,“要。”
许云闻言一笑,伸手握住他下方,开始了今晚的耕耘。
夜深,月上枝头。
沈知秋坐在房中,看着眼前被子上自己咳出的血染出的那一块显眼的红色,叹了口气。
他已经十余年没咳过血了。
这些年来强行补出的虚荣气色,终于也快不行了。
他披了衣服起身,走到房中一处,打开了一个暗格,取出一卷帛书。
这帛书放在这里四年了,显得有点旧,却保存得十分完好。
这是玄剑宗上代掌门、许云的师父、沈知秋的师兄,临终前交给他的东西。
沈知秋叹着气打开了这帛书,看着上面的字迹。
“余之徒儿许云,实乃魔尊所出之子,自幼修习魔功,直到九岁时被余所救。”
“在余膝下这数年,经余精心教导,许云颇有改邪归正之貌。”
“但魔功恐怖,一经沾染,必定黑心黑血,无情无义……根深蒂固,本性难改。”
“若他只是于玄剑宗内安度一生,自是无妨,余也一直如此希望。”
“但余身体日益不支,想到下任掌门所属,时常惶恐不安。”
“若任由许云此子执掌玄剑宗,余放心不下。”
“故留下此书,交与沈师弟。”
“无论将来发生何事,若师弟拿出此书,可当即罢免许云掌门之位。”
“——玄剑宗第十七代掌门,陆忘生。”
这卷帛书,沈知秋已经在手中攥了四年。
他本打算一直讲它攥到墓地里,但没想到,这一天居然这么快就近了。
沈知秋合上帛书,运了内力,想要毁掉。
只是想到这是师兄临终前交代的遗物,他无论如何也下不了手。
☆、42·一只兔子引发的惨案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许云便起了身,帮肖灵攒好被子,然后就去忙他这一天的公务了。
首先是肖灵的入门大典;许云定在了三日之后;一切前期的准备都要早日吩咐下去。
然后是有关各个弟子修习进度的汇报;他每隔半月就会查看一遍。
接着是各种杂务……
他还久违地收到了一封求助信笺——三里外的那处山旮旯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住了一伙草寇,经常去附近的农家偷鸡;让那群农民困扰不已。许云决定挑个时间去看一看。
等整理好了这些;许云看着时近正午;又去找了谢晓安,终于对约两月后的那次拍卖会做了回复;承诺一定到场。
从谢晓安那里出来时,许云又被几名弟子给围住,原来是一名弟子在与红衣盟的比斗中受了伤。
说到这红衣盟,是这段时间内除了谢晓安外,另一个赖在玄剑宗就不肯走了的典型。
十天前这边热热闹闹拥簇着的一大堆别派客人,在这十天内几乎走了个干干净净,还留着的也就这么两家,连玉诀山庄的叶流炎都黑着脸走了。
一方面,在别的门派待太久了确实不是个事。
另一方向,许云曾经带着肖灵向着那群别派客人们挨个拜访过一通。
其实这是一个非常正常的举动。但那些客人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曾经在玄剑宗大厅内围观过许云与甲二的那一战,就算没围观过的也肯定听同门弟子们提过。所以他们一见肖灵,就感觉到脖子没由得的一阵发寒。
于是第二天这群客人就告辞了一大半。
至于还留着的两派。
谢晓安自然是因为还在等着许云的回复。
红衣盟嘛……许云寻思着:莫非他们是在记恨大师兄死在了这里,所以不将整个玄剑宗挑遍不甘心吗?
许云去看望了那名被打伤的弟子,然后又找到红衣盟,东拉西扯了一番,最后从甲五手上敲到了几十两银子,算是了结了这番事。
等到许云从红衣盟那边出来,边掂量着银子,边默默地看了看天色,心中不由得一阵郁闷:得,今天想要和肖灵共进午餐的指望看来又达成不了了。
他头一次在心底抱怨道:这当个掌门,事儿咋就这么多呢!
就算如此,他这个掌门当得依旧是兢兢业业。
毕竟这是师父所留下的位置。
——除此之外,许云执掌玄剑宗也这四年了,回想起来虽然全是些辛苦的事情,却不知为何就是挺满足的。
许云有时候会想,或许这是因为他已经对这个门派有了感情。虽然他依旧不能确定感情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但冥冥之中就是有这种感觉。
转眼又过了一个月,这个冬日已经下过了第一场雪。
肖灵的入门大典已经顺利办完了,至于大典后约定俗成的切磋环节,倒是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情况——竟然没有一个人愿意向他挑战。
那群核心弟子通通眼观鼻鼻观心,不仅自己不上场,还不断用眼神向身边的人传递着同一个讯息:谁上谁傻叉。至于大师兄赵良,则再度挂上了闭关的牌子,连面都没露。
于是之后轮到肖灵向人挑战时,他也是谁也没点,看似毫无波澜的度过了这一关。
实际上,他却是被无形地排挤了。
不过肖灵并不太在意这个,反正还是和以前差不太多,他原本也没指望入个门就能多多少同门之谊。
比起从前,他现在能与许云在一起,还有了祁爱白这个朋友,已经很幸福了。
说起祁爱白,他的那双鞋子,最终也没能赶在肖灵入门大典之前送来。
总共只有三天,那个鞋匠就算是神,也不可能在去掉信笺来往时间的区区一个时辰不到里就做好一双鞋!
事后祁爱白无数次看着许云那张毫无破绽的脸,总觉得其实上面深深刻着“我就是故意的,你能奈我何”这几个大字。
好在当祁爱白向肖灵哭诉时,肖灵拍着他的肩膀十分和煦地安慰了许久,并承诺无论那双鞋子什么时候送到,都会十分珍惜地收好。
祁爱白十分欣慰。
他完全没有发觉自己和肖灵之间的关系已经彻底脱离了他原本的预期,而跌向了另一个深渊。
至于肖灵,这一个月过得也是非常充实。
自从决定要和许云一起去参加那场拍卖会后,他便练武练得越发卖力,不仅立誓一定得赶在时限之前打通经脉,还要预留出时间以便调理和适应,争取到时候能处于最佳的状态。那可是有可能会牵连到父母大仇的事情,由不得丝毫怠慢。
除去每天一大半的习武时间,他的生活便只剩下吃饭,睡觉,和祁爱白聊天……以及被许掌门上。
嗯,有时一周两次,有时一周三次,十分规律,十分健康。
许云嘛,则是一如既往的忙,忙,忙,忙完了还有得忙……
终于有一日,他好不容易歇了口气,刚想回去再见见肖灵,却又有弟子找到他道,“掌门,沈长老找你去盛云峰一叙。”
许云有些意外。
盛云峰,以前叫深云峰,取得是云深不知处之意,乃是玄剑宗前辈们的葬身之处。后来有一任掌门嫌弃深云峰太过绵软无力,不够霸气,才改了现在的名字。
这地方许云是常去的,因为要为自家师父扫墓。
但是沈师叔找自己过去,能说什么?
许云登上盛云峰时,见到沈知秋坐在一块墓碑前的雪地上——正是陆忘生的墓。
“师父。”许云先向着墓碑行了个礼。
然后他才问,“师叔为何要和我在此处一叙?”
沈知秋叹了一声,“云儿,有一件事,我想交给你自己决定。”
“不知是何事?”
沈知秋摇了摇头,并没有回答,而是在苦笑了一番后道,“我的身体,也快不行了。”
许云沉默。沈知秋的身体状况被他自己隐藏得很好,没人知道,就连许云,也只能依据每次见他时所看出的气色,来猜测个大概。
“也罢,当年和我一起参加那一战的同辈们,本来也就剩下我一个了。能比他们多活这么多年,我赚够了。”沈知秋笑着,“至于这次叫你来,准备告诉你的事……唉,你先看看这个吧。”
沈知秋从怀中掏出了那卷帛书,解开来,举在许云眼前——正是陆忘生的那卷遗书。
许云一愣,便看了起来。
看第一句话时,他虽然惊讶,但还算能够接受。
到了第二句话时,他面上虽然还没有流露太多,心中却是泛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
等到全部看完,许云沉默了许久。
“魔功恐怖,一经沾染,必定黑心黑血,无情无义,根深蒂固,本性难改。”
这一句话,从许云看过那一眼之后,就一直在他心中不住地翻倒,甚至比那句“可当即罢免许云掌门之位”还要挥之不去。
半晌后,许云才道,“这像是师父的笔迹。”
“这就是你师父亲手交给我的。”沈知秋冷哼着道,“他的署名不是就在下面吗,你没看到?”
许云自然看到了……他只是不可置信。
“上面所写的这些话。”许云道,“和师父当年与我说的完全不同。”
沈知秋白眼一翻,“不然你还指望他能亲自和你说这些吗?”